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冠军的意义

    白队的话,着实让屈南和陈双感到惊讶。这相当于运动员在场上的冲动发言,就算事出有因,一旦被镜头捕捉到,肯定要通报学校。再严重一些,或许对整个赛程的成绩判断都有影响。而最不可能犯这个错的人,就是白队。

    现在,白队手里攥着他的比赛编号,将声音传递过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这是被逼急了,陈双心知肚明,查尔斯一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惹怒了白队。

    唐誉坐在记者区域,同样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叹了一声,将手里的笔停了停,再叹气一声,对张妮说“通稿发出去没有”

    “刚刚发了一篇。”张妮正在整理陈双的照片合集,“这次针对咱们学校的讨论比较多,大多数人都在议论陶文昌。”

    “一会儿被议论的人,估计就要换成白洋了。”唐誉仿佛已经预知。他一直都知道,整个赛场上,算上这几所学校,算上他认识的所有运动员,最冲动的,可能就是那个人。

    黄俊听到了白洋的声音,只是偏过头对王国宏说了一句什么。段春峰看着台下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的以前,想起了他们年轻时候的光辉岁月。

    “大家都有年轻的时候。”段春峰笑了笑,“理解,理解。”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解决,随着白洋的下场,场面再一次恢复肃静。毕竟比赛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产生任何的偏差和停顿,这个场上只有没赛完的人。目前剩下的人,只有1号屈南,8号陈双,还有10号查尔斯。

    花落谁家,大概就是眼下这3个人当中了,但是这个高度已经太折磨人了,看台上不少观众甚至不敢看,还有些人已经离场,去洗手间舒缓一下紧绷的精神,只希望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冠亚季军已经有了定论。普通人连这点心理压力都承受不了,场上的运动员,可是身临其境要拼一个成绩。

    抗压力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横竿再一次升高,孙洋洋特别想对着那些裁判问问,能不能别一次性升高2厘米,都比到这个地步了,大家的体力全部接近耗尽,能不能一次升高1毫米

    1毫米也是进步啊

    但这就是背越式跳高的残酷规则,每次抬升不得低于2厘米,这已经是最低限度。如果是全能比赛当中的跳高项目,每次不得低于3厘米,必须要选出那个铁人。

    陈双也再一次臣服于跳高项目的魔爪之下,他快要累死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场上还有人,谁也没有资格喊退出,退出就是输。可是如果这时候给他一把椅子,他一定老老实实地坐下,能不起来,就不起来。

    偏偏这一次还是雨赛,体力被带走太多。

    等到裁判将跳高架安置好,必须继续进行。3个人排成竖队,由屈南开场。

    226,比赛当中的高度新纪录,能否超越,就在这一轮了。

    屈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超越,这是实话。他从来没有跳过这么高,最高不过224,再往上,那就是哥哥的记录了,和他没有关系。头顶上打了一个响雷,雨忽然变急了,屈南用赛服的下摆擦了擦脸,几乎看不清楚脚下的路。

    “加油,好好跳,你没问题的。”陈双本应排在他后几步,但这时快步上前,抓了一把他手腕上的项圈。两个看似手环一样的东西,金属搭扣相碰,叮当一声,轻轻地响在雨水当中。

    屈南点了点头,和裁判宣布比赛可以开始后,站上了他的起跑位置。226,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当他起步的一刹那,一阵风逆向而来,雨水扑在他的脸上。

    左侧助跑成为了他的优势,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困扰,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要沉重,大腿肌肉提不起来。橡胶地面上积了不少水,尽管场地排水设备先进,仍旧拦不住积水的速度。当短钉鞋踏入水洼当中,就能踩出一片水花。

    但现在这片水花,似乎成为了困住他的沼泽。

    屈南的起跳仍旧保持着高度标准,肩部稳稳地过去了,紧接着,是他练习了成千上万次的背弓。然后是紧实有力的臀部。跳高运动员必须很高,所以他们双腿过竿的时间格外长,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一跳必过的时候,屈南的脚后跟和横竿轻轻一触。

