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逆风翻盘

小说:直播成精app 作者:醉又何妨
    宋雅萱心里面飞快地转着主意, 没有贸然开口,旁边的江维匆匆说道:“我劝你说话之前想清楚了,不要自相矛盾,大家的时间很宝贵。”

    江灼看着柏向伟,慢慢地说:“我现在也很纳闷,希望柏先生能解释一下。”

    柏向伟虽然已经来了,但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吞吐,他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撒谎,

    所以还抱着侥幸心里,希望江灼能看在他主动配合的份上手下留情,这样他就可以找个借口,说自己是弄错了, 被骗了之类的,总能留点体面。

    但现在只见对方眼含笑意,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柏向伟知道是不能含糊其辞了。

    他心里微微一凉, 又咬了咬牙,说道:“因为我……”

    “柏先生!”

    宋雅萱忽然打断了他,尽管心里着急震怒皆有, 她的语气依旧尽量保持着冷静:“现在你要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仅仅是你私人的事情,

    而是会影响到整个公司的决策。身为一个公众人物, 请你自重形象!”

    柏向伟看了宋雅萱一眼, 心念闪过, 对方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他能听出来。柏向伟心里很清楚,

    一旦他背叛了宋雅萱,那么这几年来被包养的事情就完全瞒不住了。

    可是他现在更不想得罪江灼,毕竟除了这件事,江灼还知道柏向伟母亲躺在医院里的真正原因,宋雅萱却被蒙在鼓里。

    仅仅是背后有金主一个黑点,以后还有可能翻身,但要是被公众知道了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见死不救,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两厢权衡,柏向伟只能跟江灼站在同一边。

    他说道:“不好意思宋女士,这件事我不能再配合你了。当初是你让我买景越山庄的房子,又买通了装修工人装神弄鬼,指使我发了那条微博引导粉丝……我一时糊涂干了这些事情,结果现在影响越来越大,也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我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周永骏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都快滑下来了,他抬手扶了扶,顺带借着这个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这才问道:“柏先生,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宋女士设计的?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听她的指使呢?”

    柏向伟开了这么个头,也豁出去了:“她出钱捧红我,为我争取资源,作为回报,我自然要帮她办事。”

    周围的人互相交换眼色,见柏向伟还有证据,心中也有点信了。他们都知道宋雅萱跟江灼的关系不好,毕竟一个是继母,一个是原配生的大儿子,中间利益纠葛,能相处好了的少之又少。

    但如同宋雅萱和江维这样,买通外人,自己败坏自己家名声的也毕竟是不多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般的狠人干不出来这种事。

    江维本来就年轻沉不住气,感受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已经有点急了,怒道:“胡说八道,我妈为什么要捧你,为什么要给你钱,理由你敢当众说出来吗?你自己卖身挣钱,反过头来又说是被我妈指使,太无耻了吧?”

    柏向伟跟宋雅萱交往了三年,这件事江维早就已经接受了。他觉得父亲过世多年,母亲找个男明星交往,其实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倒是吃软饭的柏向伟才会真正的颜面扫地,因此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猛料一连串地往外爆,其他股东都有点懵了,宋雅萱对面另一位女股东低声说道:“情人关系?什、什么意思?”

    宋雅萱本来想阻止江维,结果被这么一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目前这种情况下,就应该把自己跟柏向伟的矛盾推到感情纠葛上面去。这样一来,柏向伟手中拿出任何的东西,都不足以证明是宋雅萱为了收买他而给出的。

    现在别的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不能让柏向伟的指责被落实,不然她和江维将变成目前所有股东的公敌。

    宋雅萱心念飞转,回答道:“对,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跟柏向伟交往,也资助他,总不可能从那个时候我就未卜先知,买通他陷害……”

    话说到一半,她的目光无意中一扫,正好和坐在斜对面的江灼碰上了,两人眼神相触,江灼的唇角慢慢抿起了一抹笑意。

    看到他这丝笑,宋雅萱瞬间想起了一件被自己情急之下遗忘的事情,脸色顿时一白,心道:“完了!”

