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元若枝得知聂延璋身上并未中毒, 着实松了一口气。
回家路上,她一直在惊叹,聂延璋装得太好了, 连她都以为, 建兴帝要迫害他,若有朝一日他要弑君, 她都觉得理所当然。
恐怕天下人都是这么认为。
难怪天书之中,都未曾暴露出聂延璋伪造出来的弑君动机, 他的城府,甚至不为天机所泄露。
至于天书之中, 聂延璋“暴毙”的事情, 看来另有原因。
若聂延璋身体无虞,却会“暴毙”,元若枝猜想,是因为他在宫变之中, 成了输家, 大皇子自然让他“暴毙”。
元若枝回到家中,差人传话,让邓掌柜将清疏斋的账本都整理出来, 送到元府。
邓掌柜账本一直管理得很好, 元若枝说要查账, 不到半日功夫,他便将账本送了过来。
元若枝理完了账本,将盈余的银子,部兑成银票,装在匣子里收好,天一亮就拜访平康长公主, 将银票送给聂延璋。
聂延璋在公主府上住了一夜,早上本来要回宫的,一大早却看到了元若枝送来一只匣子。
他面露喜色,道“也给孤准备了定情信物那倒也不必这般破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迫不及待打开匣子。
元若枝没忍住笑了笑,他有时口是心非起来,十分好笑。
聂延璋怀揣一种奇妙的心情打开匣子,他脑海里已经猜想过数种定情信物,独独没猜到,元若枝会给他送银票。
纵然他的想法一贯异于常人,这会儿也被元若枝给惊到了,不由得失笑道“这就是送给孤的信物”
元若枝笑说“殿下觉得是,那便是了。”
聂延璋哭笑不得,男人收女人的银票,这算怎么回事
他把匣子还回去,往元若枝怀里塞了又塞“拿好,孤不用女人的银票。”
元若枝却又把匣子递回去“殿下有的是要用银子的地方,我这银票来路干净,又便于隐藏,殿下用来再好不过。”
聂延璋撑不住笑了,拿着匣子,又打开数了数银票。
元若枝凑过去道“殿下不用数了,有三千两。”
聂延璋一边数一边发笑“三千两,这么多岂不是部的嫁妆了”
元若枝很老实地说“也不至于,我的清疏斋还是很能挣银子的。”
聂延璋很惊讶“这都是那间小书斋挣下来的”
元若枝点头道“是的,今年生意很好,挣得比以往都多。邓掌柜人也实诚,没有私吞,这么多年攒下来,倒也还有些分量。我知道三千两对殿下来说不算什么,但总比没有得好。殿下虽富有,可大半财资,宫里人都很清楚,到底行事不便。”
聂延璋笑说“倒是什么都替孤考虑好了。不过枝枝不要太担心,孤真的不缺银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韩氏虽然覆没,可他真要将韩家有关的人都杀干净,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孤手里的银子足够用了。”
元若枝自己当过封爵之家,眼界不只是在区区内宅。
她问道“殿下的银子,可够造火器”
聂延璋瞧了她一眼,道“自然是不够的。火器所费巨大,非国库之力,不能建造。”
元若枝自己嘀咕了一句“这么说来,还是不富有的”
聂延璋摸着她的下巴笑道“这是在嫌孤穷”
元若枝“也没有。”
聂延璋笑着皱了眉头“也”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嫌弃不够有钱。
元若枝一本正经地说“若银钱不够造火器,的确是不够用的,殿下要想想办法才好。”
聂延璋笑吟吟应道“好,孤会想法子。但的银票,孤就不要了。”说着,他还找陈福要了银票,又往匣子里塞了几百两,还说“新年肯定没法子给孤拜年,就当是孤提前给的红包。今年给的少,来年孤好好准备,给封个大红包。”
元若枝拿着匣子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来给他送银子的,怎么银子没送出去,反倒从他手上还白得几百两银子。
她只好说“既然殿下给了我红包,我也要给殿”
聂延璋叫元若枝给逗乐了,眉眼似扫除了阴霾,如雪后初霁一般笑道“孤宁要的荷包,也不要的红包。”
说着,眼睛就瞥向元若枝腰间的荷包。
元若枝连忙捂着自己的荷包,往后躲了躲,说“这个不能给殿下,我素日贴身戴的,丢了叫人疑。”
聂延璋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荷包,唇含笑意说“行,孤不要的。孤赠的玉露,可是在这荷包里”
元若枝将荷包里的金戒指取出来给聂延璋看,“在。戒指的錾刻工艺点眼,有眼力的人看得出来不是凡品,我便收在荷包里了。”
聂延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轻声说“孤的放在这里。”
