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 csstentu
张妈妈这才如释重负, 狼狈的抹脸起身。
容珺上前,掏出帕子,细心地替长公主擦拭被茶水溅到的手背, 微微笑着“母亲莫急,您不是说昨日二弟留宿于太子私宅, 既是在太子身边, 想来也严重不到哪去。”
云娆想, 那可不一定,她还记得这位容二公子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祸。
果不其然, 小厮被张妈妈带进屋,刚说完来龙去脉,长公主就气得抓起一旁的茶杯, 猛地朝小厮头上砸去。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跟着世子还能让世子出事”
荣国公世子醉酒误事, 玷污了太子身边的人,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国公府的名声就真要一落千丈。
容珺收起帕子, 温声说道“太子既然派你回来,想必是有话要你通传。”
小厮支支吾吾, 不敢回答。
云娆却是心知肚明。
前世她挨完板子, 醒来后,长公主已经允许府里的两位公子纳通房丫头。
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她与容珺的关系, 后来才知晓, 原来是世子犯下滔天大祸。
“太子说了什么还不快说, 可是迁怒世子了”长公主强忍着怒火追问。
“太子殿下没有迁怒,只说、只说”
“只说世子既然与他的外室如此缱绻难分,两情相悦,不如就让世子将人带回国公府, 替他好生照顾,日日相伴。”
长公主对容子扬期望甚深,对太子这个外甥更是疼爱有加,听见小厮的话,登时气急攻心,活活晕死过去。
堂屋内瞬间乱成一团。
长公主被一群婆子合力抬回寝间,云娆也被容珺一把拽起,趁乱带离,手牢牢被他握着,攥得很紧。
云娆忍不住回头看。
她已经做好挨板子的心理准备,十下、二十下,或是跟前世一样三十下,就是没想过自己能全身而退。
云娆还心有余悸,神思恍惚,就忽地被人一把打横抱起。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出声“公子这是做什么赶紧,赶紧放奴婢下来。”
容珺垂眼看她,答非所问“疼吗”
“什么”云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容珺抱着她穿过一道垂花门,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男人眸色温柔,强健的臂弯将她紧紧抱住。
沐浴过的身上再没酒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且干净好闻的味道。
膝盖自然是疼的,但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她没回答,他也没再问,就这么一路抱着她回到飞羽苑。
容珺这个人,走到哪都是焦点,更别提怀里还抱着一个丫鬟,再加上容子扬犯的错并非小事,不是长公主想息事宁人便可,于是乎,这大公子与二公子的事,没一会儿就都通通传到了荣国公耳里。
荣国公可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觉醒来,两个儿子就接连闯祸,一个还比一个大,险些活生生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天光乍现,国公府已是门庭若市,太医与大夫在府中各院来来去去,好不热闹。
容子扬闯了大祸,就派了个小厮回来,自己不敢回府,如今人还不知在哪里躲着。
长公主醒来,再没心思管飞羽苑的事,一心忙着准备进宫收拾烂摊子。
不过她倒是没忘记命人准备汤药。
汤药送过来时,容珺刚换好朝服。
容珺身姿颀长,八尺有余,一身紫袍金带更衬得他龙章凤姿,昳丽倾世,就连奉长公主之命,送汤药过来的明月都不由得看红了脸。
大公子幸了身边的丫鬟,长公主却没有责罚这名丫鬟,只让人送了汤药过来,这无疑是在昭告大公子屋里正式有了通房丫鬟。
国公府上下许多丫鬟婆子,因而十分好奇能让长公主与大公子双双破例的丫鬟姿容究竟如何,明月便是其中一个。
来到云娆面前,见了人,终于明白为何府里这么多丫鬟,却唯独这位云娆姑娘能得大公子垂怜。
美人小脸粉雕玉琢,精致得宛若玉人,肤白如新剥鲜菱,眉眼生得极其明艳,双眸更似一泓清水,哪怕是不笑,也足够传情。
明月的脸不由得更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汤药来到美人面前,罗汉床上的美人却盯着她手中的药碗出神,迟迟不肯接过。
“姑娘”
云娆不是没听见明月在喊她,只是她知道,这碗并不是什么避子汤,而是绝子汤。
