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见他不说话,把本来要给他的蹄膀夹到自己的碗里,亮着一排糯米小牙,啃得欢快。
贺时霆再懊恼,也被她这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
他给楚楚盛了碗南瓜羹,“慢点吃,先喝口羹。”
他没有逼楚楚,来日方长,她今日不叫,以后总会叫的。
两人用完饭,谨和把楚楚的药端进来。
自从上次和贺时霆说开以后,楚楚喝药时,就没有用那种幼稚的方式闹腾,试探贺时霆的耐心了。
不过这药实在太苦,她成日地喝,越喝越怕。
楚楚不太情愿地从谨和手里接过药,自己吹了吹,等温度差不多了,闭上眼睛,捧着碗咕嘟咕嘟地喝。
喝过甜南瓜羹再喝药,药会显得格外的苦,因此药汁甫一入口,楚楚就被苦得一激灵。
她忍着发麻的舌根,努力喝进了大半碗。
喝到后面,她实在咽不下去嘴里的药,只觉得自己要是再喝,肯定会吐出来的。
楚楚放下碗,先缓了缓,眼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滴泪,看上去可怜得紧。
贺时霆递了杯白水给她,哄着她先漱漱口,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樱桃蜜饯。
楚楚含着蜜饯,看着剩下的小半碗药,实在没有勇气端起碗。
贺时霆也不忍心再叫她喝,让谨和把药碗撤下去。
他对楚楚道“先不喝药了,带你去玩个好玩的,回来再喝。”
回来楚楚也不想喝。
她咬着贺时霆给自己的那颗蜜饯,被嘴里的甜味安慰地眯起眼睛,慢吞吞跟在贺时霆身后。
这几日贺时霆让人在院子里架了个秋千,早上刚完工,楚楚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个,她好奇地朝那个很精致的秋千架看去。
贺时霆问她“想不想玩”
楚楚点点头,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不自觉地攥住贺时霆的衣袖。
贺时霆由着她攥,带她走到秋千前,道“坐下。”
楚楚小心翼翼地坐下,没坐稳,导致秋千有些失衡,轻微地往后荡了荡。
她吓得抱住身前贺时霆的腰,因为她的动作,秋千更加失衡,使她整个儿往前摔去。
“贺时霆”
楚楚吓得脸都白了。
贺时霆长臂
一伸,把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抱起来,“这么怕”
楚楚顺势揽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连粉嫩的唇瓣都泛着白,看着可怜得很。
贺时霆抱着她哄了会,又道“我陪你一起坐”
楚楚犹豫了会,点头同意了。
这架秋千很结实,贺时霆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上面,倒也没出事。
因为贺时霆在,楚楚就不那么害怕了,但她还是紧紧贴在贺时霆怀里。
贺时霆很轻易地就让秋千荡了起来。
秋千一晃动,楚楚就害怕地揽紧他的脖颈,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她靠在贺时霆怀里,感觉到自己靠着的那个胸膛正在不断抖动。
楚楚知道是贺时霆在笑。
他肯定笑话自己了。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气恼地看着他,“侯爷”
楚楚只顾着控诉贺时霆,连害怕都忘了些许。
他们靠得太近,贺时霆微一侧头,就能碰到楚楚的额角,他安抚地在上面落下一吻,“不笑你了。你瞧,没事的,别怕。”
因着他的安抚,楚楚慢慢地不那么怕了。
贺时霆控制着秋千荡的速度,楚楚逐渐习惯了坐在上面的状态。
暖阳照在身上,初冬微凉的风吹在脸上,秋千悠悠地荡着,楚楚被贺时霆严密地抱在怀里,觉得很舒服。
她半眯着眼,差点就要睡过去。
秋千摇荡地越来越快。
楚楚清醒过来,她有些害怕,“您慢点”
贺时霆没有降低速度,他指着东边,对楚楚说“看那。”
楚楚靠在他怀里,顺着他的手看向天边,看到一只通体翠绿的鸟儿,那只鸟儿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树梢,十分优雅。
她看着鸟,没注意自己荡得有多高,等回过神,也就不那么怕了。
荡得高了,视野都不同。
楚楚从未试过在这么高的角度看这个院子,她惊讶地指着自己以前没注意过的角落,叽叽喳喳地和贺时霆说自己的发现。
比枝头的鸟儿还闹腾。
贺时霆见她喜欢,偶尔还指一些远处她平日看不到的东西给她看。
玩了这么会儿,楚楚小脸兴奋地红扑扑,额间冒出些细密的汗珠。
此时虽然刚入冬,但
凉风还是很厉害,楚楚身上有汗,就更吹不得风,贺时霆把她带回去换衣裳。
楚楚很快地换好衣裳,笑着跑出门,想让贺时霆再带她玩一会。
哪想一出门,就看到贺时霆端着药碗,等在门边。
她笑容停滞,一点点消失在脸上,但还是试图挣扎,“侯爷,我们再去玩一会秋千吧。”
