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菜上了桌, 很快摆得满满当当。程实早就闻着味儿回了家, 早早坐在桌子旁边等开饭, 馋得抓耳挠腮。

    等陶枝的栗子糕出了屉, 一个个摆在盘里端上来,菜就全齐了。阿婆笑眯眯地招呼着他们都坐过来, 仔仔细细看着面前的三张脸,眼中尽是满足。

    因为过年, 家里还温了甜酒, 陶枝和程实也能喝。每个人倒了一杯, 笑着举到一起。

    主屋烧的火炕, 刚生了火,整个屋子里都暖洋洋的。屋外头天已经黑透, 有按捺不住的几声炮响, 惊起犬吠,远远传来。

    阿婆带着笑意感叹“转眼就一年,往年只有我个老婆子和他俩浑小子, 冷冷清清, 今年阿枝来了就不一样了。”

    陶枝握住她的手, 甜甜笑着不说话, 眼睛晶亮。

    阿婆捏她手心儿, 慈祥的目光在她和程漆之间来回,笑得开心“今年是真好”

    陶枝察觉到,脸红着,低头抿了口酒。

    程实眼巴巴地看着阿婆“压岁钱呢”

    阿婆打一下他手背, 从袖子里拿出红色纸包,一个给他“小财迷。”

    还剩一个却是给了陶枝“阿枝拿着。”

    再怎么说陶枝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像程实一样拿压岁钱,连忙推拒。推来推去,程漆修长的手指插进来,拿走了那个纸包,塞到陶枝手里“给你就拿着。”

    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一下“反正以后也没区别了。”

    然后他也变戏法儿似的摸出三个红纸包,最厚的那个给阿婆,剩下两个一样分给陶枝和程实,各自摸摸他俩的脑袋“这一年都辛苦了。”

    陶枝盯着手里的压岁钱,不知怎么觉得眼底发热。她原本孑然一人,这一生安稳便是万幸。可如今她不仅安稳,还被家人疼着。陶枝用力眨了眨眼,把那丝泪意眨掉,桌下,程漆的手伸了过来,在她掌心安抚地挠了挠。

    陶枝低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抿唇笑一下,五指张开和他扣在一起。

    年夜饭永远是一年里最香的,陶枝比平时多吃了不少,程实干脆像头小猪一样。阿婆吃不了太油腻的,倒是格外喜欢陶枝做的栗子糕,吃了好几个。程漆就小口喝着酒,慢慢地吃菜。

    吃过了饭,屋外头的爆竹已经响开了欢儿。听着非常吵闹,但也再没有比这喜庆的声音。程实坐立不安,眼巴巴地看着程漆,就连陶枝都有些兴奋,脸色红扑扑的。

    程漆慢条斯理地喝完杯中酒,扫他俩一眼,笑骂“出息啊。”

    说完,照着程实脑门弹一下“去把鞭拿出来。”

    程实嗷地叫一声,一溜烟跑没了。

    阿婆去小厨房准备明早的饺子,屋里一时只剩他俩人,陶枝咬着酒杯的杯沿,眼睛圆又亮。程漆玩儿着她手指,看她神情,低笑“待会儿让你点一个”

    陶枝眼睛更亮“能行吗”

    “怎么不行,”程实已经在院儿里招呼开,他拉着陶枝站起身,戏谑看她“不害怕”

    “有一点,”陶枝穿好了外衣,跟着他往院里走,“但还是想。”

    鞭炮是程漆带回来的,除了挂鞭,还有花炮。小男孩皮实,喜欢花里胡哨的花炮,程实打了火,直接烧着引线,然后怪叫着往回跑。

    跑到一半,花炮就炸了,绚丽的光灼得人眼睛疼,陶枝却舍不得眨眼,藏在程漆身后笑着看。

    程实一连放了几个,陶枝有点心动,拽拽程漆的袖子。程漆回手捏她耳朵“这个引线短,待会儿你点挂鞭。”

    花炮都放完了,程漆走过去把长长的鞭挂起来,引线垂下来。陶枝从来没点过爆竹,兴奋又害怕,程漆就站回屋檐底下,含着一点笑意看她。

    打了火,陶枝怕烧着手,显得有些笨拙,一不小心把火烧到了半截引线的地方。她吓得一下扔了火石,赶快往程漆方向跑。

    还没跑到,身后已经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陶枝心头一抖,忙跑过去扑进了程漆怀里。

    程漆早张开双臂,接她个满怀,然后笑着捂住她耳朵。

    到处是翻飞的纸屑,还有程实的大笑声,陶枝在他怀里掉个个儿,看着热热闹闹的景象,也跟着笑了起来。

    拿出来的鞭都放完了,陶枝和程实都意犹未尽,程漆对着两张期待的脸,无奈“屋里应该还有,拿去。”

    程实搓着小手“没了呀,我刚看的时候就这些。”

    程漆“啧”一声,提着他的领子往屋里走,声音远去“我要找着了怎么办”

