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挽不知在里头劝了太夫多久, 太夫才勉强同意帮她管辖后宫,包括林寻声。
等两人出来时,皆一脸疲倦, 尤其是黎挽,看都不想看林寻声一眼。
林寻声抿唇跟上去, 小手轻轻扯着黎挽的衣袖“陛下。”
黎挽没将袖子扯回来, 而是低头向太夫辞行“那女儿便先回去了。”
“嗯, 去吧去吧, 把君后也带走。”
这倒不用说, 林寻声看见黎挽走了,自己屁颠屁颠就跟了上去。
黎挽来时未乘轿辇,走时也是步行的。
林寻声从没有这么喜欢步行过, 他就跟在这人身边,陪着她一步一步的走。
黎挽心中有事,本不欲叫林寻声知道,然而林寻声还要凑过来问她“陛下方才在里间都同太夫说了什么”
他还是想知道皇上与人说了什么,并不想皇上有事情瞒着他。
然而皇上皇上偏不告诉他。
只见黎挽眯起眸子看他,眼神逐渐有些深沉起来,又过了会儿拒绝道“后宫不得干政, 君后。”
她用惯了那威胁人似的深沉嗓音, 林寻声撇了撇嘴,不再问她,心下却更加好气, 男子的直觉向来准确, 直觉告诉他, 他必须知道皇上与太夫说了什么。
林寻声不言, 黎挽就回了御书房打算写些东西。
然而他虽不开口了, 人却是要跟着的,一双手悄悄捏在身前,骨节都泛了白。
御书房内
黎挽坐在龙椅上书写信封,林寻声坐在软塌上瞧她,眼神依恋又阴郁,叫人看了颇有些毛骨悚然。
她将信写好,然后招来自己与黎安的信鸽,把信封寄出去。
江南确是块好地方,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佳肴美食,既然她要去,那不妨带上黎安共同游玩几日。
彼时黎安正在家里搂着几个小侍玩游戏,突然就有一只信鸽掉在她头上,头皮蓦地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下。
“啊他爹的,什么东西啊”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小心啊王爷。”几名小侍皆担忧的叫了起来。
黎安反手将东西拽下来,竟是只大肉鸽子
脚边绑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心知这是姐姐给自己递信来了。
她取下信封,指着大肉鸽子威胁“下次再敢拽老娘头发,老娘就把你扔锅里煲汤喝”
刚叫她的宠侍帮她梳好的发髻都乱了些,真讨厌。
鸽子瞪着一双绿豆眼看她,仿佛十分有恃无恐。
黎安不理它,打开信看了一眼,原本有些败坏的心情立马好了。
原来是姐姐要带她出去玩儿啊。
同行的还有肖梁
她们三个女子在一块儿,总归是快活的。
只是
黎安看着自己面前正眼巴巴瞧着她的宠侍们,挥手叫他们暂等片刻。
他回去又给黎挽写了书信
皇姐,咱们出去江南游玩是没问题,但是我能带几个宠侍呢
这可都是妹妹的爱宠,一个也不想丢下,求皇姐行行好,叫妹妹多带几个人吧。
后面跟了一个小狗可怜巴巴的表情,然后将信纸绑到信鸽脚上,并放了信鸽回去。
御书房内,林寻声久坐在黎挽身边也颇感无趣,便问她要了上好的宣纸与笔墨,在一旁抄起男德男戒来。
明日便要交的十份男德男戒,他可是一份也没写的,光是想起就有些头疼。
林寻声不说话,也不至于惹怒黎挽,两人在一块儿暂时算是相安无事了。
只是他不像黎挽,已经习惯了坐着批改奏折,他只低头写了一个时辰的男德,就忍不住脖子酸痛的不行。
林寻声写不下去,起身想去传些吃的,却不知为何,一只雪白的大肉鸽子,就停在他面前的雕梁画柱上。
鸽子是传信之物,林寻声眼睛眨了眨。
有人传信
这宫内可以养这样膘肥体壮的信鸽来传信的,怕是没几个
林寻声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缓步走过去,伸手抓住了那肥胖的鸽子。
鸽子脚边果然绑了一卷小纸条,他伸手拿下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黎安留下的那几句话,以及落款一个清晰的安字。
安王写的
去江南游玩
谁要去江南游玩
等一下,皇姐
她的皇姐可不就是皇上吗
林寻声骤然想起这件事,赶忙翻着纸条看,脑海里越发清晰的想起今日皇上同太夫去里间说话的样子,原来,原来他们说的竟是这个
皇上要同安王去江南游玩,今日便是与太夫在商量此事。
可他呢
光看也知道,她并不打算带他,否则又怎会不愿叫他知道此事
林寻声一双手紧紧抓着,掌心被刺破些许,末了,却又将信纸小心翼翼卷好,绑回到大肉鸽腿上。
鸽子亲人,见了他这样动手动脚的也不害怕,老实站着,偶尔会扑棱两下翅膀。
林寻声将信纸换给它,眼眸兀自暗了暗,于那白石廊前站立着,片刻,他转身走向小钊子,神情并无一丝不同,平静的很,只吩咐她去弄一些补身子的汤水来,放着皇上好喝。