即便不给她喝药,贺时霆也不会再放她出去玩的。
玩一会就足够了,若玩得太过兴奋,她会睡不着午觉,若等她傍晚时再犯困,只怕晚上会睡不安生。
贺时霆不许楚楚出去玩,带她回了房,把手里的药倒掉了半碗。
他端着剩下的半碗药,递给楚楚,不容拒绝道“只喝这些。”
楚楚扁了扁嘴,委屈兮兮地捧起药碗。
药汁还未入口,她就被刺鼻的味道冲得直犯恶心,觉得嘴里仿佛已经充斥着那股酸苦难当的味道。
楚楚实在不想喝。
她半张脸埋在碗里,只露出两只晶亮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贺时霆,软软地唤他“霆哥哥。”
甜腻的尾音拉得老长,喊得贺时霆喉间一紧。
她喊完,自己的心也跳得飞快,连眼尾都洇着薄红,却还是忍着羞,咬着牙撒娇,“霆哥哥,我不想喝。”
她的声音羞得发颤,连眼睛都垂下去,不敢再看贺时霆。
不过眼睛一垂,看到碗里黑漆漆的药汁,楚楚觉得太可怕,又把眼睛抬了起来。
正对上贺时霆暗沉得吓人的眼神。
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下意识地有些口干舌燥。
楚楚干干地咽了口口水,脑子一抽,捧着手里的碗就要喝里面的药。
药碗被贺时霆拿走了。
他嗓音有些哑,“今天不喝了。”
楚楚云里雾里地被贺时霆押到床上睡午觉。
她晕乎乎的,合上眼,眼前都是贺时霆俊朗的脸,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贺时霆没有走,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楚楚睡觉,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
楚楚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仿佛不会腻似的。
药实在是苦,楚楚喝得也艰难,贺时霆哪里忍心叫她一直这么喝下去。
他近日一直在找妇科圣手洪晟首,前几日终于在云州发现了
他的踪迹。
贺时霆已经着人去请,想着让他给楚楚好好看看,最好一次治好,也省得楚楚日日喝药,这样折磨。
左右洪大夫不日就会抵达京城,贺时霆见楚楚那样可怜,自作主张给她断了这几日的药。
不过他没和楚楚明说,每次都要骗到楚楚好多句“霆哥哥”之后,才同意她不用喝药。
洪大夫脾气古怪,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到了之后,给楚楚把完脉,问了她几个问题,便开始给楚楚扎针。
那么长的银针,在日光下明晃晃的,楚楚看着就怕,被他扎了好多针,更是疼得泪眼汪汪。
贺时霆脸都黑了,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差点要把这什么妇科圣手从房里丢出去。
好不容易扎完针,楚楚还是要喝药。
不过这位传说中的妇科圣手确有两把刷子,说是扎完十天的针,并配合着喝十天的药,楚楚的身子就能恢复得差不多。
之后楚楚只需好好调养,不需再喝药。
治病的时候,楚楚又怕又疼,还要喝特别苦的药,她每次都忍不住落了满脸的泪。
后来她发现,只要自己一哭,贺时霆总会脸色铁青,似乎很难受,她不愿贺时霆难受,就试图忍着不哭。
这哪里能忍得住,楚楚直忍得浑身发颤,看着更可怜了。
这段日子,整个定平院都气压很低,贺时霆见谁都不顺眼,只对楚楚温柔地过份。
他出了门,更是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散朝后有人想与他搭话,都被吓得不敢上前。
十天好不容易熬过去了,不仅贺时霆,所有人都跟着松一口气。
洪大夫临走前,特意和贺时霆说,楚楚身子骨弱,平日应多锻炼,不能太过娇养。
楚楚不知道这件事。她刚从银针和苦药的折磨中逃脱,还以为自己从此逍遥了。
这天早晨,她下课后,发现孟先生布置的功课少了好些。
她高兴得很,心里想着今日若能早早完成功课,就去缠着贺时霆玩一会秋千。
那架秋千好玩得很,她之前还没玩两次,就被拘着治病,现在病好了,趁着功课少,正好可以去玩。
恰巧贺时霆今日回来的也早。
楚楚午觉睡醒,刚把功课做好,他就回来
了。
她一溜烟地从书房跑出去,“情哥哥”
她跑得太快,气喘不匀,连咬字都不清楚,好好的霆哥哥喊作了情哥哥。
贺时霆脚步一顿,把楚楚整个儿捞到自己怀里。
“喊我什么”
楚楚还未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她脆生生地又喊了一句“情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老贺感觉有哪里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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