    陶枝乐着,跺跺脚在院里等他们。忽然,墙头传来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她小跑着过去一看,那只白猫不知怎么竟然又受了伤,肚子上被划出了一条大血口,流了好多血。

    她一惊,连忙垫着脚小心地把白猫抱下来,低头看它肚子上的伤,“大过年的,你怎么还跟人打架了”

    小白猫瞳孔涣散,有气无力地喵一声,爪子勾她的手。

    “好了好了没事了,”陶枝回头看一眼,程漆和程实还没回来,阿婆在小厨房里,她放下心,手掌慢慢贴上它肚子,“一会儿就好了。”

    热意从体内涌出,草木清香拨开浓郁的硝烟味儿,温柔地拂在小猫血淋淋的伤口上。过了片刻,陶枝移开手,果然已完好如初。

    小猫爬起来,喵喵叫了好几声,低头舔舔陶枝的手背。陶枝笑着挠它下巴,听见程漆回来的声音,在它屁股上一拍“去玩儿,不要再和人打架了。”

    小猫一下翻上墙头,再跳下去,没了踪影。

    屋里果然又翻出来几个花炮,陶枝弯唇迎上去,被程漆拉进怀里。

    今天是年三十,九州之内人人欢庆的好日子,可苏酒却觉得,这一日格外糟糕。

    他唯一的亲人不知在哪儿,也并不想和他过年。连府上的下人都告了假,回家和亲人团圆,整个府邸空空荡荡,即便地龙烧到最旺,也觉得冷。

    他不由地想起了曾经住过的那个家。

    年节时,阿婆一定会做上一大桌菜,香味扑鼻。她还会包压岁钱给他们,哪怕他们已经不算小孩子了。

    苏酒忽然不可控制地想去看看,看看他们今年是不是也一样,欢欢喜喜地吃着年夜饭,幸福美满。

    走到那条巷子时,他便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院门关着,他看不见里边样子,却能听见小孩兴奋的大叫和程漆不耐烦的低骂。

    隐约,还有女子的轻笑声。

    苏酒就立在墙边听了好久。等到他们放完了鞭炮,各自回屋,他才回过神。身上一点热气也没有,冷得像块冰。

    他脚步动了动,往巷子外走,忽然,路边传来一声猫叫。

    他低头一看,是只白猫,正趴在地上舔自己的毛。苏酒正想走,眉心忽然一跳他看见那小猫身下有一滩血。

    苏酒蹲下身,不怎么熟练地抱起那只猫,左右看了看,分明没有伤口。

    他指尖沾上一点血,闻了闻,心头划过一丝疑云。

    陶枝回了房,半天才暖和过来。已经到了平日睡觉的时候,可这年过得实在热闹,她半点不觉得困。

    对了,程漆说要过来的。

    陶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烦他,又有些期待。

    她捏了捏袖子,犹豫一会儿,脱了鞋缩进被子里。

    此时程漆正在隔壁,拧开手里的白瓷瓶,不慌不忙地倒进晚上温的甜酒里,晃一晃。老六给的这东西确实是香,那是种难以形容的醇厚味道,像酒,又似乎不是,只是闻着,便让人口中生津。

    程漆弄好了,揣着酒壶晃出来。陶枝屋里果然还亮着灯,他轻笑一声,直接推门进来。

    四目相对,陶枝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程漆自然看出她瑟缩,笑道“你抖什么。”

    “我没有。”

    程漆走到床边,大摇大摆地掀了她被子,自己蹬掉靴子坐上来,动作自然无比,看得陶枝来气“我让你上来了”

    “上过多少次了,”程漆哼出一声,一捞她膝弯儿,让人屈膝侧坐在他怀里,“还新鲜”

    陶枝咬咬嘴唇,脚后跟踹他大腿,被轻松按住。他指尖顺着裤子往上,摸着她光滑细腻的小腿,“闹什么,爷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

    陶枝把他手拿出去,“什么东西”

    程漆脸上的笑容透坏,拿起放到一边的酒壶,“这个。”

    陶枝呿一声“不就是晚上喝的酒”

    程漆拧开盖儿“你再闻闻”

    陶枝本就嗅觉灵便,他刚拧开一条缝,她就已经闻出了不同,香得要命。她抿抿唇,抬头看他“是什么”

    “好东西,”程漆抬到她嘴边,诱哄“尝一口”

    陶枝觉得他怪怪的,可又抵挡不住那醉人的香味儿,将信将疑地捧起来喝了一小口。

    刚一沾上舌头,陶枝就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那是股极其柔和的味道,绵甜悠长,滑进喉咙之后顺着食道一路温热,余味清香,情不自禁地就想喝第二口。

    程漆垂眸看她连喝了三口,脸色便泛出红晕,神情也迷离起来。

    他拿走那只酒壶,故意在她耳边问“好喝吗”

    陶枝醉了。不是往常那种醉酒的头昏脑涨,她只觉得轻飘飘的,脏腑之间干净清爽,整个人像片树叶一样,荡在清风里。

    大脑停止了思考,她看着程漆,好半天之后才点点头“好喝,好好喝。”

