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登时乱作一团,谁也想到楚楚居然真的敢把大门砸烂。
在众人都惊诧不已之际,一个门房飞也似的跑了,想去向管事禀告此事。
被楚楚带来的人拦下。
得到卫国公此时正在奉正院书房的消息,楚楚径直往奉正院走去。
她身子不适,一路都是由谨和搀扶着的,虽然看着走得笔直,实则身上的大半力量都靠谨和支撑。
一路上,楚楚她们遇到府中许多下人,那些人被楚楚砸门的凶横劲吓到,纷纷避让,生怕楚楚一个不悦,把他们也给砸了。
楚楚快走到奉正院的时候,卫国公夫人才得了消息。
她站到院门不远处,嘲讽道“我当是谁这样野蛮无理,连国公府百年大门都敢砸,原来是你。麻雀就是麻雀,粗俗低贱,飞上纸头也当不了凤凰。”
楚楚没有功夫和卫国公夫人缠磨,闻言冷淡地撩起眼皮,瞥她一眼,“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卫国公夫人被她看得心头一惊,继而怒道“你敢”
楚楚不欲与她多言,让人拦住她,自己往书房去了。
卫国公也知道了楚楚来的消息,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见了楚楚一面。
寒冬腊月,书房的门却是大开着的,楚楚让跟着的人退得远一些,确保自己在他们的视线内,而他们又不至于听到自己和卫国公的对话。
“父亲。”楚楚神色严肃,“我现在不想问您为何拦我。我只问一句,您真要眼睁睁看着您的儿子有难,却不施援手吗”
卫国公自知理亏,可长子若果真涉及了鲁王之事,他别说营救,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
楚楚见卫国公不开口,又道“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卫国公看着眼前艳丽无匹,气势逼人的儿媳,好半晌,才呐呐道“那个逆子已经分府另居,即便他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也与我无关。”
可真会撇清关系。
楚楚看着卫国公,眼神冷得似冰,“七日前你收卢知州三万两贿赂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国公大孩,“你莫要信口胡言”
楚楚有些站不住了,她扶着椅
背,慢慢坐了下来,等卫国公的情绪平静了些,才淡淡地道“我手里有你所有贪污受贿的证据。”
卫国公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很隐蔽,忽而听到楚楚这样说,心虚不已,有些乱了分寸,“你想做什么我是贺时霆的父亲,我若出了事,他只会被牵连得更深。”
因为腰酸,楚楚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夫君和你已经分府另居,你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方才卫国公拿来堵楚楚的话,又被楚楚拿来堵住他的嘴。
他恼羞成怒道“怎么可能无关如今他随时可能被陛下问斩,我若出了事,谁能替他转圜”
楚楚才不信卫国公会为贺时霆转圜的鬼话,她抓住卫国公话里的重点,追问道“为何陛下要问斩夫君”
卫国公自觉失言,没有接话。
楚楚扶着椅子站起来,靠近卫国公,逼问道“你知道什么”
卫国公沉默。
楚楚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你的儿子你不救他,难道还要帮着害他的人封锁消息”
卫国公无法,只得回道“哪有人害他,是他自己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惹得陛下震怒,我能有什么法子”
楚楚紧盯着卫国公,“你到底知道什么”
她原可以用卫国公贪污受贿的证据逼迫他说出实情,此刻却没了任何和卫国公谈话的心思。
冰凉刺骨的雪刃抵在卫国公喉口,“说。”
卫国公没想到楚楚看着柔柔弱弱,手里居然随时握着匕首,一时不查,脖子上就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说得很快“我只知道,昨日陛下忽而兴起,去冷宫附近的梅林赏梅,被姚废妃歌声吸引,进了冷宫。不久,姚废妃被从冷宫放出,陛下召见了时霆、晋王和大理寺卿等,几人昨夜都未出宫。”
楚楚将刀刃抵得更深一些,冷声比屋外的北风还寒凉,“还有呢”
“还有,还有听说陛下已经派人去召回被流放的鲁王妃和鲁王侧妃了。”
“还有呢”
“没,没有了。”
楚楚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但没有把匕首移开,“你若敢骗我一个字,或是把今日这些话和第三
个人说,我立刻将你所有贪污受贿的证据都流传出去。”
卫国公艰难地应了是。
楚楚放开他,离开了卫国公府。
她知道卫国公肯定是误会了,那些对宫中发生的事略知一二的人肯定也误会了。
皇帝查的不是鲁王谋反的事,而是鲁王被谋杀的事。贺时霆也不是被怀疑参与谋反,是被怀疑谋杀皇族。
距离鲁王的死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现在再要追查,最容易搜寻到的证据就是人证。
当日鲁王侧妃见到过贺时霆和鲁王为了自己起冲突,她说不定也知道鲁王强掳自己的事。若有她作证,贺时霆谋杀鲁王的动机就很明显了。
何况鲁王死掉的那夜,贺时霆大张旗鼓地为晋王搜寻遗失的宝物,本就很可疑。
楚楚心中思量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鲁王侧妃见到皇帝。
她不知道皇帝派出去的人此时已经到了哪里,忙让马车调头回府。
她要和曹长史他们几人商议一下,最好能抢先一步,把鲁王侧妃藏起来。
除了这个,楚楚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这桩案子是被谁翻出来的,不知道大理寺卿那里是否还有别的证据,也不知道贺时霆现在这么样了,有没有被严刑拷打。
楚楚担心又害怕,身上隐隐作痛,心中又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怎么就那么巧
