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精良的驭龙者操纵着强悍的魔龙,在美食街的上空游离。他哈哈开怀大笑着, 指挥魔龙朝着抵抗的百姓们任意开炮, 大肆屠杀的快感点燃了其深埋在魔族骨子里的暴戾之气, 煞意横生。
“臭魔龙,我看你狂妄到几时”
就在他得意的当头, 下方忽然传来一声厉喝。驭龙者眯起眼睛, 探头往下一看,只见美食街的尽头站着一名消瘦的少年, 两手空空如也, 眼神坚韧地盯住空中乱舞的魔龙。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手中剑一指,暴喝道
“我乃魔国大将军萧无肆你是何人, 报上名来”
少年凛然答道“我是祁砚, 来取这魔龙性命”
驭龙的魔将一愣, 上下打量着这少年, 发现他真的手无寸铁,似乎平平无奇。往常这魔将萧无肆做事向来谨慎,因而也得到上级重用, 将魔军先锋部队中最强的一只魔龙交由他驾驭, 但这会儿,许是屠戮平民的快感冲昏了头脑,他看着这螳臂当车的少年, 只是哈哈大笑一声“来杀魔龙好啊, 我数七声, 数完之后你要是杀不了魔龙, 我就拿你的血祭它的牙缝。”
说着,他气定神闲地盯住下方的少年,已经开始了死亡倒数。
“一二”
一声一声地数过,速度不快不慢,但面前的少年却只是稳稳地站在街道尽头,一动也不动。
这让高傲的魔将顿时觉得,这少年嘴上说着要杀魔龙,其实什么本事也没有,搞不好只是来拖延时间的。遭到戏耍的感觉让魔人登时暴怒起来,他冲着脚下的魔龙下令道,“不数了,直接杀了他”
灰纹魔龙听令,立刻巨嘴大张,从中喷射出一发炽热的魔火,直直袭向前方的少年只听“哗”地一声,熊熊烈火击中了地面,将少年焚毁殆尽。看着扬起空中的灰烬,魔将嗤笑了一声,眼里十分不耻。
忽然,他怔住了。
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街道和人马全都消失不见,他连带着魔龙被整个笼罩在烟云当中,眼前迷雾朦胧,不知何故。
魔人顿觉不妙。刷地拔出魔剑,他警惕地观望着四周,不知那少年玩什么把戏。
忽然。
只觉下方猛地传来一阵魔气波动,他即刻掉转剑尖、往下猛刺,然而,已经晚了。足下的魔龙哀嚎了一声,柔软的龙腹竟被一刀砍穿,它旋即狂猛地颠动了起来,四爪乱舞。
“冷静”魔将萧无肆足一踏,吼道。周遭仍是迷雾重重,看不清任何情况,又只听“刷刷”几声凌厉的刀响,魔龙嘶声长啸,四爪皆断,身上被剖开了无数条长长的血口
“是是幻术”
终于惊觉了对手的招数,魔将暗悔自己大意,即刻打开了魔眼。魔将实力强悍,幻术被即刻破解,然而,脚下魔龙所受到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只听一声惨叫,魔龙从空中失控地坠落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超重的龙身把街面都砸得抖了几抖
再然后,他看到了事情的始作俑者一个纤瘦的少年,和一个健壮结实的男人。那男人手里提着魔刀,刀刃上鲜血淋漓,全是他斩杀魔龙是留下的血迹
“你”
魔将瞳孔剧缩,暴戾之气肆意横生。剑一横,他直直地指向男人的喉咙。但很快便觉得不对,惊道“身上有魔气”再一看,男人脸上逐渐有黑纹攀爬而上,竟是
“魔,你是魔不对,你是个杂种”
魔族自诩高人一等,因而在面对着人魔混血的后裔时,露出了极度鄙视的目光。
司冬墨冷冷一笑。他紧握手中的刀刃,二话不说,袭向了魔将,两者霎时间便激烈地交战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街边的百姓们接连从掩体下走了出来。望着仆倒在街上奄奄一息的魔龙、和龙身上激烈搏斗的两人,目睹了全过程的他们恍然原来是冬墨和祁砚联手,幻术和刀功相配合,斩落了魔龙,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墨兄,好好打,打死这个大魔头”
“祁砚,冬墨哥,小心啊”
底下的呐喊助威声虽大,而站在魔龙身侧的祁砚却依旧眉头紧锁,并不乐观。相同招数只能使一次,他从诡梦烟处学到的幻术如今已被萧无肆的魔眼所破解,无法再用。而冬墨,他的格斗技巧在普通人中出类拔萃,各项兵器无师自通,但对方可是身经百战的魔国将官,武技高强。
得想个办法,帮司冬墨一把。
就在他紧张的时候,魔将忽然剑一挑,凶悍的蛮力震得冬墨身形不稳,魔刀旋转着脱出手去。而对方反应何其灵敏,当下便抓住了这机遇,朝着冬墨一剑刺来
情急之下,祁砚四下里找不到什么帮忙的工具,干脆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魔龙,呼地吹出了一个大火球。火焰烫得魔龙身子本能地一抽搐,站在龙身上的魔将猝不及防、被摇晃得脚下不稳,一个趔趄。
