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本来计划要做冰镇西瓜汁,可这里条件实在有限,他遂改变了主意,开始制作简易的沙冰。
他从男人那儿拿到了地下冰窖里的冰水,便把切好的一片瓜的果肉小心地剔下来,让果汁一滴不漏地融进冰块里,将晶莹剔透的冰块染得鲜红。
把一片瓜的汁水和果肉全部放进冰水之后,小鸟用翅膀卷起小勺,将果肉和冰块一起捣烂,捣成西瓜红色的碎碎冰,再同果肉搅拌在一起,变成浅红色的晶亮碎泥。
在瓷碗里倒腾了一会儿,一碗简单的西瓜碎冰就做好了,并且还在不断冒出肉眼可见的淡色寒气。小鸟推着小碗,摇摇晃晃地朝着男人跑去。突然
秃子光溜溜的大脑袋出现在小鸟面前。
“嘿嘿,小鸡,给我也尝一口吧”
秃子眨巴眨巴眼睛,紧紧地盯住鸟儿碗里的西瓜碎冰。他庞大的身体横在田间小道之上,挡住鸟儿的去路,小眼睛里冒出渴望的光芒。
小鸟撇撇嘴,转过头不理他,他便死乞白赖地抓住盛放着碎冰的瓷碗,不让它离开。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男人走过来化解了尴尬。
“你若是想吃的话,要么帮忙干活,要么拿钱来买吧。”他对秃子说道,“先前你吐瓜子欺负小红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唉,天太热,我实在不能干活了。”
秃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两个付了铜板的同伴一人捧着一小碗西瓜碎冰,吭哧吭哧地埋头咀嚼,吃得津津有味。这两人美滋滋的吃相终于引得他再也熬不住,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把铜板,放在小鸟面前。
“咳咳,六个铜板,都够吃两个大西瓜了。”秃子看见手里分到的一小瓢碎冰,心疼得嘟囔了起来。
“咕叽”祁砚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还有加工费的成本算在里边了吗你知道本鸟用笨拙的小翅膀亲手做出的这样一碗沙冰有多不容易吗
由一个价值三铜板的西瓜制成的沙冰,最后一共从三个偷瓜贼那儿赚了十二个铜板,价值变成了原来的四倍。三个年轻人在瓜田里吃饱喝足之后,在司冬墨的准许之下从田里离开。
临走前,那个瘦高少年中暑的状况好转了不少,由于受到了好心的照顾,这腼腆的少年还主动和男人说笑了两句。
而相对厚脸皮的秃子则把无赖进行到底,他冷不防从小鸟手里抢走了最后一点沙冰,把它们整个倒进了口中,然后溜之大吉。
“咕咕”小鸟冲着他狂奔而去的背影叫了几声。这家伙真是半点也不讨人喜欢,好在下一秒男人便出现在它的旁边。看到司冬墨的俊脸,祁砚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男人默默地数了数今天意外赚到的铜板“一共赚了二十二个。”三个西瓜换了二十二个铜板,这惊人的交易让男人眉眼笑得弯弯的。他揪了揪小鸟的头毛“小红真厉害,回家给你做蛋汤。”他把铜板和小鸟一起揣进兜里,往回走去。
小鸟缩在男人的荷包里,周围叮呤啷铛的都是铜钱碰撞的声音。这铜板和人民币1元的硬币差不多大,鸟儿随手捡了一枚来看,发现上面刻了一个“朱”字,还画着一只鸟形的图腾。
祁砚猜测,就像人民币上印着伟人的头像或者著名的山水一样,这铜板上整齐刻着的字符和图案花纹这铜板上的应该与发行它的国家有密切关系。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国度,不会就叫“朱”吧还是说,这里是古代,那么或许是封建王朝的皇帝的姓氏是“朱”
一边猜想着,小肥鸟一边躺在铜板堆里,惬意地打起滚来。因着体型缩小的缘故,他不但有了吃不完的巨大西瓜,就连躺在钱堆里睡大觉的梦想也实现了
被铜板们挤压着肥肥的小身子,鸟儿咂巴着小嘴,浅浅地笑了。
在田里干完最后一点农活,男人带着小鸟回到家里去。进屋之后,他们发现卧房的门半开着,司冬墨的母亲已经从重病的昏迷中苏醒了。
“娘,您醒了”
他母亲正在厨房里烧开水。看到干了一天农活的养子出现在面前,她温和地笑了笑“诶,娘没事了。”
司冬墨转身走到熬药的锅旁边,拿起了母亲吃饭的碗。
“这锅里头是从年江上边采来的百灵根,吃了很有效的,娘要不再吃一点。”
妇人点了点头,慢慢坐在厨房门口的竹椅上。司冬墨给她盛了一碗汤药,一面递到她手里,一面仔细地观察着母亲的脸色。
“咕叽”
一只火红色的小鸟从司冬墨的头发丝儿里钻了出来,对妇人细声细气地打了个招呼。
妇人喝下一口汤药,不经意间看见儿子束起的黑发之中钻出了一抹亮红,她吃惊道“墨儿,你的头发上,是”
