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子这天,碧空如洗,惠风和畅,大杜鹃立在枝头布谷布谷鸣叫,唤醒了屋里沉睡的人儿。
林谷雨睁开朦胧的睡眼,躺在那想了想,兴奋的叫道“老娘今天终于出月子了”
隔壁堂屋间立刻响起大灿酷酷的声音“娘,妹妹还在睡呢,别把她吵醒啦。”虽然妹妹白天睡觉时很少会醒,可柳大灿还是觉得娘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二灿则甜甜的回应“娘终于可以洗头啦可以陪我们可以出门玩啦”
林谷雨囧,除了和和这个闹夜精,就自己没起床了,炕里边,和和两只胳膊敞开,歪着脑袋,包着小薄包袋,睡得正香,一点都没有被自己母亲打扰到的迹象。
柳东睿给大灿和二灿碗里各添了半勺小米粥,催促道“把鸡蛋吃完,快点喝粥,都快凉了。”
他走到东屋门口,站在门前,“谷雨,你醒了就过来洗漱吃饭吧。”
林谷雨兴奋的爬下炕,趿拉着鞋过来,首先给了柳东睿一个早安吻,然后捧着二灿的脸蛋,搓成一只圆圆的苹果,吧唧亲了一口,感动的说“哦,好儿子,等娘去赶集给你买肉吃,买糖吃买好多好吃的”
至于,酷男柳大灿,她也没忽略把他的头发揉面团一样弄的乱糟糟的。
二灿笑嘻嘻,甜甜的嗯了下,“跟娘一起吃,还有妹妹和大哥,还有爹。”
大灿盯着一头乱发,继续酷道“镇上的集市被关掉了,现在买东西只能去供销社。”
你这个酷盖给老娘闭嘴
林谷雨“,我还能不知道我说的就是去供销社买东西。”
说实话,心里还是难过的不行,呆的久了,乡镇集市也别有一番滋味呢。哦再见了,那令人向往的集市几年后见啦
等刷完牙洗完脸,柳东睿把粥碗给她端过来,林谷雨开始嘟囔大灿“哼,小孩子看见没,跟你爹学着点,对女生要温柔又耐心,要不,小心找不到媳妇儿。”
柳大灿毫不在乎“要媳妇儿干嘛,吃咱家粮食吗我挣工分给妹妹花。”
柳二灿也狠狠点头,“媳妇儿不好,吃的多,干的少,
还气娘,不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和和”啊啊“
林谷雨跟柳东睿对视了一眼,猛低头狂笑。
你俩以后别后悔
柳东睿看着母子几个一大早就开始斗嘴,虽然不像别的家里那样母慈子孝,但很是温馨轻松,他很喜欢过这么平凡普通又温馨的日子有温度的生活。
林谷雨吃完饭,兴匆匆的烧了一大锅热水,从头发丝到脚底板仔仔细细的洗了两遍,她甚至还找了一根丝瓜络当搓澡巾,搓的全身红彤彤的,掉下来一堆角质堆积物。呃,算是她两辈子的巅峰时刻了。
洗完澡之后,她觉得是神也清来气也爽,心里喟叹,这也是一种幸福啊
林谷雨晾头发的时候,在门口小小溜达了一会儿,外面天是蓝的,水是清的,菜园里硕果累累,小路边开满一片不知名的小花,好一片田园好风光
心里美呀
柳东睿去地里上工,这几天队里正往地里撒肥料,忙得很。大灿和二灿放了农忙假,地里用不上他们,早跑出去玩了。
林谷雨正抱着闺女在屋子里面睡回笼觉呢,忽然外面响起了啪啪啪的拍门声,“林队长林队长你在家不队里出大事儿了,你快去看看吧。”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语气很是着急。
林谷雨赶紧穿上鞋小跑着出去,来人叫了她的职务,找她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儿了,这么久没管队里的事儿,林谷雨还真生怕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原来是红英啊,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着急”来人是柳东来家的,名叫韩红英,跟林谷雨是平辈,只不过林谷雨没事儿就不怎么出门,很少跟村子里的妇女在一起聊天,跟韩红英不是很熟悉。
韩红英急出一头的汗水,脸颊晒得红扑扑的,头发上都往外冒着热气,她手里拿着一个草帽使劲儿给自己扇风,“嫂子,你快去地里看看吧,二队的戚爱华正在地里干活儿呢,突然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她娘不让俺们把她送去看病,连赤脚医生来了也不让看,俺们怕她会出事。”
林谷雨恍然,自从她和柳东睿穿来,就把原主以前的那些是是非非,全都放下了,戚爱华这个名字真是好久都没听过了,
虽然在一个村子里住,但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林谷雨记得,柳东睿曾经跟她讲过,戚爱华一心要找一个倒插门女婿,18岁时娶了同村二队的李新河,李新河家里兄弟三个,穷的吃不起饭,他是中间那个,最不受爹娘待见,所以才被嫁出来。
村里面倒插门的女婿多多少少有些缺点,李新河长的丑,个子矮,跟个瘦猴似的,跟戚爱华站在一起,就像是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她还知道,两个月前,戚爱华生第二个儿子,那会儿戚爱华她娘高兴的不成,说自己女婿好,给自己家带来了两个男孩,说别看她自己只生了两个闺女,可一点没耽误老戚家的香火,大桥上、大队部、场院里到处都能听见她娘炫耀的高腔调。
林谷雨疑惑,这回戚爱华她娘什么毛病闺女生病了,还讳疾忌医呢
