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鬼,是人。”沈晏突然开口。
“啊”杨父与杨老爷子略微有些吃惊,随后才明白这是沈先生在安慰自己。
“看什么看都是你惹的祸”为了缓解尴尬,杨老爷子抬手就抽了亲儿子一下。
“”杨父敢怒不敢言。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天上的乌云更浓,黑压压的垂在众人头顶,几乎要完全遮住月光和星光,四野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在场几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四名保镖是杨老爷子特意挑选过的,身体强壮、心理素质过硬,有两人还是退役军人出身,可即使这样,在被杨父抓住手腕时,还是忍不住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接触的地方涌入心底,令人浑身战栗,有种似乎要大祸临头的不妙预感。
若非职业道德在那里摆着,他们说不定已经挣脱雇主的手了。
和保镖相比,更煎熬的是杨父,自打踏入四号地开始,他就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呼唤着自己,这呼唤并非是正面的,而是充满恶意,令他举步维艰,却又不得不从。
虽然现在正是夏天,夜间的气温也在二十二、三度,可杨父的周身就如同被浸没在冰水里,只有靠近沈先生时才能获得些许喘息之机。
“这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杨父的大脑仿佛被灌了一团浆糊,直接当机。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还能解释成请了特效师专门布置,来骗自己家的钱,可直接在意识中响起的诡异呼唤就算是好莱坞一流技术团队,怕是也做不出这种超越现实的技术。
或者说,有这种技术干什么不好拿来骗他这个身家只有几十亿的脱发中年
“”
沉默了一路,直到站在448号楼下,杨父终于能够断定,在呼唤自己的就是这栋破败的凶宅。
一时间,他看448的目光都变了,就如同黑洞洞的门里藏着什么远古怪兽,随时能伸出无数漆黑的触角将自己卷入门中,吞噬殆尽。
“金、金旺该不会就是这么死的吧”杨父终于开窍了。
杨老爷子被他气得心梗,忍不住揉了揉胸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自己那只乌龟”
“什么乌龟,那是我亲儿子。”杨父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他话音未落,杨老爷子更气了,提起拐杖就要痛打儿子狗头“它是你儿子,那我的宝贝小勺是什么王八犊子我呢王八祖宗”
杨父“”
他心知自己一时口快,硬挨了一棍,往沈先生那里缩了缩,小声道“具体问题具体看待。”
“我”
杨老爷子的拐杖还没抡到第二下,突然杨父“欸”了一声,他发现可能是沈先生法力高强,在靠近他周身半米之内,自己突然察觉不到那种即将被黑暗溺毙的恐惧了。
于是杨父猛地一激灵,不着痕迹地从押送自己的保镖身上挺起肩膀,抻了抻被吓软的腿,磨磨蹭蹭地离沈大师的轮椅近了一点,甚至把手搭在了他的轮椅靠背上。
杨老爷子注意到儿子没出息的举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杨父发挥和儿子一样的厚脸皮,假装没听见。
“”
沈晏听到了父子间的互动,他侧过头,从下巴到眉心的半张脸在昏暗的手电筒光下呈现美玉一样温润的质感。
看得杨父忍不住一怔,怀疑这年头选大师的标准里有一条是不是看颜值,比如说长得好看的算绩效抓鬼数目的时候有加成。
沈晏注视着杨父,先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随后摘下腕上挂着的白玉平安无事牌。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身上的阳火仿佛去掉了什么压制,一下子暴涨,从眉心燃烧到肩膀,然后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橙红色的,亮丽而炽热的火光中。
火焰跃动着。
沈晏抬起手,在杨父眉心虚点了一下。
“咦”
杨父突然感觉身上一轻,阴冷的感觉消失了。
沈晏点头道“放心。”
知道他不擅长解释,身后的黄叔不着痕迹地将杨父与沈先生隔开,和善道“沈先生之前给各位的护身符是用来隔离阴宅中的鬼气的,鬼气被符咒欺骗,察觉不到诸位身上的人气,自然不会再给宿主带来什么恶果。”
“可杨先生不同,您与凶宅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那只厉鬼签了土地转让合同,算是和鬼订下契约,同阴间有了一份因果,在午夜阴气最盛时来到4号地,自然会受到契约的牵制。”
如果是平时,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杨父一句都不愿意听,可这会儿不一样,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鬼,心里尚抱有千分之一的侥幸,可竖立在杨父心中近五十年,他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经得起风霜考验的科学世界观已经摇摇欲坠,接近崩塌了。