    程漆到底有些忧心,揉揉她脸颊“难受吗”

    “不不难受,”陶枝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快活。”

    程漆就笑了。

    他低声问“还想喝吗”

    “想,”陶枝重重点下头,睫毛颤几下,眼里一片水光,“给我。”

    程漆早把酒壶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薄唇勾着,坏到骨子里。

    “给你可以,”他低声,“先抱我一下。”

    陶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可那股渴望缠着她不放。陶枝皱着眉琢磨,程漆也不催,就笑吟吟地看她。

    半晌后渴望占了上风,她慢慢伸出细长胳膊,小心地搂上程漆的脖颈。

    程漆一垂眼,见她小脸温润又无辜,尖尖的下巴支在他胸口上,胸前两团绵软毫无防备地与他结实胸膛相接,随着呼吸无意识地磨蹭着。

    他瞳色一黑,压着她更贴近自己,然后拿起酒壶,又给了一口。

    喝完,陶枝意犹未尽,程漆却再次抽走。掌心揉着她臀瓣儿,笑得残忍“还想要”

    陶枝舔干净唇上的余味,眼角湿润一片。给喝一口又拿走,逗小狗似的,陶枝迷蒙之中也觉到了委屈,哽咽着“你给我。”

    程漆笑“亲我,亲好了就给你,都给你。”

    陶枝眨巴着眼睛看他,瞳孔清澈得让程漆几乎都觉得自己太无耻。但他没打算放弃,勾唇看着她,点点自己的喉结,“往这儿亲。”

    若有旁人在场,怕是都要骂他不要脸。程漆好整以暇,耐心等着猎物送上门来。

    陶枝感觉得到他在欺负人,但那句“都给你”却清晰地传入耳中。她懵懵懂懂间想好像也不很吃亏。

    于是陶枝还维持着抱他的姿势,慢慢把唇凑到他颈边,轻轻吻上了他的喉结。

    刚一碰触,那凸起便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陶枝觉得有意思,笑着又亲了亲。

    程漆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衣摆伸了进去,在她滑嫩的后背上用力抚弄,哑着嗓子“乖,咬我。”

    陶枝不明所以,张嘴就咬了一下。她咬下的瞬间,程漆在她衣服里的手用力一掐,在她背上留下了清晰的红痕。

    陶枝疼了,眼角氤氲出泪,不满道“给我。”

    程漆呼吸深长,暗自吐纳几次,克制着没有再多动作。他把人往上提了提,指着自己的嘴“还有这儿。”

    陶枝烦了,察觉他故意捉弄,干脆捧上他侧脸,“啵”地在唇上亲了一口。

    刚想退开,程漆便按着她后脑压回来,“好好亲。”

    陶枝委屈极了,看着他薄薄的唇,凑上去发狠咬了一下,然后便贴着,不知道做什么。

    程漆的手掐她窄细的腰线,浑身硬得像石头,蒸腾着热气。他回身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然后捏起陶枝下巴,直接以嘴渡了过去。

    酒液顺着下巴淌下来,滴在陶枝胸口上。他的手顺着脊背向下,揉着她面团一样的臀,像要点着火一般。

    这样渡了三口,酒瓶终于见底。陶枝满意了,哼唧着就想睡过去,却被程漆抓着手,缓缓伸向下身。

    陶枝觉得自己触到了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被动握着,困倦不解地望着他。

    程漆深吸一口气,念起之前想好的词,凑到她耳边“你刚抱我了,是不是”

    陶枝半阖着眼,点点头“是”

    “还亲我了,是不是”

    陶枝蹙眉“嗯”

    程漆咬着她鼻尖让人睁眼,又问“你喜欢我,是不是”

    陶枝用力眨眨眼,下意识回答“嗯”

    程漆用力掐了一把她的臀肉,嗓音喑哑“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说完他按着她手在底下用力握了一下,“爷还让你摸了。”

    “所以,你要嫁我的,是不是”

    一壶酒喝下去,陶枝已经没了思考能力,身体里只剩了本能反应。

    于是她反应了好久,委屈又勉强地点了头“好。”

    可怜巴巴的小兔子,终于自投罗网,撞到了猎人手里。程漆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露出笑容,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

    他扯下墙上的黄历,递到她眼前“口说无凭,你得给我订个日子。”

    陶枝都快睡着了,被他闹着,随手在黄历上点了点,“就这个。”

    程漆让她按了桌上胭脂,在黄历上留了个鲜红指印,然后终于满意了,咬她唇瓣儿一下,难得仁慈“乖宝,睡。”

    陶枝不满地嘟囔几声,便乖顺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程漆拿着黄历,摩挲着那个红印子,薄唇带笑。

    正月初十,宜纳彩嫁娶,是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七哥说的大事是定亲哈哈哈结果大家都开始找安全带你们咋这么可爱哈哈哈

    不过定了亲,车车还会远吗ヽ ̄ ̄

    感谢博博熙熙大宝贝的地雷感谢木木不识宝贝的营养液

    假期结束第一天果然好冷清嗷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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