她的出身实在过于低贱,长公主生而尊贵,心高气傲,纵使非容珺生母,也绝对不允许国公府嫡子与一个乞儿有了孩子。
前世她大病初愈,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绝子汤,身子因而亏损严重,就连炎炎夏日手脚都是冰冷的,容珺和钟钰为了调养她的身子,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又寻了多少奇珍异草。
她不想喝。
不想再过那种日子。
她想有自己的孩子,想好好活着,想为自己而活,不再是只能待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每天最期待的事,就只是等着容珺回来陪自己。
云娆的手似有千斤重,连抬起一根指头都困难。
“姑娘,这药是殿下赏赐给您的。”明月隐晦的暗示着。
“给我吧,”容珺走了过来,“我来喂。”
云娆猛地抬眸,有些怔然地望着他。
浑身上下像浸在冰水里,寒意透骨,手脚发麻。
明月如蒙大赦,感激的将汤药递了过去。
没想到容珺刚笑着接过,手里的汤药就被一巴掌掀翻在地,洒了他一身。
明月错愕的看着被打翻于地的药碗,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这可是长公主亲自吩咐厨房煎熬的汤药,还将她叫到跟前,亲自交待她要亲眼看着云娆服下。
容珺微微一怔,似乎也有些讶异,皱着眉拉过云娆的手,仔细检看“烫着了”
云娆愣怔几瞬,一副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闯了什么大祸的模样,就连说话也故意装作语无伦次“我、我没事,我只是想自己喝,你,你,公子有没有烫着”
这还是她头一次撒谎演戏,口干舌燥,心如擂鼓。
容珺温柔的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道“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碗没拿稳,打翻了,别怕。”
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接过云笙的帕子,垂眸擦拭衣袍。
“刚好,我也让钟大夫亲自熬了汤药,不碍事。”
明月面有难色“可是殿下说──”
容珺笑着打断“说什么”
“你没端好药洒了我一身,朝服都被你弄脏,误了我上朝时间,我没怪罪于你还为你解了燃眉之急,你非旦不感激,现下居然还拿母亲的名义来为难我。”
他面无表情,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自嘲“果真一切如昔。”
“什么”明月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大公子会这么说,指着云娆,死命地摇头道“不是我,这药明明是姑娘自己掀翻的”
容珺嗯了一声,狭长双眸眯了眯,困惑的看向云笙“你可有看到药是谁打翻的”
“就是她”云笙愤愤不平的指着明月,“想来是公子离京太多年,才会连一个小丫鬟都敢不将您放在眼中,在您面前睁眼说瞎话。”
容珺微微一笑“方妈妈呢”
站在云娆身侧的方妈妈也指着明月,正色道“老奴看到的也是这个丫鬟,大公子,您就是对下人们太过于宽容,这药要是在二公子或三姑娘屋里打翻,还洒了主子一身,早就出去自领五大板了。”
主仆三人面不改色的指鹿为马,一搭一唱,登时看傻了云娆和明月。
云娆没想到容珺会毫无道理的护着自己。
她率先从错愕中回过神,见明月面色惨白,害怕得说不出话来,犹豫了下,道“公子,此事和她无关,都是奴婢──”
“知道你心善,但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容珺轻叹,打断她的求情,“有些人,不值得。”
高门大户里的丫鬟,眼色自然都差不到哪去,明月再笨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公子虽然看起来温和无害,却也跟其他主子相去不远,都不是个好伺候的主,这飞羽苑里的人,更是个个都不是善茬,怕是与清欢院相去不远。
也是,这世道,人善被人欺,大公子以前不就是太过和善,才会被抢了世子之位
明月赶忙跪地,恭敬道“请公子饶恕,全是奴婢的错,只是奴婢若没有亲眼看着云娆姑娘服药,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亦难辞其咎。”
明月刚说完,外间就响起一道轻脆的嗓音。
“来了来了,药好啦”
来人一袭淡绿色衣裙,皮肤白皙,生了一张小圆脸,容颜灵秀清丽,满脸笑容的端着药走了进来。
云娆刚才就听容珺提起钟大夫,但她回来后就一直未曾见到,却没想到他是真将人给叫来了,不由得微微一怔,眼底涌起一股热意。
好半晌,她才笑唤“阿钰。”
方妈妈上前接过药,递给容珺。
眨眼间,容珺已舀起一勺汤药,喂到她嘴边。