杨父居然感觉到一丝丝愧疚。
他问黄叔“那怎么办我现在把这份合同转出去还来得及吗”
“”话刚出口,杨父又改口道“不行,不能随便转,万一连累了其他人怎么办这样吧,沈先生,或者黄先生,您看我把合同转给您行吗不用您出一分钱不,我把4号地免费转让给您,再额外付两百万劳务费”
黄叔“”
说真的,面对这种人傻钱多的主顾,他有点想要狠宰一笔的冲动。
不怪黄叔,虽然他跟在沈晏的爷爷身边多年,道德素质很过关,但欺软怕硬、贪得无厌是他们这一族的天性,就和狐狸精喜欢勾引人一样,想要改变有点难。
深呼吸,黄叔看了一眼杨父的头顶。
那里原本正漂浮着一团比夜色还要深的鬼气,阴森可怖,因为遇见了阴气浓郁的环境,蠢蠢欲动着想要挣脱符咒的束缚,然而
“嗤啦”一声。
正准备搞事情的阴气不幸被沈先生放出的一小丝橙红色火光点燃,转瞬间就蒸发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一哆嗦,屁滚尿流地缩回平安符笼罩的地盘,如同遇见了恶霸的民女,把自己团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小球,瑟瑟发抖。
感受到沈晏那种能把一切妖邪烧得连灰都不剩的炽热灵力,黄叔瞬间就冷静下来,非常冷静。
他收回了差点露出嘴唇的犬齿,露出友善的笑容。
“您说笑了。”黄叔回答杨父“我们之所以大半夜来这里,就是来替您了断这段因果的。”
说罢,他推起沈先生的轮椅。
轮椅碾压在448号周围散落的建筑垃圾上,发出单调的碌碌声。
沈晏看了一眼笼罩在黑暗中的凶宅,突然摩挲了一下握在手中的平安无事牌。
他犹豫片刻,对杨老爷子道“有件事想”
“”
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咔哒”一声,时针和分针一起落到12点整。
沈晏“算了,子时已到,先入鬼宅,其他的事情出来后再说。”
与此同时。
站在一二楼之间的拐角处,楚辞突然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
“阿嚏”他揉了揉鼻子。
“我总觉得刚才有什么人在想我。”
“想多了。”系统回答。
“收集到恐惧情绪500点。”
“收集到恐惧情绪300点。”
“收集到恐惧情绪200点。”
它突然接连播报了三声,把楚辞都吓到了。
“怎么突然这么大收获”
“可能是之前喊有鬼的那个人吧。”
楚辞想想也是。
他一边上楼一边道“这里这么偏僻,除了我们和会来,也就是杨明健那三个人,刚才那声是谁喊的”
系统和他一样懵。
“完全听不出来啊”
不是他们俩托大,就刚才那道仿佛一百只鸭子同时叫的破锣嗓,只要曾经听过,就一定让人终身难忘。
“”
正说着,破锣嗓又打破了夜的宁静。
“救命放开我你们认错人了”
“小子,好好和你说话,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真的不是杨韶杨韶在楼下我是他同学”
“放屁”随着人被用力拖拽的声音,另一道阴森森有些飘忽的声音冷笑“还想骗我也不照镜子看看”
“咔嚓”一声,像是手机被打开,拍了张照片,第二道声音冷酷道“看见了吗”
手指甲摩擦手机屏幕,发出擦擦的怪响
“虽然眼皮儿宽点,鼻子高点,嘴唇肿点,下巴尖点,苹果肌还凸一点,但总体来说和杨尚昊家那龟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父债子偿,既然你送上门来,就是你了”
你这个总体也总体得太敷衍了吧,楚辞心中刚掠过这个念头,便听见仓皇的声音道“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你不是要找杨韶吗他就在一楼,拐角的那张桌子后面,千真万确啊”
“”
楚辞这趟来主要是解决448号里的鬼,次要任务是把杨韶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在没有见到人的情况下,楼上和楼下他只能顾得到一头。
“宿主,去哪”系统问。
楚辞犹豫了一下。
这时系统突然稀奇道“咦,又收集到恐惧点100点,目前系统储存恐惧点2471点。”
人又不是机器,生产恐惧点也需要时间,否则一直维持在最紧绷的状态先把自己给吓死了。楼上的人先前才了1000点恐惧,现在被吓到的这个不可能是他。
楚辞问“能察觉到恐惧点是从哪里收集来的吗”
系统“后面,桌子底下。”
“知道了。”
楚辞想了想还是先上楼,毕竟分不清哪个杨韶才是真的,这种情况下他只专注于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揍鬼。
“砰”一声,楚辞踹开二楼的门。
他第一个挑的就是被惨绿色鬼火点亮的那间。
“”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屋子里无数缺胳膊、缺腿、既缺胳膊又缺腿,甚至还有缺了心肝脾肺肾的鬼魂一起看过来。
森寒的鬼气扑面而来,阴冷入骨。
这样过量的阴气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能够在脑海中掀起无数恐怖幻象,直到自己把自己吓疯。
一片静默中,突然“啪”一声,一个抱着头的鬼把自己刚押到麻将桌上的眼珠一把拍扁。
它拿起眼珠,让鲜红血液透过指缝撒了一麻将桌,然后阴森森地对楚辞道“我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跑来送死的人。”
“那是你才死7年,孤陋寡闻。”楚辞“啪啪啪”地走过去,一手拽过这只鬼,从它怀里掏出另一对藏起来的眼珠,“啪叽”一声踩扁。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自己、原装的眼睛”
