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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舒允猛地抬起头, 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
对方身穿黑色的紧身衣,胸口有一个“1”的标志,像是某种代号。男人没有动手, 但夏舒允能感到始终有股力量在钳制着自己的手腕,很显然,这是对方精神力的力量。
“我从未肖想过什么。”夏舒允冷声道。
男人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虽然看不到对方隐藏在面具后的表情, 但夏舒允觉得对方似乎冷笑了一下。
“真的么”男人问。
钳制手腕的力量突然消失,夏舒允迅速收回手, 他手腕的地方浮现出一圈淤青, 可见对方刚才的力道到底有多大。
“你是祺然的老公派来的”夏舒允问。
他之前就察觉到了, 沈祺然身边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奇怪精神力,像是人, 又像是精神体, 他留心观察了一阵, 感觉这股力量似乎没有什么敌意,更像是在保护沈祺然,所以他也没有向沈祺然提起。
“是。”男人说。
那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夏舒允听得很不舒服, 他皱起眉,冷嗤道“他到底是多不放心祺然, 居然还要这样盯梢和监视”
“嗯,很不放心。”男人继续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毕竟要防着你们这种人。”
“你”
夏舒允气得差点站起来, 可能是他们的说话声有点吵,趴在桌子上的青年动了动, 慢慢睁开了眼睛。
针锋相对的两人同时止住话头, 将目光一齐转到沈祺然身上。
“咦, 我怎么睡着了”沈祺然揉着惺忪的睡眼,他直起身,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对面的夏舒允,正想问他怎么过来了,结果目光一转,又看到了站在旁边的1号。
沈祺然“”
暗哨一般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轻易现身的,沈祺然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站在面前的的确是1号没错。
更诡异的是,旁边站着这么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大活人,坐在对面的夏舒允好像也不是很惊奇,反而还担心地看着他。
“你是真的很累了吧。”少年说,“今天要不别再练琴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回去休息。”1号也说,语气比夏舒允要强硬不少,“现在。”
沈祺然“”
怎么有种睡了一觉突然多出两个操心老妈子的感觉
“好、好吧。”沈祺然开始收拾东西,他这几天熬得的确有点累,否则也不会直接趴在这儿睡着,与其体力透支恶性循环,的确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
“舒允,你要一起回去吗”沈祺然问。
夏舒允点点头“嗯,一起吧。”
少年无视了1号投来的冰冷视线,若无其事地收拾好书包,和沈祺然一起离开了琴房。
三人进入走廊,此时正好也是下课时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沈祺然突然停住脚步,欲言又止地看了1号一眼。
1号的形象气质,以及面具制服都和这里的学生不入,如果被看到,难免会引人侧目,甚至是引来很多人围观。平时1号都会很好隐藏起行迹,今天不知为何,他到现在都还没隐藏,沈祺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委婉地提醒一下。
沈祺然还在犹豫要怎么措辞,旁边的夏舒允突然冷笑一声,也看向1号。
“你就要这样跟我们走”他说。
沈祺然“”
他刚才看夏舒允表现很正常,而且正眼瞧都没瞧过1号,还以为他看不到对方呢,原来是能看到的吗
1号没理会夏舒允,只是将目光转向沈祺然。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沈祺然却瞬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1号先生,您还是先隐藏起来吧。”沈祺然说,“毕竟这里人多,不太方便。”
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隐去了身形。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祺然总觉得对方消失前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充满了幽怨
“呃,”沈祺然转向夏舒允,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解释一下,“刚才那位先生是”
“我知道。”夏舒允眼都没眨,“是你老公派来的人。”
沈祺然“”
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啊难道自己睡觉时,这两人已经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流
“呵呵。”沈祺然干笑了一下,“他刚出现时,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还好。”夏舒允顿了顿,他实在是意难平,忍不住问“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啊介意什么”
“你不介意被人一直这样跟着,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吗”
“呃”沈祺然挠挠头,“我觉得还好吧,毕竟也是为了我好。”
其实一开始的确有点不习惯,可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毕竟是为了安全嘛;再退一步讲,就算暗哨真是来监视他的,沈祺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上辈子原主有和艾瑟勾结的前科嘛,邵行对自己有提防之心也正常。
“”
夏舒允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甚至是沉痛。
“你竟然觉得这是为你好”他显然无法理解,甚至有点气愤,“是不是连你来这里交流,都不是由你做主,而要经过你老公的允许才可以”
沈祺然还真让你说中了。
“祺然。”夏舒允突然问,“你就是r先生吧”
这个爆料来得太突然,沈祺然毫无准备,瞬间愣住了,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抱歉。”见对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夏舒允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我我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作曲本,里面记录有小夜曲的全部创作思路。”
原来是这样。