“这是小红,我从年江上遇到的小鸟,”男人伸手将小鸟从头顶上拿下来,捧到母亲面前,“娘您看,它可聪明了。”
祁砚睁大了浅碧色的眼睛,和妇人对视着。司冬墨的养母面色苍白,气色不怎么好,但即使是黯淡的脸色也遮盖不了她容颜的精致。她年纪很轻,大概三十多岁,穿着简朴的布衣,一头秀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说话柔声细语、和和气气的,给人一种温柔的亲切感。
他回想起之前阿进说过的话,心知这妇人便是乐弘的生母,也曾是地主乡绅的妻子,祁砚在心里称她为乐夫人。虽然现在打扮得像是普通人家的农妇,可乐夫人毕竟出身不平凡,气质清新而丽质。
乐夫人边慢慢喝药,边和数日不见的孩子细碎地唠嗑。男人也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平心静气地听她说着话。两人随意聊了些家长里短,从百灵根讲到中午吃的鲶鲨,又讲到地里种菜的情况,最后免不了说到他们共同的亲人身上。
“您昏睡的这段时间,弘儿回来过,他跟着老康去把猎到的鹿腿拿去市集上卖了,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
乐夫人听了儿子的去向,叹了口气“这孩子始终不懂事,娘也管不住他,倒是给你添了麻烦。”
司冬墨摇头道“您哪里的话,一家人不说麻烦。”他顿了顿,“其实我想了想,觉着弘儿的一些想法不无道理。如今家里还欠着赌场不少债,靠屋子后边的一小块地只能勉强够个温饱,债务迟迟不能结清,反而利滚利、越拖越多,家里也时常受到赌场里地痞流氓的骚扰,难以过得安生。”
乐夫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便问道“除了种田之外,若是还有其它法子能赚到多一点钱,把债还清,自然是好。冬墨有何打算”
男人答道“隔壁阿进的父亲在做山货生意,他一直想拉我入伙。我想跟他们去试一试。”
乐夫人伸出手来,握了握儿子的手。她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去试试吧。只是山里猛兽多,还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到时候你跟紧了阿进他们,可别走失了。”
男人一点头,一笑“哎,知道了。”
他们交谈的过程中,祁砚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乐夫人和司冬墨没有血缘关系,但看得出来,她为人和善,待司冬墨这个养子如同亲生,也难怪当初乐家落难的时候,司冬墨愿意留下来照顾一无所有的母子俩。
照顾母亲服完药之后,司冬墨带着小鸟回到自己住的卧室。这乡村的土房子十分简陋,卧房面积也不大,里边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柜子和一套木头桌椅。不过倒是收拾得非常干净,一尘不染。
男人把小鸟放在桌上,自己则转身打开了柜门,他从里面找出了一张方格子棉布,将它平摊在床铺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动作,很快便将棉布折叠成型,变成了一个软软的方形小窝。
男人捧起小鸟团子,把它放置于小窝之中。
“小红,我给你做了个新鸟窝,你可还满意”
“咕叽”小鸟仰躺下来,圆嘟嘟的身体在鸟窝里打了个滚儿,充分地滚到了小窝的每一处,毛茸茸的身子感受着鸟窝的绵软。末了,它鼓动着小小的翅膀,拍起了巴掌。
男人在小鸟的头顶上点了一下“喜欢就好。”
祁砚躺在男人专门为自己做的棉布鸟窝之内,感到非常惬意。跟男人回家之后,不但能够在屋子内外自由地活动,还有专门的小窝以供住宿。回想自己先前在家养八哥的经历,祁砚暗叹,男人既没有把自己关进鸟笼里,也未有生出把自己炖汤吃掉的心思,于他来说实在是万幸。
见小鸟开心地钻进了窝里,男人将棉布鸟窝整个端起来,准备放置在窗边。
“咕叽”小鸟摇摇头。它用翅膀尖戳戳男人的手,又指了指他的床铺。
比起冷冰冰的窗台,它更想和司冬墨睡在一起。男人的存在让它很有安全感。
见小鸟坚持不懈地冲自己叫着,眼巴巴地盯着床铺,男人望着那双水汪汪的浅碧色眼睛,心里一软。
“好吧,小红可以同我一起睡。”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提醒的姿势,“不过要记住,千万不可以在床上乱拉,明白了吗”
听了这话,小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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