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下中农们一想到那些地主和富农得把家产交上去分给老农民,可不让人心里高兴嘛
人民公社这个概念一经提出,再经各路报纸电台的火热宣传,很快就在全国的贫下中农的心里炸了一颗的烟花
听听这名字人民公社人民群众组成的公社。
西阳卫星人民公社成立后,外界的反应特别的大
别的地方的贫下中农对人民公社那是充满了向往,纷纷要求加入人民公社,因而很快很多集体农庄也随大流陆陆续续都改名叫xx公社。
毕竟谁也不想在运动中落后和吃亏。
然而,柳河生产大队还是叫柳和生产大队,村里几乎没怎么变,社员们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在干什么。
主要是,他们都已经对这个频繁改名字形成了脱敏心理,就跟一个人的名字似的,今天叫她林谷雨,明天喊她东睿家的,哪怕随意一点叫她林小五,只要不耽误吃喝,她也不会觉得需要做出什么反应。
管你们怎么叫呢,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至于宣传里说共产共有什么的,又没工作组过来指导工作,总不能去人家家里抢东西吧哪跟以前的土匪又啥区别保不准还有可能会被。
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了这么久,直接去拿人家的东西多不好意思
况且,人家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反击,你拿了人家的东西,别人也可能来拿你家的东西呀
这样相互伤害,呃还挺没意思的,还不如老老实实上工,多挣点工分呢,至少年底杀猪分肉能多分到一点。
哦哦哦,那还是算了,就这样吧,暂时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村里大多数社员同志都是这么想的,特别的淡定。
除了吴二有那个憨憨
吴二有从吴金喜那听说人民公社成立后,说是从此以后就是共产共有了,以后社员们没什么私人财产,从粮食到房子全部都是属于集体的。
他一想,属于集体,那集体就可以随意分配了,听说那些地主富农都藏的有小金库,可土改那会儿愣是一个都没有摸到,此时不动,更待何时于是
他便带着两个小弟,咳,两个民兵闯到村尾那几户富农家里,把人家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钱和宝贝没找到,他一气之下,竟然要把人家的口粮都给抢回去。
柳河村这几户富农,其实家里并不是那么富裕,只是当时土改评选的时候,人家家里刚刚好有那么几亩地,麦收的时候从村里请了个人帮了两天工,就因为当时的政策是那么规定的,才被评为富农。
这个问题吧,说起来有些复杂。
也不能说是只要是雇佣关系就一定存在压榨行为。
农忙期间,谁家地里的活儿忙不过去,找一两个劳力去帮忙,这种情况以前其实特别常见,就是给人家帮工,有钱的人家给几毛钱,没钱的人家给口粮食,不让人白忙活就行,多少年了都是这样。
村里人那么干的可多了,一般只要没查到就没什么问题。
可偏偏就有那黑心眼的,看人家没被批心理难受,偷偷跑去找土改工作组举报,他们这才被评为富农。
村子里人都知道他们几家的情况,平常也不会故意说些阶级斗争的话来戳人肺管子,待他们还算和善,没有特意为难过。
那几户人家也很有眼力见儿,纷纷从好房子里搬出来,搬到了村后遥远偏僻的土坯房里,除非上工,否则一般他们都不出来的,
人家虽然是富农,可不代表你吴二有可以直接去抢啊
特别是他抢的人里面还有他同宗的兄弟吴富民。
吴富民先是被吴二有这一出整懵了,后来反应过来,整个人快气炸了。
大队那么多人,都没人来找他们家说啥共产共有,你吴二有是不是脸大
他们家自从成为富农,从原来的村子中间的瓦房里搬到了现如今村子边边的土坯房里,要是不四处走动,好几天都不一定能碰见一个人,难道还不够低调还不够隐忍
他爹吴长生常常埋怨自己不是个男人,当年要是咬牙忍着,不雇吴大有就好了,他们家就不会是富农阶级了,不是富农,姐姐就不会老大年纪才嫁出去,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媳妇儿。
吴大有是谁
他是吴二有的爹
当年自己家被暗地里举报存在剥削行为,如果不是吴大有干的,他吴富民敢把
头割下来当球踢
自己忍气吞声这么几年,还没去找他们家算账呢,他吴二有竟然又干来招惹他们家
他奶奶的拼着这条小命不要,老子也要把吴二有这个兔崽子弄死
吴富民正在气头上,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满院子找家伙什想要了吴二有的狗命。
吴富民顺手拿起一根擀面杖,直接冲着吴二有跑过去,不把他头上那瓢敲烂,他就不叫吴富民
他爹吴长生看见自己儿子眼睛都气红了,浑身上下失去了理智,赶紧上去拽着他的胳膊。
