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费不够”
摄像机后面的工作人员缩了缩脑袋,尬笑“是的,纪爸爸。”
纪寒年一僵,冷沉的脸上裂开一丝不淡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霸总掏卡来最贵的。
抱歉亲亲您住不了呢
猜猜纪寒年会不会又调头就走不录了,或者干脆拿钱把节目组砸到改剧本
纪氏已经投资了啊,冠名商爸爸哈哈哈
节目组头铁
前台服务人员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介绍。
纪长一微微扬唇“房间我已经订了,回去吧。节目的宗旨就是家人一起旅游,互相陪伴成长,而不是留在酒店享受奢华生活。”
“不要为难人家。”
纪寒年睨了他一眼,抱着女儿转身,语调冷冰冰。
“什么叫为难。”
“我只是来看看,了解一下镇上的情况。”
言罢,纪寒年一脸平静,抱着女儿走出酒店大厅,仿佛刚才狼狈丢脸的不是他。眉眼凌厉,姿态淡然,倒真像来视察的。
工作人员一懵,连忙跟上。
纪长一挑了挑眉,跟在他们后面出去“等等我。”
一家三口回到刚才的小旅馆。
纪寒年把小女儿放下,再次巡视房间,他拉开窗户往外看,底下有个面积挺大的院子,养了鸡鸭和一条大黄狗,种着几垄菜,再往外,是个茂密的小树林,青翠繁盛。
全国都偏冷的情况下,竹安镇却气候适宜,繁花盛开。
花啾蹲在大行李箱旁边,吃力地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煎蛋背包背上,脑袋后面露出硬邦邦的青铜手柄。
她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玩了。
看见爸爸立在窗前没动静,花啾迈着小短腿出去找哥哥。
而此时,悠闲假日第二季直播相关的词条也纷纷涌上热搜。
啾宝来了
纪家父子
冠名商亲自出镜
综艺史上最不和谐家庭
明明有四组家庭,纪家却几乎将榜前几名全部包揽,甚至占了两个红到发紫的爆。
因为被同行投诉,告他不正当竞争,杜鞍这次搞直播很低调,没买热搜,没官宣嘉宾,只偷偷地发了条直播公告,准备等节目正式播出再搞宣传
但耐不住嘉宾给力啊。
人家自己被搜上去的,他也没办法。
杜鞍得了便宜又卖乖,心情愉悦。
消息传得迅疾,没多久,纪氏和q上上下下自然也都知道了,纪寒年手底下的员工最震惊他们都以为工作狂纪总去哪里谈项目了,结果他去录旅行综艺
纪氏员工闻风而动,纷纷搜了直播间视频去看,又好笑又有种大不敬的头皮发麻。
果然还是那个纪总。
但跟家人在一起时,又跟在公司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冠名商亲自出镜的缘故,节目组一天十四个小时全程直播的规矩改了,只要每天录够八小时即可。
连秋芸怀着不相信的心态搜索去看时,她丈夫并不在直播间,只能看见小团子背着个煎蛋包,被大儿子牵着,在小镇路上漫步。
煎蛋包
连秋芸把画面放大全屏。
哦豁
锅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寒年找不见小女儿,却接到妖管局来电,脸色发臭地关上直播。
“什么事。”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决定了讨好小朋友,也没必要跟妖管局装腔作势,两边不讨好。
纪氏这些年对妖管局投资不少,也从中获得许多人才和帮助,互利互惠,算不清谁亏欠谁。
褚江暝亲自打来的电话“纪寒年,你不厚道。”
纪寒年冷哧一声