“喝。”
许是前世的记忆太糟,服下之后那似被利刃反复切割,撕心裂肺一般的绞痛,已经深刻在骨血里,云娆双唇紧抿,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打从心底害怕这些药。
钟钰看出她的犹豫,来到她身旁。
“放心喝吧,这避子汤的药是我亲自抓的,火是我顾的,从头到尾,一眼也没有离开过,寻常人可是没有这个待遇呢。”
钟钰大云娆一岁,出生医学世家,为太医院院判钟太医的独生女。
前世,钟钰这个局外人,看得比她清楚得多,再三劝她离开容珺,还说愿意陪她一块下苏州,帮她寻找家人,只是她当时鬼迷心窍如何也不肯。
云娆看着她的笑脸,紧张与恐惧终于淡了些。
一口一口将汤药服下。
钟钰改看向明月,抬了抬眉“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将熬剩的汤药及药渣让你带走,让其他大夫查看。”
钟容两家历来交好,钟钰幼时常随着钟太医拜访国公府,明月自然是认得她的,也知道她在西城开了医馆,是个医术不亚于钟太医的女大夫。
她不止平时专为京城中大勋贵世家的夫人们看病,还曾被皇上召进宫为温贵妃诊脉医病,身份之特殊,完全不是明月所能质疑的人。
长公主准备的虽是绝子汤,但送过来时,却告诉大公子那是避子汤,明月不敢多说,她已经见识过大公子的厉害,这个钟大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确定云娆服下避子汤,就飞也似的离开飞羽苑。
容珺上朝就要来不及,还得换衣裳,匆匆交待云娆几句话,就带着云笙与方妈妈一同离开。
屋内很快就只剩她和钟钰,此时,钟钰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慢慢淡了下来。
“你啊。”
钟钰略带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我听云笙说你被长公主叫过去时,我都做好你被抬回来的心理准备,恨不得将医馆里的药全搬过来。”
前世她的确是被抬着回来的。
当时她伤得太重,差点就没了,后来听云笙说,是钟钰苦苦哀求钟太医出手,她才勉强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
“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劝,”钟钰看着她,像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却只摇了摇头,“算了,你便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
“只是容珺如今立了大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他的义弟又是皇上刚认回身边的七皇子,正是风光无限,京城不少勋贵人家都在打听容珺的婚事,就我知道的,便有好几个。”
钟钰突然叹气,语重心长的说“比如荣平郡主,又比如太子太傅家的岑大姑娘,就连刑部尚书的小女儿也在其中,这些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要是被她们知道,容珺一回京就纳了你当通房,你日后怕不被整死。”
云娆听见岑大姑娘这四个字时,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
钟钰口中这些贵女,个个都是皇亲国戚,千娇百宠长大的,自是心高气傲,又岂容自己看中的心上人,被一个身份低微的贱婢给勾引。
何止想整死她,弄死她还差不多。
偏生她前世痴心妄想,不顾这其中的危险,仗着容珺对她的不同与纵容,硬要留在他身边。
怨不得旁人,只能怪她自己。
云娆起身,将门窗完全关严实,确定没人守在外边之后,才又回到钟钰面前。
“阿钰,我后悔了。”她轻声说道。
钟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不想当大公子的通房,我想离开国公府。”
钟钰觉得蹊跷,沉吟片刻,不答反问“为何突然提到此事”
云娆犹豫了下,将昨日容珺的话简略说了一遍。
钟钰听见容珺不仅要为云娆找亲人,还要跟她成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听到容珺再不许云娆出门,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容珺何许人也,他想娶谁都可以,但绝不可能是云娆。
云娆出生太低,就算长公主那关过得去,荣国公那关也绝对过不去,只要荣国公不同意,容珺再如何坚持,此事也绝不可能成,除非他想当个不孝子忤逆犯上,若真如此,到时明帝也容不下他,怕是要被削官降职轰出京。