    掉下来的除了身体,还有竿子。

    “成绩无效。”裁判员举起红旗。记录员在屈南选手的226轮成绩下方填写结果,x。

    屈南从软垫上起身,甩了甩头发,像一条还没找到回家的路的流浪狗。水滴顺着发梢往外滴落,好像每个毛孔都在哭泣。他回到轮跳队伍当中,和陈双短暂对视,又看了看前方的查尔斯。

    查尔斯正在活动肩颈关节,看样子似乎胜券在握。但是屈南现在就是要赌一把,赌他最高成绩目前只到225,他也跳不过去。如果大家都跳不过去,226轮作废,所有人的成绩重新拉回224,那可能就要重新赛。

    无论怎么算,都是两败俱伤。

    现在他只希望陈双能跳过去,敲定226这轮有效。

    陈双完全没想到,屈南没跳过去。可能是屈南今天轮跳太顺,每次都是一次过。但尽管失败,看台上也没有嘘声或倒喝彩,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高度太难为人了。

    下面一个,就是自己。

    “陈双。”裁判在不远处确定信息,“上一轮使用免跳权,所以本轮你仅有一次试跳机会,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陈双刚一点头,头顶的雨势加急,他苦笑了一下,看吧,自己就是和雨有脱不开的关系。

    雨势确实急了。

    头顶刚才的云彩还有一些青白,现在变成了乌压压的黑沉,仿佛马上就要掉下来。陈双站在雨当中,犹如站在回忆里,回想起自己曾经被雨击败的无数次。

    疤瘌脸疤瘌脸那声音,就像今天头顶的云,像是要把他压死。哪怕自己再怎么装凶,装成恶棍,那些人都能看出来自己的内里还是一个不敢抬头的人。

    现在,他要把头抬起来,哪怕跳不过去,他也要让那些傻逼,清清楚楚地看清楚,自己这张脸

    雨变大就变大吧,下雨只说明一件事,今天这是自己的主场。

    张妮一边疯狂拍摄,一边关注大屏幕的动向。“我靠,他要干什么”

    唐誉听到之后抬起头看,只见大屏幕里的陈双正用双手往后锊头发,借着雨水将发丝打湿变得柔软,露出了整张脸。

    一大片胎记出现在左太阳穴,当头发完全向后时,暴露的何止是他微微下垂的眼、漂亮的五官、倔强的嘴唇,还有深入发根的颜色。那片颜色很大,完全扒住他的左半头皮肤,像是一块漂亮的石头上,长了一块苔藓。

    陈双将头发背了过去,整张脸露出来之后,比之刚才,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不良。但他的眼睛是下垂的,在张妮的眼里,充其量是奶凶。

    陆水看着大屏幕里意气风发的哥哥,不知不觉间,泪水流了出来。

    正在电视机前紧张观赛的王灵芝,将脸深深地埋进两只手当中。手指虽然挡住了她的泪水,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儿子从小就习惯留刘海儿,甚至有那么几年,厚厚的刘海儿遮住了眉毛。她都不敢伸手去掀开,看看,因为那是儿子保护他脆弱自尊的最后一块挡板。

    她从不敢想象,孩子能有这样一天,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将他的脸蛋露出来。

    陈双在雨水里起跑了。如果说,刚才两次失败是他疼到不敢去跳,这一次是知疼而跳。他还是害怕,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勇敢,只要一想到起跳时候的剧烈疼痛,左腿和左半身已经提前预知,提前疼了起来。连带着他的左半脑。

    连带着他左太阳穴的胎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陈双到最后都看不清楚横竿了,只知道到了地方就要跳。跳高运动员的宿命,到了地方就要跳啊,否则就输了,输了就完了。这个竞技场上太多输赢,太多血泪,就像天上洒下来的雨点,细细密密,数不清。可是等到它们全部淋到一个人的身上时,就能把这个人全部浇透。

    他已经被浇透了,他已经受够了,来自父亲的阴影,来自童年的恐惧,来自同学的欺侮全部,都和他身体的疼痛交织,在他跳起来的那一瞬间席卷,他跳起来了,好像离那片黑云更近了一些,真的要被压死在底下。