“我只是不想跟你们一起糊弄小孩儿。”
“什么叫糊弄,我跟你谈正事。”褚江暝态度熟稔,不以为意,“妖怪跟人类社会还没有很好融合,青铜锅不确定性大,出了意外,谁也负担不起。”
“我看还好。”纪寒年想抽出根烟点上,扫了眼狭小的卧室,又忍住,“你们都观察几个月了,他出过意外吗三个月我们公司的实习生都能转正了。”
他想起看悲情剧都能噗嗤噗嗤冒泪珠的小家伙,可怜又好笑,愈发内疚。
“啾啾可是一直记着仇的。”
“记仇”褚江暝哑然。
一个灵智三岁多的小姑娘,话还说不利落,真能记这么久啊。
纪寒年知道他怎么想,带着点成人无意识的傲慢,自觉做的是正事,所以不把三岁小孩的想法考虑在内,认为孩子肯定没记性。他以前也这么觉得。
但她有,气性还挺大。
惦记了几个月,逮到机会就要搞小动作暗搓搓试探。
纪寒年想着想着勾起唇。
又敛眸沉声“你有本事自己来讨,抢也好,骗也好,能从我女儿的手里弄出去是你们的本事,别想我帮忙。”
他只差没说要帮倒忙了。
褚江暝冷生生地说“什么叫抢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让下属犯罪不成你好好直播”
纪寒年掐断了电话。
过了会儿,褚江暝发来短信,让他盯着那口锅。
纪寒年耸起眉。
等听见女儿的小奶音,才整理了表情,打开直播镜头。
得亏他现在看不见弹幕,不然能看见一屏幕磕碜他的评论。
纪寒年被留守了
肯定是觉得被大哥和妹妹丢下太丢脸,一个人不好意思直播才关镜头的吧
他脸皮其实挺厚的吧,刚才在酒店那架势都唬到我了
花啾跟着哥哥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哥哥在客厅,她背着煎蛋包回卧室,看见纪寒年还乖乖待在这里。
“爸爸。”
纪寒年“嗯”了一声,刚抬手招过她,就见她朝自己伸出小拳头,一展露出两颗小奶糖,眼睛亮亮的“爸爸吃糖。”
纪寒年接过陌生的糖纸,打量一眼。
“哪儿来的”
花啾嘴里还含着一颗“奶奶给的。”
说着她小身子摇摇晃晃,背上的煎蛋背包跟着哗啦啦一响,听起来不少出门遛弯都能讨到吃的,还给了一整包。
好家伙。
旅馆里没什么娱乐,但电视竟然能打开。
花啾从卧室里出去,美滋滋地按了会儿遥控器,屏幕上突然跳出她前几天看的那部悲情剧,她眨眨眼,停下。
电视里传出男主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我死都要跟她在一起”
“你们会遭报应的”
花啾嘀嘀咕咕跟他学了一句“你们会遭报应的。”又皱皱鼻子。
要再用力。
纪寒年正在挑剔地检查卫生死角,桌布掀开看看,床单重新抖抖铺一遍,铺得乱七八糟,花了几分钟才把褶皱弄掉。
检查到沙发的时候,他听见小团子的嘀咕声,往电视上扫了一眼,纳闷“你在干什么”
被爸爸挡住视线,花啾拖着抱枕挪了挪,视线黏在电视上。
“学、学说话。”其实她是想学吵架,她老吵不过大孩子,但电视上的人说话都很好听,让她浑身舒爽。
哪有这么学说话的。
纪寒年实在理解不懂小朋友的想法,确定沙发套是干净的,眉眼才舒展开,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要吃饭了。”
花啾噘噘嘴,从沙发上爬下去,白胖的小脚丫子踩进拖鞋“我们吃什么”
这就把纪寒年问住了。
他身上有钱有卡,但节目组不让用,不知道用钱的标准是什么。
正准备问工作人员,纪长一从外面回来了。
他到的早,比父亲和妹妹了解规则,也没继续为难,主动坦诚。
“节目组安排的生活费是两周五千块,订房间两个星期三千,剩下的”
花啾自己穿好小皮鞋,准备出门“剩下的就能吃饭饭啦。”
