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林心情复杂至极,百感交集,根本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苏城没忘记她,她当初没爱错人。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是什么
她已白发苍苍,他仍年轻气盛。
她甚至愿意背负骂名回到他身边,却没法用这具苍老的身体与他相爱。
阮林林的手背突然落下一滴水,吓了一跳,抬手摸了摸,脸上早已不知不觉全是泪痕。
病房随时会有人进来,她赶紧扯纸巾擦干净,看着病床上逐渐恢复红润的人脸,忽然有了个小想法,出门向护士借笔去。
一天后,苏城高烧褪去,从昏迷中醒来,望着四面白墙的病房满脸困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
护士来给换点滴时他特地询问,对方诧异地看着他。
“当然是你奶奶啊,上次不也是她送你来的吗不是我多嘴,你也太让她操心了,身体可是自己的,怎么能这样糟蹋呢”
他奶奶早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哪儿来的奶奶
高烧后的脑子晕晕乎乎的,想了半天,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苍老的脸,以及自己朝她丢钱时的画面。
苏城尴尬地揉了揉头发,抬手时却发现手臂内侧多了个东西一个小小的,用黑色中性笔画得大耳朵兔子。
笔触简单,造型却很可爱新奇。
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和阮林林之间的专属o。
两人都是学设计的,同龄,都属兔。于是在第一次交设计作业的时候额外做了一个,还打算用在以后的公司上。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阮林林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城震惊地看着兔子,仿佛它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块伤疤,深深印在他心里的伤疤。
他猛地拔掉注射器,掀开被子鞋都没穿,疯了一样跑出去,左冲右撞,寻找画画的人。
满医院都是人,哪儿有阮林林
她分明还在昏迷中。
苏城赤着脚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许多人都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他,离他远远的。
医护人员追过来,给他打了针镇定剂,抬回病房里。
三天后,苏城出院。
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位叫程梦芝的老太太打电话。
阮林林当时正在自家小区外的菜市场里买鸭脖,这里有家卤货店的鸭脖子特别好吃,让她念念不忘了好几天。
因为离家不远,她穿着家居服就出来了,头发也没打理。
本来想拒绝见面的,转念一想这种模样正好合适,让对方绝不会产生任何遐想,也让自己彻底断了念头。
拎着三斤鸭脖,她前去赴约,于一家咖啡厅见到苏城。
经过数日的调养,他气色恢复许多,衣服也穿得清爽。
只是人还太瘦,个子又高,骨头支楞在那里,活像一只大螳螂。
看看自己的客人,他露出客气的笑容,请她坐下。
阮林林把鸭脖放在桌上,揶揄地说“这次不撒钱轰我走了”
他白净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对不起,当时我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对谁都一肚子火气,不是真心要赶您走。您救了我两次,这恩情我记着呢。”
阮林林挑挑眉梢,“今天心情怎么变好了”
他望向窗外,目光飘离。
“大概是堵在心里的事终于想通了。”
“那就好,好好活着,别给其他人添麻烦,我走了。”
阮林林简直是迫不及待,生怕多留一分钟,就会忍不住说漏嘴。
苏城忙拉住她。
“您再坐会儿,我今天是想专门请您吃饭谢谢您的。”
她马上说“我不喜欢喝咖啡。”
“那您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我什么也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以后别再让医院给我打电话了啊。”
她说完抽出手,逃难似的跑了,跑出十多米才想起鸭脖子忘记拿,不好意思回去,忍着肉痛又去买了两斤。
晚上,手机收到一条很长的短袖信,是苏城发来的。
“程奶奶,无论如何我很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我跟家人关系不好,朋友也不多,若不是您几次三番送我去医院,恐怕已经没命了。我的女朋友几个月前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随时有可能去世。我因为心里无法接受这一点,这段时间一直活得浑浑噩噩。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哪怕她真的走了,也一定会在天上陪伴我的。而我余生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完成我和她的愿望,开一家设计公司。