    但是心里面,某个地方,有个秘密基地一样的小角落,发出一个小小的声音,陈又又,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你甘心永远被人当成疤瘌脸吗你甘心永远在队里当一个替补吗你甘心永远参加比赛但是穿不上赛服吗你甘心时间浪费之后却什么都抓不住吗

    不,我不甘心。

    滞空的瞬间也是视觉转换的过程,黑云从眼前一飘而过,眼前的世界变为倒转的看台。乌压压的黑变成了观众们的头顶,身体里面多了一种力量在对抗,和左半身的疼痛相抗衡。

    是四水从小到大的亲昵,是莫生和洋洋高中三年的陪伴,是屈南这一整年的不离不弃。还有很多人,他们的脸冲到面前来,要保护自己,有昌哥,有白队,有黄俊,有王国宏,有薛业,甚至还有程丹、方浩、屈南的姥爷张辉,还有那个不让自己靠近的北哥他们都冲过来了,他们都来了,抵挡住来自黑暗处的叫嚣,变成了自己坚不可摧的盾。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落垫的霎时变为一个亮光,被他牢牢捧在心口,陈双翻转过后捂住心口的位置。

    手底下是他的校徽,是屈南告诉他的,荣耀。

    整个跳高区域,都没有声音。

    因为横竿在动。

    它在跳高架上动

    特写镜头被大屏幕拉近再拉近,它不知是北风吹了,还是跳高架不稳,还是说陈双真的碰到了,它还没稳定下来,往前两下,又往后两下,摇摇欲坠,摇摇晃晃。

    查尔斯一直不相信陈双可以过去,所以轻蔑的表情还在脸上没有下去。屈南已经先一步超过了他,朝着跳高架的方向急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竿上。

    它像个调皮的孩子,一直不肯安定下来。好像一滴雨水就能改变它的位置,那么轻,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所有人都在求雨别下了别下了,风别刮了别刮了,让它好好地停下来。

    两秒钟后,它停在了要掉不掉的边缘。

    裁判员手里的白色旗帜终于高高举起。

    跳高区的看台才想被惊醒,爆发出掌声,爆发出欢呼声,爆发出笑声。刚才他们都不敢说话和走动,怕声波传过去把竿子碰掉,现在终于不用再憋着了。

    “成绩有效”记分员在陈双选手的成绩下方,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对钩,“226,新纪录产生”

    陈双抬起头,已经忘了腿还在疼。他是被屈南抱起来的,直接抱下了垫子还兜了几圈。在这一天,他守护内心的光亮,从一个不被看好的小菜鸟成为了首体大的天降紫微星。

    “过了吗”陈双被雨水砸得睁不开眼睛,拼了命往前张望。

    屈南没说话,只是抱着他笑,一直笑,一直笑。

    教练席那一片已经炸开了锅,黄俊直接站了起来,教练鸭舌帽狠狠地摔在地上。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吧,没错吧当初那么多人怀疑自己培养陈双,事实证明,只要是顶配,他练一年就顶别人很多年。

    “过了吗”陈双看到了横竿,还在问,像个犯傻的孩子,“过了吗”

    屈南点点头,脸上的液体大颗大颗地滑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雨。

    陈双的脸僵硬了,笑不出来,把脸埋在屈南的脖子里才慢慢恢复知觉。过了就好,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再拼也拼不上去。

    “我的腿不行了。”他悄悄地告诉屈南,还不能放松,“如果查尔斯跳过了,我弃权,你接着干他。”他怕屈南不肯点头,紧紧揪住他胸口的布料,“你得答应我,不能让他赢”

    “好。”屈南摸了摸陈双的头发,朝着休息区搀着他走。

    场地要空出来,起跳位置留给了查尔斯。

    再一次看着跳高架,查尔斯有点摸不清心里的想法。就这么一个项目,在国际大赛上,从来没见过黄种人的身影。明明是一个必输的项目,可是奥运会上,永远有黄种人报名。结果大多连预赛都冲不进去,自不量力。