    其他人见她忽然停下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灼已经慢悠悠地说道:“你和柏向伟都交往三年了,怎么没告诉我?”

    宋雅萱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没说出话来,江灼抬手向后一伸,他带来的人立刻上前递上一份文件。

    江灼接过来,直接将东西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说道:“人证物证都齐了,多谢几位。”

    江维尚且还不大明白,偷眼看见母亲的脸色十分难看,心中咯噔一下,只见江灼已经站起身来,指着那份文件说道:

    “刚才柏向伟先生所说的话各位都听清楚了,其中的细节还需查证,关于绝户地的事很快就能给出一个解释,今天我不再多说。但是有件事却必须闻于诸君之耳,那就是关于我祖父江松先生生前与我继母宋雅萱女士签订的一份股权代理协议。秘书。”

    他将秘书叫过来,示意她把复印件分给众人传阅,说道:“宋雅萱女士之所以能够出席董事会,是因为她手上握有公司10%的股份代理权,而按照协议书上的约定,在宋雅萱女士六十岁之后,这份股权将交还给我,而相应的,我与江维共同承担赡养她的责任。”

    当初江灼的父亲刚刚跟宋雅萱结婚的时候,江灼连一岁都不到,之所以这样仓促,也是因为考虑到孩子,想在他还不认人的时候就把宋雅萱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

    江父在跟宋雅萱相亲第一次相亲的时候,就已经向她说明情况了,希望宋雅萱能把江灼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宋雅萱很痛快地同意之后,两人才开始交往,互相都觉得性格相投,便结婚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本来夫妻两人商量着等江灼大一点再要孩子,宋雅萱却意外怀孕,还是生下了江维。

    尽管如此,在江老发现宋雅萱私下并没有善待江灼之前,可以说她一直是以贤妻良母的形象示人的。

    正是因此,江灼的父亲江辰非去世之后,宋雅萱主动提出自己不会结婚,愿意照顾江灼和江维长大,江老为了让她安心,才会签订这份协议,当初签的时候,出发点都是好的,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派上这样的用场。

    江灼道:“但除此之外,协议中还有这样的一条——‘协议期间,如果宋雅萱女士与他人建立婚姻关系,或是有固定的生活伴侣超过一年,本授权无效’。”

    本来以为只是过来开个董事会,结果这出戏一波三折,剧情变幻万千,本来以为柏向伟的揭发是主要内容,没想到正头戏在这里呢。众人震惊地看着协议书上的那行字,几乎反应不过来。

    从柏向伟出现开始,宋雅萱一直表现的非常冷静自持,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乱了阵脚,也总算明白过来,江灼要的不光是澄清绝户地一事,而根本就是想彻底把她从董事会弄出去。

    如果他一上来就拿着协议跟自己掰扯,这事还有商谈争论的余地,但是刚才宋雅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然叛变的柏向伟身上,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份多年以前签订的协议条约。

    江灼这一招实在是使得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她终于没忍住,怒声说道:“这、这是你故意算计我!”

    “算计你?”江灼冷笑道,“应该说是你身为董事会成员,罔顾公司利益,因为一己之私,使得整个华盛卷入到信任危机的风波当中!既然你不以公司的利益为重,不将其他股东的损失放在心上,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他沉了沉嗓子,说道:“引咎辞职,或是大家投票决议,你选吧。”

    一番交锋之后,宋雅萱被保安“请”出会议室,柏向伟作为无关人员,也跟着离开。

    江灼玩这一手,当场就干脆利落地将宋雅萱逐出了董事会。而且如果协议书是真的,文雅萱将股权归还,江灼就将重新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剩下一个江维,在他哥哥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宋雅萱的位置空了出来,江灼没有去坐,冲着其他人说道:“接下来就是业务变动的问题了,各位还有什么看法?”

    其他几个人相互看看,小声商议一番,过了一会之后,周永骏说道:“这样吧,今天除了业务变动的事,其他该处理的问题也已经讨论出来决策了。不如等到大少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再召开一次董事会来做决定。您看呢?”