如果哪天她醒了,看到愿望成真,一定很开心吧。
再一次感谢您,祝您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将来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联系,我义不容辞。”
阮林林抱着手机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视线移回开头“程奶奶”三个字上,更是哭笑不得。
就这样吧,既然已经是个奶奶,就做点奶奶该做的事。
她恢复如常走到客厅,看看外面寒风呼啸的夜,又看看顾青云身上洗得发白的毛衣,鬼使神差提议。
“明天咱们去买衣服吧。”
程晚歌巴不得一家人多多相处,当即点头同意。
顾青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几秒后也嗯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三人出门。
程晚歌的车莫名其妙发动不了,打电话问朋友。
老夫妻俩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地站在旁边,在寒风中缩成两团棉花球。
顾青云吐出一口白烟,跟成了仙似的。
“你冷吗不然还是别去了。”
阮林林也吐出几口白烟。
“不冷,说好去那就去。”
他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十分钟后,修车的救兵来了。
程晚歌迎过去,却没看见自己的朋友,只有一辆骚包的跑车,与车里打扮更加骚包的人。
“怎么是你,老赵呢”
“他有事来不了,我替他。”
“你会修车”
“不会。”他抢在她发火之前说“但是我有车啊,喜欢日系还是美系德系我都给你开来。”
程晚歌酝酿着要赶他走,他灵机一动,冲路边的两位老人喊
“叔叔阿姨,快上车吧,我是司机小瞿,送你们去商场的。”
见他们不动,他又特地跑下车,半推半请的把人弄上车。
程晚歌看着自己仍然开不动的车,无可奈何,也坐了进去。
系安全带时她看见瞿天成脸上有狡猾的笑,不禁怀疑,是不是他特地把她的车给搞坏了。
瞿天成自知这时候太嘚瑟,只会让她更生气,于是在去商场的路上,鼓足了劲儿拍老夫妻的马屁。
“叔叔,我之前就老听说你的名字,画画可厉害了是不是国内艺术界的不老松啊。我得多买您几幅画,留着以后涨价。”
“阿姨,您怎么这么年轻呢,跟小仙女似的。您爱不爱用腊梅的护肤品我妈那儿可多了,改天给您带两套来。”
两人干笑回应,程晚歌脸都黑了。
瞿天成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们,突然说“你爸妈太有夫妻相了,跟我们一样。”
程晚歌终于憋不住,狠狠掐了他一把。
他疼得直吸凉气,方向盘倒抓得稳,仍然开得笔直。
程晚歌回头说“他胡说八道的,你们就当他在放屁。”
顾青云笑而不语。
一路折腾,总算抵达商场。
三人走进大门,后面跟着拎包小弟瞿天成。
阮林林见二楼是服装区,直接上电梯。
顾青云道“这次终于不去负一了。”
“去负一干嘛啊”
“楼下是打折区,你以前最喜欢去那里帮我淘衣服。”
程晚歌听到这个就忍不住说“打折的衣服尺码不全,你又舍不得买原价,怎么说搜都说不听。每年他不是秋裤短一截,就是衬衫长两截。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看着衣冠楚楚,其实袖子都卷到腋窝了,外面用外套遮着,光露个领子。”
瞿天成笑出声。
“哈哈哈,真的吗这可太惨了。”
程晚歌白他一眼,阮林林则清清嗓子。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今天一件特价都不买行了吧”
顾青云笑着帮她理了理围巾。
瞿天成偷偷对程晚歌说“你要是给我买短秋裤,我一定穿。”
程晚歌“”
四人在商场里采购了一上午,中午瞿天成非要请吃饭,吃完后才送他们回家。
同一时间,老房子门外已经站了两个人在等,是程梅兰和赵菊香。
程梅兰始终无法接受那天的要求,可又迫切需要三十万,便去找弟弟一家出主意。
程自建经过上次的事后,看见亲妈心里就发毛,不愿再谈她,尤其是谈她的钱。
但赵菊香正因为工作焦头烂额,认为是因为她不给钱,自己才落得如今下场的。
她与程梅兰的想法达成从所未有过的统一,还商量出一个办法程家的钱,三个子女人人有份,哪怕打官司也不怵。
她们不能再奢望别人主动给了,不如现在就上门去闹,分家产
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家门口,没钥匙进不去,哐哐敲门也没人应,于是蹲在门口唾骂起来。
“老三这个没规矩的,以为程家是她一个人的家呢,三十岁还不嫁人就算了,如今把工作也辞掉,光明正大在家里白吃白喝。这吃的喝的都是咱们的钱啊,今天全都得让她吐出来”
两人蹲地上控诉许久,从程晚歌到阮林林全骂了个遍,连顾青云也不放过,认为他自私,与亲女儿程晚歌合起伙来排挤他们。
骂得口干舌燥,楼下终于传来脚步声。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站起,摆出不容招惹的凶悍模样。
底下冒出一个脑袋,她们张口就骂“还知道回来呢,不声不响的,以为你们死在外面。”