林谷雨给韩红英倒了碗白开水,“红英啊,你先在屋里歇一歇脚,我去后头喊一下你元大娘,和和在屋里睡着了,得有人看着。”
林谷雨跑去叫柳婆子过来帮忙看着和和,柳婆子天天来家里,家里东西在哪她都熟悉,林谷雨只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跟着韩红英一路小跑往东边地里去。今天冬地里头正在种谷子,有不少社员都在。
“妇女队长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围着的人群立马散开了一个口子,林谷雨上前,瞧见戚爱华人已经醒了,就是看着病怏怏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而且奇怪的是这么大热的天,她却穿着长衣长裤,扣子一个不落一直系到了脖子。
要说她不热吧,满头头发都被汗湿了,马尾辫上的水直往下滴;可要说她热吧,又穿的这么厚实,捂的这么严实,一点风都吹不着。
到底是怎么想的林谷雨心里嘀咕。
林谷雨看了爱华娘一眼,说“爱华同志,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得去卫生院看看,拖着治不了病,而且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不是压迫妇女当老驴子的旧社会了,谁也不能那么霸道,拦着不让你去看病。”
虽然没有明说,可在场的人都晓得她这是直指爱华娘。
爱华娘二十来岁开始守寡,早就养成了一副好强的性子,在家里那可是说一不二
,又因为她家里都是孤儿寡母,大队干部在她面前也不好说狠话,所以林谷雨这个大队妇女主任说的那些话,在她面前简直不痛不痒。
爱华娘一只手紧紧拽住戚爱华的衣裳,扯着嗓子说“不去你又没病,干嘛要去看大夫,不舒服出点汗就好了,那医院里全是想占人便宜的臭男人,你去了敢叫他给你看你不要来呢你娘俺还要脸呢,不准去。”
林谷雨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戚大娘,公社里的医生只是给病人检查人体,不做检查不好确定到底的了什么病,那不是占女人的便宜,咱们有病治病,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爱华娘倔强,挡在戚爱花前面,狠狠的道“那俺也不准俺闺女去,她根本没病,不用去看。”
林谷雨都无语了,她指着戚爱华对爱华娘说“戚大娘,你自己看看你闺女的脸,苍白的没一点血色,瘫在地上都坐不起来,这还叫没有病你自己的亲闺女,难道就不会心疼么这里日头这么大,戚爱花同志还穿的这么厚,却出了一身冷汗,可不是小事儿,你再拦着,说不定真就是大病了。”
戚爱华他娘就生了两个闺女,戚爱华是给她支应门户的,就跟一般人家的独生儿子一样,没道理不重视。
旁边的社员们也都在那劝,其实她们都已经劝了好一会儿了,爱华娘不听她们才去叫妇女队长的。
爱华娘却寸步不让,一手掐着腰,一只手点着包括林谷雨在内的众人,吊梢眉竖起来,抱怨道“哎,俺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咋这么爱管闲事爱华是俺闺女,俺还能害了她不成她根本没病,去看啥医生“爱华娘急了,一拍大腿,”哎呀,俺就实话实说吧,她刚生完孩子,身上涨的难受,捂着多出点汗憋回去过几天就好了。”
旁边帮忙的男社员们一听,竟然是妇女们的事儿,特别不好意思,赶紧退到一旁去了。
戚爱华白着脸,双眼用力的睁着,替她娘解释“林队长,俺就是热的很了,等俺歇一会儿,就能缓回来了,真不用去看大夫,你别怪俺娘,她就是说话太直了,可对俺的心是再好不过的。”
林谷雨特别震惊,眼前这个虚弱苍白
无知的妇女,跟当初那个在她面前干脆发誓,利落爽快健康的戚爱华,都不像是一个人。
又一次,林谷雨被乡下这些愚昧无知的想法震的精神出窍,难以理解和相信。
旁边,戚爱华她娘开始倒苦水一般,把这件事情的由来讲给大家听。
或许是今年在食堂吃的伙食太好,戚爱华这胎奶水很多,小儿子根本吃不完,天天胸涨的不行,一天得换好几件衣服,想出门办点事都不行。
这不,眼瞅着要播种了,生产队这个时候给的工分比平常要高好几分,戚爱华就琢磨着要去上工。“她不上工哪行,俺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女婿一个人再能干,也养活不了五张嘴吃喝。”
戚爱华她娘就出主意说让她找一块布裹着胸口,裹上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回奶,她就不会觉得胸口那么涨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让俺家没男人呢,俺们娘几个命都苦,没有享福的命。”
林谷雨手指轻敲着脑门儿,戚爱华她娘的脑回路太神奇了,实在是让她难以理解,母乳太多不应该疏通出去么能想到把它憋回去也是个神人了。
关键是,现在她闺女都闷出病来了,她还不让人把闺女送去医院,大清朝都灭多久了,她咋思想还这么保守呢。