    江灼就喜欢这样的老狐狸,虽然他见风使舵的样子有点卑鄙,但相对而言,也足够识相知趣,不添乱,当下众人达成一致,这会就算是散了。

    宋雅萱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脸色被气得煞白,柏向伟早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她还想着先找这个家伙算账,结果刚刚出了公司的大门,就是一阵快门声响起。

    镁光灯闪的人睁不开眼睛,一帮不知道从何处听到风声的记者围上前来。

    “宋女士,绝户地一事是你为了获得江家的财产故意设下的圈套吗?”

    “宋女士,听说你有虐童的爱好,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宋女士,请问柏向伟先生之前发生的车祸,是否与你有关?”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有的是真心想发问,有的则根本就是找事,宋雅萱冷着脸一言不发,掏出墨镜带上,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之下快步向着车里走去,连还没有出来的江维都顾不上等了。

    好不容易走到车门前,眼看就要上去了,忽然听见远处一声吆喝:“是柏向伟!柏向伟在那边!”

    虽然从社会地位上论,柏向伟远远比不上宋雅萱和江维等人,但他身为娱乐圈的当红明星,又一向是洁身自好的人设,这件丑/闻一旦爆出来,所能带动的流量可要比其他人要大多了。

    记者们纷纷围上前去。

    宋雅萱一看就着急了,本来对于她来说,能脱身是一件好事,但现在柏向伟已经脱离了控制,谁知道记者们围上去之后,他又会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东西?

    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将柏向伟从记者堆里弄出来带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操作,宋雅萱咬了咬牙,坐进车里,说道:“快走。”

    #最毒妇人心,绝户地始作俑者竟是江灼继母#

    #当红影星柏向伟竟被金主包养,扒一扒他的上位史#

    #江维身份存疑,或非江家骨肉#

    这边宋雅萱还没有到家,一大片的新闻通稿就已经被报道了出来,其中言辞对她极为不利。

    神通广大的记者们甚至从二十几年前宋雅萱嫁入江家的事情开始扒起,一直讲到后来江老会亲自抚养江灼的内幕,最缺德的是,他们甚至对江维的血统提出了质疑。

    也不知道这些记者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为何能够如此快速地得到消息,在短时间之内爆料出那么多陈年往事,让宋雅萱方面连个处理的时间都没有。

    在另一边,柏向伟的粉丝都要疯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娱乐圈混这么多年,柏向伟一直以洁身自好的正面形象示人,平时就算是拍戏的宣传期都很少跟女明星闹出过绯闻,现在居然爆出来他被豪门寡妇包养,靠着吃软饭抢资源上位,还造谣传谣,这可要比隐婚严重多了。

    一开始收到消息的时候,不少死忠粉和女友粉都不肯相信,还阴谋论有人陷害自家爱豆,结果没想到最后被人证实,竟然是柏向伟自己承认的。

    ——在此次事件当中,媒体竟会如此神通广大,反应敏捷,自然和云宿川脱离不了关系。但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所有的报道都确凿无疑。

    当下,柏向伟的不少粉丝宣布脱粉。

    “我他妈真是服了,是不是真情实感粉真人都是要遭报应的啊?对柏向伟粉转黑不解释。”

    “楼上别开地图炮,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也不多。”

    “我现在真是看见他就恶心,这垃圾能不能退圈啊!”

