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之后, 八中校外的主干道就被私家车堵了个长龙。
亮着尾灯的,打着双闪的,哔哔叭叭一片闹腾。
每个上学日这时刻, 其它车辆都会选择绕行。幸而,拥堵也就持续半个多小时。
等许罂和顾星沉走出校门时已临近十点, 主干道上的车辆大部分已疏散, 稀稀拉拉,许家来接的黑路虎停在百米开外的槐树下。
s市街头种得最多的就是国槐和法国梧桐, 也有些大叶女贞,不过八中外头的林荫道都是槐树。
几场春雨打过,槐树枝头的嫩芽在路灯映照下绿得鲜极了。
顾星沉看一眼远处的车,站定,许罂见他不走, 也停下步子来。
她垂头看自己的鞋尖儿, 而他垂头看她额前细碎的发。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微妙的安静,空气里弥漫着槐树嫩芽的清甜味道。
“还疼吗。”顾星沉低低地问, 微凉的指尖抚了抚许罂脖子上那一点儿红痕。
许罂咬咬唇,脸有些热,点了点头。
顾星沉目光暗了暗“我下次会轻一点。”
许罂又点点头。明明平时是个小话痨, 可今晚, 在这个少年跟前, 她却羞赧得什么也说不出口。
从少年那个热吻开始, 她的心便已跳得乱七八糟了。
顾星沉看似平静淡漠如常,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那颗心滚热滚热的,吃到她的时候,他连血都要沸了
少年内心那么强烈的情绪,可落到指尖,却只是把少女的衣领往上拢了拢,遮住那他留下的红印子。
“早点睡,别躲在被窝里玩儿手机,弄到半夜不睡觉。”
“我知道啦,你好啰嗦”
许罂乖得出奇,从顾星沉手里接过自己书包,慢吞吞往路虎车去。
少女高高束着的长马尾,十分精神,短裙帆布鞋,满是俏丽的青春活力,顾星沉看着那玲珑美丽女孩儿的背影,目光深了深。
“等一下。”
许罂回头。“怎么”
顾星沉一顿,淡道 “题我明天给你讲。”
许罂早忘了,懵“题”
顾星沉嘴角一弯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极浅的笑意掠过,犹惊鸿照影。
“数学书,第7页。那篇弱智的题目。”
许罂抱着书包坐在车的第二排,从反光镜里看见路边的少年望着这边。
她拉开书包拉链,找出数学书翻到第7页,摸着脖子无声嘀咕
“这题,成本也太高了。”
她竟有,以身体买卖求索知识的一天
关键买卖了她依旧是个学渣。
惨。
谭叔从后视镜里看见少女抱着书本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只是脸蛋儿红扑扑的有潮红。“罂小姐闷吗要不,开点儿窗”
“哦,好啊。”
谭叔一边调下车窗,一边笑说“星沉可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孩子。”
许罂正摩挲着脖子上那处有些疼的地方,眨眨眼。
“体贴是体贴,可你不觉得他管太多了吗刚还说不许我睡前玩儿手机。”
谭叔圆滑地为顾星沉开脱了几句,许罂挥挥手懒得争辩。反正大家都觉得顾星沉“文化人”、很好就是了。
谭叔每天负责上下接送许罂,和一些家庭用车,已经很多年了。许罂交男朋友,家里不知道,但许罂觉得,谭叔肯定猜到了。
许罂觉得自家这根老油条司机可狡猾,他从不在父母面前告她状,甚至有几次许罂都觉得他太渎职了,委婉提了几句要不要告发一下,哪知谭叔说“罂小姐你放一百个心”
结果他以为她在试探他,然后很可能即将丢掉饭碗。
所以那段时间谭叔工作分外勤劳,干了很多不必要的工作,比如,她五点半放学,他三点就来了等着,她七点半出门,他五点就起来待命诸如此类。
后来许罂觉得,嗯,老油条也蛮好的,就这样吧。这样下来就是很多年,从南到北都跟过来了。
许家父母文化不高,就是别人口中吐槽的暴发户,只是她家暴得比较凶,矿上挣了不少。
北方干的生意普遍比南方的生意模式单纯,他们家就买矿卖矿、买地皮卖地皮,再不是就投资些厂,吸纳人才的方式也和南方的老板不一样,就家庭式的培养,跟着大老板干得好,送辆车、送套房,或者给一笔钱之类,有点儿过去的大家族蓄养人才的方式。
所以,许罂周围类似谭叔这样跟着他们家走的叔叔,还不少。
不过那些叔叔都在酒店、化工厂里或者矿上做老总高管什么的。
夜里起了雾。四四方方的小窗半开,微风送着雾气徐徐而入,被屋里热气瞬间蒸没了。
猫儿打了个喷嚏,跳上书桌,等着少年。
顾星沉刚洗了澡,毛巾擦着短发,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
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所以翻开化学笔记本看了看,上头蓝色圆珠笔整齐地记着一些要点。
看了没多会儿,顾星沉目光就落在书边手机的小黑屏幕上。
少年心中犹疑了一下,还是摁亮了。
一条信息立刻跃入眼帘,但没有字。
微笑jg 发件人“许罂”。
