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第八十章

    月怡公主的问题把元若枝给问住了, 她从没有细想过有多喜欢聂延璋,有些时候,只是顺应本心, 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元若枝想了想, 告诉月怡公主“我喜欢殿下, 但至死不渝也不至于。”

    即便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 但元若娴到现在仍旧稳坐昌平侯夫人的位置, 似乎不受撼动。

    天书之中聂延璋的结局十分凄惨,今生今世,尚未可知。

    她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 如果说聂延璋不在了, 她没想过会去死。

    这一生再怎样无趣、受束缚,父母终究给了性命,她不会轻易向死亡低头。

    月怡公主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赞许地说道“很好, 很好,好极了。元若枝我喜欢, 千万要一直这样,以后不要被他这种人给迷得昏了头。”

    元若枝心说,那大抵是不会的。

    月怡公主仿佛发现了天大的有趣事,一直笑个不停。

    元若枝虽不知道她为何笑得这般厉害, 却无形中觉得,月怡公主与聂延璋之间, 似乎比从前略亲密了一些。这要放在以前,他们兄妹两人见面又掐又杀的,哪里会关心对方的私事。

    月怡公主笑够了之后, 半晌没听到聂延璋的动静,便知道他一定默默地走了,指不定还在生闷气呢。

    思及此,她越发觉得有趣,能让聂延璋吃瘪的人,满天下打着灯笼找,也就这一个了。

    月怡公主叫了闻洛进来,给她和元若枝添茶,与元若枝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窗外霜雪早已消融,枝头冒出嫩芽,月怡公主托腮喃喃道“春天都来了。”

    元若枝顺势看出去,春天来了,夏季也就不远了。

    月怡公主忽没头没脑地说“父皇病了多时了。”

    元若枝打量着月怡公主的眉眼,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便接了话茬道“有诸御医坐镇,公主不要忧心。”

    月怡公主冷笑道“本宫才不忧心,他早死才好。”

    元若枝虽然诧异,但也早习惯了他们兄妹俩这般口无遮拦。

    月怡公主打了个哈切。

    元若枝便起身道“公主好好歇息,臣女先告退了。”

    月怡公主性格直爽,也懒得拐弯儿,便道“本宫就不亲自送了,爱上哪儿上哪儿玩儿去吧,反正这府里都听姑姑和他的。”

    元若枝笑了笑站起身。

    月怡公主唤秋茵送客。

    元若枝临走前,说“公主,臣女下次会记得带您的礼物。”

    月怡公主嗤笑一声“本宫又不是孩子了,不必像哄星怡那般费心思。”

    元若枝浅笑离开,秋茵送她出院子。

    屋子里伺候的只剩下闻洛。

    月怡公主瞥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不悦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剥些瓜子难道还让本宫亲自剥吗”

    闻洛身量挺拔地站在帘子旁,嗓音沉哑地说“公主不是要歇息吗”

    “睡前本宫就不能吃吃瓜子吗这讨人厌的奴婢,本宫不过一个月没出来,都学会顶嘴了星怡性子软惯着,本宫可不惯着”

    月怡公主随手抄了个茶盖扔过去。

    闻洛头都没抬,伸手就抓住了凌空飞过来的茶盖,他捧着茶盖,走到小几跟前,原封不动放回去,好脾气地弯腰给月怡公主剥瓜子。

    待闻洛剥了一小盖之后,月怡公主嫌恶道“没净手”

    闻洛手腕一顿,还真是。

    月怡公主端起一小茶盖的瓜子,喂进闻洛的嘴里,说“吃吧,本宫不吃了,实在吃不下。”

    闻洛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

    他五官凌厉,轮廓刀削斧凿,双眸微射寒光,嗓音沉沉“公主,奴自己来。”

    月怡公主讪讪松了手。

    闻洛自己将瓜子都吃了。

    月怡公主这么一闹腾,困意不似方才那般足,懒洋洋躺在罗汉床上,枕着引枕,望着房梁问道“洛,说皇兄愿意为了元若枝去死么”

    闻洛没答。

    月怡公主凶巴巴瞧了他一眼。

    闻洛这才道“不知道。”片刻后又说“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定要为她去死,也可以好好活着。”

    月怡公主口吻忽老成许多,叹息道“为他去死了反倒好,死了干净。就怕不死的,也放不下,铁了心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闻洛缓缓垂眸。

    他知道月怡公主说的是废后韩嫣然,当年韩嫣然与建兴帝也有伉俪情深的赞美,后来的事,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情深不过浮云一场,到底权势诱人。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付出真心的代价,便是被伤得体无完肤。

    月怡公主又问闻洛“会为了喜欢的姑娘去死么”

    闻洛没说话。

    月怡公主不高兴地“嗯嗯”两声,催问他。

    闻洛无奈提醒道“公主,奴是太监。”