陈福在外面催促,元若枝便道“接近年关,殿下快些回宫吧。我家中近日也忙,不到开春后我也不便不出门,就在这里先祝殿下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聂延璋忽有些不舍起来,捏了捏元若枝冰冷的手,嗓音清润温和“孤也愿,万事如意。”
元若枝福一福身子,恭送聂延璋离开。
聂延璋从平康长公主府出去,路过清疏斋时,叫停了马车,特地去清疏斋逛了一圈儿。
他很好奇,小小的古玩斋、书斋,怎么能挣得了三千两银子。
聂延璋发现,清疏斋里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卖得最好的,便是文府,而文府首页便是王右渠的文章。
不止如此,清疏斋里还有别的许多东西,都与王右渠有关。
也就是说,清疏斋乃是借着王右渠的名声,才有了好生意。
聂延璋冷着脸回到马车上,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王右渠不过能替元若枝挣区区三千两罢了,他手中皇庄,一年便有八千多两的进项,经营得好些的,能有一万两。
他倒是愿意给元若枝几间干干净净的铺子,但他知道,元若枝眼下不会要。
陈福坐在马车内,笑着道“殿下,那清疏斋挣得再多,姑娘不都一心想着把银子给殿下么殿下这还不明白吗”
聂延璋眼神滞了片刻,顿时笑了起来。
王右渠替元若枝赚再多钱有什么用,她不都是拿来养他的。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通畅了。
聂延璋睇陈福一眼,道“这老货的脑袋瓜子,偶尔倒也好使。”
陈福笑道“都是跟殿下学的。”
聂延璋轻哼一声道“净是些不入流的念头,孤可没让学这些。”
陈福提醒道“开春后王右渠就该回来准备春闱了。”他又奸笑着问道“那用不用奴婢点拨点拨王解元他替清疏斋挣的银子,枝姑娘可惦记着给殿下了。”
“用。”
聂延璋想都没想就答了。
他还没忘记谢师宴上,王右渠戴个一对破护膝的张狂样子。
什么入流不入流的法子,只要要是看到王右渠嫉妒得眼红,都值了,
聂延璋心里清楚着,王右渠也不是善茬,临到春闱了才想着要回真州解决他父亲的冤案,开春回京后顶着一身清清白白的名声,王右渠岂会不想着双喜临门的美梦
他偏不让他如意。
仕途得意是王右渠的本事,但他若还想抱得美人归洞房花烛夜,那就没谱儿了。
腊月里,连日大雪。
许多地方的路都被大雪堵塞,水面结冰,水路也不通了。
幸好元家庄子上的东西,赶在封路之前送进了京城。
元若枝帮着尤氏料理内宅的事情,忙得脱不开身,一转眼,过年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她与聂延璋也着实有些日子没见。
忙时不想他,闲下来时,贴身荷包里的“玉露”便像个旁人听不到的铃铛,在她心里玲玲作响。
元若枝与尤氏一起在老夫人院里料理年里送礼的单子,照着往年旧册,一家家商讨,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昌平侯府。
尤氏瞧了元若枝一眼,又去瞧老夫人。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魏锋程伤了手之后,他便没了动静,也不上元家来闹,也不没把元若娴给处置了,元家的人都不知道魏锋程到底想干什么了。
元若枝猜测到,元若娴到底不同于常人,她有她的过人之处,上次皇庄比试时,元若娴替魏锋程过主意,让他赢了第二场比试,依魏锋程的性子,必然会权衡利弊。
就像前一世一样,哪怕魏锋程心里装着元若娴,可还是看在她管家妥善的份上,与她做了好几年的夫妻。
元若娴完是走上了她的老路。
元老夫人拿了主意“不送昌平侯府,只当没有这门子亲戚。”
尤氏便在册子上,将昌平侯府划去了,接着又说起往平康长公主府里送什么。
元老夫人正琢磨着,平康长公主府派人送了帖子来,大老爷元永平刚从国子监回来,换了官服过来见老夫人,说“母亲,今年宫中摆宴,请命官与命妇一同入宫。”
元若枝心想,平康长公主送来的帖子,难道也是为了宫宴的事情
她能入宫见上聂延璋一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有三天没更新,之前应该补更的内容也没及时补上,但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痛苦了,陷入极度负面情绪出不来,写不出来,也不想随便写些东西应付大家,更新一直一直搁置下来。
现在状态调整好了,更新都会找机会补起来的。
最后祝大家中秋快乐,团团圆圆和家人过节。,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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