“剩下的买了新的床上四件套、沙发坐垫和其他生活用品,还剩五百块。”
也就是吃饭预算只够一天三十多
这叫什么悠闲假日。
纪寒年皱起眉,刚要质疑,便听大儿子说“今天好好吃一顿,不够花还可以赚,老板的厨房是开放的,可以蹭饭。”
蹭饭
花啾仰起小脸问“蹭谁的饭。”
“蹭朋友的。”纪长一揉揉妹妹的脑袋,声音如常,“来旅游的哥哥姐姐,说要上山采菌子,采完回来了做,我们可以蹭一顿。”
还挺自来熟。
想到大儿子提前拿到了生活费,纪寒年整理了下衣着,让小家伙也收拾好,没在镜头前跟他争辩。
一家人貌合神离地出了门。
夜色渐深,纪长一领着父亲和妹妹径直到开了门的烧烤店,占了门口一张桌子。
右边隔壁桌是几个纹身的汉子,啤酒瓶碰得叮当响,有人高谈阔论,有人光着膀子说醉话。
纪寒年眉头紧皱,挑剔的表情又浮起来。
花啾却已经跟着哥哥跑到烧烤摊边,探着小脑袋嗅了下喷香的肉串,吞吞口水,视线挪到一排鲜红的菜单上。
老板知道这家人是来拍摄,笑呵呵地问“宝宝吃什么”
花啾认真看看菜单,卖弄自己学会不久的几个字“牛肉,田丸,狗狗”
老板表情僵住,扫了眼自己脚边的傻狗,婉拒“狗狗不卖的。”
花啾张张嘴,看向她不认识的那个字,依旧坚持“狗”
纪长一笑出声,替他妹点单“牛肉串,鱼丸,热狗。”
老板弄明白也笑了“好嘞”
因为在拍摄,服务员动作快,桌上又仔细擦了一遍,才端过来烧烤。
纪寒年忍住不往桌子下面的竹签和尘土看,却忍不住质疑“晚上就吃这个”
纪长一心情极佳“啾啾喜欢。”
花啾点点头“啾啾喜欢。”
她嘴里馋,说着小手抓过来一串肉,咂咂有味地就开始撸串。
纪寒年本来还怕她被竹签戳到,结果小家伙吃的挺熟练,串串一横,小嘴从上面撸过去,一截肉就没了,眯着眼鼓起白嫩嫩的小脸蛋。
吃得感情饱满表情丰富,截出去简直能当宣传广告用。
纪寒年“。”
戏还挺多。
兄妹俩吃得开心,纪寒年不想动,但肉香弥漫,孜然和香料的味道扑鼻而来,于嗅觉没有问题的人无异是一种酷刑。
他喉头动了动,瞥见油腻的烤串堆积在铁盘上,又敛起眉眼。
花啾却向他发起邀请“爸爸吃、好吃。”
她小嘴泛着油光,大眼睛发亮,糊了一嘴的香料,显见是吃上头了。
纪长一哧笑着拿了根烤串,跟妹妹揶揄道“爸爸才不吃。”
纪寒年本要拒绝,闻言接过烤串,皱眉狠狠咬了一口
霸道的香味融进喉头齿缝,滋味浓郁到舌头都要吞掉了。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大肉串。
真香。
有纪寒年加入,烤串很快就被吃光了,两个大男人加一个食量可怖的小团子,消耗力惊人,又叫了三十串上桌。
天彻底暗了,店外亮起白炽灯,撸串的气氛反而更热烈。
纪寒年刚要伸手
纪长一懒洋洋的声音戏谑“还吃啊,挺好吃的吧。”
纪寒年冷睨大儿子一眼,径自撸串,视他如无物。
手艺真不错。
可以考虑雇个烤串师傅。
花啾并不知道爸爸在想什么,她也正吃得美滋滋,引得直播间观众竞相流口水。
一家人没注意他们成了全场焦点。
邻桌的大哥往这边偷瞄,扶着啤酒瓶的女人姨母笑地看着元气十足的团子,又看看英俊高大的男人,俊朗不凡的青年。
啊视觉盛宴
撸串都这么有气质
人家这一家三口怎么就像从画里出来的
花啾吃着吃着,感觉衣角被扯了扯,懵逼地停下,垂眼看看。
结果竟然是个比她还小的宝宝
花啾张圆了小嘴,看着紧挨着她这桌的小宝宝,有点紧张。
小宝宝没吃东西,只能伸伸小手,揪住她的衣角,干净的大眼睛紧紧盯住她。
花啾拿着烤串,结结巴巴地问“妹妹,你、你要吃吗”
小宝宝安静地看着她。
隔壁桌却哄然大笑,抱着孩子的妈妈好笑地解释“这是弟弟,小男孩。”
花啾呆了“可他穿着小裙子呀。”
孩子妈妈笑了“生下来的时候以为是女宝宝,准备了很多女童衣服,都洗过了,也没办法,只能给他穿上,不能浪费嘛。”