    月怡公主不耐烦说“太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这么轴脑子生了铁锈”

    闻洛不答。

    月怡公主换了个法子问“可愿为了星怡去死”

    闻洛沉默良久。

    月怡公主便冷声嘲笑“哦,不愿意都愿意为了她去了命根子,这条命倒还稀罕着”

    闻洛才说“奴会好好保护公主,公主不会死,奴也不会死。”

    月怡公主觉得闻洛简直吃人说梦。

    若聂延璋死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得死。

    没有人逃得掉。

    月怡公主困倦地闭上眼又问“猜,本宫会不会为他去死呢”

    闻洛抬眼看去,沉声问道“谁”

    月怡公主呼吸匀停,没再说话了。

    闻洛抱了一床被子过来,俯身小心翼翼盖在月怡公主身上,又替她小心掖好被子,只将她明净的小脸,露在外面。

    他细细打量月怡公主的眉眼,却再也不能从她倩丽的面颊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星怡公主的模样,她就是她,然独立的她。

    闻洛挑了帘子出去,静静守在外面,面色凛然,似一件无情的冷兵器,护着身后的珍宝。

    聂延璋听完墙角回东宫里,砸了不少宝贝,一边砸还一边说那些个宝贝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是瑕疵。

    陈福在旁边心疼死了,默默地“哎哟喂”。

    这些是御用的宝贝,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些更精美精湛的东西,怎么到了殿下手里,什么也不是了呢。

    陈福眼看着东宫都要砸空了,便奉茶过来说“殿下,您累了,先歇歇。”

    聂延璋的确有些渴了,便坐下来喝茶。

    他额头上汗涔涔的,便用陈福递过来帕子,擦了擦,结果一帕面儿上,汗比他练剑时还多。

    陈福眼见聂延璋火气消减几分,才道“殿下可别气伤了身子,凡事想开些。”

    聂延璋脸色阴沉沉的。

    让他想开些

    他倒是想要想开。

    可听到元若枝亲口说出来那番话,他又想不开了,他恨不得天地同灭,让一切都毁灭在这一刻。

    其实在元若枝给出答案之前,聂延璋就心里有数了。

    她同别的姑娘不同,她脑袋里指不定放着一杆从来不生锈的铁秤,又坚固又冷硬。

    只有极少时候,才会略软化一些,他只是运气好,抓住了稀少的时刻。

    就像王右渠说的,她是那种能把花灯给出去,也能随时收回来的姑娘。

    聂延璋却要她的花灯,永远牢固地攥在他手心儿里。

    皇宫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聂延璋砸东西的事,传了出去。

    大皇子在乔贵妃宫中,同他母后分享这一喜讯。

    乔贵妃都觉得稀奇“太子也有狂怒的时候本宫还以为,他只会发疯,借疯行事。”

    大皇子畅快一笑,随后又十分不解“进来朝廷内外也没有值得让他狂怒的事,不知他是何故发怒。”

    乔贵妃说“哪里知道他私底下有什么动作许是亏了银子,或者韩家留下来的那一支英兵夭折了”

    大皇子笑道“母后真信英兵一说儿臣才不信,以一当百,怎么可能不过聂延璋不高兴,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臣便高兴了。”

    乔贵妃对英兵一说也持怀疑态度。

    她说“太子狼子野心,不要轻敌,谁知道他背后与什么人勾结在一起了没有真正坐上那把椅子之前,他终究是最大的敌人。”

    大皇子道“是。”

    他又问起建兴帝的病情。

    乔贵妃冷哼说“自从翊坤宫茅房着火,父皇便不来了。后来他生了病,也不知怎的,不叫本宫去侍疾,倒让杜嫔那个小蹄子,天天陪伴在旁。我已有些时日未见父皇,听黄赐光说,精神倒还好,与阁臣不时的,还是会见上一面议论朝政。”

    大皇子道“近来父皇又重提追封那位之事与阁臣见面,便是为了追封之事。”

    乔贵妃叹气说“她是父皇的一块心病,约莫是大病一场,心里到底遗憾,只不过她的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太皇太后还在时,便一直瞧不上她,先太后又那般贤德,颇得人心,死前留下那种夙愿,父皇若封她,实在说不过去。”

    大皇子倒不是想为建兴帝分忧,只是这一场追封,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浪。

    他既不能在中间得罪重要的人,也不能让建兴帝对他失望,还要拉拢朝臣,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追封之事成为朝中热议。

    王右渠在翰林院里,从早听到晚,只不过他从不与人议论。

    他下了衙门,与平常一样,先去清疏斋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书,再回家。

    不凑巧,今儿书没买着,却看到有人在清疏斋闹事,横得眼睛朝天,邓掌柜叫他们给压在了地上跪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这一章给大家发个红包。

    补更新的事,在心里惦记着呢,但是国庆期间朋友聚餐、结婚,再延延:3」,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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