这一日,孟聆凤骑着马在官道上狂奔,把一坛子酒连洒带喝地给糟蹋了。到了晚上下榻在驿站,她是连晚饭都不曾用,就闷在自己房间里。她身边又没有仆人,唯独一个马夫而已,那位马夫也并不敢去管这位坏脾气的千金大小姐,于是只能任凭她在那里生气。
萧正峰经历了今日的事儿,又听阿烟那一番话,越发觉得孟聆凤实在过分了。他是不会让孟聆凤这么对自己的娘子不敬的,觉得必须尽快把这话摊开来讲。
于是这一晚,他敲了孟聆凤的门。
“孟姑娘,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萧正峰对孟聆凤的称呼已经从聆凤变成了孟姑娘。
孟聆凤自然是听出来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昂着头道
“你是想说,你心里只有你家夫人,对你家夫人鞍前马后地伺候,你家夫人就是你的祖奶奶,你一辈子都离不开她,你一点不稀罕别的女人,是不是”
孟聆凤比萧正峰气势还足,一张口就是呛人的言语,几乎逼得萧正峰都要后退两步。
萧正峰见孟聆凤这么直截了当,也就不再考虑措辞,点头道“孟姑娘,你说得没错。”
孟聆凤站在那里,脸蛋到脖子都被气红了,她鼓囊囊的胸脯起伏着,咬牙望着萧正峰,杏眼中渐渐渗透出泪花儿来。
她是一个倔强的姑娘,从小又是好胜的,如今被萧正峰直接拒绝,咬着牙半响不吭声。
最后她忽然一个侧身,从萧正峰身边窜过,直奔阿烟所住的客房。
阿烟是再怎么也想不到,这孟聆凤姑娘还气势汹汹地找上自己来了。当时她正在菱花镜前梳理着长发,见门被踢开,孟聆凤犹如看着杀父仇人一般望着自己。
“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嫁给我萧大哥你不就是长得比我好看吗好看又有什么了不起,出去逛个街还能招惹来下流胚子,连自保都不能,还得让萧大哥出手护着你你除了惹是生非还有什么能耐你能陪着萧大哥喝酒吗,能陪着他骑马吗能和他并肩作战上阵杀敌吗”
孟聆凤理直气壮地将藏在心里的一串话全都抖搂出来,就跟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
她握着手中的刀,恨恨地盯着依旧握了梳子在拢着头发的女人,看着她纤细曼妙的身段,嫉恨交加地道
“有本事你出来,出来和我比试一番啊你比不过我一根手指头”
此时萧正峰已经跟在后面过来了,他冷眼望着这一切,淡淡地道“她不过是一个文弱女子而已,你和她比试刀剑拳脚,未免欺人太甚。若要比,为什么不比诗文词赋”
孟聆凤原本是要挑衅阿烟的,谁知道萧正峰却来帮她说话,她已是心灰意冷,不过依旧倔强地昂着头,骄傲地道
“萧大哥,你本是一介武将,娶一个才女回家,便是再能吟诗作对,那又如何”
萧正峰却淡笑一声,挑眉道
“我都已经会行军打仗了,为什么还要娶一个女将军回家不是恰好应该娶一个吟诗作对的才女,这样方能取长补短。”
孟聆凤听闻,脸上白了几分,脚底下颤巍巍的差点站不稳。
她绝望地看了萧正峰最后一眼,握着她的刀,一步步地离开了。
阿烟将手中的檀木梳放到了桌子上,也没回头看外面的那男人,淡淡地道“难得有个女子,能对你这般痴情。”
萧正峰走进去,关上了门,从梳妆台的铜镜里望着那个姣好的容颜,笑道
“难道我的夫人对我不痴情”
阿烟轻笑“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呢。”
萧正峰抬手,手指头带着厚厚的茧子,磨蹭着她娇嫩的唇。
他依旧望着铜镜中的女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轻轻探入她的唇中,被她细白的小牙咬住。他强硬地探指越发深入,她唇舌并用去截去缠,他轻轻抽出,带出一片湿濡。
轻笑了下,他低声责骂道“净是胡说八道”
孟聆凤姑娘自此之后算是彻底失了心志,一路上没事就从马车里掏出一坛子酒来灌灌,灌得醉生梦死的样子。阿烟看不过去了,皱眉道
“这孟家人也实在是心大,放着这么一个姑娘出门在外,身边也没个伺候的,这天天喝得跟个醉鬼一样,伤了身子怎么办”
萧正峰听着从旁不免笑起来
“这话说得实在老气横生,好像你倒是比她大似的。其实她比你还大上两三岁呢,哪里用你操心。你素日身子也柔弱,没事操练下我教给你的九禽舞才是正经,莫要怪别家闲事。”