先上来的人是瞿天成,为了抓住每一个献殷勤的机会,他停好车就提起衣服往上冲,不料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谁啊谁家疯狗不管好,放到外面祸害人”他老大不高兴地说。
赵菊香见骂错了人,还是个帅气俊朗的小伙子,顿时红了脸,连忙解释。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在等这家的户主呢,不是要骂你。”
瞿天成的耳朵动了动,看向她们身后的门,把手里的袋子抓紧了些。
“你们找户主做什么”
“别误会,我们是她女儿和儿媳妇,找她有点家事你也住这栋楼吗”
瞿天成听说过程晚歌那些糟心的家事,今天终于见到真人,果然都是让人讨厌的主,当即决定想办法把她们轰走。
可惜还未等他说话,阮林林等人就上来了,与赵菊香程梅兰打了照面。
“你们怎么来了”
程梅兰忙冲赵菊香使眼色,示意进了屋子再说。
“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
程晚歌冷冷道“你们有那么好心”
她面色微变。
“老三,虽然咱俩不同爸,可都是从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啊。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己亲女儿差不多,眼下还有邻居在,能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程晚歌讥嘲,“你事做得难看,还怕别人话说得难听还有他不是邻居,他是”
视线扫过瞿天成期待的脸,她接着说“是我朋友。”
原来是她朋友,一伙的
那就用不着客气了。
程梅兰单手叉腰,“好吧,我就直说了,今天来是想谈谈关于咱们家财产的事。”
程晚歌眉梢挑了下,“咱们家财产”
程梅兰拍拍门,“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先进去再说。”
阮林林打开门,几人鱼贯而入。
瞿天成也要进去,被程晚歌挡住,还拿走了他手里的袋子。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
“晚歌,让我进去嘛。她们看起来那么凶,肯定会欺负你的,到时我保护你。”
“她们一个是我嫂子一个是我姐姐,你要对她们动手”
“呃那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她们找到我家里来欺负我,你就只会动嘴皮子”
瞿天成左右为难,“你希望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程晚歌叹了口气,“你走吧,这是我家里的事,你管不了。”
瞿天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屋里,听见客厅传出两人你唱我和的说话声。
“妈,我们仨都是从你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虽说时间有早有晚,可你既然已经把我们生出来了,就该一视同仁的负责,决不能偏心任何一个人。”
赵菊香道“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是不大礼貌,可我也有苦衷啊。自建每天累得半死半活,只赚那么一点钱,全家人开销都不够,我心情能好得起来吗现在的人是越来越有钱了,小旭他们班上千万家产的一抓一把,我们家呢唯一一套房子还是十多年前买的,靠我带来的嫁妆,你们一分钱没出。摸着良心自己想想看,你真的把他当亲儿子了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轮着番的兴师问罪。
阮林林揉了揉耳朵,“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要公平”她们态度坚决,“是我们的钱就必须给,决不能藏着掖着便宜了别人。你今天就把手头的财产盘算清楚,分三份。”
阮林林好笑地看着她,“分三份,你们一人一份,那我呢到时喝西北风去”
赵菊香尴尬了一瞬,“那、那就分四份,不能再多了。我们有养家的压力,理所应当多分点。”
程晚歌道“别人家都是老人死了以后才分遗产,你们倒好,人好好的就开始抢钱,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程梅兰撇了撇嘴,“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我不信你会不想要钱。要是真装腔作势不肯要也可以,干脆别拿你那份了,大伙平摊。”
她们的话几乎就是在做白日梦,可笑至极。
但万一有人脑子秀逗了,让她们美梦成真怎么办
程晚歌看向阮林林,对方靠在沙发上,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人还在努力说服她分钱,她起初静静听着,后来突然一挥手,站起身说“不可能。”
她们急了。
“好啊,被我们说中了。你压根就没把我们当孩子,钱准备都留给老三是不是”
阮林林看了看顾青云,挺挺胸膛。
“我谁也不留,自己的钱自己花,花光了就把房子卖掉拿着钱环游世界去。”
“那你就宁愿看到外孙女上不了大学,宁愿孙子在学校被人嘲笑”
赵菊香悲愤极了,大叫一声跑出去。
程梅兰随后也跟出去,两人坐在楼道外的空地上,捶胸顿足地控诉起来。
小区里很多人被吸引,过来围观。