笑脸又乖又可爱。顾星沉笑了一下,像想吃糖的孩子如愿吃到了想要的那一颗,满足地放下手机,专心看书。
但手机又来了两条信息。
星沉
在干嘛
顾星沉手指在手机上敲了几下,猫儿看见,淘气地伸爪子摁住他的食指,弄得他指尖痒痒的,就放下了手机,没有回。
许罂又发来一条。
星沉
然后迅速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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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了人家,就不认账吗
你好坏
许罂倒立腿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等回信,这次顾星沉回得很快
快睡
许罂
她发了那么多条,他就俩字
许罂盯着那两个字,眉头越看越皱。
“好无趣的男人”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为这样一个无趣刻板的男孩子心跳得乱糟糟。”
“疯了疯了”
“坏顾星沉。”
许罂没了心情,翻身倒下去却恰好倒在数学书的书棱上,疼得直冒火,随手就一丢,躺下去拉好被子,翻身侧着,瞅地上翻开的数学书。想起树下那个极尽痴缠的热吻,脸热热地嘀咕
“真亏亲那么久,就换来两道题,还是弱智题。”
“唉”
不过到底还是听了话,许罂没玩儿手机,直接睡了。
比起父母,有时候许罂更愿意听顾星沉的话,尽管,听的时候也不太乐意就是了。
大多数情况,她是怕他冷冰冰的不理她,她才愿意听一点。
顾星沉生气不说话的时候,就跟块儿冰一样又有点儿酷酷的,又吓人。
顾星沉看完了书,已经十一点多,头发也干得差不多,正要睡觉,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猜想是许罂,叹气
“还是不肯好好睡唉,什么时候才能听话。”
从床边折返去书桌,顾星沉拿起手机,结果却不是许罂。
“喂。”
玻璃窗被推开了些,生锈的铁栅栏落下一些锈迹。顾星沉靠着窗,望着夜幕下老街的建筑物,只辩模糊的轮廓。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两秒,不浓不淡地笑了一下。“听你这么淡定,在北方还习惯”
“不习惯,空气太干,流鼻血。”
那边“呵,流个鼻血算什么为了许罂,你就是血流干了都得去吧。”
“不至于。”顾星沉心情还不错,所以话比上次两人通话多一些,“比起让我血流干,我会选择不让她离开我身边,就不用去追了。”
苏野磨着牙冷笑,犀利道“得了。你就沉迷这口毒吧,房子卖了天南地北追着她去,她能给你个家么”
拿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顾星沉眼睛凝了下,没吭声。
“星沉,许罂我太了解了。等有天你离不开她,她却要离开你的时候,你就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许罂就不适合金屋藏娇,她在一个地方是呆不住的。”
这次顾星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夜深了,早点儿休息吧。”
苏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一说许罂不好你就要挂电话好好好,我不说她大实话了,还不行我跟说正事儿呢。”
“说。”
“上星期有人去你老家找过你。”
“谁。”
“不知道。我是听马爷爷说的,说是有人来问过。”
顾星沉眼皮抬了抬,缓缓眨了下眼。“那人长什么样看见了吗”
“看见是看见了,你晓得马爷爷年纪大,眼睛不行脑子还不好使,看过就忘了,就知道是个男的。”
苏野顿了一下,“哦,那男的车牌好像是京a8开头的。马爷爷当了一辈子司机,就记得这车牌了,不过他说的时候我当时没记住。”
男孩子间的聊天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柔和的调剂。事情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星沉冷淡,苏野暴躁,但论起细心优柔,苏野比性格冷心冷肺的顾星沉好得多,所以这小子挂了电话后不放心,又补了几条消息过来。
白净的手指握着玻璃杯,顾星沉仰头把要药吃下去,点开苏野的信息。
药按时吃。既然放不下她,就为她好好活着
其实仔细想许罂还是挺不错。上哪儿找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能完全满足你丫横流的色欲
祝早日征服。龇牙笑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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