容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绝不会不知道,除非他放弃所有,否则他与云娆就是个死局。他在边关熬了六年,好不容易熬出头立下大功,正是风光无限,哪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这明显就是哄骗之语。
说这些话,怕是只想先将云娆稳住。
只要他时不时告诉云娆搜寻亲人的消息,不止能哄得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还能让她哪里也不想去,如此拖上几年,就算到时他没找到亲人,最后还和别人成了亲,云娆也拿他没办法。
钟钰心急如焚,就怕云娆又犯傻信了容珺“你不要告诉我你真信了他的话,要留在他身边不走了”
云娆摇头“没有。”
她不会那么傻。
钟钰闻言松了口气,但见云娆嘴里说没有,整个人却心不在焉,心头突突地跳,格外不安。
云娆对容珺有多依赖,有多喜欢,将他看得有多重,钟钰最是清楚不过,要是让她知道容珺不止没有骗她喝避子汤,还为了她服用了避子丹,定会忍不住动摇。
避子丹与避子汤有同样的功效,唯一的差别便是此药仅为男子服用,服用之后虽不像避子汤那般,长期饮用就会不孕,但它也是有其他副作用,比如服用之人身子会逐渐虚弱,虽不会致死,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以寻常男子不会选择服用避子丹。
容珺身为大将军,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拥有强健的体魄对他来说再重要不过,服用避子丹无疑是在拿他的生命及前程开玩笑,一开始钟钰并不赞成,容珺却异常坚持,她心底本就偏向自己好友,不想云娆喝避子汤伤身,终是痛快答应。
思及此,钟钰突然间一个激灵,猛地明白过来。
容珺此人果真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他就是故意要将这件事透露给云娆知道,好教她心软不舍
就在钟钰思考着究竟要不要据实以告,陷入天人交战的两难之中,木门忽地被人敲响。
“云娆姑娘,三姑娘派人过来,请你过去明月轩一趟。”
三姑娘
云娆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忽地刷白。
钟钰显然也跟她想到了一块,忽地按住她的手,摇头道“刚好我在这,你就说你身子不适。”
没想到云娆推说身子不适,候在外头的人却忽然笑了声“云娆姑娘如今得了大公子的宠爱,果然不一样了,居然连长公主殿下的亲女儿,皇上亲封的永嘉郡主都敢不放在眼里。”
云娆垂眸,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
“姑娘莫要忘了,长公主虽然疼爱大公子,答应大公子不干预飞羽苑一切,但郡主可没答应,郡主说了,如今有许多贵人都在明月轩等着要见姑娘,若是连她一个堂堂郡主都指使不动你,怕是要让那些贵人看笑话,传出去,不止整个国公府都要沦为京城笑柄,就连大公子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那人顿了下,声音转冷“郡主还说,若是奴婢请不动你,那么她只好亲自过来请你,只是到时场面怕会不太好看,国公爷要是知道了,大公子定要挨家法。”
钟钰瞬间被气笑,许多贵人,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京城谁人不知永嘉郡主也就是容三姑娘,素来与岑时卿交好,刚才她听见三姑娘,就知道这约不能去,没想到容穗穗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让人将话说得死死,云娆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一个丫鬟,她哪有办法拒绝
云娆倒是心无波澜。
她早就清楚岑时卿的个性,前世容珺不许她出门,所以岑时卿直到两家开始议亲,才想到要见她一面,在嫁进国公府前,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一世两人提前见了面,岑时卿提前想下她威风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走
“你别去,我去我去会会她们。”钟钰见云娆起身,连忙按住她的手。
云娆摇头“这本就是我该受的,怎能让阿钰替我。”
她不止得去,还要被修理得越惨越好,这样才能让容珺明白,国公府一点也不如他想象中安全。
前世容珺完全不知她曾被郡主叫到明月轩,当时容珺为了陆君平的储君之位,日日忙得不可开交,不是每天都会回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