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就是背书吗

    跟付站长和老吴告别,姐弟俩坐上拖拉机,开着往大柳树生产队走。两人先把拖拉机开回家,然后到处找苏建党。

    苏建党正蹲在玉米地地头跟社员说话,见到姐弟俩,立刻拉着他们俩说“我看你们家自留地里的玉米秧长得特别矮,咱生产队的跟别人家自留地的都长得挺高了,抽空苗点粪吧。”

    苏慢昨天才去自家自留地看过,她说“我们家那玉米种子是大集上买的,说是抗倒伏玉米,矮是矮点,但玉米秧长得粗壮,大队长,咱们生产队这玉米得注意雨季来了,天又热蹿秧了。”

    她不知道淘宝上买的种子种出来的玉米最后会啥样,也不能把自家玉米说得有多好,只能提醒生产队的玉米又细又高容易倒伏。

    苏建党叹了口气“唉,这玉米种得晚就是不行。对了,你们俩找我啥事”

    苏慢把苏建党叫到人少的地方说“大叔,苏向东找到了农机站的工作,明天就去报到,需要开个介绍信。”只是去报道,还不是正式职工,苏慢不想到处张扬。

    “啥”苏建党提高了声音,“农机站我没听错吧向东能去农机站农机站可是很多人想去都没门路呢,向东咋能去”

    见姐弟俩肯定地点头,苏建党边带着他俩往大队部的方向走边问“向东怎么找到工作的,二柱子不是想去农机站,他家里给他从县里托了人都没去成。你爸的战友帮忙了吧”

    苏慢摇摇头说“他会开拖拉机,会修拖拉机,农机站正好缺人,我们去试就成了。大叔,你先别对外声张。”

    苏建党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到了大队部给开好介绍信,其实就是身份证明。

    姐弟俩拿着介绍信,马上去苏建党家里把糖包接回来。

    “糖包,二哥以后有工作了,不用上工了,他是不是很棒”苏慢牵着她的手问。

    糖包使劲点头,看着苏向东笑。

    苏向东双手掐着糖包腋下,举过头顶,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糖包视野一下变高,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又脆又萌。

    苏慢侧头看着糖包兴奋的小脸,她其实可以发出声音,会说话,可是她不愿意说。

    等苏向

    南一放学,糖包就拉住他,手指着刚刚从山上捡了一大捆柴回来的苏向东。

    “二哥咋了”苏向南问。

    苏慢笑着说“你二哥找到农机站的工作了,明天就去报到。”

    “啥,农机站”苏向南一下就跳了起来,“二哥能去农机站,我也想去。能去农机站上班谁还想去上学呀”

    “行了,你二哥会开拖拉机会修拖拉机,你会吗赶快写作业去。”

    苏向南麻利地打开书包,拿出笔和本子,最近他写作业倒是很积极,正确率也比以前提高很多。

    晚饭是苏慢用红薯粉做的酸辣粉,糖包那份不辣口味也轻,再加上每人一个超大个的煎鹅蛋,四个人吃得又香又满足。

    第二天早上,苏慢先是蒸了十斤蛋糕,又熬了点玉米粥。早饭就是蛋糕配玉米粥,四人吃过早饭,她拿出给苏向东做的新短袖上衣叫他换上。这衣服早就做好兄弟俩舍不得穿,见苏向东穿上新衣服,苏向南也美滋滋穿上新衣背上书包去上学。

    剩下的蛋糕差不多还有八斤“这份两斤的给你师傅,其余的给农机站的别的职工分分。”

    “拿这么多要不留着给糖包吃吧。”这可都是用面粉和鹅蛋做的,货真价实的金贵东西,苏向东舍不得拿给外人吃。

    其实苏慢是用网上买的面粉和鸡蛋做的,只要不花她手里的钱,她一点舍不得的想法都没有。

    “拿着吧,少了不够分,你能在农机站好好工作下去比什么都强。”苏慢说。

    苏向东勉为其难地把蛋糕带上。

    苏慢牵着糖包,送苏向东一段路,路上没啥人,她叮嘱苏向东说“其实老吴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师傅,你可千万别看不起他。他失败的原因是太过紧张压力太大,要是在平时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他应该能找出原因,很快把拖拉机修好。”

    幸好苏向东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一直都很稳重。

    “老吴看着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以后就跟他好好学,他的年龄比我们爸的年龄都大,跟你没有竞争关系,只要你给他足够的尊重,他不会为难你。”

    “你不要因为会开拖拉机会修拖拉机就翘尾巴,很多农机你都不会修理,要虚心点,只要你态度好,

    你在农机站的人际关系就差不了。”

