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春天多雨, 连连绵绵。下不大, 却也不停,雾蒙蒙的。
助理被许罂放假了。
她不喜欢有人跟着,总觉得不自由, 做什么都不方便。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
大清早, an就来电话, 说给她接的那档旅行综艺因为资金的一些原因, 要再延后一个月。
也就是说, 许罂这一下子就有了两个月的休息时间。
两个月
现在才是家待工的第二个星期六,许罂已经,快坐不住了。
她抱着老猫, 揉了几下, 在阳台看了会儿小区春日薄雨的景色。闷得发霉
“喵”
“叫什么。饿了”
“喵呜。”
“嚯, 你饿了, 我还没吃的呢。”
猫儿咕噜咕噜,许罂忽然觉得自己真够无聊,居然需要跟猫对话来排解无趣。
她手机就在旁边的小桌上, 桌上还有随手丢的外套、口红、两个小手包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没人收拾。在钟点工来之前,大小姐的屋子都是这个状态。
许罂拿起手机, 翻了一圈通讯录,不知道找谁出来聚。
平时一起混的朋友,都忙活着拍戏了。
叹了口气, 许罂单手托腮肘着椅子扶手, 指甲尖划着手机通讯录。
一个个联系人从她眼帘里跳过。
然后, 当一个名字出现时,她漫不经心的目光刹那有了焦距。
手指飞快点住屏幕,那个名字,准确无误地落在许罂指甲尖。
顾星沉。
许罂把这名字看了一会儿,有想法转过,但很快放弃。收好了手机。
都分手了,再联系约出来玩儿也太尴尬。
还是算了。
再说,她和顾星沉也没什么好聊的。
他是留学精英,知识高深,这些年在国外看的东西跟她也不一样。
而自己呢,靠脸吃饭,他那些东西她都不懂,他打电话一口流利英文,而她英语只记得个heo ho are you,i fe and you。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们差距就挺大的,除了谈情说话没什么好聊,现在连情爱都没得谈。
更没什么好聊。
然后许罂又发了一会儿呆,因为早上、中午都没好好吃饭,浑身发冷。
小区有栋法式的钟楼,现在指针指向6 。
晚上六点,又该吃饭了
许罂有点儿头疼。
她回到屋子,在乱糟糟放着各类杂物的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随便点个外卖再对付一顿,可打开a找了一圈,却发现附近的餐馆她都吃过不止一遍了。
简直不知道吃什么好。
而且,有几家餐馆吃了还拉肚子
“天啊,我该吃什么”
许罂大张手臂,倒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十分苦情。“该、吃、什、么、啊”
结果是,晚上也没吃。
许罂告诉自己就当减肥。
她从冰箱里拿了些仅剩下的零食,随便吃了些,又喝了可乐。然后就去洗澡做面膜。
睡觉前已经有点儿饿,她就赶紧睡。
睡着,就不饿了。
澳融在c市的新公司,地点在高新区的金融产业园。办公楼还在装修,顾星沉下午去看了一眼,另外高奕和赵禹在着手招员工,不过那些工作他不必参与。
筹备新公司是个基础而复杂的工作。
其实很多方面并不需要ceo出面。顾星沉只需要盯着几个高管,指挥他们做事就行。
所以,高奕和赵禹都看不太懂,顾星沉为什么来。他现在,一边要远程处理g市的工作,还要继续善后美国那边,加上c市新公司的业务拓展、当地政商的关系要应付。
这工作强度,要换个人,只怕得忙到精神分裂
不过,老董事长巨资挖回国的精英就是不一样。顾星沉每天精神状态尚可。
斯文,清冷,稳重。
哪怕高奕和赵禹同为男人,也会忍不住相信、依赖顾星沉。
这男人,境逆境都是那副寡淡清冷样子,岿然不动。哪怕看起来很斯文,但性格和为人太男人了,爷们儿得很。
当然,这个老大最大的缺点,也是太清冷。不好接近。看起来挺孤独的。
高奕和赵禹偶尔聊天,说起顾星沉,都觉得他没什么活人的气味儿。
顾星沉像一套公式,按照逻辑去生活,太缺少情绪了。
并且,有种沉重
这天周一,下午四点多,顾星沉刚从金融产业园出来,打算去赴个约。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道路通畅。
黑色的宝马轿车在路上并不算高调,有种低沉内敛。倒是契合顾星沉的性格。
车里有些热,顾星沉趁等红绿灯的时候,脱掉了外套,只穿着白衬衣。
