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宁感觉有人在动她的手, 她困惑地睁开眼睛, 帐内昏暗, 窗外鸟儿叫声清脆, 宋嘉宁微微转身, 就见王爷穿着中衣坐在身旁, 大手托着她的小手在看, 指腹在她手心抚过,温温柔柔的痒。
刚睡醒的她,不明白王爷在做什么。
“好了。”赵恒握着她手, 眼里带了笑。
宋嘉宁终于记起来了,昨日惊马,她手心被缰绳勒出了红痕, 王爷比她还紧张, 半夜一场缠绵后,还亲手帮她重新上了一回药。这样的体贴与在意, 真是比蜜还甜。宋嘉宁未语先笑, 歪身枕到他腿上, 眷恋地抱住他腰, 蹭了蹭。
赵恒低头, 看见她长发如瀑散开,他来来回回顺了几遍, 听着窗外一声一声的鸟叫,低声道“今日狩猎, 可有想要的”昨日跑马, 她希望他赢,所以他赢了,但已经出了一次风头,今日赵恒不准备再争先,只好送她想要的哄她开心
。
“鹿、兔、狐狸,或是其他,你挑。”
北苑养了诸多奇珍异兽,但围场放养的全是没有攻击性的兽类,毕竟狩猎的是帝王、皇子,万一出个好歹,没人担待地起,而且父皇只是想活动活动筋骨,未必真想猎豺狼虎豹彰显威风。
除了鹿皮狐毛,宋嘉宁只在书中看到过鹿、狐狸这样的林兽,闻言兴奋地坐了起来,拉着他手道“我想要只狐狸,有白色的吗”
赵恒笑着颔首,确认道“那就白狐”
宋嘉宁点头,想了想又犹豫着补充道“可以要活的吗我想带回去,给昭昭看。”漂亮的白狐狸,她漂亮的女儿肯定也会喜欢的,墙头落下几只麻雀,女儿都看得目不转睛,麻雀飞了还要哭一哭,最后刘喜抓了两只养在笼子里,女儿才满意。
一提女儿,赵恒也想了,摸了摸她脑袋,应许道“好。”
她要白狐狸,他就给她猎白狐狸。
温馨片刻,夫妻起床更衣,因为一会儿王爷要去狩猎,干的是力气活,早餐厨房准备的十分丰盛。巴掌大的肉馍,赵恒连续吃了四个,看得宋嘉宁都惊呆了,第一次知道自家王爷也有如此粗犷的一面,不过王爷长得俊,吃得多仪态也好看。
饭后漱口,赵恒将茶碗放回托盘,见双儿捧了一个羊皮水囊来,他意外地看向王妃。
宋嘉宁认真道“王爷要在围场待一个多时辰,风吹日晒的,多半会口渴,这水囊不重,王爷挂在腰间,不碍事的。”
赵恒失笑,他随父皇来过围场,弓箭、水囊围场那边都会预备,无需他们自带。但她事无大小都为他着想,赵恒很受用,点点头,看了眼福公公。福公公心领神会,一边去接双儿手中的羊皮水囊,一边笑眯眯地奉承王妃“还是王妃心细,我都没想到。”
宋嘉宁脸颊微红,倒是发现福公公走路稳当,仿佛昨日没挨板子一样,颇感欣慰。福公公可是王爷身边的第一功臣,王爷在翰林院、中书省做事全靠福公公帮忙解释,王爷出门,有福公公跟着,她都安心。
准备妥当,夫妻俩出发了,才出门,就见恭王、李木兰也出来了,赵恒是兄,宋嘉宁随他停步,等恭王夫妻过来见礼。春光明媚,微风习习,宋嘉宁笑着打量二人。李木兰一身大红色胡服女装,神采飞扬英姿飒爽,恭王一身宝蓝色长袍,比李木兰高了一头,同样玉树临风,只是恭王昨晚似乎没睡好,眼底泛青,这不,短短一段路,恭王竟然打了两次哈欠。
“三哥,三嫂。”恭王摇摇头,努力清醒地打招呼,刚喊完三嫂,忍不住又要打哈欠,连忙抬手挡住脸,心里又将李木兰骂了一通。平时看着木头似的,对他也不在意,没想到都是装的,昨晚他对她只是稍微好了点,她便热情得像头发了情的母马
