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弟弟送到学校,陈双在二十三中门口抽了一支烟。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不好受了,即便他不想承认,四水的精神状况真的越来越不对劲。几乎是日渐加剧,眼瞧着他一点点变得不正常,又拉不回来。
小时候看了那么多的医生,照样无济于事。以前他是可以说话的,但是不知道从哪时候开始,四水闭上了嘴,只说一个字,哥。
还有就是,他害怕的时候不停地报数。
邻居、老师、队友、教练,他们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四水小时候只是个不会交朋友的小孩子,有刻板行为。但是现在都知道了他是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他的行为越来越怪异,越来越精神病。
那几个霸凌他的同班同学,更是嘲笑他的精神状况。尽管四水毫不在意,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在意。
初中时,四水还是可以和陌生人接触的,即便不说话,也可以正常相处、共处一室。现在他的眼神、举止、语言,无一例外地变了样,越来越脱离轨道。
就是最近几年的功夫,弟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小时候他们一起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聊动画片,拉着手,发誓一起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啊。可是现在,除了和自己,他再也不和别人说话了,他关闭了沟通的管道,他把他自己留在一个封闭的安全环境里,周围的一切都不要了。他以前明明是可以交流的,为什么退步得这么快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四水的脑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陈双坐在小摩托上无法动弹,求医无门,他都想三步九叩去一趟西藏,求求天上哪个管事的大佬帮四水一把,别让他变成一个疯子。
他才16岁,11月22日才过17岁生日,他的人生应该很精彩,可是为什么啊陈双使劲儿地揉着眼睛,仿佛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弟弟坠入深渊,又捞不起来。
那片乌云再一次笼罩在头顶,明明艳阳高照,陈双却仿佛置身大雨之中。他无助地看向四周,寻找着能让自己躲雨的心理安全岛,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乳钉。
抻开衣领,陈双往里面看了看,那枚红宝石玫瑰乳钉就静静插在自己左胸口,躺在自己的心口上。
每一次心口跳动,都能感受到它。
不行,陈双自己摇摇脑袋,自己不能说自己倒霉,自己不是倒霉蛋,自己很好看,自己可以变成白天鹅,自己许了愿要像屈南那样活着。陈双重新鼓起勇气,骑上心爱的小摩托,无论弟弟变成什么样,哪怕变成一个完全隔绝外界、和自己都零交流的精神病人,自己也会永远带着他,保护他。
自己永远都要保护他,永远都要带着他。陈双重新打起精神,朝着首体大出发了。
等到上午的课上完,陈双刚准备给屈南打电话,屈南已经站在了他的教室后门。
“咦”陈双跑过去,“我刚要找你呢”
“我就在楼上上课,下来得比较快。”屈南接过陈双的包,“今天你弟好像对我很害怕。”
一提到弟弟,陈双的心揪起来。“嗯他对谁都害怕。”
“他小时候是这样么”屈南问,“咱们去东食街吃饭吧,我请你吃好吃的,不去食堂了。”
“我请你,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呢”陈双并排和他走,“咱们吃什么去”
“跟我走就行了。”屈南笑着往前,留给陈双一个微翘的嘴角。
陈双看着他的笑容弧度,挪不开眼睛。一个满身都是阳光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怎么看都很不真实,但又不愿意放弃。
到了东食街,屈南才稍稍偏头。“看我一路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没有”陈双都没注意自己看了一路,“就是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啊还愿意当我的假男友,帮了我这么多我我就是一只丑小鸭。”
“不许说自己是丑小鸭。”屈南伸手点了他的胎记一下,“重新说。”
“那好吧,不是丑小鸭。”陈双摸着他摸过的地方,脸发热,“我是一只黑色乌鸦,你是雪白的鸽子,我觉得咱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是么”屈南想了一下,“那黑鸦和白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我的意思是完全可以当好朋友。”
陈双没有再反驳,而是继续摸着胎记那一块儿,偷偷地笑。嘿嘿,嘿嘿,屈南真是一只纯白的白鸽,黑鸦贴贴他。
路边的餐厅里,陶文昌正和薛业、祝杰一起吃饭。“咦,屈南带陈双出来了”
“哪儿呢”薛业抬起头,“他俩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那么快吧反正这门婚事我不太同意。”陶文昌认真地说。
“为什么”薛业好奇地问。
“我问你,你喜欢祝杰什么”陶文昌放下筷子反问。
