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黍的主动令褚子高震惊,想也没想地抱紧她，按着她后脑勺贴向自己不说,更撬开她的唇，品尝其中甘美。
然而精神图景却动摇了一瞬，就这一瞬，周黍看见他的图景中之前没看见的奇景。
天幕之外是黑暗的深渊，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
一切仿佛尘埃，在宇宙的黑洞里流浪。
然而黑暗之外，有无数银白色的锁链密布,盘成圆阵的方式,仿佛在束缚什么,又仿佛是保护。
周黍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在那苍蓝色眼睛没来得及阻止之前看了一眼。
就一眼而已,整个人却大为震撼。
因为那锁链的中央，有另一个被锁起来的黑眼褚子高。
长发白肤，一双黑眼睛冷酷得如同万年寒冰，带着怀疑和审慎观察她,几乎洞穿她的心脏。
那个眼神，坚若磐石,真正褚子高的眼神
忠于人类这个大的族群,而非血主这样单独的个人。
周黍想靠近,想看得更清楚，甚至想发问为什么。
然而,那黑眼的褚子高直接发动锁链阵盘,将周黍隔绝在外不说，甚至毫不留情地展开攻击，将她逼退出去。
若非她躲避得快,只怕意识将被洞穿。
可即便如此，现实里的褚子高却更用力地拥抱她，全神贯注地亲吻她，几乎将她生吞活剥。
啃咬和吮吸结束的时候，周黍不必照镜子，就知道脸绯红，而且唇上又起了两个红点。
简直了
周黍看一眼呼吸急促，两眼潮红的褚子高，一言不发地走向越野车，必须冷静一下。
然而褚子高盯着她，就要跟来。
她只能停下来道“我要静静”
到了车上，周黍将身体靠在车座上，用力敲了敲额头，直到整个人平静下来。
就在刚才，她在褚子高的精神图景里找了很久，依然没有找到秦云榛。
更重要的，褚子高居然藏着那样的秘密
周黍挪了挪位置，将身体靠在车门上，直盯着车外。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封真正在帮杜若调设备，对着各种数据哇哇乱叫。
杜若站在褚子高身边，眼睛发亮地给他看一个表，手忍不住地乱挥。
风将谈话声穿过来。
“瞬间达到峰值，前所未有的强烈清晰，范围内几乎所有变异兽都给了回应。”
“稳定，清晰又指向明确，就是我们想要结果。”
“司令，抓住那瞬间的感觉了吗”
“精神是不是有锚定了稳定数值很好，超乎寻常地好”
褚子高听着，眼睛却隔着车窗看向周黍。
他抹了抹唇角，以和刚才的狂热截然不同的冷静态度问封真“刚才精神力冲顶，吸引到的第一批兽群什么时候到。”
封真看了一眼数值，心中默算后，自信道“司令，是三天后”
这话刚落，四面有哨音来，是负责警戒的前锋营。
褚子高听了会儿哨音，果断道“立刻回营，商量之后的应对计划。”
这雷厉风行的态度，刀锋般的力量感，这才是真正的褚子高。
只怕这人被原主引诱后，强行将精神分成两半。
一半是不理智的，放肆的，外显的，沉醉在血主引诱之中的獠牙，用以迷惑世人。
另一半则是理智的，隐藏起来冷静思考，从容谋划一切的巡夜军统帅。
他根本不信血主的出现是巧合，而是干脆地将血主当成一枚诱饵，想探究后面有没有幕后主谋
好一个猎人
对周黍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巡夜军的统帅若是真单纯的傻瓜，对全人类都不是好事。
真正的问题是，原主干出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幕后主宰呢
周黍苦恼地揉眉心，十分痛恨这触发式的回忆，不能先给她点提示吗
这次回程，周黍和褚子高在后座。
锁链乖了很多，没有再攀缠着周黍不说，褚子高本人也不再试图拉她的手。
回到营帐，到处都是紧张的气氛，开始点兵点将了。
周黍被封真和杜若送回自己的篷，问道“接下来几天，不用实验了吧”
杜若收了数据板道“不用等这一波小的兽群聚集过去，拿到褚司令的新数据，再制定下一次实验的计划。”
顿一下，对周黍道“周黍，你的主动亲近让他安心。他安心的话，精神状态会更稳定，攻击力更强。”
所以，请继续保持下去。
周黍却道“这样的话，我明天一早回四槐树镇，等下次实验再来。”
还有很多工作要安排。
但在离开之前，得去探望一下金澈。
周黍到机库的时候，里面一片忙碌，到处都是为了三天后的硬仗领取枪械和武器的人。
但金澈不在其中，他被发配去了废材库，让他把不能用的都给维修好。
周黍到的时候，他正在跟一堆破铜烂铁缠斗不说，身边还摆了各种兽皮，兽筋，兽骨和爪牙等等。
一个年轻小伙，也就是王干，正在边上劝他“让你去搞新装备，你偏跟这些玩意过不去要都像你想的那么好，蓝眼睛的前辈们就不用那么拼了”
金澈不理他，非常执着地将一束处理得柔韧的兽筋往弹簧上缠。
直到周黍叫他的名字，他才抬起满是汗珠的脸来。
然后惊喜道“黍姐”
金澈这一叫，王干也跟着叫起来“黍姐”
周黍对两人打了招呼，闲聊着问怎么回事。
王干不知道周黍的身份，但通过金澈晓得她是四槐树镇的地主，向巡夜军供的货就是他最爱吃的那些菜，有心卖弄。
就说金澈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居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候搞武器开发。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连兽皮都射不穿的玩具。
金澈争辩“不是玩具”
他的想法很简单，变异兽的皮和骨头很坚韧，堪比金属不说，某些爪牙的锋利程度更是超越金属。