在缺眼鬼痛苦的惨叫声中,楚辞环顾一圈麻将桌,对众鬼道“把你们老大叫出来”
“快点我赶时间”
“”
“好嚣张。”
“太嚣张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活人。”
“收拾他”
“我喜欢他的那双眼睛,待会儿记得挖出来给我”
群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上群殴”
“”
一群打一个是群殴,一个打一群还是群殴。
三分钟后
“嘤”
“呜哇”
“大哥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我们也就是一群寄人篱下的野鬼,死得不容易,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赌眼珠子了还不行么”
“求求你住手”
轮椅被悄无声息地抬上二楼,又在碌碌声中一路走到门外。
杨父想带着保镖帮一把手,却被黄叔礼貌而坚决地阻止
“不好意思,杨先生,我们先生他不喜欢别人近身。”
杨父点头表示理解。
他之前在488号外面听见了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不过奇怪的是,一进鬼宅内部,这些声音就像是被隔绝到了另一个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片死寂中,杨父看着从门缝里透出的惨绿色鬼火。
那些鬼火像是风中残烛,明暗不定地抖动着,在对面墙壁上变幻出狰狞的形状。
在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的映衬下,这些形状如同被关在笼中的怪兽,令人难以自控地在大脑中产生无数有关死亡和鲜血的联想。
面前这扇薄薄的木门在杨父看来就如同潘多拉之盒。
他既急迫地想要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怪事,又从心底里涌现出无限恐惧与胆寒,只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沈先生。
“沈”
出乎意料地,一路上都镇定自若的沈先生此时却有些走神,半天都没有开口,也没让人继续前进。
“沈先生”
杨父心脏一抖,心想里面难道有什么棘手的,连沈先生都对付不了的存在
这么一想,他自己吓自己,顿时脚都有些软了。
沈晏却像是被杨父的声音唤回了理智,他无声地叹口气,对一旁的黄叔道“开门吧。”
“吱呀”
缺少了大门的遮掩,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毫无隐瞒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群黑雾卷着各自的胳膊、腿、心肝肾、脑壳还有眼珠子满屋子乱窜,就像是群正在撕家的哈士奇。
麻将桌上,楚辞拎起一只反抗最强烈的鬼,“呲拉”一声就把它的胳膊卸了,扔到一边,“呲拉”一声又把腿卸了,扔到另一边,最后从化成黑雾,看不出人形的鬼体里扯出两只眼珠,“啪叽”一声踩成了两团黑雾。
“说不说”他凶残地威胁手里的鬼,但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沈晏叹了口气,默默放出一丝灵气,破了楚辞之前在屋子里布下的静音符。
于是楚辞手里那只之前可能是厉鬼,现在已经变成死鬼的鬼魂的哭腔“哇”一声响彻所有人的耳边。
它道“太过分了,我劝你善良”
“我就不善良了怎么样”
“你这样找不到老婆的呜呜”
说着说着,手里那只鬼还打了个嗝儿。
“放屁我老婆又香又软。”
楚辞嫌弃地瞪他一眼,正想把鬼扔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静音符下不应该听到外面的动静,但
他似乎听见门旁边的墙壁响了一下。
“”
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楚辞一点一点地低下头,然后他和轮椅上的沈晏对上视线。
楚辞的动作凝固了。
他猛地把只剩下头的鬼往自己背后一藏,捏着它的脖子。
“嗝儿”,虽然死后不用呼吸,但是鬼魂还是改不了生前的习惯,吐出一长截舌头。
楚辞“”
沈晏“”
杨父“”
“啪”一声,杨父又硬生生用自己的手掌掰下了墙边一块砖头。
他听着砖头断裂的响声,心中波澜不惊。
这崩塌的不是墙壁,是他坚持了近五十年,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经得起风霜考验的科学世界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沈先生”杨父心脏一抖,心想里面难道有什么棘手的,连沈先生都对付不了的存在
沈先生我老婆。
小剧场2
鬼“太过分了,我劝你善良你这样找不到老婆的呜呜”
楚辞放屁,我老婆就在门外
沈先生想了想,替过分的楚辞鼓了一下掌。
双更哦,所以不要嫌弃太晚orz
今天被喊去开会啦,不过开会时间我也没浪费,偷看了校园脆皮鸭,好甜啊啊啊发出土拨鼠尖叫。
能把甜文写好的太太们真是太厉害了,我就怎么也写不好,容易沙雕成分超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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