还能这样呀。
花啾瞄了眼宝宝身上的花边领小裙子。
正撸串的纪寒年却突然停下来,拿纸巾擦了嘴,闲谈般跟小女儿说起“当初哥哥出生时,你妈妈也以为是女孩,准备了出生起一年的衣服,塞满衣柜。”
花啾举一反三“哥哥穿了一年的裙子”
纪寒年笑了声,撸串不语。
花啾眼睛亮亮“哪个哥哥”
她有三个哥哥呢。
弹幕也好奇得紧,纷纷催问。
纪长一脸色却有些不对,敲敲他妹脑壳,劝她老实“食不言寝不语。”
花啾不屑“你刚才还说话了呢。”
说着不看哥哥的表情,又摇晃着问“爸爸爸爸”
纪寒年唇一勾“第一个哥哥。”
当初第一次怀孕没经验,期盼着女儿,兴奋过头,否则也不会干出这种囧事。
花啾下意识竖起一根手指头,呆了呆,然后抬眼看向大哥,瞳仁儿里透出八卦的光芒。
纪长一没理她,大手一挥,抓走剩下的一把串。
花啾顿时忘了八卦,咕噜噜吞着口水,抓抓小手“哥哥哥哥哥,吃肉肉”
纪长一哧笑着分给她一串。
吃完一串再给一串。
因为哥哥绑架了烤串,花啾老老实实地没再问。她埋头撸串,吃完白嫩嫩的脸儿抬起来,蹭了半脸油,眼睛又黑又亮。
像从佐料堆里滚了一圈出来。
撸串也矜贵的纪寒年看不得女儿这样,拎过她,一张纸巾糊上去,把肉乎乎的小脸蛋抹干净。
吃完算账。
老板声音愉悦“抹掉零头,算您一百八十块”
纪长一慢吞吞掏钱。
还没涉猎一百以外算术的小团子吃嗨了,开心地说“我们明天来吃,后天大后天来吃大大后天还来吃”
老板被她可爱得笑眯了眼,临走又送她一根大肉串“哪天都欢迎宝宝来吃。”
想吃也得有钱啊。
纪长一瞥了妹妹一眼,揣着仅剩的三百二十块回家。
纪寒年倒不忧心。
真没钱了,他就关掉摄像头带孩子吃大餐,也没人能管。
竹安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有景点有美食,拐过去还有酒吧。
到酒吧的时候,纪长一让父亲和妹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过了几分钟出来,霓虹灯光映照下眉眼漂亮,不着痕迹扫了父亲一眼,隐约得意。
他推着妹妹的小脑袋往前走“哥哥找了份工作,唱三天歌,一千块。”
花啾掰起白胖的手指头算,算不清楚。
纪长一揉揉她脑袋“之前钱不够,现在可以再去吃一个星期的烤串喽。”
花啾大眼睛bugbug地闪,满脸都写着“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纪寒年脸色有点臭。
但他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猜想妻子在镜头前看着,便故作大度“挺好。”
一家三口走在异乡街头,讨论着薪水不菲的短工,仿佛中了什么大奖。
纪长一的粉丝一言难尽。
哥哥你醒醒一千块还不够买你演唱会的一张票
谁能想到这俩人一个是顶流艺人,一个是纪氏总裁呢狗头
可怜兮兮的,街头卖艺吧,我去捐款
感觉纪寒年挺不忿的堂堂纪氏总裁为了一千块钱不忿哈哈哈笑死,自己去赚啊
卧室里是一米八的床。
小家伙睡了,侧脸圆润,睫毛盖得密密的。
纪寒年拿出手机,没看网上的评论,直接点开通讯软件,瞧见妻子发来条消息。
连秋芸靠儿子养的感觉是不是挺好的
纪寒年
可以不提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老父亲钞能力谁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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