张小果汁听着就气的不行,她虚点着戚爱华她娘,痛心疾首道“爱华娘,俺见过糊涂的,但没见过你这个年纪就这么老糊涂的天底下哪个亲娘会让自己正喂孩子的闺女用这么个受罪的法子回奶你自己也生养过,难道不知道那样多难受”
王秀娥也谴责的说“这么热的天,你还让她全身上下裹成这样,再等三个月也穿不上这么厚的衣裳啊天天捂着,不生病才怪嘞,看看爱华这孩子都闷成啥样了,半条命都快被你没了。”
却没有一个人谴责爱华娘阻止戚爱华去医院看病的事情。在他们心目中,女人病不应该让男医生看,是再正常不过了。
就这,戚爱华她娘还不服气呢,不满的嘀咕“俺咋啦都是为了俺闺女好,这法子俺可是听俺娘说的,她还能骗自己闺女不成你们都没试过,咋知道不行”
“”
众人都不说话了。
林谷雨看戚爱华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懒得跟老婆子掰扯那么多,村里面这种乱七八杂的迷信太多了,有功夫她得想个法子好好的来破它一破,要不这么一件连着一件,层出不穷了都。
她找了两个壮硕的妇女,把戚爱华扶起来,“送她去卫生院看看。”
爱华娘还要拦,林谷雨拉下脸指着她威胁道“爱华娘,戚爱华是在生产队地里头晕倒的,现在这件事就不只是你们家的事了,万一她真有什么不好,生产队和大队都免不了责任,可会影响咱们公社、生产队的名声,你给我一边去要不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这可吓唬不住老寡妇爱华娘,前些年世道不好,她们孤儿寡母的,要是随便能吓唬住,早就被人拆了骨头分吃了,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批判谁也批判不到她们身上。
爱华娘摆出了泼妇吵架的架势,上来就拽林谷雨,另一只手张开拦着不让过去,林谷雨秀目瞪圆,心说你惹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反拽住爱华娘的腕子,把爱华娘先往后一推再往下前猛拉,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爱华娘力气没有林谷雨大,被推拉着站都站不稳。然后林谷雨趁机手里用劲儿握住她腕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反拧,疼的爱华娘瞬间哇哇直叫,跪到地上不敢乱动。
“送戚爱华走,去找队长借个骡子车,就说是我说的。”林谷雨转头吩咐那两个妇女。
那两个人点点头,趁爱华娘起不来,赶紧扶着戚爱华走了。
林谷雨居高临下看着爱华娘,忍着气说“你嘴里那些狗屁倒灶的封建迷信,别再让我听见,要不,且等着接受思想教育吧”
哼
公社卫生院
“哎哟,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么能忍这布条缠这么紧你就不不觉得疼啊”白大褂儿医生替戚爱华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胸部红肿了一大片,n水堆积堵塞形成了好几个大硬块,r头也烂了。
“一碰你就咬牙,疼的很吧是急性r腺炎,你要是再缠几天,不碰都会疼。你等一下,还要量下温度,你这可不是热的,是发高烧了,这样子可不能再喂孩子。”
“这么热的天,穿那么厚的衣裳就够闷的了,你还搁
上面裹一块布,真是太胡闹了”
戚爱华是又羞又怕,她从没想过裹个布还能闹出这么大的事儿,真是丢死人了。
林谷雨听完,反倒松了一口气,她看戚爱华深情尴尬,劝说“医生不是说了,这没什么大碍,听医生的话,把病治好就行了,以后身体不舒服,要早点看医生,别听别人瞎出主意。”
戚爱花结结巴巴,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
戚爱华在屋子里打退烧针,林谷雨去里面小屋找医生攀谈。
女医生叫郝莹莹,很年轻,今年不过才21岁,但看起来很稳重,她刚从中州医学院专科医士班毕业,分配到了西阳卫星人民公社卫生院工作,是公社里唯一的女医生。
公社来了女医生,这对妇女社员们来说是好事情,林谷雨跟她谈起来也特别的轻松,她特别认真的向郝医生说了生产队现在的卫生知识多么的匮乏、社员尤其是妇女同志们对妇科常见病一无所知,乱用土方子等等情况。
郝莹莹推了下鼻子上的玻璃眼镜,笑着说“林队长,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来了,目前公社往下的医疗情况的确很不乐观,如果有机会,我们肯定会多多的开展卫生知识宣传讲解”
这就行了林谷雨也没想能短时间内改变什么,思想意识的改变,需要很长久的一个过程,越是落后的地方,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就越多。
不过,按照目前全面大y进的节奏,她相信这样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了。
事情没有绝对的好,和绝对的不好。就像这次,借助全面大y进运动,他们可以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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