既然被识破了,沈祺然也不再隐瞒,点点头“对,我是,不过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没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少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真的是你”他突然叹了口气,苦笑起来。
“我原本还奇怪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甚至连颁奖典礼都没有去,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点愤恨,“你无法公开自己的身份,也和你老公有关吧”
察觉到对方的误会,沈祺然连忙澄清“不是的,我不公开身份,只是因为我不喜欢麻烦。而且大家听的只是作品,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你不可能一直藏在幕后。”夏舒允摇着头,“等你毕业了,正式进入音乐行业,有了更多的作品,取得了更大的成绩,公众对你的好奇心也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你是要站到聚光灯下的。”
以r先生的能力和成绩,他不可能一直不公开露面,在这个时代,哪怕是非精神力乐曲,大众最强烈的呼声也是希望听到创作者的现场演奏。甚至名气人望累计到了一定程度,在帝国一些重要的庆典场合,皇室也会要求演奏者亲自出场,用现场演奏回馈民众,这是音乐从业者至高的荣誉,同时也是他们无法推脱的责任。
“就算你可以逃避这些,但丰富的创作灵感需要你不断接触更多新事物,你不可能一直待在王都,而要走遍更多更远的地方。”夏舒允说,“到那个时候,你也还要看你老公的脸色吗没有他的允许,你就要一辈子待在王都,哪儿都不去吗”
沈祺然很惊讶夏舒允居然会想这么多,而且似乎他对自己的“老公”像是有一些偏见的样子。
“你想得太严重了,邵我老公不会管这些事的。”沈祺然耐心地解释道,“这次有人跟着我,也只是特例。”
最主要的是,等两年期满,他和邵行就没关系了,只要自己不再重蹈原主的覆辙,以他和邵行目前的关系,离婚后无论自己想去哪里,甚至是直接离开莱曼帝国,邵行应该都不会管他的。
发现沈祺然对自己的处境毫无不满,夏舒允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话。
虽然那个名为“1号”的人已经消失,但他感觉得到,那股强悍的精神力仍存在于沈祺然身边。有这样一名阴魂不散的监视者在场,他当然不认为沈祺然说的都是真心话。
但他也毫无办法,只能期望沈祺然的老公对自己爱人的确没有太强的掌控欲,不会限制这个人在音乐方面大放异彩了。
而让夏舒允没想到的是,这个傍晚,居然会是他和沈祺然最后独处的时刻。
第二天,合奏课的老师突然找到他,告诉他不用再来上课了。
“这是院长的意思,他对你提交的三首非精神力歌曲很感兴趣,希望你能好好准备,在毕业演出上有出色的表演。”老师微笑着说,鼓励地拍拍少年的肩,“这门课的学分我会提前给你结算,你不用担心学分的事,好好准备毕业演出吧”
其他几门需要补修学分的任课老师,也先后找到了夏舒允,说辞都是统一的学分会提前给他结算,让他专心准备毕业演出,不用再分出精力来补课了。
凑巧的是,这几门课都是沈祺然也选修了的,夏舒允自然没法再在上课时间和对方相遇。而课余时间的邀约,也被对方回绝了。
“抱歉啊,我们学院突然增加了集训课程,下课后要统一去琴房,诺丽尔老师要抽查我们的学习进度。”沈祺然在电话那边说,他似乎对这种突然的集训安排也感到困惑,“似乎要持续要交流结束,这阵子我应该都没法和你一起去琴房了。”
夏舒允怔了怔,刚想说什么,那边已经传来欧瑞他们的催促声,沈祺然连忙加快了语速。
“抱歉,我得过去了,有事可以随时给我留言,回聊”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智能机里传来的盲音,夏舒允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能接触到沈祺然的途径,一个接一个都被斩断了。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至于是什么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答案不言而喻。
虽然从暗哨这件事上,夏舒允已经感觉出沈祺然的老公强势而霸道,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但他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承认自己对沈祺然是有些朦胧的好感,但他从未奢望过和对方有什么发展,只是想作为同学,普通地与他交流音乐,为什么这也不可以占有欲强烈到这种地步,那个人真的可以给沈祺然幸福吗
他当然不会幸福。
脑中又出现了奇怪的幻听,夏舒允一怔,立刻翻找起随身携带的药瓶。他患有中度的精神力紊乱症,发病症状之一就是会产生幻听,但不知为何,他明明加大了服药的剂量,最近产生幻听的次数却比以往多了许多。
他有着自由的灵魂,却被人紧紧禁锢于掌心,怎么可能感到幸福
宛如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低语声,温柔而轻缓,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夏舒允拧开药瓶的动作变慢了,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手有些麻痹,动作也变得迟缓。
你就要这样袖手旁观吗
狠狠咬了自己嘴唇一口,刺痛感让他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他毫不犹豫地扭开药瓶,将药片尽数倒进嘴里。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脑中的声音也不见了。少年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失神地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血红的光点在他黑色眼瞳中一闪而逝,但当那双眼眸重新恢复光泽时,那些诡异的血点也随之消失了。
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期间夏舒允也去找过沈祺然几次,两人却总是堪堪错过,连夏舒允将毕业表演曲目准备完备,想约沈祺然来单独试听时,也因为沈祺然那边突然有事,最后不了了之。
沈祺然对此非常抱歉,他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自己突然变得特别忙碌,居然连和夏舒允碰个面的机会都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爽约,让他也非常过意不去。
“等你毕业演出那天,我肯定到场。”沈祺然在电话里说,“这次我绝对不会缺席。”
“好。”夏舒允轻轻笑了笑,隔着智能机,对方自然看不到他笑容里的苦涩,“那我等着你,祺然。”
虽然他对沈祺然来听毕业演出并不抱希望,可夏舒允对演出曲目的准备还是尽到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只要那个人到场,他就希望自己呈现给对方的,是自己最好的演出。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过去,转眼就到了毕业演出那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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