趁着这工夫,冬墨掀开衣摆、抽出身后挎着的斧子,一个干脆利落的回旋转身,就着旋转的力量将斧子顺势脱手甩飞了出去。
斧子呼呼地打着旋儿闪过,哐地劈在了魔将的脖子上。
“你咳咳”
连遗言也来不及说,魔将捂着血液喷涌的脖颈仰面倒下,直挺挺地倒在了他造孽无数的异国土地上。
霎那间,街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赢了终于劈死那个魔头了”
一片欢声之中,祁砚踏过魔龙的尸身,猛地扑进了冬墨的怀里。
“冬墨冬墨,你太棒了最后那一斧子甩的,简直帅死了”
被自家小恋人毫不吝惜地夸着,男人脸色微红,“多亏你及时相助。”
魔将被砍,但战斗依然没有结束。受到了斩杀魔龙的鼓舞,美食街上的人们再度奋起,抄家伙,就是干,不怂
为了家园,为了生存,哪怕在战斗中伤痛或牺牲,也要誓死争斗到底。
在打斗之中,祁砚用火球吹倒了一个敌人,余光里忽然瞥见有两个魔兵从街上溜走,闯入了食肆的小楼内。
“他们要做什么”
不详的预感立刻升起。食肆里可只有兰则清在照顾身负重伤的苏大人啊对了还有赵师傅。
祁砚从混战的人群中快速穿梭而过,急急赶向小楼。一进后院,只见魔兵果然已经闯入,他凶悍地将前来阻拦的赵师傅一脚踹在地上,挥刀便要砍他的脑袋。
祁砚赶忙随手捡了一根笤帚扔过去,打中了魔兵的脑袋“赵师傅,快跑”
那魔兵被砸得一踉跄,立刻恼火地转过身,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提刀,骂骂咧咧地朝他冲了过来。祁砚正要作法抵挡,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也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魔人,正高举着刀往自己头顶劈来
那一瞬间,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只本能地捂住脑袋,就连叫都快叫不出了
危急时刻,天上风云骤变。
一大朵乌黑的阴云汇聚在食肆的上空,逐渐卷成了深色的漩涡。云层闷闷地鸣了几声雷。接着,“咔嚓”一声厉响,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当中奔了出来,竟绕过捂着脑袋的祁砚,一前一后精准地劈在了两个魔兵的脑袋瓜上
魔人惨叫着倒地。祁砚晕晕乎乎不知怎么回事,赵师傅却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是极度的震惊和欣喜。
“小宝”他大叫一声,“是小宝小宝归来”
“嗷噢嗷噢”
祁砚猛地转身。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浅绿色的幼龙展开一双小小的翅膀,从乌云之下悠悠飞了过来、降落到了院子里,冲着他和赵师傅开心地大叫“嗷噢”
赵师傅一把抱住小龙,涕泗横流“小宝我的小娃子,你居然还活着你”他急急地翻看着幼龙的周身上下,确定它没事后,才又一把将小家伙搂紧了怀里,“小宝啊你不是在赤城么,你是咋逃出来了”
“嗷噢”小宝用脸颊拼命蹭着爷爷的脸,慢慢地,天真的大眼睛里也蒙上了泪水。
祁砚仰头望了望天空,那里,法术聚成的乌云漩涡已经逐渐消散。他曾在秦爷审判小宝的时候亲眼见识过“龙之力”的觉醒,此刻看着和老人亲昵抱在一起的幼龙,他也猜到了几分小宝被带到赤城之后定是已经学会了如何自主掌握龙之力、操控天象,还在今日这千钧一发之际降下落雷、救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历经一波三折,它与老人终于顺利重逢。这温馨相聚的一幕令祁砚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心里暖融融的。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这场战争的天运也终会站在反抗者的这一边。
祁砚穿过小院,大步走进了休息屋。推开门,只见兰则清呆呆地坐在床榻边,静默地注视着榻上沉睡的伤者。
“则清哥,苏大人伤势如何了”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兰则清轻声说,目光仍停留在苏大人脸上没有移开,“已经止了血,上了药。但他先前失血太多,内脏破损严重。能否熬过这一关,就看他的造化了。”
祁砚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兰则清的手心里全是汗,但指尖却苍白得冰凉。