薛业看了旁边一眼。“帅,牛逼,智商高,能把我打服。”
“你他妈神经病啊”陶文昌翻了个白眼,自己身边这帮小基佬哦,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就你杰哥吧,最主要的优点是真实,但也有可能是情商堪忧所以他不会装,专业接锅。”
“陶文昌。”祝杰这时候放下筷子,“你找死吧”
“我就事论事。”陶文昌继续说,“可是屈南就不一样了。他太完美,所以给我感觉就是他太假,而且极具表演天赋,他就站在雾里似的,我永远看不透这个人。他构思了全部,一步一步按照他自己的剧本来,还能主导一切,把咱们都当nc当茶包这种人,我现在不拆穿他就是因为他是个好人。陈双的弟弟为什么防着他就是看出他对陈双有企图。”
“那他要是坏人呢”薛业反问。
“他要是个坏人我就报警了,保护我徒弟最翘的蜜桃屁股,他简直就是擅长诡计的纯疯批。”陶文昌说,“而且,太会步步为营的人,肯定在藏什么。等着吧,看他会不会露馅儿。”
小超市里,刘东正在清点账单,抬头一瞧“呦,屈南”
“买两瓶水。”屈南拿出手机来,“今天带朋友来吃饭,顺便结账。”
“终于结账了,真不容易。”刘东往后看看,“你同学”
陈双第一次来这里,东瞧西看,等超市老板看他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长得真够帅的,小帅哥一个。”刘东没看清他脸上,但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是没再细看。手边就是屈南赊账的单子,他算好了总计,递了过去。
屈南连看都不看,直接刷二维码付了钱。
“这么大方不点点”刘东问。
“咱们认识十几年了,我还怕你坑我”屈南转过身,揉了一把陈双的头顶,“走吧,带你吃饭去。老板叫刘东,你叫他东哥就好,以后买东西就来这里,可以直接说我买的,我每个月过来付钱。”
陈双点点头,朝着老板挥挥手“东哥再见。”
“去吧,吃饭去吧。”刘东笑着叼上一根烟,还有点儿欣慰。
两个人离开超市,拐弯去了烧烤店。陈双想要坐墙角的座位,再一次没争过屈南,被带到了靠近中间的位置上。
“不许用手挡着。”屈南没有坐对面,而是坐在了陈双的旁边。
“哦”陈双的手放下了。
“这个给你。”屈南又从兜里拿出棒棒糖,“作为你开始习惯别人注视和新发型的奖励。你不吃猪肉,咱们点牛肉好不好明天开始我准备正式调整你的起跳节奏,训练量会增大。”
“那我要是调整不好怎么办”陈双飞快地抓起糖果。
“那就训练到你调整好为止。”屈南假装严肃了两秒,又重新笑起来,“不过我很怕你弟弟误会我。他那么聪明,我这么笨,只会陪着你每天跑步。”
“不会,我弟不是那种人,你和他多接触几次就好。”陈双拿起了菜单,在座位上扭动几下。
烤肉店生意不错,没过多久就客满了,全都是学生,门口还排起长队。陈双几乎没有动手去烤,全部是屈南操作,他只负责吃,很快吃了个肚歪。
“他家的酱汁真好吃,是甜辣酱。”陈双舔舔嘴唇,“有机会咱们带我弟一起来吧,他比我能吃辣。”
“好啊,只要他不嫌弃我脑袋有问题。”两个人都吃完了,屈南还在烤肉。这一份是完全没调过味道的五花肉,烤熟后屈南也没有吃,而是全部打包。
“你喜欢吃五花肉啊”离开烤肉店,陈双问他,“你要是喜欢吃,下次我请你吃粉蒸肉吧,我高中附近有一家店,特火,莫生和洋洋说它家很好吃。”
“我其实也不喜欢吃猪肉,为了比赛已经忌口很多年了。”屈南没有带陈双回学校,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走,陪我去看看小病人。”
“病人”陈双抬头一瞧,已经到了宠物医院的门口。
“是啊,希望它能挺过这一关。”屈南看到了门口的大纸箱,箱子里有个狗粮盆,狗粮吃光了,可是狗却不在。他把打包好的五花肉倒进去,带陈双进了医院。
医院里好安静,陈双不敢出声。
“我捡了一只流浪狗,它生了一只小狗,可是感染了肺炎。”屈南的脚步都放轻了,“肺里进水。”
“啊这么可怜啊”陈双跟着他。
“医生说,给它腾出了保温箱,咱们去看看。”屈南和护士打过招呼,带着陈双进了宠物观察室。观察室里有加氧舱和保温箱,他们到保温箱面前,隔着一层玻璃,看到了正在睡觉的小狗。
“它好小啊。”陈双小声说话,“它妈妈呢”
“它妈妈是我偶然间碰到的,刚刚对我产生信任,过不久才能带它见你。”屈南认真注视着努力呼吸的小白狗,两个人用同样的姿势弯在保温箱外侧,“我相信它能挺过这一关。等它出院,我想把这只小狗带给你弟弟见一见,我听别人说,宠物对他那样的病人有特殊安抚作用。”
“四水不是病人。”陈双立刻纠正他,不愿意承认弟弟的病情,“他只是不会交流,对外界害怕。”
“那他为什么会害怕啊”屈南顺着他问,“我感觉他很讨厌我。”
“那是因为”陈双不好意思地看看地面,“以前,顾文宁甩了我的时候,我当着他哭过几次。他不希望我再和谁关系亲密,他怕”
“怕我伤害你”屈南低声问。
“不是”陈双摇头,“但也是,他不知道咱们的关系是假的,他怕我再重蹈覆辙,被人甩了。”
“我理解,他的精神状况确实不稳定,你是他的唯一,他肯定对顾文宁恨之入骨,顺带我也倒霉。”屈南步步询问式的,又问,“他小时候就这样么”
陈双猛地抬起头,想了想。“不是。”
“那为什么变这么严重了”屈南再问。
“因为”陈双看了看那只小白狗,它只有手掌大,可是也在努力求生,如果连流浪狗都可以相信屈南,那他一定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因为我爸打过他,小时候我爸经常打他。”
作者有话要说 屈南趁陆水不在,拿他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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