她们见人越多,哭诉的声音便越大。
“你们不是个东西跟新老公生了孩子就不要前夫生的,眼睁睁看着我们日子过不下去,盼着我们都赶紧死是不是”
“今天要是不给一个交待,待会儿我就带着孩子老公从这栋楼顶跳下来,变成冤魂日日夜夜缠着你们”
有人上前安慰,劝她们回家坐下好好谈。
程梅兰哭得脸都变了形,声嘶力竭,指着窗户说
“还谈什么啊,在人家眼里我连条狗都不如,养狗还知道给两根肉骨头呢我女儿要是上不了大学,那都是她害的”
窗户后,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这就是她们的杀手锏吗靠着向别人卖惨,逼她给钱
做梦
阮林林拿出手机,想找个律师问问如何才能断绝关系。
程晚歌突然冲进厨房装了盆水,往里撒了把辣椒面,一股脑全泼出去。
站着的邻居们赶紧闪开,坐着的二人躲闪不及,被淋了个透心凉。
红通通的辣椒面糊了满头满脸,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哭诉终于停止,耳边清静了。
阮林林赞赏地看向程晚歌,还未说话,楼下传来一声惨叫。
赵菊香揉眼睛,把辣椒面给揉进去了,刺得她痛哭流涕。
有人回家拿眼药水,要帮她冲冲。
程梅兰意识到是个好机会,阻止那人,任由赵菊香的左眼肿老高,然后打电话报警。
片警很快赶到,进行调解。
赵菊香痛得说不了话,程梅兰拒绝和解,指控程晚歌是故意伤害。
一番沟通后,程晚歌被带走拘留,赵菊香则送去医院清洗眼睛。
热闹散场,风言风语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娶妻当娶贤,好好的教授娶个高中没毕业的媳妇,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怕是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这程梦芝也是够偏心的,顾教授的孩子是孩子,之前那个丈夫的就不是了怎么好意思给人家当妈啊。”
“我看她是有点克夫,之前那个老公不就是出意外死的吗顾教授也出车祸昏迷这么多年,醒来还不跑,怕是要被她克死啊”
阮林林坐在床上,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气得肺疼。
她真是低估了那些人不要脸的程度,竟然上门逼给钱。
这口气她可不咽,把人当肉包子呢。
阮林林琢磨着对付他们的办法,顾青云突然敲门,推开一条缝。
“还没睡”
她忙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正襟危坐,活像见到老师的学生。
“待会儿就睡,有什么事”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身体不舒服”
脸色不好那是被气的,不过身体也确实不舒服,情绪一激动,心肝脾肺肾都像打结似的疼。
“他们三人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解决,你好好休息吧。”
顾青云话音刚落,阮林林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
他走路才刚走利索,怎么解决啊
顾青云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前些年辛苦你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再管这些。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好好待在这套房子里。”
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说完就转身离去,穿了件外套,走出家门。
阮林林追到客厅,想问问他的办法,可惜晚了一步,门已经关上。
她来到阳台,看见夜色中他坐上一辆不认识的黑色轿车,很快就开没了影。
赵菊香没回家,带着丈夫来到程梅兰家,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几人充满期待,非常乐观。
“最棘手的老三已经被关起来了,按照菊香的验伤报告,估计得关七八天才能出来。现在家里就剩一老头老太太,我不信他们还能有多厉害。老三是他们的心肝宝贝,现在估计都急坏了吧。让他们急一晚上,明天咱们再过去,给钱才和解。”
程自建没想到他们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心有余悸。
“咱们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老三也没怎样,关她多不好,还有妈那边”
赵菊香肿着眼睛狠狠掐了他一把。
“你这种时候优柔寡断什么我差点废了一只眼睛呢,你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吗我告诉你,家产都是替你争的,你要是敢捣乱,咱们离婚房子归我”
程自建捂着胳膊参加一声,唯一的异议也被消灭了。
叮咚
有人按门铃。
王秋雅跑去开门,看见来人大吃一惊。
“爷爷”
四人生出警惕,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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