“哎,奴才遵命。”
小钊子转身安排去。
照理说这活计本轮不到她,只是君后当众吩咐了她,只得恭恭敬敬去办。
林寻声吩咐完,又回去找黎挽,整个人都带着笑,温和地不可思议。
他刚进去时黎挽正从鸽子腿上取了东西来看,提笔还要回些什么。
林寻声故意走过去,就见对方停下了笔。
黎挽揉了揉额角“怎又回来了”
林寻声低头笑着,有些怒意的扭曲神色被藏进眼底。
他说“臣侍只是出去透口气而已,陛下以为臣侍走了”
语气有些不满,瞪着一双好看的凤眸看她,颇有些撒娇意味。
黎挽“”
我倒是希望你走了。
对方不语,只看了他一眼,林寻声莫名就明白了,一双红唇被轻轻咬住,他偷偷瞧了瞧黎挽压在手臂下的纸,问她“这是什么可以给臣侍看看吗”
问出这话时,他手指有些紧张的蜷缩,手心隐隐沁出汗来,既害怕又期盼着什么。
然而黎挽却连头都没抬,只又说“后宫不得干政。”
林寻声要被气死了,什么政这算哪门子政他还没看过里面的东西吗
不过是些安王想带小侍的话,这也算政
林寻声心里酸酸的。
不知为何,从前的他一看见安王二字就有些心跳加速,现在却平淡的很,可能是只顾着缠住皇上好撒娇卖痴了吧。
“不问就不问。”
他看了黎挽一眼,转头甩着宽大的白衣袖子离开,像是有些不高兴。
黎挽便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要走了,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呢,林寻声又从门口回来了。
他气冲冲瞪黎挽,转身拿了软塌小几上自己留下的几卷男德男戒。
好歹是亲手抄写的,帮今晚的自己减轻一些负担。
黎挽只当林寻声已被自己气走,却不知对方正想着该如何跟她去江南呢。
几日的时间一眨便过,这几日里,除了君后缺乏休息,身子不适外,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黎挽也放心的将自己处理地差不多的事物交于太夫,对外只称病免了一段时间的早朝。
她同太夫商量过,太夫要她出门时带上贺贵侍,说是宫里带出去的人,总比外头的干净些。
说的好像黎挽出门后会十分放荡似的。
不过黎挽也同意了,毕竟她宫里就只这两人,林寻声是带不出手的,那便只能带贺似初了,不带人也不成,安儿都带了,她身为姐姐自不能落后。
她秘密叫庞召通知贺似初此事,好叫他准备一二,明日便可出发。
贺似初胆子小她是知道的,若不瞒到最后一日告知他,恐怕这男子会整日惶惶地害怕担忧。
第二日,一小轿于宣政殿后门出去,抬往拾翠殿的后门。
无人注意到,有一名身形修长,却格外细瘦的人中途换了人进去。
他跟在很后面,只穿一身粗布衣裳,身子都被磨出了红疹子来,难受的不得了,却不敢在此时暴露。
此人正是林寻声。
他担忧会被黎挽送回去,然后拘着不叫他跟,因此一路上分外小心的藏着一张俊俏的脸。
黎挽接了贺似初出来,这顶小轿便出了宫。
有人在轿子外嫉妒的几乎疯魔,也有人在轿子里瑟缩地几乎不敢坐着。
黎挽无奈,只叫他好生坐着便是,她又不会对他怎样。
偏贺似初自己不敢,只屁股沾着一点点地方,静等黎挽一有吩咐便会跪下。
他唯一大胆些的地方,大概就是眼睛总瞟向马车外,也不知是在看什么东西。
罢了,都是养在深闺的公子,没见识些也是有的。
黎安最后还是只带了一名小侍,她倒是想带三个,只是被黎挽驳回了。
有官员要去江南查银钱,一路上自不会十分安生,那些贪污了的,无论大小,只要被查出来,都是砍头的罪名,那便说什么都会阻挠他们,给钱或派人,总要将流程走个遍。
就这情况还想带两名小侍凭借她的武功都只敢带一个呢。
几人会首,肖梁一打裙摆要跪,被黎挽拦着“出门在外,不必有这么多规矩。”
“是,那我们,如何称呼您呢”
“便叫我一声姐姐吧。”黎挽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这,这怎么敢。”
虽然以某些血缘来说,她确实算是黎挽的堂妹,只是已隔的有些远了,现在论起亲戚来,真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肖梁一个大老娘们儿红着脸。
庞召赶完马车跟上,贺似初十分隐秘地看她一眼,继而低着头,乖巧立在黎挽身边。
几人坐着郡王府的马车离开,黎挽黎安贺似初与一名小侍同坐,肖郡王与肖梁同坐,期中还有肖梁不知从哪寻的一名男子,悄悄带了上去。
黎挽看见了,却装作不知道,那男子她自认得,不过就是方家的小公子,方遂翎,与她也有过几面之缘,武艺尚算不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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