李木兰热情,恭王其实也是占了便宜的,但他不甘心被一个女人压,因此第一次结束,恭王歇了会儿,又翻到了她身上,没过多久又被她反压第二次,第三次累了就睡,醒了继续,一晚上,恭王都忘了他到底疯了多少次。
一觉醒来,李木兰没事人似的,仔细看精神好像更好了,凤眼中好像带着光,恭王却腰酸腿酸,差点没能坐起来,沐浴的时候照镜子一看,好家伙,腰上被她按了两个清晰的手印出来,真把他当马驾了。
放下袖子,恭王忍不住斜了李木兰一眼。
李木兰没看他,宋嘉宁却注意到了恭王上扬的嘴角,好像在回味什么似的,但任凭她如何猜测,也绝想不到昨晚隔壁别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王、睿王也陆续出门了,睿王虽然带了宠妾张氏过来,但也只能留在别院,留着晚上侍奉他,似春猎这样的热闹,惠妃、淑妃、宋嘉宁等王妃以及其他随行官员的夫人、女儿可以观看,张氏却没有资格。
兄弟四个走前面,宋嘉宁与李木兰跟在后头。
“一会儿狩猎,你去不去”李木兰笑着问宋嘉宁,“依我看,你有骑马的天分,多练练便可。”
宋嘉宁想也不想就道“算了吧,我既不敢骑马也不会射箭,还是在外面等姐姐好。”
“胆小如鼠。”李木兰轻轻揉了揉她头,好好的习武苗子,偏生没有习武的心。
一行人先去宣德帝的行宫,再随宣德帝一道步行前往围场,离得并不远,两刻钟左右的路程。围场这边,随行官员、女眷早已等候多时,文臣以宰相赵溥领头,武官以枢密使曹瑜为先,宋嘉宁看到了队列中的郭骁,继父郭伯言并未来。
宣德帝站在中央,鼓舞了一番士气,目光扫过一身胡服的李木兰,宣德帝抚须打趣道“恭王妃自幼习武,尽得李家武学真传,身手不输男儿,楚王你们不可掉以轻心。恭王妃也要拼尽全力,若你能排进前三,朕必厚赏。”
李木兰出列,拱手道“木兰领命。”
宣德帝赞许地点点头。
“父皇,我也要去狩猎,若我赢了,父皇也要赏我。”端慧公主突然跳出来,俏生生地撒娇道。
宣德帝刚要以女子不宜狩猎为由拒绝女儿,瞥见四儿媳恭王妃,顿时觉得这话说不出口,想想围场中没有猛兽,宣德帝就笑道“好,你也去,我大周男儿英勇,女子亦有豪情,除了恭王妃与公主,还有谁想上场比试”
转身看向淑妃、惠妃身后的一众女眷。
宋嘉宁下意识望向斜对面的王爷,皇上这话说的,好像更希望女子有豪情似的,她不去,岂不是显得没豪情会不会让王爷面上无光啊
赵恒看看她,难以察觉地摇摇头。
宋嘉宁松了口气,真怕王爷赶她去狩猎。
她没胆,端慧公主讽刺一笑,嘴唇一动,差点就要挑衅了,幸好及时记起了表哥的警告。端慧公主不怕得罪寿王,但她不愿再因为宋嘉宁与表哥闹不快,目光一转
,落到了何夫人身旁的陈绣脸上,笑道“妹妹过来,四嫂跑得快,你陪我做伴。”
陈绣偷偷瞄眼寿王,心跳加快,迅速意识到这是个接近寿王的好机会,可是
陈绣再转向文臣那边,果然看到她头发花白的外祖父赵溥,沉着脸,一脸不赞同。陈绣眼神黯淡下来,高祖皇帝在时,外祖父就是宰相,权倾朝野,高祖皇帝私底下把外祖父当兄弟看,外祖父在朝堂上行事霸道,敢作敢为,唯一忌惮的是怕沾上结党营私的名声,非但平时不与朝臣来往走动,在子女婚事上,更是将两个女儿嫁给了平民百姓,舅母也是百姓出身。
