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云娆脸色本来就白,被容珺这么一握,面容瞬间苍白如纸,整个人又抖得更厉害了。

    容珺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侧过头,呼吸有一瞬的窒住。

    身旁的小姑娘两排浓密卷翘的睫毛不停颤抖着,双眼已经熬得通红,好像只要一眨眼,眼泪就会刷的流下来,她本就生得纤细娇小,如今这模样又更显脆弱,仿佛只要他手上的力道再重一些,她就会整个人都化成齑粉。

    分明摇摇欲坠,却拼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肩背挺得很直,浑身透着一股子倔强,叫人又爱又怜。

    容珺很清楚,这是小丫头遇到自己无力反抗的事时,惯有的自我保护姿态,这还是他教她的。

    意识到她在害怕、在恐惧的对象就是自己,他莫名有些烦躁,忽然就笑出了声,心底原本压着的那道难以言说的无名火,瞬间就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取代。

    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云娆长睫轻颤,噙着晶莹的泪水眸子,下意识看向容珺,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与困惑。

    容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同样偏过头,看着她。

    他抬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漂亮清隽的眉眼间全是温柔,低声问“怎么了”

    声音里透着温柔而又无奈的笑意。

    见她眼眶微红,有泪意打转,男人微微蹙起眉,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的眼尾,稍稍倾过身子,亲昵的凑近她“眼睛怎么这么红,身子难受哪儿不舒服了”

    那姿态、那模样、那温柔的笑容和语气,与平时毫无二致。

    容珺没有生气吗

    就在她迷惑的看着容珺时,岑煊忽然开口“贵的。”

    这是在回答容珺刚才问的那句“不知岑大人喜欢吃什么”

    钟钰原本侧着眼,用眼神拼命的暗示岑煊快点想办法,听见他的话,倏地一愣。

    原本懒懒靠在罗汉床的陆君平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睨向这位冰冷冷的指挥使大人。

    岑煊淡淡扫过容珺抚在小姑娘眼尾的指尖,最后慢慢地落到容珺脸上,目光冷冽“越贵,我越喜欢,就怕容将军请不起,身上的银两不够付。”

    听见这赤裸裸的挑衅,原本没骨头般靠在罗汉榻上的陆君平,忽然就跳了起来,精神抖擞的来到饭桌前落座。

    容珺指尖微顿,往下滑到小姑娘嫩如白玉的脸颊摸了摸,才有些眷恋不舍的收回手。

    他抬眸,迎视岑煊,唇角微微勾起,笑若春风“怎么会,要是真不够,我再让人回府去取便是,岑大人不必客气。”

    岑煊仿佛没察觉到容珺眼里毫无笑意,起身将伙计叫了进来,果真依他所言,毫不客气的将菜单上有的全点了个遍,最后就连菜单上没有的也点了。

    饶是清云楼的伙计见过许许多多的贵人,也从没听过这种点法,差点惊掉下巴。

    容珺面上笑容不变,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蒙上一层寒霜。

    钟钰觉得岑煊疯了,拉住他的手,不停地明示暗示跟他说够了够了,却徒劳无功。

    “点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吃不完,可以打包,北镇抚司还有很多兄弟。”

    钟钰

    云娆完全被吓到。

    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容珺,深怕他生气。

    清云楼的东西可不便宜,岑煊额外加点的那些,更是其他酒楼里的招牌菜,从东城点到西城,一道比一道还贵。

    不过容珺始终脸上带笑,教人读不出情绪。

    这一顿大餐吃下来,桌面上几个人虽然一句冷言冷语也无,气氛却极其诡异。

    岑煊点完菜单之后,容珺与他彼此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云娆吃得提心吊胆,钟钰则是不明白岑煊到底怎么了,唯有陆君平一人毫无负担,眉开眼笑美滋滋的吃着。

    最后果然没能吃完,这就不是陆君平与容珺该操心的事,陆君平最先退出饭局,容珺没一会儿也带着云娆离开。

    钟钰看着满桌吃不完的菜,哭笑不得的问岑煊“容将军哪里得罪你,惹得你不顺眼居然用这么狠的方式下他的威风。”

    容珺本就包下清云楼三楼,再加上岑煊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点菜方式,身上带的银票自然不够,后来只能让云笙拿着他的令牌回府取足银两才够付。

    国公府大公子吃酒楼吃到付不出钱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容珺如今风头正盛,想看他笑话只会多不会少,清云楼里肯定也有人盯着他,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他没惹我。”