绿灯跳亮,他干净的手指拨动方向盘,右转入另一条马路。
然后手机就响起来。
独特的铃声,立刻让他寡淡平静的眼睛亮了一下。
车靠着马路停下。
顾星沉点了接听键,缓缓放到耳边。
他提了一口气,空气涌入口腔,在他淡色的唇齿间有细微的摩擦声。
然后他平稳地开了口。
“喂。”
那个,每天等待的名字,终于从他微哑的嗓音里落出。
“许罂。”
卧室窗户大开着,飘进隔壁邻居炒菜的香味,许罂软绵绵趴在被子揉作一团的床边,有气无力地拿着手机在打,“顾总在忙”
安静了一秒。
顾星沉看看离赴约还有半个小时了。“没有。”
“我真没打扰你”
“嗯。”
顾星沉嗯声时的音色,还和少年时代的一样,很低,有点喉结震动带出来的磁性。
许罂没有心情品男人,她纠结了好一会儿。顾星沉耐心在电话里等,也不催。
“上次你说我要是没饭吃就找你,真算数么”
顾星沉拿着电话,看着前方有横穿马路的情侣,然后,他唇缓缓弯了。
又清又黑的眼睛,动荡起迷人的波光。
“算啊。”
“大男人,说话算话。”
虽然在家打电话的时候,许罂还穿着毛拖鞋和松垮垮的睡衣,但当顾星沉车到楼下车库,她已经摇身变成漂亮女郎。
许罂提起链条小包锁上门,进电梯,下负二楼车库。
车库里整齐地停放着车辆,顾星沉的车很好找指着最干净的那一辆,就是。
瞟见那干净的黑色宝马车头,许罂不假思索,就走过去。
她穿着针织鱼尾裙,高跟鞋,迈动步子的时候,有清脆而有节奏的轻响从她鞋底传出。
许罂走过去才发现,顾星沉不在车里。
她抱着胳膊,往左右看了看。
然后,看见车库通风口旁的白色墙壁,靠着个单手放在西裤里的高个子男人。
他白衬衣,微仰着头。正吐着一口雪白的烟。
顾星沉
许罂有些意外,顾星沉竟然烟抽得这么熟练。
在许她印象里,顾星沉还停留在很干净很纯正的少年模样。没想到现在的顾星沉,抽烟这么老辣。
现在的顾星沉,斯文,干净,偶尔流露极致的颓废、冷漠
许罂打量了男人很久。
顾星沉弓着背靠墙抽烟,然后忽然看见脚下有影子靠近。
他刚抬脸,正对上许罂弯着红唇的笑容。
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珠,看着他,有生动的笑意。
“所以,社会滚几年,好学生也学会了抽烟”
“呵呵,变坏了哦”
许罂拿走顾星沉手指间剩了一半的香烟,举到眼前看了看,笑了声,然后放自己唇间吸了一口。
烟从她红唇徐徐逸出,红与白,生动美艳的视觉冲击。
透过烟雾迷蒙,顾星沉看了眼女人白嫩的指节间,他和她的吻,刚才交叠在烟嘴上。
顾星沉眼睛热了一下,然后移向别处。“成年人了,抽支烟不算什么。”
“嗯哼。”许罂不置可否地笑,算是赞同他,然后说,“所以,你拿什么给我吃什么呀,成年人我很饿哦。”
她眼尾天生有种引诱,尤其勾着人笑的时候,微微偏着脸,眼睛亮亮的很有神。
明明很正常得对话,在她嘴里一过,引得人想歪。
顾星沉暗暗庆幸,他已经不是少年时代那个自己,所以,哪怕心中有异样微澜,他依然仪态得体,处理得很平静。
“你想吃的,都可以。”
“那我现在要帮点什么忙么”
许罂把链条包,往肩上一甩,轻轻松松地说,“买菜,或者去哪里吃我需要做什么你说。”
“你只需要”顾星沉把她手指里的烟拿走,笑了一下,“跟我走。”
顾星沉开了车锁,让许罂先上车去等着。他去垃圾桶把烟灭掉。
车库里安静,有女人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
顾星沉看了眼许罂,拉开步子走到垃圾桶旁边,在灭烟盘的大理石粒子里摁灭了烟头。要扔的时候,又改了主意。
烟头躺在他手心,烟嘴的部分,有一点淡淡的口红。
顾星沉眼睛暗下去。
最后,快燃尽的香烟并没有被扔掉。
顾星沉从西裤里掏出一方雪白的真丝手绢,把烟头放进去,仔细包好,放进兜里。
许罂坐上副驾驶,一路往顾星沉的家里去。
小区很安静,进出的人不多。
顾星沉一路上都没话,许罂戴着口罩,东看看、西看看,偶尔会问两句,但因为毕竟两人关系还有点儿不尴不尬,她虽然偏话痨属性,却也不会这样不知收敛。
所以,她也就安静跟在顾星沉身边。
他们一路上从电梯出来。顾星沉开了门,许罂跟进去。
好空。
许罂的第一印象。屋子很大,又太空,所以有种冷和孤独感。
加上装修色调又是冷色系的。让这种空和冷翻倍。
很难想象,一个人在这种房子里生活。
许罂不觉看了眼顾星沉。
他正弯着腰,从门边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女士拖鞋。