吴二有看见后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吓得哆哆嗦嗦,随手拿起一个锅盖挡在身前,“你快把擀面杖放下,你个富农阶级,俺告诉你,你今儿要是敢对俺动手,大队和公社会死你”
吴富民冷冷一下,“不就是一条命嘛,等灭了你个畜生,老子自己结果了自己,不用你操心。”
吴二有的两个小弟早就跑到院子外面去了,就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躲来躲去,要不是因为吴长生在那边拉着,有好几次,吴二有感觉今天他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
“富民啊,快冷静点,你爹和你娘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没有后人,你不要命不要进,可你这是大不孝啊”
富民他娘也在那哭,“民子啊,你搭理他干啥你要是不活了,娘我马上就随你过去”
正在这时,柳建华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喘着粗气的柳光耀。
柳建华猛喊了一嗓子,“干什么呢在村子里打架斗殴,是不是没把民兵连看在眼里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他是民兵连的连长,负责整个大队的治安巡逻。
柳河大队一向很安稳,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的那种,就算有社员打架,也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
柳光耀上去直接抽了两鞭子,第一鞭把吴富民手上的擀面杖卷了下来,另一鞭子抽在吴二有的脚边,吓得他一下蹦得老高,慌乱中锅盖被扔了出来。
当过兵的人,暴脾气一上来,面容威严冷峻,眼神犀利如刀,吴二有被柳光耀盯的双腿发软,差点没跪下来求饶。
柳光耀瞪了吴富民一眼,才冷声问吴二有“谁让你来这的你来这是要干
什么”
吴二有浑身颤抖,下巴抖的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俺俺来共产”,咽了一下口水,才能正常说话,“听说人民公社成立了,他家是富农阶级,是咱们贫下中农的敌人,俺来帮助社员们实现共产共有的。大队长,这个富农份子,竟然敢的打无产阶级干部,他这是要造反”
吴富民呸了他一口,“艹你妈,俺们家怎么成为富农的,你们爷俩两个龟孙儿不知道你他妈敢发誓说这事儿跟你们家没关”
吴二有“跟俺家有什么关系,那那你们家难道没雇佣短工你敢说俺们冤枉你家了”
吴富民气的要踹他,他爹拦拦不住,被他挣开了,然后,嘭的一声,一脚踢在了吴二有肩膀上,“你这是承认了是不是俺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柳建华赶紧上前从后抱住吴富民的腰,制止他再前进,“冷静点他现在是贫农,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别给自己家再找麻烦。”
吴二有翻倒在地,躺在那哇哇叫,哎哟哎哟不停地嚷着自己肚子疼,心脏疼,难受的不行。
柳光耀哼了一声爬起来,踹的是你肩膀,不是你肚子
吴二有装哭的动作顿了一下,惧于柳光耀的威严,讪讪地爬起来。
柳光耀了解情况,开始跟他算账
“谁给你的权利来社员家里乱翻乱抢谁请你帮其它社员来实现共产共有又是谁跟你说共产共有就能胡作非为的嗯你这种行为就是土匪,大队完全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里去,好好地接受一下思想教育”
说到后面,柳光耀从说变成了吼,怒气冲冲地质问起来。
当年他当兵的时候,条件再苦,都没从老百姓家里拿过一针一线,这回儿真给他气着了。
吴二有这回没跪下来,但他吓尿了淡黄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来,在他脚边的泥地上形成浅浅的一层水流。
臊臭难闻,连跟着他来的两个小弟都掩住了鼻子。
院门外很多闻讯而来看热闹的社员,看着吴二有身上的尿渍指指点点,让他彻底没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光耀说这事儿没完,要给吴富民一家一个交代,然后转身走
了。
柳建华指着那两个民兵,“你们两个,谁让你们来的知不知道你们胳膊上的袖标是干嘛使的是让你们来欺负社员的么”
两个人沉默地摇摇头。
“哼既然知道还敢跟着乱几把窜,一点没有组织纪律。你俩把这家伙抬回去,然后把袖标给我送到大队部来,从今儿起,民兵连没你们俩了”
两个小伙子,年纪不大,是第三生产队民兵排的,其中有一个人还是个小排长,平常跟着吴二有混,看他耀武扬威的,感觉挺有面儿,没想到这次这么倒霉。