    见话说得差不多了,苏慢带着糖包往回返。

    苏向东到了农机站,先去找老吴,他把蛋糕拿出来“师傅,这是我姐做的蛋糕,她让我拿来给大家尝尝。这份少的给你,多的给大伙。”

    老吴笑得眼眯成一条线,昨天面子都丢光了,多亏他姐那一番话,林副县长才开口给他们解围,他对姐弟俩印象都不错。而且第一天就给带了吃食,知道尊重前辈,以后肯定好相处。

    “看你们这俩孩子,还给带东西干啥。”他拿过自己那份,掰了一小块尝了尝说,“鸡蛋味儿真浓,还真甜。”他舍不得多吃,要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吃。

    心情极好的老吴马上带着苏向东去办入职手续,又去站长办公室报到,然后去各个办公室还有院子里转悠,这样一圈下来,苏向东手里提着的白布口袋里的蛋糕全分了出去。

    他是农机站职工里年纪最小的,话不多但特别有礼貌,态度谦和,大家对他印象都挺好。昨天参与拖拉机修理的两人也都在,对苏向东态度也挺好,并没有因为昨天丢了面子迁怒于他,这样苏向东才放下心来。

    中午苏向东在农机站食堂吃饭,晚上回到家,苏慢问他“感觉怎么样,老吴还有那两个修拖拉机的人对你咋样”

    苏向东的回答是挺好的,大家对他都挺和气,苏慢这才放了心。苏向东有了不错的工作,也算是了却她心中一件大事。

    他弯着唇角“我的工资有二十五呢,等转正有三十,以后随着级别会往上涨。等发了工资都交给你。”

    苏慢也笑“我们手头还有一百多点,既然你一个月后能发工资,我们可以先还一百欠款。我去打听打听谁家最困难。”苏寒山借钱的那些人家都是经济条件相对比较好的,她需要知道最近谁家最需要钱。

    这几天苏慢带着糖包卖桑葚干、黄花菜和各种蔬菜,日子过的很平静。

    直到有天傍晚,苏慢从茅草屋的院子摘菜回来,看到路上聚了不少人。她一眼就看到周时芳和康巧云在人群中。她不想掺和她们的事儿,又没别的路可以绕,只能顺着人群边缘继续向前。

    可是似乎周时芳对她的身

    影特别敏感,视线一下子就扫到她,目光很不友好。

    苏慢接收到冷冰冰的目光,本想快点回家的她走了过去。

    两人被关了几天才放出来,从周时芳的只言片语跟消息灵通的人的话,苏慢可以推断大致事情经过。

    到了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周时芳神情倨傲,拒不配合,后来说出她父亲身份,她又担心县里已经知道她父亲的消息,说话特没底气。红袖章哪里肯信,说是调查情况又互相推诿,到最后关了两人几天才弄清楚周时芳的身份,把她们放回来。

    周时芳这下是真正得了教训,不长的时间就变得憔悴不堪,脸色蜡黄,娇生惯养的她一看就糟了不少罪。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事全生产队都知道了,社员们问东问西,还像耍猴的一样围观她们,这让她颜面尽失,心力交瘁。

    “想不到城里来的知青也干这种违法的事儿,还被抓进去好几天”

    “咱生产队的知青干了坏事就是丢咱生产队的脸。”

    苏慢本来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周时芳父亲犯错的事儿,但看到周时芳难过又落魄的样子,她不想说了,她绝对不会落井下石,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要等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再说,到时候给她兜头浇一瓢凉水,当场拆穿她,看她怎么收场。

    她只是用同情又惋惜的语气说“周时芳,我真为你担心,你说这事会不会记录到档案里面,到时候影响你回城、抽调或者招工,这可怎么办呀。”

    社员们恍然大悟,原来她俩的这种行为还有这种严重后果,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有人问档案是什么,苏慢就等着人问呢,马上解释说“咱们农村人没有档案,职工、知青、学生这些人都有档案,做了什么错事都会记录在档案里,以后人家翻看档案,就知道这人犯过错,档案可要跟人一辈子呢。”

    周时芳欲哭无泪,看向苏慢的眼神像毒蛇吐出芯子一样。对上苏慢淳良无害的眼神,周时芳想骂人,真特么能装。

    苏慢看她那样子,心想,善良的女主是要露出本来面目,还是要黑化呢,是什么促使她走到这一步

    周时芳很着急,想不到这点破事闹这么大,好像长了翅

    膀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想立刻回知青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她越急社员们越拉着她说话,直到社员们的好奇心和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得到极大满足,周时芳和康巧云才脱身离开。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这天刚吃完晚饭,有人来喊苏慢“齐老师让你和苏向东去扫盲班。”