    钟钰完全不信“你不会是趁机替你妹妹出上次在琳琅阁所受的气吧”

    “他惹你不痛快,我要是什么都没做,你此时已在我耳边唠叨不休,甚至操心起你那个朋友。”

    钟钰

    说到最后还成了她的错了

    “你们锦衣卫原来不止能打,还能说会道。”

    “小意思。”

    “”

    回府路上,云娆一上马车就被容珺抱到腿上。

    容珺双臂将她的细腰及后背锢得死紧,异常安静,一个字也没说。

    车厢内的气氛,比刚才在清云楼还要可怕压抑数十倍。

    云娆原本不敢说话,但男人抱着她的力道实在太重,她觉得自己被勒得快透不过气来。

    那种没有办法呼吸的窒息感实在太让她恐惧,她不想再一次感受,很快就颤声求饶“公子,好疼啊,奴婢快透不过气了”

    容珺闻言果然松了力道,却骤然将她转了过方向,让她背对着自己。

    男人厚实强健的胸膛再次贴上她的背,她被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尽管男人什么事都没做,依旧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但他的坐姿向来大马金刀,这个姿势实在太过羞耻。

    他的嘴唇就靠在她的后颈,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敏感的耳根处。

    后背与耳根仿佛有火不停地往上烧,衣裳下的雪脯随着呼吸,起伏越发的紊乱,没一会儿,云娆就彻底羞红了脸。

    男人却似毫无所觉,原本落在她腰间的指尖,忽然动了起来,缓缓往上,沿着衣裳上的绣纹,来到已经染上一层绯红的脖颈,在她的下颚与嘴唇,流连忘返了好一会儿,才又往下几许,温柔而又缓慢地摩挲着那宛若下弦月的胎记。

    沉默的一路的男人终于开口“娆儿。”

    云娆非常怕痒,男人指腹带着薄茧,划过肌肤的力道又刻意放轻,像是怕会碰疼、碰碎一般,莫名的折磨人。

    她担心他还在生气,忍着痒意,咬着下唇不敢出声,眼神已经有点飘,听见他突然喊自己,茫然的“嗯”了声。

    带着娇意的嗓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

    云娆自己听得耳根一麻,猛地回过神来,又羞又恼的按住他的手。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害羞给逗笑,轻笑了声,终于打破这让人难熬的压抑气氛。

    “冰糖葫芦好吃吗”

    云娆好不容易放松的情绪,一下子又绷紧。

    她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忍不住想,这马车怎么还没到国公府啊

    小姑娘不肯开口,男人的大手又回到她小巧的下颚与嘴唇,来回摩挲,极富耐心地重问了一遍“是什么味道的冰糖葫芦嗯”

    最后的尾音虽然温柔到极致,云娆却听出其中的警告意味,不敢不答“豆、豆沙馅味的。”

    容珺嗯了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刚好是你最喜欢吃的豆沙馅。”

    “公”她想跟他说,钟钰也喜欢吃,嘴里却刚窜出一个音,脸就被扳了过去,下一瞬,嘴唇被重重的含住。

    吻来得措手不及,充满掠夺与热情,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拆吃入腹,带着毫不掩饰的处罚意味。

    云娆吃痛,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他,却反被男人重重的按进怀中,吻得更凶,只能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的吻。

    最后还是马车已经到了国公府,容珺才松开她。

    “吃不出什么味道。”他舌尖轻缓的舔过自己的嘴唇,表情有些懊恼,如鸦羽一般漂亮的长睫半落,“那,那个豆沙馅冰糖葫芦,好吃吗”

    “不、不好吃,”她拼命摇头,气息微乱,“我只喜欢公子买给我的。”

    容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满足而又愉快的笑了起来,将她抱到一旁坐好,从怀中拿出帕子,慢慢悠悠的擦起她的脸,就如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那般。

    男人的手很漂亮,干净有骨感,充满力量。

    他微微垂首,细心且耐心的替她整理好被弄乱的衣襟及裙摆,忽然说“娆儿之前说,想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云娆茫然的应了声“对。”

    “我已经派人下江南打探关于你亲人的消息。”

    “什么”她眼瞳骤然紧缩。

    容珺笑了笑,将她扶起来,在她准备踩着矮凳下马车时,忽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一路抱进国公府,毫不在乎下人们讶异的目光。

    云娆怕他的举动会惹怒国公爷与长公主,挣扎着想下地,却反被他抱得更紧。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瞳仁漆黑如墨,不带一丝光亮和情绪“再给我一点时间”

    两人穿过一道垂花门。

    “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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