民兵虽然没啥福利,可都是年轻人,戴上袖标往旁边一站,那气势就不一样了而且在大队干部面前露面多,以后成立招工、招兵,都是优先考虑的,比普通的社员风光多了。
两个人苦着脸,这下要怎么跟爹娘交代啊
柳光耀动作很快,下午就在大喇叭里吆喝起来“我不管别的大队怎么样,只要上面没有规定要下来共产共有,那你们就把爪子收紧了,咱们柳河生产大队绝对不能出现强抢强拿的行为
你们要是敢当土匪,那我就照当年打土匪的规矩办事,你们别后悔
每一个社员都给我记住了,只要你还是柳河生产大队的一员,就必须遵守好这个规定。
还有一点,这件事就在咱们大队里,谁要敢往外说,或者我在外面听到有别的大队的人说起这事儿,扣半年工分不像饿肚子,就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大队委员会罚了吴二有5斤小米给吴富民家,并就这件事写一封检讨信,留存在大队以观后效,他小队长的职位也因为很多社员不在,没法选举,得以暂时保留下来。
考虑到这件事情影响很坏,自己人给自己大队抹黑,这要传出去,脸得丢的多大所以,这件事情就截止到大队这个层面,没有往上通报到公社里去。
经过这件事,大家私底下都在传那天大队长刷刷鞭子把吴富民和吴二有整老实了,又说大队长生气的时候怎么怎么的可怕。
可不是吓人么大队长当年剿匪,那可使直接要人命可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没有社员敢捋老虎须,特别是,现在这头老虎已经被
惹怒了。
不管怎么说,柳河生产大队的社员们一下子老实了起来。
炼g铁在生产队里进行的如火如荼,田地里的麦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抽穗、扬花,慢慢走向成熟。
一般来说,从割麦子到把麦子收进生产队的仓房,往往要持续一个月之久。
麦收前几天割的麦子,里面含的水分比较多,割下来的麦子需要晾晒好几天才好脱粒;后面割的麦子里面的水分会蒸发不少,就不用晾晒那么久,也容易脱粒。
可这并不是说等到越晚收越好,那样就不用晾晒了。
割麦子是与天抢收,麦收季节里,屏南这边经常会下雨,割麦子的动作稍微慢点,可能一场大雨下来,地里的麦穗就要泡雨汤,落地生根发芽,捡都捡不起来忙活了一整年,结果败给了老天爷,你说难过不难过
麦穗淋了雨,头掉到地里,就算完蛋了。就算能捡起来一部分,也是变了质了。发了芽的麦子,又酸又涩,难吃的要命。
眼看着地里的麦子节节高,由青转黄,不只柳河大队的柳光耀操着心,公社书记王明德也越来越愁。
生产大y进与劳动力不足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他以前是搞农业生产的,虽然说钢元帅升了帐,炼g铁很重要,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地里那么些好麦子收不上来,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屏南是个农业大县,大片大片的地里种的都是小麦,地里的麦子需要劳力来收割、春耕后田地得要劳力来挖地犁地、棉花也要人来播种,但公社里征调去挖水库的壮劳力还没有回来,生产队里留的大多都是老年人和妇女,这可怎么办
哎哟,今天麦收真是要难为死个人哟
王明德去县里跑了好几趟,想要要点人回来收麦子,壮劳力都能干,哪怕能回来几天呢可县里也没办法,水库那边是军队带头管着,那边也要赶在汛期前把水库给修好,所以县里没能力调人回来。
虽然主席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另外半边天不在,这一片天可不还是撑不起来嘛
不说别的了,就光说她们得天天围着锅台转,操心那一天三顿饭,地里的活计可真帮不上多大的忙。
只靠留下的那些个妇女
同志啥时候能干完
恐怕不仅麦子割不完,连秋种都能给耽搁了。
王明德摇摇头,那可不行,粮食产区没有粮食,这怎么交代的过去那不擎儿等着挨批么
恰在这个时候,dang再一次发出了号召,要求不但是工业生产要大y进,农业生产同样要大步向前,争取今年的粮食产量要比去年,增加80,明年的粮食产量要比今年增产50,由目前的3900亿斤增加到7000亿斤左右,再从明年的7000亿斤10500亿斤
同时,对工业生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今年的钢产量要比1957年要翻一番去年全国的钢铁总产量是335万吨,今年要实现1070万吨的任务
“钢元s”持续升帐,现在要求全d全民大办钢铁,大办铁路。
公社书记王明德一下子笑开了颜,好好好就该这样,农业生产不比工业生产生产差,怎么能只炼钢不参加工业劳动呢。
他找到主抓农业生产的农业部长韩长福,说要召集各大队的大队长,开一次社员代表大会,商量关于今年麦收的事情。