目前普遍用来做冷兵器，或者制成枪械的零部件。
但他认为其中蕴含了特别的成分，如果提取出来混入金属中，加强金属的强度，使之能轻易扎透变异兽的皮肉。
或者封锁住变异兽的能力，就可以有新的杀死变异兽的方法。
他已经有了想法一二三，试制了一个样品，想让王干在三天后的小规模猎杀中用上
王干哼一声，从混乱里抓出一个骨制的连射弩弓，嫌弃道“就这样的，也想杀死变异兽你怎么不让金丽用”
灾变之处，多少连射弩弓，连兽皮都不能刺破一分
他可不想在战场上玩命。
但金澈却道“她在侧翼，离这儿好几十里路再说了，你不是前线是后防，趁前线顶住大部分的时候，可以先试试小的”
周黍拿了那弩弓来看，非常沉重，弓体的设计很古朴，能承受很大的反弹力量。
箭筒里装了七八根箭，主体是骨质的白色，但棱边上闪耀着金属的冷光。
应该是被特殊工艺处理过的。
她想了想道“王干，你若愿意帮阿澈这个忙的话，我过几天来，可以给你带一些礼物。”
这话一出，王干马上高兴了，一把夺了周黍手里的弩弓，架着金澈的肩膀道“我跟小金是好兄弟，何必客气”
但马上道“黍姐，我要吃番茄和黄瓜”
就这两样最好吃。
周黍自然同意了，见金澈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又道“也给你带。”
金澈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孩子哄了，心里难过，但没说什么。
他推着王干“你快走吧，等会就要整队出发找不到人，又该挨批了。”
王干嘻嘻笑两声，拎了弩弓再见。
废材库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周黍偶尔去碰碰奇怪的零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金澈见她一脸平静，好奇地到处打量，忍了好久才道“他对你好吗”
周黍一听就笑了，这语气，仿佛她会被亏待一般。
就道“比你想象的好。”
又道“跟蓝眼睛们相处了这么久，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放平心态，吃不了亏。
周黍不准备和小孩子多说了，拍拍他肩膀道“好好学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和四槐树镇之间往来。”
回程的路上，周黍再次问邱山“秦云榛还没消息吗”
邱山摇头，依然没消息。
周黍想再问的时候，徐楠来了电话。
因为及时调整了策略，在大多数蔬菜店会员那里挽回了印象分，而分时段上货也确实吸引了部分新的客人。
可气的是，店里开始分时段上货，林氏的人就堵着店分时段清货。
即便出了每个人的限购政策，也不断纠缠，幸好店是城卫军的产业，有管理人员来维持秩序。
等等情况。
周黍让她别着急，价格战这玩意是中长期的策略，短时间看不到结果的。
当然也要做点人生安全的准备，从希望安全区雇几个能力者保安，谨防林氏狗急跳墙来狠的。
周黍回到四槐树镇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往日没什么人的镇子中心，居然聚满了人群，她让车靠过去，随便听了听。
是崔烬在公告栏上贴了公告，说临近兽潮，要求各家各户的人结队出行，并且早晚按时参加避险训练。
又说研究所逐渐完工，各类科研人员相继入驻，希望镇上的人遵守平等爱人等等原则，善待外来人口。
最后提起獠牙，会有獠牙频繁出入小镇，他们会让小镇更加安全，但劝大家控制住对獠牙的热情，不要过分接近，不要故意挑衅等等。
虽然如此公告，但人群闹哄哄。
年纪大的眉开眼笑，獠牙真的要来那镇子今年夏天的兽潮好过了。
完全不知道最大的战场就开辟在自家不到百公里的地方。
少年们开始比划起来，露出虎牙，装扮成獠牙的样子去咬人。
姑娘们尖叫着，还没看见獠牙就开始害羞起来。
可以预见，当獠牙穿着军装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正热闹的时候，外面一声尖叫，獠牙来了
人群立刻散开，向南边的主路围过去。
就见一个长长的车队来，最前面那辆车顶上站了个军装的獠牙，而后面跟着的全是武装大车。
浩浩荡荡，直奔北边的研究所去。
周黍没下车围观，但那第一个大车过她的车时，车窗降下来，露出林烨的脸，以及注视她的灼灼目光。
真是太不凑巧了
周黍对林烨礼貌性点头后，对邱山道“先去坡上。”
邱山一脚油门，直奔坡上的大棚地去。
林烨直面了周黍的嫌弃，眼睁睁看着她在别的男人开的车上扬长而去，几乎没将车窗捏碎。
身体叫嚣着，立刻追上去，拦住她问个清楚。
但残存的理智却不断劝说，这样无济于事。
这个女人野心勃勃，既然得到了最好的，就绝不会看他这样的次品一眼。
便摸出手机，犹豫了很久后，在车停在研究所门前时下车，在避人的地方拨通了褚子高的电话。
林烨听着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兽叫，终于道“哥，之前有周黍在你身边，我有件事没方便说。”
褚子高的声音跟以往一样冷淡，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你说。”
林烨终于道“秦云榛是裁决者。”
世上有很多巧合，但当所有的巧合都指向同一个目标时，便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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