    最让人愤怒的还不是柏向伟背后有金主,而是他在之前绝户地一事当中的表现。

    刚刚买了景越山庄的房子并产生纠纷的时候,他在微博上说了很多话来误导粉丝,弄得大批粉丝不明真相,纷纷表示“心疼爱豆”,“要讨回公道”,在绝户地事件当中,柏向伟的粉丝们一直是攻击江灼的主力之一。

    随着后来江灼出现在公众面前,通过在比赛中展示出来的能力与风度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景越山庄事件中的一些隐情也逐渐暴露出来,已经有人感到不对,认为不能听信柏向伟的一面之词。

    面对这种情况,柏向伟的粉丝们在一些粉头的刻意引导之下,坚持站在柏向伟的一边,与其他提出异议的人对骂。

    结果热血沸腾了一场,本来觉得是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人而奋斗,最后被亲口承认错误的柏向伟打脸,这种伤心和愤怒可想而知。

    柏向伟如果在这种时候敢露面于人前,恐怕被泼硫酸都是有可能的。

    大概唯一能挽救他一下的,就是柏向伟在最坏的情况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没有等着江灼或者宋雅萱揭发,而是选择自己承认了错误,至少听起来好听一点。

    一些愿意原谅柏向伟的粉丝们替他辩解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认为不管怎么样,柏向伟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坦白,说明他已经有了悔改之心,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网上已经吵成了一团。

    对于这个结果,混圈多年的柏向伟并不惊讶,他在决定坦白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为了转移公众视线,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宋雅萱的事情全部抖搂了出来,甚至还进行了部分夸大。

    于是宋雅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柏向伟的描述当中,江灼是一个从小就没了母亲的小可怜,她则是虐待孩子的恶妇,完全符合了人们心目中对于恶毒后妈的想象。

    虽然不比娱乐圈明星,但由于这一阵的各种风波和知识竞赛,江灼也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并且随着事件的反转,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目前的舆论导向,已经是支持他的要占上风。

    看见相关的新闻报道之后,不少对江灼颇有好感的网友们心疼坏了,纷纷大骂宋雅萱没有人性:

    “宋雅萱真的是心机婊本婊了,当初愿意嫁到江家给人家当后妈,肯定就是打了家产的主意,江灼就是她最大的绊脚石,当然恨不得弄死才好。”

    “太可怕了,要不是当年江老及时发现了她的真面目,把孙子接过来养着,没准孩子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啊啊啊啊心疼我家大少爷。”

    “我现在就想知道江维是不是亲生的。”

    也有人道:

    “讲真也别都骂宋雅萱,最恶心的还是柏向伟。他从女方那里拿到了好处,也是心甘情愿的,结果现在一出事,说翻脸就翻脸,这种人才是真可怕。不要被他带偏了视线。”

    “虽说如此,但渣男配贱女,也是很合适了。”

    当云宿川看见这些新闻的时候,正在回家的路上——他还住在景越山庄,并且越住越觉得不错。

    那些报道出来的内容真真假假,也没让他感觉到有多么惊讶。从小相识的交情,江灼的事云宿川都知道,更何况记者本来也是他安排的。

    不得不说,柏向伟实在是个人才,嘴里一套套瞎话扯的活灵活现,活生生把江灼描述成了从小饱受毒打和欺凌的小可怜,也难为他想象力那么丰富了。

    其实怎么可能那么夸张,宋雅萱又不是傻子,虐待孩子这种事损人不利己,她不会去做。

    从始至终,她的想法都很简单,那就是希望江灼无能一些,或者被她养的无能一些,以后不能跟江维争夺什么。

    江灼跟在宋雅萱身边养着的时候,从来都是好吃好喝,穿的干净暖和,因此乍一看上去,都觉得他被养的很上心,也才能把江老瞒过去。

    宋雅萱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不跟江灼说话。

    她尽量在孩子小的时候不让他跟外界的声音以及光线有接触,江辰非那个时候又经常出差,在家的时间很短。在外人看来,无非是觉得这孩子语言功能不大好,脑子笨,说话晚也不会有太多想法。

    直到后来江辰非意外去世,为了安全起见,宋雅萱带着两个孩子搬进了江家老宅,江老才终于察觉了她的所作所为,将宋雅萱赶出了江家老宅。

    云宿川在景越山庄外面的不远处停了车,向小区里面走去,曾经的往事涌上心头。

    江灼都快四岁了,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性格也闷闷的,江老曾一度怀疑这个孙子真的成了个智障,觉得很着急。