皇帝无缘无故的,为何会去冷宫附近冷宫苦寒,姚废妃怎么会有心思唱歌,还恰好被皇帝听见
能有手段左右皇帝心思,让皇帝去冷宫,又事先派人勾结好姚废妃的,没有几个人。
这件事可能是晋王做的,他如今失势,想鱼死网破。
可晋王不是傻子,朝局瞬息万变,他不是没有复起的希望。把这件事翻出来,对晋王来说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也可能是齐王做的。齐王看着懦弱,但到底是皇子,前些日子浑水摸鱼,尝了不少权势的甜头,说不得想趁机除了襄王的一大助力。
但也可能是襄王自己做的。
楚楚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
襄王把鲁王的事翻出来,若真能证明是贺时霆杀了鲁王
,晋王还从中相助,一可让晋王从此难以翻身,二能直接除掉贺时霆。
只是襄王还未登基,连太子之位都没坐上,他这样猴急地想除了功臣,难道不怕身边跟随的臣子寒心吗
楚楚想起之前晋王也是这样,明明大功尚未告成,就急不可耐地针对贺时霆。
究竟是为什么
楚楚想不出个所以然,无法确定背后是谁在搞鬼,又对贺时霆如今的境况分外忧心,脸色越来越苍白。
谨和见她难受,千哄万劝地让她喝了杯热水,又哄她吃了块冰皮樱桃糕。
楚楚这阵子挺喜欢吃樱桃的,今天心情不好,才尝了几口就觉得腻味,还有些恶心,她摆了摆手,让谨和把樱桃糕端走。
马车还未到侯府,忽而停下。
谨和出去,问车夫出了何事。
不多时,谨和进来,对楚楚回禀道“襄王的人在外面,说想请您去前面的酒楼一叙,谈谈侯爷的事。”
谨和对政事不甚敏感,只知道贺时霆是襄王那边的人,想着襄王定是来帮忙的,脸上自然流露出几分喜意。
楚楚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去见了襄王。
她对宫中如今的局势一无所知,没有知道内情的人帮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无论处心积虑主使这件事的人是否是襄王,楚楚都必须先和襄王见一面,才能发现端倪。若这人不是襄王,或许她可以从襄王那里获得帮助。
时机敏感,楚楚不好和襄王大张旗鼓地见面,便带着谨和与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从后门进了酒楼。
护卫推开门,楚楚走进去,发现屋内除了襄王,空无一人。
听到门口的动静,襄王回过头,华秾靡丽的脸上扬起一个灿笑。
他比去年和楚楚初见的时候高了许多,浓艳的容颜因为逐渐锋利的下颌线越发慑人了,明明笑得绚烂,乌黑的眼瞳却深不见底。
不过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的气息却令人捉摸不透。
楚楚对襄王行了一礼。
襄王笑道“不必多礼,请坐。”
楚楚见他对着自己毫不心虚,扶着谨和的手,慢慢落座。
襄王给楚楚倒了杯茶,“夫人的脸色这
样不好看,想来定是在外面吹了寒风,喝口茶暖一暖吧。”
楚楚今日不知怎么,连茶的味道都闻不惯起来,但她如今有求于人,只好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浅浅抿了一口。
襄王艳丽的桃花眼中笑意深深,道“我要和夫人说的话不宜有太多人知晓,夫人还是让三位侍从在门外等候吧。”
楚楚闻言,略蹙了蹙眉,她不太相信襄王,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妥,便没有答应,“我的人最忠心不过,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襄王似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我要说的事涉及皇家私密,夫人确定要让旁人在场”
他唇瓣微动,无声地说出四个字鲁王侧妃。
楚楚观其神情,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贺时霆和鲁王之间的事。
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道“你们都出去。”
谨和再不懂朝局,也因房内莫名紧张的气氛对襄王不信任起来,“奴婢和王合、陆劲二人就在门外,夫人若有需要,可随时传召。”
楚楚点头。
不过隔着一扇门,若襄王真要做什么事,楚楚手里有匕首,想来能抵挡一阵,她再喊几声,门外的人立刻就能赶进来。
待人都退出去后,楚楚对襄王道“王爷知道鲁王侧妃的下落”
襄王未答,而是对楚楚笑道“我近日新得了一对碧玉鸾凤镯,宝光莹莹,触手生温,你可要瞧瞧”
说着,他打开桌上的锦盒,从里面取出镯子,递给楚楚。
这镯子莹透奢华,确是珍宝,可楚楚无心欣赏,更没有接,只是敷衍道“是对好镯子。”
她接着问道“王爷方才为何和我提起鲁王侧妃”
襄王似是对她一直提鲁王侧妃的事有所不满,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再次把镯子往楚楚跟前递去,“楚姑娘皓腕凝雪,戴这镯子必然好看。”
楚楚的脸色发沉,“请王爷自重。我已嫁与夫君,王爷该唤我贺夫人。”
襄王的态度让楚楚原本对他的怀疑从五分变成了八分。
她不禁怀疑,襄王是否没找到鲁王侧妃,或者鲁王侧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想抓了自己去威胁贺时
霆
楚楚站起来,大声唤道“谨和”
襄王的桃花眼眸垂下,掩住其中的阴狠。
他把价值千金的碧玉镯随手仍在桌上,“楚姑娘不是想见鲁王侧妃么我带你去就是了。”
他的话并未打动楚楚,楚楚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可她没有走几步,原本酸软的腰肢就越发难受起来,连腿都开始发软。
一阵天旋地转,楚楚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跟着我念一遍甜珍珠,超级甜,绝对不会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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