“则清哥,小宝回来了,苏大人也一定能回来。”
兰则清闻言有些讶异,“小宝回来了”见少年点头,他再度望向榻上静静躺着的男子,喃喃说“如若你能醒来”
如若苏大人能醒来,则清他会怎样呢祁砚盯着他的面庞,心中五味杂陈。
“嗷嘎。”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直安静趴着的鼓风兽叫了一声。它挪动着四只爪子爬了过来,瞧了兰则清一眼,接着便在祁砚面前直立起来,又指了指自己的背上。
“嗷啊”它鼓起了肚子,信心满满地拍着胸口,眼里充满了斗志。
祁砚明白它的意思,站起身,一指门外。
“鼓风兽,我们走”
在红叶郡的上空,棕红色的异兽乘风飞翔,它的背上紧紧地扒着一只火红色的圆形小鸟。俯视着下方满目疮痍的大地,小鸟鼓足力气,张嘴嘶鸣
“咕叽咕叽”
赤啸发动,万兽奔腾。
魔兵的进攻线路被狂奔的兽潮打断,陷入了紊乱的危机之中。趁着这机会,被从东西两面调来的黑羽军及时赶到,把魔兵连带着大批的凶兽一口气包抄进了“口袋”,杀个片甲不留。
随后的半个月内,朱国北方全境清场,全郡上下军民齐心,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战斗之中,阻断了魔军入侵的道路,同时将郡里的敌人剿灭得干干净净。
燃烧了数月的战火终于平息下去,滞留在境内的其余魔物也都被驱逐的驱逐,歼灭的歼灭。朱魔两国之间的这一场战争,也终是以朱国军民的战胜为结局,魔国的进犯与侵略野心在战败中破碎,只剩散兵游勇狼狈地滚回了老家。
敌人走了,只留下朱国的子民们在失而复得的可爱家园里,面对着一片狼藉的焦土。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
这日极冷。屋外飘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将整条街道都染得雪白。十四食肆里,兰则清独自收拾好了行装,披上厚厚的御寒大衣,慢慢朝着屋外走去。
推开门,他却发现少年正呆呆地站在门口。
“祁砚,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呆在这儿”
兰则清伸手去拉他,但少年只是闷闷地问道“则清哥,你真的要离开落霞镇么”
“嗯赫将军要在中原郡重建皇都了,作为他的手下,我必须去帮忙。”兰则清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摸了摸少年冰凉的脸颊,“你不必来送我。快回屋去吧,别冻着了。”
少年木木地看着他,眼中留恋不舍。
“则清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指了指门口陈旧的牌匾,“你还会回到十四食肆么”
兰则清垂下眼眸。良久,他答“抱歉,我也不知。”
两人相视沉默。
少年忽然开口“则清哥,真的不再留一阵子么也、也许,苏大人他明天就会醒来了呢”
兰则清淡淡地看着他,“苏兄还在安睡,也许明天就醒,也许,永不会醒。但我会一直等着。”他提着箱子,缓缓地走到了街上等待着的马车旁边,回眸冲祁砚一笑,“如果他醒来,烦请你告知我。”
呆在车夫位置上的贺迦不明所以,冲店门口呆立着的少年打了个呼哨“祁砚小弟,我们先走了则清在我手哦不,身边,你呀就放心好了”
祁砚目送着兰则清搬了箱子上车,挑开一边的窗帘,冲自己挥了挥手。他也举起冻得麻木的手臂,小声说“则清哥,如果苏大人醒了,我就叫他去找你。”
兰则清莞尔一笑,“祁砚,记得照顾好自己,和冬墨好好过日子。别忘了给他换药,一天三副。”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经营多年的食肆如今他已将这小楼小院赠予了他最要好的两位友人,也算是有所托付。
“贺迦,我们走吧。”
马车渐渐开动,他从小窗往后看去,只见司冬墨不知何时也披了衣服、从屋里摇摇晃晃地追出来,像是也要来给他送别。这个男人此前在战斗中受了些轻伤,他本是不想要他们来送的,便探出头去对他们喊道“天冷,你们都回吧”
少年小心搀扶着伤势未愈的男人,他们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追了几步,最终也放弃了跟车,只在原地红着眼朝他挥手。兰则清最后道了声再见,马车在前方的街角处拐了个弯,追赶而来的两个男子都看不见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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