    正好那个时候,云宿川的父亲来到内地发展,跟江老成了忘年交,两家经常来往,跟江灼年纪相仿的云宿川也就顺理成章地兼职成了江少爷的玩伴以及语言启蒙老师。

    他年幼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给出的第一个承诺,就是“哄弟弟说话”,业绩直接跟能吃什么零食挂钩——后来云宿川纳过闷来了,他觉得导盲犬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那时候养成的习惯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到了现在,云宿川见到江灼沉默或是皱眉了,就想条件反射地过去逗他。

    所以说,什么放不下看不开,明明走了又忍不住回来,都不能怪他,那是从小就刻进了骨子里的事。

    这点心事翻来覆去的想,每回还是不小心入了神,直到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云宿川站稳了低头看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路边的草地上面了。

    他脚下踢到的东西是个写有“小草青青,足下留情”的牌子,本来是提醒人们不要践踏草坪的,结果大概插的不太牢固,此刻已经斜在了一边。

    云宿川弯下腰,想把牌子给扶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仔细一看,发现告示牌底部的周围堆着一些泥土和碎草叶,能留下这种痕迹,很像是在之前它就被人给拎出来过似的。

    云宿川双手抓住牌子的上半部,左右晃了两下,再向上一提,告示牌就整个被他给拎出来了。

    他将牌子上下打量片刻,眸光微微一凝。

    在一连串真真假假的新闻与线索当中,“寻找穿越者”的第三场比赛如期开始。

    这一次,江维和柏向伟双双缺席,对于参赛选手来说,江维的行为直接等同于自动弃权,而柏向伟原本的评审位置,坐上了另外一名姓吴的教授。

    江灼这几天一直没在大赛组委会安排的地方住,到了地方之后,眼见正面入口围着不少记者,他便直接熟门熟路绕到了比赛场地后面的小胡同处,跃身而起,足尖在墙面上一点借力,眼看就要轻飘飘地翻墙而入。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正好有人喊了他一声:“小灼。”

    江灼一口气提到一半,冷不丁被这么一叫,直接就掉下来了。

    这自然摔不着他,江灼落了地后退几步化解冲劲,感觉身后有双手扶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肘子。

    云宿川根本就不躲,被江灼那一胳膊肘砸在了胸口上之后,才“哎呀”一声向后退开,低笑道:“你要打死我啊。”

    “滚!”江灼站稳之后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吓唬我。”

    云宿川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是故意的。”

    江灼“呸”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云宿川气道:“我总共才刚回国几天?能不能把你的嫌弃稍微遮遮!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江灼见他不像开玩笑,还有些诧异:“你还真有正经事。”

    云宿川扯着他道:“废话,我最是个正经人了。快走快走,一会别耽误你比赛。”

    他把江灼领到自己的车边,从车子的后备箱当中拿出了一个通常应该立在草坪上的告示牌。

    江灼:“……干嘛?”

    云宿川道:“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他双指并拢,在牌子表面上虚虚划过,念道:“血气藏煞,阴秽显形!”

    随着云宿川的动作,牌子上浮起了一层光亮,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色的,唯有埋在泥土当中的底部隐隐带着暗红。

    江灼的脸色也转为凝重,说道:“东西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云宿川道:“景越山庄外面,邵棋死亡的第一现场不远处,我无意中发现这玩意松动了,拔/出/来一看,结果发现这牌子的底部居然沾了血煞之气。”

    江灼看了云宿川一眼:“你怀疑这个牌子就是砸死邵棋的真正凶器?”

    云宿川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警方一直没有找到作案工具,这东西又恰好出现在凶案现场附近,跟邵棋的死法也对的上,这些总不能都是巧合。我拿来给你看看,一会会有特殊案件组的同事过来取。”

    江灼道:“上面的指纹?”