韩长福“书记,原来您还操心着麦收呢我看咱们这公社里烧炉子都快烧疯了,地里的麦子根本没人管嘞”
王明德“我咋能不操心,咱们公社是怎么成立的要是社员们都变成钢铁工人,那这些地让谁来种现在说让咱们全员炼g铁,去年还收让咱们学习经验科学种田呢今天报纸上的内容你看了没工业生产和农业生产咱们都得抓不仅带抓,还得要好好抓,要保证高产啊”
韩长福点点头,他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学习中央的思想,当然已经看过了,“您说的对,那俺让人同志各大队的队长明天来开会。”
第二天一大早,公社会议室里就坐满了来开会的人。
“人都到齐了,今天叫你们各位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今年地里庄稼的情况,你们先说说这个,然后说一说今年缺那么些个壮劳力,你们都准备怎么办”
农业部长韩长福上来先定了个基调。
本来,各个大队正热火朝天的炼g铁呢,突然说让他们来公社开会,只好找人看着炉子,火急火燎的来了。
来就来吧,拖拖拉拉半个上午,也没见人来齐,公社这边只说让等着,不让回去,
说是已经派了人去各没来人的公社了。
等了又等,肚子里早上进的那点食儿早就消耗完了,肚子咕咕直叫。
这大热的天,坐在椅子上大半天,裤子都汗湿了,粘粘糊糊地贴在腿上,闷不透气,等待的时间长了,每个人心里都带着点燥气。
不管咋说终于能开上会了农业部长话音刚落,下面就轰的一下嚷嚷开了。
“地里的庄稼能收多少是多少呗,俺们能有啥办法俺们也没闲着不是么,都在村子里烧炉子呢,可俺们又不是孙猴子,会术,俺们就这么一双手,一个脑袋,咋能一边割麦子,一边烧炉子呢”
生产队消息滞后,今天的送报员应该还没把报纸送过去,他们还不知道上面要求农业生产也要大y进。
“要不,叫那些去水库的壮劳力,先回来收几天麦子,再去修水库”
“你别做白日梦了那修水库是国家下了任务必须要在汛期前修好哩,你说叫人回来收麦子他们就能回来啦做梦吧”
“男人们回不来,那只好让生产队的妇女同志也下地,先收了麦子再说。”
“妇女同志不是得做饭洗衣裳薅草喂猪吗好些事等着她们干呢。”
“可不是嘛,再说,现在哪一个生产队不是忙着在炼g铁呀,妇女同志们也没闲着,俺们生长队的妇女同志天天不是捡破烂就是烧锅炉,半点不得空。”
“那你们又啥好法子,指着咱们这些个老胳膊老腿的,能收上来的多少粮食”
突然有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疑惑地问“为啥不把妇女同志从家里的活计里解放出来呀这样她们也能下地干活,也能和男人一样领工分了,女劳力也能挣不少公分呀”
人群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有人一拍桌子,“嘿,这个办法可真不孬。”
“对呀,这么些个妇女,也有好些个女壮劳力呢,把她们解放出来,不说一个女壮劳力能顶1个男壮劳力,3个女的怎么也能顶1个半到2个男的吧。”
刚刚提主意的是孙湾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的儿子,孙民富,他爹孙大河前几天从土高炉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这次开会通知的急,只好让他来传个话。
孙
民富看年纪不过15岁上下,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竟然在人群里炸了窝。
韩长福微微笑着,指着他问,“今天可是大队长开会,你这个小同志怎么来了可别是走错了地方吧。”
孙民富挠挠头,看了看在座的各位,有的比他爷爷年纪都大,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结巴着说“俺俺是替俺爹来的,俺爹是大队长,他他割了脚,走不了路。”
“哦,你是哪个大队的你们大队的副大队长呢”
“谢庄大队的。副大队长被征召去修水库了。村里只剩下妇女、年轻孩子还有老人。”
韩长福点点头,这样的情况好些个大队都出现了,毕竟这次征召的范围确实很广,基本上最能干活的年轻男人,不论在大队里是什么职位,都被征召走了。
他觉得这个小同志虽然年纪不大,可他的优点就在于年轻人脑袋比较灵活,比老家伙敢想。
他满怀兴趣地问,“刚刚你说要解放妇女社员主席确实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来,你先说一下刚刚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着才能把那些妇女同志从家里解放出来,让她们也能根男同志一样上工挣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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