    奇怪,好奇怪啊,查尔斯不明白了,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优势项目,为什么他们还要练啊难道他们的dna里没有优势劣势这个选项吗这就不是他们的优势,为什么不认输呢

    可是直到他来到中国,才发现,原来为了这么一个跳不出国际名次的项目,中国付出了这么多人。他们前赴后继,不知疲倦。他们好傻,不断往国际大赛输送运动员,再一次又一次打道回府。

    屈南刚刚把陈双安排好,亲自脱下了他的鞋和袜子。左脚踝肿成馒头,估计半个月没法走路。背后是一阵惊呼声,肯定是查尔斯在跳。他以为查尔斯肯定是过竿了,直到转过来时,才发现,竟然没过。

    不知道因为什么,查尔斯竟然拦在了226的高度上。

    “坐好休息,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屈南蹲在陈双的面前。

    陈双忍着疼,打着冷战,看着他笑。“你呢”

    屈南伸手摸了摸他的膝盖,不敢明目张胆去捧他的脸,笑着站了起来。“我要去干查尔斯。”

    风云变幻用来形容赛场最合适不过,刚刚,所有人都以为查尔斯必赢,毕竟人种优势太过明显,首体大只要能拿到银牌和铜牌就可以了。不过陈双要是226没过,他成绩要退回224,224他用了免跳,再往前退,铜牌还真不是他的。

    可是仅仅过了几分钟,连铜牌都没敲定的人,成了现场唯一一个过了226的。不仅现场炸了,网上也讨论疯了,几分钟后,“陈双紫微星”就被刷上了热搜。

    可是这一切,赛场上的运动员并不知道。屈南淋着雨站回助跑位置上,一点点释放自己的力量。还差一点,好像还是差一点。

    但是就这一点点,让他无法逾越。

    二次试跳同样是失败了,雨几乎变成了大雨,根本不是中雨。谁也没料到决赛能拖这么久,再比不出冠军估计比赛就要暂时中止。

    二次失败后,屈南没有回队伍里,而是走到急救队,要了一卷皮肤膜。

    这是赛场上最常见的东西,屈南将右腿抬起,支在椅子上,将肤色皮肤膜连续缠绕在膝盖骨的正当中。旁边的摄像机一直在跟进,这时候不用什么竞技解说,大家都能猜出他的伤有多重。

    绕了大概15圈,屈南将这圈皮肤膜往下搓。

    临场救急的处理方式,带有张力的皮肤膜圈卡在右腿髌骨和胫骨当中,充当髌腱带。它改变了承受力量的支点,主要用来

    陈双披着厚厚的毯子,他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主要用来缓解剧烈的疼痛。他再一次看向赛场,雨水当中,查尔斯也再一次掉竿。可是他和屈南都各有一次机会,结局还未定。

    轮回再一次到了屈南的头上。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再跳不过去,成绩只能算作224,他还是没有跳过哥哥。当裁判员询问是否可以开始起跳时,他想了将近10秒,才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试跳正式开始。

    起跑位置就在脚下,屈南被大雨淋得呼吸不畅,陈双和白洋却同时紧张起来,特别是发现屈南原地站立不动的时候。

    陆水一直紧紧抓住孙洋洋的手。

    直到屈南起步,陈双和白洋才放心,打消了刚才的疑虑。起跑前没有小跳两步,现在正在比赛的人是屈南。他们都很担心北哥被逼出来。

    第一步踏出去,屈南就觉得背后有人在追他,可是他这一次真正感觉到了,背后真的有人。第二步踏出去,他想,背后那个追赶自己的人应该是姥爷张辉。

    中国运动历史上最早的那一批运动员,在很多人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期,中国已经开始决定发展体育事业,选出人才来培养。那时候,每一个人都被外国选手打得落花流水,姥爷说,队里有一个能跳过185的,都是第一名。吃的不好,发育跟不上,训练方式不对,重重困境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他们率先冲了出去,冲出自己的城市,冲出省,冲出国,厚着脸皮去,求着外国人和咱们比,学习人家的方式,再宝贝似的带回来,教给之后的一代人。现在教练口中每一个知识点,倒退几十年,都是他们挖回来的秘密。