    云宿川道:“不知道是被擦了还是被雨水冲没了,反正是没有。”

    他发现凶器之后,先按照惯例程序通知了公安局,警察们进行采样取证之后,又因为卷宗在特殊案件组,所以牌子重新被云宿川给带出来转交了。

    江灼打个响指,云宿川弄出来的那层光亮就不见了,他戴上对方递过来的塑料手套,将牌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感叹道:“好家伙,这分量可不轻,凶手的臂力不错啊。”

    云宿川道:“那肯定的。祖宗,你想想呀,他可是生生把这个东西从土里给拔/出/来的,这多狂野。”

    案发当时,凶手肯定是身上没有准备凶器,却又因为某种突发原因想要杀人,这才会在随手抄起这么一样东西击中对方的头部。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凶手总不能还慢慢地把牌子周围的地面挖开,肯定是一口气将告示牌从泥土里给拔/出/来了,这种手法可以说相当的粗暴。

    ——或许会是个性格暴戾,肌肉发达的中年壮汉?

    江灼慢慢点头,重新把牌子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看,这个‘青’字上面沾了一块紫红色的东西。”

    云宿川凑过去看,牌子表面上涂着棕色的油漆,上面的八个字却是白色的,果然如江灼所说,其中的一个字上面,沾了点不明成分的紫红色痕迹,不知道会不会是凶手留下来的。

    云宿川也判断不大好这是什么玩意,便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进去比赛,一会案件组的人来了,我跟他们说一声。”

    江灼道:“然后你还进去看比赛吗?”

    云宿川笑道:“你猜猜?”

    他说了这三个字江灼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笑着抬手照云宿川后脑勺按了下,转身回到小胡同里面翻墙入场。

    比赛到了第三场,留下的选手也只剩下了当初的三分之一。因为江维弃权,所以排名在他后面的选手惊喜晋级。

    江灼进去之后,就发现整个比赛场地的布景都已经变了。台上的空间被分为了四部分,有厢房、花园、酒楼、漆出蓝色水纹的池子里面还摆着一只小船,在璀璨灯光的辉映下,显得十分精美。

    进入第三场比赛的八位选手被分成两组,听主持人说比赛规则。

    这一场的主题是角色扮演,每一组都有五个角色可以抽,分别是“棒打鸳鸯”、“大家闺秀”、“歌女艳姬”、“书生才子”和“王孙贵族”,每组里四人抽剩下的选项由npc扮演。

    分配好各自的角色之后,比赛场上会有诗文提示选手们即将演绎的场景,具体该怎样展现人物使用道具,就要看他们的发挥和配合了。

    这些倒还好说,只是听到角色抽取不分男女的时候,江灼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他不想反串。

    好在运气还算不错,江灼抽到的角色是“书生才子”,他们组空出来让npc扮演的则是“歌女艳姬”。

    各学校前来观看比赛的啦啦队以及评委们纷纷进场,直播还没有开始,江灼等人换好了衣服,趁着这段时间,一边在台上熟悉场地,一边思索着比赛时应该做出的表现。

    此时后一组的人还没有出来,台上共站着四位选手和一位npc,一连串的比赛下来,大家也基本上都互相熟悉了,不时友好交谈几句。

    除了江灼的“书生才子”之外,扮演“棒打鸳鸯”的人名叫常铭,说来也巧,他也是采亭一中毕业的,大家当初在一个篮球队玩过,不光认识江灼,跟云宿川也很熟。

    “大家闺秀”则有点倒霉,扮演者是个名叫王朝阳的男生,他足有一米九的个头,身材也是属于高大威猛型的,偏偏抽中了这么一个角色,要不是竞赛组专门备有特大号的女装,他根本就穿不进去。

    换好衣服刚出来的时候,周围就是一片忍不住的笑声,连王朝阳自己都乐了,比了个兰花指说道:“快给我拍几张照片,估计这辈子也就是绝版了。”

    结果跟他正好相反,身为女生的邵燕燕这回跟江灼分到了一组,反串“王孙公子”的角色。虽然个头上有点矮,但她女扮男装,显得眉清目秀,倒是十分潇洒。

    最后一个负责“歌女艳姬”的npc是从前来观看比赛的同学们当中挑出来的一名女生,叫齐棠,长得很漂亮,几个选手讨论比赛的时候,她就笑咪咪站在一边听着。

    此时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整个赛场中闹哄哄的,有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主持人和几位评委老师低声交谈,下面观看比赛的学生们一排排入场坐好,悄悄往台上打量。