外祖父这样做,赢得了高祖皇帝的信任,却委屈了她母亲、姨母,如果母亲嫁进高门,养尊处优的,未必会难产而死。想到从未见过面的可怜的母亲,陈绣咬咬唇,目光突然坚定起来。外祖父小心谨慎了大半辈子又如何还不是因为当初坚持皇位应传子不传弟得罪了当今皇上新帝一登基便先将外祖父贬了官,外祖父在河阳隐忍十来年,才终于找到机会重回朝野。
外祖父已经老了,她再不为自己争取,恐怕也要沦落到嫁给普通百姓。当年母亲
、姨母不敢反抗外祖父,最终抑郁而终,陈绣不想走母亲姨母的老路
“外祖母,可以吗”仰起头,陈绣乖巧地询问身边的外祖母何夫人,十五六岁的姑娘,美丽的眼睛中装满了期待。
何夫人为难了。围场里面都是男人,李木兰已经当了恭王妃,不必避讳,端慧公主也与卫国公府世子定了亲,外孙女正是议婚的年纪,如花似玉的姑娘冲进围场,容易出是非。可是,皇上亲口鼓励这些小姑娘们去狩猎,外孙女摆明想去凑热闹,她当着众人的面反对,岂不是驳了皇上的面子
短暂的思忖,何夫人有了决定,慈爱地道“既然公主盛情相邀,你去便是,但只许在外围猎猎兔子,不许随便乱跑,打扰了皇上、王爷们的雅兴。”外孙女向来乖巧懂事,只要乖乖留在外围,不会出事的。
陈绣就知道外祖母会答应她,开心地应了下来,然后迈着莲步走到端慧公主旁边,假装不知道外祖父在看她。何夫人察觉到了丈夫不满的视线,也知道丈夫为何不满,但想到她两个女儿都因为丈夫的固执早早去了,老东西居然还敢怪她宠外孙女,何夫人便同样瞪了回去,眼中的怨比丈夫的不满更凌厉。
宰相赵溥见了,脸色变了变,然后无奈地垂下眼帘,只希望外孙女足够聪明,别给他惹事。他帮皇上解决了心腹大患,如今在皇上心里已经成了无用之人,这一年都谨小慎微,才没给皇上撵走他的理由。
女眷这边,最终只有陈绣应了宣德帝的号召,其他官员之女要么不会骑马,要么没有陈绣的底气。一切准备完毕,宣德帝领着四个皇子与年轻的俊杰们当先出发了,李木兰随行。男人们走后,尘土落下,端慧公主、陈绣才不紧不慢地骑着她们温驯的大马,带着几个小太监,玩似的进了围场。
围场外面,宋嘉宁坐到姑母淑妃身旁,亲手帮姑母倒了一碗茶。
淑妃看着这个便宜侄女甜美温柔的脸庞,轻声叹道“若端慧有嘉宁一半乖巧,我就满足了。”女儿越来越不懂事,连狩猎都要去搀和,淑妃真的头疼,就怕女儿在围场出事,伤到哪儿。
“姑母放心,公主带了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宋嘉宁真心道。
淑妃嗯了声,端起茶碗,目光担忧地朝围场看去。
宋嘉宁回到她的席位,视线也挪到了围场中,想象自家王爷骑马射箭的英姿。
围场外圈,端慧公主双手攥着缰绳,大眼睛专门盯着草丛,然而转悠了一小圈,一只兔子都没见到,不由十分失望。陈绣看在眼中,没有说什么,盼着盼着,终于盼到了端慧公主的一句话“猎物都在里面,不如咱们也进去吧”
陈绣心中暗喜,嘴上却犹豫地劝阻。
端慧公主又岂是她与几个太监能劝住的人,鞭子一甩,便朝林木茂盛的内围而去。
陈绣只好跟上,眼眸明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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