“呵。你家里还藏着女人的东西呢”许罂随口说,娱乐圈里的人大都比较开放,加上她性格也活泼,就脱口而出,“看来顾总不仅学会了抽烟,私生活也很丰富嘛。我穿了你女朋友的鞋,对方不会生气吧”
顾星沉正把拖鞋放她脚边,他个子高,弯腰挺累,就蹲着,闻言他抬起头,眉心蹙了蹙,“给你准备的。”
许罂“”
尴尬了一下,她摸了摸脸。
看见许罂的模样,顾星沉眼皮垂下,平静地解释,“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在超市旁边。顺手买了。”
“噢。我说呢,你智商再高也不至于未卜先知我会来吧”
顾星沉低着眸子,没有说话。
不是未卜先知。
是他,早有预谋
许罂摸摸脸,蹭掉高跟鞋,在男人的目光里,塞进那双粉粉的毛绒拖鞋。
干嘛选粉色
真土。
许罂暗暗吐槽。秀气直男的审美,真要命。
顾星沉站起来,去了厨房。许罂也跟过去。她太饿了,凑凑合合饿了几天,她迫不及待要看看晚上能吃什么。
冰箱被男人拉开,里面水果蔬菜一应俱全。
许罂注意到,冰箱门上顾星沉的手指,干净,修长。
很漂亮的手。
厨房里很卫生,卫生到没一点油烟味。
许罂从不碰家务,没发现这点异常。
她手指碰了碰锅,只是感觉这些东西都好新。
“想吃什么菜”顾星沉在翻冰箱。
许罂闻声回头,见顾星沉站在厨房的顶灯下,高高大大的男人,西裤白衬衣,外面却罩着一只灰色的围裙。
明明很高冷的男人,此时身上却有一种难言的温柔感。
不过,许罂更想笑娘死了。
“呵呵。随便啊,看你拿手咯。你知道,做饭我是一点帮不上忙的。”
许罂眼神玩味,忍不住笑。
然后又看了看冰箱,“西红柿,秋葵,还有豆角嗯,都是我喜欢的,你就随意发挥。”
“好。”
许罂目光从男人脸上,落下,看见他挽着白衬衣的袖子,手腕有明显的割腕伤痕。
目光垂下去,许罂没动声色。
“客厅有电视,你坐会儿。吃饭叫你。”
顾星沉嗓音很安静,说话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埋头去做事了。
许罂抱着胳膊,弓着背靠在厨房的门框,看了一会儿顾星沉在洗碗槽清洗蔬菜的背影。
脑海里,还记得他手腕上那条疤
站了一会儿,许罂出了厨房。
水龙头被打开,调到合适的大小,自来水哗哗冲洗着鱼腹。
顾星沉垂着眸,用手指把鱼肚子里的黑色粘膜清洗去。
拖鞋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不光有拖鞋,洗漱间还有毛巾,牙刷他也知道,那些东西准备着大概用不上。
许罂来不来是两说,就算来了,也不会留下过夜。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当时他接了许罂电话就立刻推了邀约,去超市准备新鲜的蔬菜和鱼。
今晚做鱼头豆腐汤。
顾星沉早想好了。
许罂太瘦,又爱美,吃鱼最好。
鱼洗好后,被放上菜板上,顾星沉拿了道具,仔细地把鱼头切下来。又切了大葱和姜片。旁边,还准备了打蘸料用的小米辣。
许罂挑食,不爱吃清淡的,一定要有重口味的调味料,她才肯动筷子。
不然,她会摔碗骂人的。
她脾气坏着呢。
嘴巴一嘟,大眼睛一斜,盯得人头皮发麻。
小时候,只要他做了她不爱吃的,她会觉得他故意整她。然后冲他骂“顾星沉,你个大猪头,不会做饭还逼我吃想毒死我吗”
呵。
她就是这么坏的女孩儿。
水开了,揭开锅盖就冒起一阵白热气。
顾星沉把鱼头放下去熬。
站在灶旁等待的时间,他转过身,想看看许罂在干嘛。
厨房玻璃滑门开着,过去是客厅,再过去是大阳台。
客厅里电视声音很大,但没人看。此时的许罂正在阳台,仰着头,打量他洗过后晾在上头的衣服。
她像个游客,看得好奇而且投入,也不知道,他的衬衣和裤子有什么好看。
顾星沉靠着厨台,个子高,微微躬身的样子有些慵懒迷离。她在看他的衣服,洗衣机,还有绿萝。而,他在看她。
九年过去,许罂成熟了,从少女变成了女人。
她穿着很修身的酒红色鱼尾裙,抱着胳膊,仰头的动作,让她眉眼看起来有些天真的味道。
是梦里熟悉的,三分清纯、七分浓丽的美。
顾星沉的目光划过女人饱满的胸脯,注意到她细瘦的锁骨,再往下,看见她白白细细的脚踝。
深深皱了眉,想
一会儿许罂肯定会犯老毛病,不乖乖吃饭。
但,我不能心软,
必须逼她吃得饱饱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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