    “我靠,江灼这身也太好看了吧!”s大的一个女生掏出手机,偷偷摸摸地照了两张,“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再这样我都想转他们学校去了。”

    主办方有钱,虽然只是一次知识竞赛,但是为了直播效果,所有的场景服装以及舞美都非常精致。学生们难得看见一回这样的大场面,再加上站在台上的江灼颜值又实在很高,自然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光是那名女生,周围还有不少人趁着比赛没开始的时候拍照,有的甚至还录起了小视频。

    江灼扮演的是书生,身上换了件白色衣袍,腰束锦带,手持折扇,头上还搭配着束成长马尾式样的假发套,长身玉立,姿态翩然,乍一看上去,恍惚间倒真像个少年得意的风流才子一般。

    他自己倒是对此毫无所觉,侧对着观众席,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扇子,跟身边的常铭说话。

    “他妈的,我可真闹心。”常铭带着点哀怨地看了看江灼那身简单的衣服,又抻了抻自己身上那套,作为负责“棒打鸳鸯”的坏人,他的人设是“有权有势”,衣服格外繁复厚重,穿在身上简直压得慌。

    江灼微微一哂,常铭又问他:“还没来得及问,我看这新闻报道,你的事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江灼道:“这二十多年宋雅萱都没闹出什么风浪来,现在也照样不行,我也没把她当回事。”

    “说的是呢。”常铭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兄弟你这是杀鸡给猴看,简直厉害死了……”

    算算时间,宋雅萱他们费了那么大劲造势铺垫,一心一意想把江灼的势头完全给打压下去,结果从江灼病好了真正插手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星期的功夫,对方眼看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而且不光如此,这件事过去之后,一来公司里其他的人如果再想搞什么动静,都难免要有所顾忌,二来江家的事情几次闹上新闻,沸沸扬扬,要是不能洗白那是真倒霉,但一旦真相出来,反倒相当于一次免费的广告。

    江灼哈哈一笑,说道:“没有的事,开什么玩笑。”

    常铭摆了摆手:“装你的大尾巴狼去吧。对了,我问你个事,你跟邵燕燕……”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身后看了一眼,眼见着邵燕燕正在另一边和npc妹子齐棠说话,便压低了声音道:“你跟邵燕燕,现在没什么联系吧?”

    江灼莫名其妙地说:“废话,我们以前也没有。我跟她不熟好吗?”

    常铭道:“我不想跟你这个弱智探讨博大精深的人类情感问题,我就是跟你说,离她远点。还是前两天我妈告诉我的,邵燕燕跟一个老婆孩子的煤老板好过一年多,这事你不知道吧?”

    江灼摇了摇头。

    常铭看了眼表,见离比赛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会,就小声告诉他,原来邵燕燕上大一的时候曾经谈了一个男朋友,因为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再加上已经结婚生子,因此双方都很低调。

    邵燕燕家经济条件也很好,就是被对方所谓“成熟男人的魅力”打动了才会跟他在一起,结果自然落得一身麻烦。

    男人不愿意离婚,邵燕燕又纠缠不休,大约折腾了一年多,两人分手了。

    结果狗血的事情出现了,邵燕燕刚刚分手之后就出了车祸,还是跟她那个男朋友的原配在一辆车上出的事。后来原配死了,邵燕燕被送到医院抢救,捡回一条命来。

    这场意外之后,煤老板死了老婆,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居然又转过头来重新追求邵燕燕,邵燕燕却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不想接受,纠缠的一方与穷追不舍的一方调了个个。

    渣成这样,江灼也是无言以对,只好说:“那个煤老板的老婆可够惨的。”