    第三步、第四步,背后追赶自己的人又变成了爸爸。

    疯了的爸爸。

    那是经历了一代艰苦培养起来的第二代,从小开始注意打好身体基础,在体能上有了质的飞跃。他们接触到的训练技巧大多都是外国人淘汰的,因为国外进步太快,咱们只能捡人家剩下的学,再拼命追赶。还没有属于中国人自己的体系,但就是从这一代人开始,体系形成了。

    他培养了哥,然后疯在了这个上面。

    第五步、第六步,追赶自己的人变成了屈南这辈子放不下的痛。

    雨水仿佛倒灌,全部往眼眶里面冲,脚下踏起水花,和跑道上正在进行的1500米决赛冲刺差不多。屈南这才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明明很喜欢下雨。因为下雨的时候,哥哥不训练。

    他会抱着自己飞过跳高架,告诉自己这个架子有多高,他们在天台上追跑打闹,每天都过得好慢,好慢。然后一瞬间,时间开了加速器,屈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长大了,竟然从5岁到了20岁。

    哥哥永远活在二十多岁,自己现在也差不多大了。

    屈向北,他还在。屈南的脸上全部都是水,他好怕自己忘记,更怕别人忘记,哥哥一直就在赛场上。他赢得了荣耀,最后也为荣耀而死,所有的人都欠自己一句道歉,屈南永远无法释怀。

    他浑身冰凉,只有指尖是热的,倒像是身后的哥哥推了自己一把,捏了一把自己的指尖。跨越了几十年,三代人,四个人,现在这个接力棒交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们一家人没有机会同时在场上比赛了,但是这一刻,屈南身后有3个影子。

    “小南,别哭,别哭啊。”

    第七步、第八步,3个影子同时追上了他,时光让他们重合,改变了他们的时差,20多岁的张辉,20多岁的屈鹏,20多岁的屈向北,还有20岁的屈南。最后一步,屈南起跳,像是被3个影子一起托举起来,又像是4个人一起背越式滞空,背弓弧度丝毫不差。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雨水掉在了他的眼睛里。

    吊坠咬在嘴里,屈南睁大眼睛看着,他看到了。

    好亮的天空。

    和哥哥那年一样的天空,一样的风景。原来跳高时不闭眼睛是这样的感觉。

    他看到了啊,屈南的颈部继续往后弯,带动脊椎骨,带动胯骨,然后是膝盖。自己不是天赋型,必须要靠几十倍的努力,但是紫微星不一定是天生的,也有可能是人造的。

    半秒之后稳稳落垫。

    横竿连动都没有动。又一个破纪录者诞生

    “啊啊啊赢了屈南赢了他赢了”其他人还没有反应,陈双第一个蹦起来,顾不上伤痛,“赢了啊赢了赢了赢了”

    他语无伦次,说不利落。明明两个人都是过了226,可是屈南绝对比自己高,竿子都没有摇动。他一直喊,还试图往外冲,几次三番被旁白的白洋往回拽。

    瞬息万变,首体大一时间出现两名破纪录者,大家都没缓过神来。这绝对是一场值回票价的比赛,心跳好几次骤停。

    屈南跪在软垫上,好像看到哥哥站在跳高架的另外一侧。横竿没动,225被自己超越了,他应该笑一笑,但是反而用手捂住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

    同一时刻,1500米决赛冲线,祝杰踩着大大的水花第一个冲过终点线,转身时将眉梢上的雨水甩了出去。他的心肺功能已经超越了极限,逼近危险边缘,却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外国选手杰克看过去。

    手指指向的是自己黑色赛服上的校徽。

    就在1500米中长跑结束的时刻,查尔斯的教练向裁判组传达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查尔斯这一轮弃权,算作失败,成绩退回224。

    白洋架着拐笑了出来,切,心态崩了,输不起,干脆不跳了,这人也没有多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首体大全线反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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