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辛家就开始热闹起来。
辛家族长辛文礼更是笑容满面。
要说辛家的门第, 在保定府也就是中上人家,便是比起齐家来, 也颇有些差距,
辛文礼如何也没有想到, 儿子成亲, 竟能引来大正两大家族
武安侯府袁家兄妹并朱雀桥陆家公子齐齐光临。
两家俱是名满天下, 昨儿个又听闻了清河县君一跪,就让昏迷多日的陆阁老瞬间清醒的奇闻,啧啧称奇之余, 对几人明显更加恭敬。
一想到昨儿个满座宾客听闻陆公子夫妻的来历后一脸羡慕的表情, 辛文礼就觉得真是太有面子了。
看族长夫妇这般热情, 干笑着陪在一边的李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想着继女还真是会作妖,诓骗自己说什么就是京城故人, 谁知道人家身份恁般显赫。
可也就敢心里埋怨一下罢了,面子上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昨儿个齐夫人母子当众出丑的事已经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保定府,连齐家那样的人家都敢上手就揍, 这样的贵人, 李氏可不觉得自己能惹得起。
眼瞧着蕴宁并陆嘉怡和辛明瑚都上了车, 陆瑄和袁钊鸿也翻身上马, 正要启程上路, 不妨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马匹嘶鸣之声。
李氏眼尖, 最先瞧见马车上的徽标, 分明就是齐家来人了。
这是,昨儿个吃了亏不服气,一大早就跑来报复了
一时就有些幸灾乐祸
这保定府可是齐家的地盘,昨儿个就觉得当族长的大伯子考虑事情不甚周祥,毕竟,陆瑄也好,自己那便宜女婿也罢,拍拍屁股就回京了,自己一家可还要继续在保定府呆下去呢,这要是被齐家给盯上,以后日子可得难过了。
瞧瞧,齐家人这不就追过来了。
待会儿真是再闹起来,可得跟嫂子说一声,想个法子跟齐家那边把关系修补修补,最不济也得两不相帮
只还没等她把要说的话斟酌好,齐家马车已是到了近前。
更是直接拦住了陆瑄等人的去路。
随着车门打开,齐谦先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是齐训扶着齐夫人也下了车。
陆瑄一勒马头,冷冷盯着母子三人。
最前面的齐谦登时一哆嗦,下意识的就往母亲身后缩。
被迫站在最前面的齐夫人顿时气结。却也明白这会儿并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做呢。
可经过昨天的事,不独齐谦对着陆瑄觉得怵得慌,齐夫人也是不自在的很,好大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哪个,亲家公子这么急着走做什么好歹到齐家盘桓数日,也让谦儿尽尽地主之谊不是”
又给齐谦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你大哥赔罪啊。”
又眼泪汪汪的冲着停在陆瑄身后始终静默的马车道
“怡姐儿,我的好媳妇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管好儿子,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谦哥儿,咱们齐家,可是离不得你啊。”
这些话齐夫人委实发自内心。昨儿个几乎一夜未眠,思来想去,想要补救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想尽法子,留下陆嘉怡。只要陆嘉怡能回心转意,看在女儿的份上,陆阁老即便不喜齐家,也定然不会出手对付齐家。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再缓缓图之便罢。
一番做派,别说辛家一干人,便是袁钊鸿也目瞪口呆。
心说天下真有这么脸皮厚的明明昨儿个还剑拔弩张,恨不得把人弄死才好今天就跑来满脸笑容口口声声“亲家”了。
齐谦这会儿也镇定了些,却是一眼都不敢看陆瑄,畏畏缩缩的往前走了几步,勉力提高声音道
“贤妻,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错信苗氏昨儿个,我已打发了苗氏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们成亲也有四年了,你怎么就舍得,这般狠心抛下我而去还请贤妻息怒,恕了我这一回吧”
颤抖的嗓音,配上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陆嘉怡这会儿正坐在蕴宁身侧,齐夫人的话也就罢了,听了齐谦所言,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却是又慢慢的归于死寂。
蕴宁握住陆嘉怡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莫要难过了,咱们回家。”
“嗯。”陆嘉怡应了声,却是不自觉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泪水缓缓淌下
嫁入齐家以来,也曾夫妻恩爱,可惜那样的时光却是转瞬即逝。