    “确实是惨。”常铭赞同了一句,却道,“但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他们两个大男生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倒也不是因为常铭热爱八卦,他告诉江灼,自己听说邵燕燕为了躲避煤老板的纠缠,跟那个人说她已经有交往对象了,家境很好,还跟她是高中同学。

    上学的时候,除了江灼自己之外,当时班里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来邵燕燕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常铭听邵燕燕那个形容,怎么想怎么像说的是江灼,所以才给江灼讲这件事提个醒,免得他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对方的挡箭牌。

    江灼想了想道:“这应该没事,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怎么说过话了,最近一起比赛她也没怎么搭理我,估计就是那么一说。”

    常铭道:“那就行。对了,宿川今天来吗?我跟他也好久不见了,上回太乱,也没来得及说话。”

    江灼道:“他办事去了,过一会应该会来……”

    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等一下,你跟邵家熟吗,知不知道邵燕燕她堂弟邵棋?就前几天刚死的那个。”

    常铭道:“还行吧,知道啊,怎样?”

    江灼道:“邵棋跟邵燕燕的关系怎么样?”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只是正好听说邵燕燕身上有一些麻烦纠缠,再加上提到了去送案子证物的云宿川,就顺便了解一下。

    常铭摸了摸脑袋,说道:“好像……还不错吧?对了,就我跟你说邵燕燕出车祸那次,就是邵棋把她给送医院去的,结果邵燕燕活了,那个原配失血过多死了。”

    ——原来邵棋还真的稍微跟这件事扯上了一点关系。

    江灼觉得隐约间有什么想法从心头闪过去了,他不能判断邵棋的死跟邵燕燕那个煤老板及其家人有没有关系。

    这边江灼和常铭说着话,赛场的各项布置也差不多了,客串的女生齐棠从邵燕燕那边向着他们走过来。

    “两位。”齐棠看了看手里的小卡片,说道,“比赛要开始了,咱们一起去主持人那边吧。”

    由于场景设定和表演需要,本场比赛的npc不少,但以齐棠和另一组跟选手们搭配表演的同学任务最重,这弄得她心里也很紧张,不一会就要看看手里的卡片,生怕把什么步骤给弄错了。

    齐棠一边提醒江灼和常铭,一边琢磨,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坐在底下轻轻松松当个观众。

    结果正在这时,齐棠还没走到江灼他们面前,两个男生忽然一起冲着她喊了一句:“小心!”

    齐棠一愣,思维还停留在刚才要上场的紧张状态中,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东西冲着自己砸了下来。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古装长裙,差点摔倒。

    正在这个时候,齐棠手腕忽然一紧,被人一把握住拖出,她踉跄几步,后背就靠在了拉扯自己的那个人身上。

    齐棠下意识地向着旁边一瞥,发现拽着自己的是江灼,此时对方正将另一只手里用来当道具的折扇抬了起来。

    她第一反应是江灼要用扇子把什么东西打开,结果只见他手腕一抖,指尖微错,折扇已经“刷拉”一声展开,正正遮在了齐棠的脸前。

    这一刻,她能清晰地听见什么东西打在扇面上的声音,视线被遮住了,只能看见折扇上疏疏晕染开来的一泼山水,有种异样的安心。

    说来仿佛琐碎,其实只在这一扯一挡的瞬间,风波已经过去。江灼松开齐棠,后退一步,随手把折扇合上,朝上面一指,说道:“你头顶上有个灯泡炸了。”

    要不是他刚才及时遮挡那一下,碎玻璃片就会划伤齐棠的脸。

    江灼这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再加上身穿古装,在动手的刹那,周围的人恍惚中甚至有了一种时光回溯的感觉,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有着俏郎君当街救佳人的年代。

    【我靠,主播这几下子也太帅了吧!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少侠好!】

    【这个把折扇打开又合上的动作,我能看一百遍!】

    【在来到这个直播间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古地球的传统武学有这么大的魅力,爱了爱了。】

    【大家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注意做笔记。还记不记得邵棋死亡的那件案子,合理怀疑线索已经出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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