    苏慢听说了齐修文办扫盲班的事情,但突然听到齐老师这个称呼还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是他。她想着正好借机教育苏向东,就带着他去设立在大队部的扫盲班。

    大队部和晒谷场是大队部两个通电的地方,本来以为是在室内,没想到是在室外,而且乌泱乌泱到处都是人,从七八岁的小孩,到五六十岁的老人,肯定不都是来参加扫盲班的。那这是要准备开会

    苏慢一眼瞄到坐在前头的廖红规,看他的视线朝这边扫过来,赶忙拉着苏向东闪身进人群中。

    有廖红规在,就不会是单纯的扫盲班的事情。

    社员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甚至连知青们、牛棚的陆原他们都来了,整个大队部的院子里都是人,多亏当时苏慢没选择住这里。一会儿,连苏向南也带着糖包来了,苏慢赶紧扯住他们俩往最角落的地方走。

    看得出来廖红规要整事。

    左清明在人群中找着苏慢,终于在角落看到她,分开人群走过来,他问“苏慢,我给你的杂志看了吗,投稿了吗”

    他的目光中带着殷切之情,恨不得现在就能拿苏慢稿件被采用的杂志摔到齐修文头上。

    苏慢想他们这是斗个啥劲啊,明年他们都能陆续回城,各奔前程,以后极有可能不用再打交道。

    她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我投稿了,只是文笔一般,我自己都不抱太大希望。”

    左清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可以。”真是比苏慢自己都更相信她。跟苏慢说完话,左清明就朝台前走去。

    齐修文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周身的阴霾之气一扫而空,看起挺自信。等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他就开始讲话,苏慢听着差不多是扫盲班动员的意思,号召大家参加扫盲班。

    苏慢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着,早上起得太早,她甚至想要打瞌睡。刚点了几下头,被齐修

    文的话惊醒,他热情洋溢地说“我很高兴我第一个学生那么优秀,她就是苏慢,在我的培养下她写的稿件能够被报社采用。我想在座各位通过扫盲班的学习,虽然做不到像苏慢那样写文章,可大家都能够读书看报,能够自主学习更多农业技术,做有文化的新时代农民。”

    苏慢脑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她什么时候是齐修文的学生了就因为她听他念了几篇他写的稀烂的文章她写文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她抬头看着齐修文,他那么真诚,那么热忱,看向她的目光那么专注而热情。感觉到苏慢看他,他甚至朝她的方向笑了笑。

    苏慢好吧,他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下意识就朝站在土台边缘的左清明看去,视力极好的她看到左清明阴沉着脸,嘴角扯了又扯。

    左清明心里愤懑,齐修文脸可真大啊,那就是说即使苏慢稿子再次被选中也是他的功劳呗,真是不要脸啊。

    苏慢看了一圈之后,牵着糖包的手,重新低下头当个点头机。

    不出所料,廖红规来这儿就是折磨人找存在感的,在齐修文之后,他也做了一番动员,然后让大家背语录。

    就是他随意说一段,让大家接着往下背。那些老农民哪里会背多少语录,最多会几句传诵度特别高的,他们背不出来,就遭到大家轰笑,老农民本来就黑红的脸膛更黑,场面有些乱哄哄。

    “苏慢,你来背。”突然听到这么个声音,在苏慢耳朵里那就像惊雷一般。

    她早就知道廖红规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来找她的麻烦。如果她背不出来,她预感这东西就有了借口,会私下里找她交流,私下里教育她。

    可是,她不会背,就连原主会背的也不多,现在背语录的热潮已经过去。所以不管他如何提问,大概率她是背不出来的。怎么办感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身上,苏慢告诉自己,你要稳住,一定要稳住。

    她把糖包的手塞到苏向南手里,往土台的方向走。她感觉拥挤的人群像潮水一般褪去,自动分出一条路给她,是啊,有人被叫上去,他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苏向东着急地跟在她身后,不过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廖红规翻开手里的,随意挑了一段,念了有一句话,然后说“往下背。”

    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苏慢身上。廖红规提到那一段,她还真不会。她看着廖红规手上不足巴掌大,将近一厘米厚的,心里有了主意,她说“廖队长,要背就从头开始背。我自从受伤后记忆受损,以前背下来的内容部分忘记,不过只要你给我二十分钟,我能把整本书背下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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