之前陆嘉怡也曾期盼过或者会有奇迹,却在付出了两个孩子的代价后彻底明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这会儿心灰意冷之下,再听齐谦的话,不独没有感动,反而更觉出自己的凄惨。
蕴宁探身微微掀开车厢帷幔,冲着陆瑄并袁钊鸿道
“相公,三哥,既是无关人等,无须再和他们啰嗦。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陆瑄应了一声,手中鞭子一扬,齐谦一激灵,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闪。
还没反应过来,陆瑄并袁钊鸿各领一队人马,护着车驾扬长而去。
亲眼目睹了往日里威风凛凛的齐夫人狼狈不堪的模样,李氏惊得嘴都有些合不拢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庶女嫁的人家果然了得,袁家的亲家陆家更是不得了。
有了这个念头,便是对儿媳妇元氏态度都好了不少。
齐夫人神情又是羞愧又是不忿,更多的是惶恐和无可奈何。
正所谓祸不单行,齐夫人回到家里时,下人又报告了另外一个了不得的消息,说是昨儿个被她狠狠打了一顿又丢到柴房里的苗姨娘竟是带着丫鬟,跑了。
没多久,宁中省那边就传来一则消息,说是一个姓苗的商家抬着女儿的尸首状告布政使齐明德三条大罪
一则巧取豪夺;二则贪污受贿;三则纵子行凶
闹到最后,事情竟然上达天听,折子最终转到了陆明熙的案头,即便陆明熙以“避嫌”的名义很快又将折子送呈皇上面前,更有陆明廉帮着从中周旋,齐明德依旧没有逃脱夺官去职、抄没家产的下场。
消息传到京城时,梅学海正在和人吃酒,听人讲完保定府齐家的遭遇,竟是当场摔了酒杯。
然后不待周围狐朋狗友挽留,就急匆匆离开了。
待得到了家里,第一时间去寻了母亲梅老夫人,却是一进门就跪倒磕头
“娘,娘,您快想想法子,咱们梅家,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齐家虽是远在保定府,可比起梅家这样就剩下个爵位的空壳子家族来,还是强的太多。可就是那样厉害的齐家,短短几日时间,就轰然倒塌。
究其原因,不过是管教陆嘉怡严苛了点。
现在,自己可是做了更了不得的事。
一番话把梅老夫人吓得,手里的茶碗都摔了
“胡说什么呢什么大难临头”
“娘,”到了这会儿,梅学海也不敢再隐瞒要说自己那表哥姐夫狠,他家那个小兔崽子陆瑄却是更恨,甚至梅学海隐隐猜测,齐家会落得这般下场,全是陆瑄下的黑手。
“姐夫,姐夫昏倒前,吃了,吃了咱们府里做好送过去的杏仁酥”
梅老夫人身子一软,好险没晕过去,好半晌才道
“你是说,是你,是你给你姐夫,下了药”
慌得梅学海忙上前扶住,迭声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给姐夫下药那不是阿姐镇日里在府中以泪洗面吗,我心里也愁得慌,出外散心时,正好遇见隆福路陆家的二公子陆瑛,都说病急乱投医吗,我也是昏了头,就想着能不能央着他帮阿姐和家里说说情。”
“陆瑛当时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姐夫最爱吃杏仁酥,正好他那里有个新得的方子,不然就帮着咱们做些,再借着阿姐的名义送到陆家说不定姐夫一高兴,就会过来接姐姐了。”
当然,陆瑛后面还暗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可以加些让人昏睡的药物,到时候阿姐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自己回去了。
如果是从前,这样的法子,梅学海自然不会也不敢接受。可事实却是,从陆瑄名声被损那件事后,但凡梅学海登陆家门,就总逃不脱被赶出去的下场。
连带的昔日的朋友都纷纷把他当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
这么骤然从众人前呼后拥的云端跌落到太多人看不起的谷底,梅学海不甘之余更是恨上了陆明熙。
竟是一点儿犹豫都不曾,就接受了陆瑛的建议。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和陆瑛说的一般。陆明熙昏迷在床后,梅学海也提心吊胆过,后来发现那些太医竟然没有一个发现里面的猫腻,这才放下心来,还借此上了陆明廉的船。
还想着陆明熙只能就这么睡完一生了,谁知道对方还会醒过来。自打陆明熙醒过来,梅学海就没一天睡安生过。现在听了齐家的下场,更是五雷轰顶
陆明廉的女儿可也是齐家的媳妇儿,关乎颜面之下,陆明廉可是豁出了老脸来,结果却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在齐家的事情上,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足可见隆福路陆家绝不像陆瑛吹嘘的那般厉害倒是姐夫和那便宜外甥,是真狠。
刺激太大,梅老夫人一下昏了过去。等醒过来,逮着梅学海又打又骂
“孽子,孽子全家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可话虽这么说,思来想去,外甥女婿如何也比不得儿子金贵。
等梅氏匆匆赶来,瞧见的就是直挺挺跪在那里的梅老夫人和梅学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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