阿烟听到这话只是笑笑,也就不再说了。
如此往前又走了几日,孟姑娘依旧是不怎么搭理萧正峰和阿烟,径自喝酒买醉,很快她那辆马车仿佛比以前轻便了许多,连车夫都觉得拉车的马跑起来似乎更轻快了。
这一日呢,总算是来到了锦江城外,远远地望去只见锦江城墙用黄色土石垒筑而成,高大雄伟,外面还挂着彩旗,上面写着大大的“昭”字。
城门前有军士把守,检查来往行人文牒。因这里是三国交汇之处,是以检查得比别处更要仔细几分。
萧正峰一行人顺利进了城后,阿烟从马车里往外看过去,却见这街道两旁的房屋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肉铺比比皆是,脚店布坊银楼人来人往,更有珠宝玉石香料毛皮等物。繁华的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有身穿兽皮的西越人,也有穿着邋遢的逯人,当然更多的是披着绫罗绸缎的大昭人,背负了竹筐的进程乡下人。
阿烟瞧着这锦江城,想着这里不愧是三国交汇地,西越进入中原的门户,果然是繁华热闹。一时不免想着,以前她在燕京城的店铺,也有前往边远之处运送货物的车马驼子,当时也曾前来此处购置异域新奇之物拿来买卖。
其实西越虽地处偏僻,多为不毛之地,可是却盛产玉石,更有来自遥远西方的奇巧灵物,或香脂油膏,那都是中原之地所没有的。
想到这里,阿烟便下了马车,让萧正峰陪着她走动下。
未来三年她都要和这男人在锦江城安家的,总是要熟悉一下的。
此时她也想起李明悦所说的话,开始想着务必要适应这个地方,设法溶入到这个地方,才能和这男人长久下去,如若自己同李明悦一般不适应,便是萧正峰对自己多少疼爱,自己也未必就能在这里生活得愉快。
正走着间,阿烟看到一旁摊位上摆着白色乳状物,看着很是香甜的样子,不免问道“那是什么”
萧正峰转首一看,便笑道“这是西越所特有的牛乳酥,甜香得很,女儿家一定爱吃,我去买些给你尝尝。”
一时萧正峰买了,用一个油纸包在手里,拿了一块给阿烟尝,果然是甜香酥软,带着浓郁的奶香,是燕京城所不曾尝过的。
正吃着间,便见前面有人群喧嚷以及马蹄声,还有斥责声,紧接着,便见一个身着绫罗的富家少爷,后面跟着几个小厮,也不顾熙熙攘攘的人群,径自骑马奔走,一边跑马一边笑道“都给爷滚开”
这人嚣张纵马,一旁男女老幼纷纷躲避,有那残疾的行乞者躲闪不及,险些被他的马蹄践踏,一时小孩子笑哭了,老人家吓得哆嗦,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萧正峰一见之下不免皱眉,想着这锦江城里怎么会有这般纨绔子弟此时恰好一个背了竹筐的老人因腿脚不好,仓促中摔倒在柏油路上,眼看着就要被烈马撞上。
萧正峰反应灵敏,当即迅捷地一个纵身,矫健地上前将老人拉至一旁,又翻身一跃,上前一把精准地抓到了马的缰绳,让那匹祸乱街市的烈马硬生生地拽在那里,不得动弹。
他这一番动作铿锵有力,行云流水一般,更兼徒手阻拦奔驰烈马,这番力道让一旁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大家先是反应不及,后来明白过来,人群中便爆发出阵阵掌声,还有人大喝道
“好身手”
这位身穿绫罗的公子哥容长脸儿,一袭滇红色锦袍看着分外惹眼。他本来跑马跑得畅快,忽然被萧正峰拦下来,分外的不悦,不由怒道
“你是何人,竟然敢拦下我的马车”
萧正峰冷厉地望着对方,沉声道
“你纵马于闹市之中,险些伤了人命,无论我是何人,都理应拦下你这等纨绔恶徒”
公子哥一听,顿时气得不轻,怒道“我看你是欠打,以为有几分蛮力便了不起吗”
说着这话,他一声令下,命左右道“给我拿下此人”
萧正峰眉头微皱,看过去时,却见这公子哥后面竟然跟了一队军士,那分明是大昭边卫军的服饰,如今却给这公子哥当了走狗耐
他眸中有着沉思之色,冷笑一声“敢为公子是何人也,竟然得大昭边卫军近身伺候保护”
公子哥仰脸哈哈大笑,得意猖狂地道“我看你是怕了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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