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听说了么听说咱们这里很快又有干部要过来了”
“以前咱们这不是也经常来工作组么,村里来几个干部有啥稀罕的”
“嘿,要是不稀罕我还能多这个嘴听说啊,这次可不一样,以前来咱这的都是跑腿的,这回来的可都是大干部呢。”
“哎哟这么大的阵仗呢,那他们来咱们这又穷又破的旮旯地儿干啥呀”
“那谁知道呢,我就听俺家那口子嘀咕了两句”
林谷雨抱着和和从柳婆子家出来,短短十来分钟的路上,就听见了五六个人在讨论将要有干部来下乡这件事。
柳大灿仰着小脸,好奇的问她“娘,你说干部来咱们这里干什么呀”
柳二灿天真烂漫追问“是不是出来玩呀”
柳大灿小眉毛皱着,歪着头,不理解道“书上都说城里好,咋会想来咱们乡下玩儿呢”
柳二灿回答的理所当然“来咱们这凫水呀河里有泥巴狗子、小鱼、黄鳝都很好玩啊,还很凉快呢。”
柳大灿想了想“嗯可能城里没有河,他们不能像咱们天天下河里凫水捉鱼玩。”
话题越走越偏,两兄弟咕咕哝哝说着河里多么多么好玩儿,有小鱼小虾,连水草在他们看来都很有趣。
林谷雨跟你们爹下水玩疯了是吧
说实话,林谷雨也不清楚这些人下乡到底要做什么。大队里暂时只接到了公社的通知,说是什么省农协提议,让省、市、县、公社、大队、生产队,六级的的干部,下乡到农村去会师,深入到田间地头,和广大的农村社员一起,把秋田给管理好,至于是不是来推动秋季生产全面大y进林谷雨估摸着估计不离十。
据说这次六干下乡是每个大队都要去的,他们会在柳河大队驻村工作一星期,然后再转移去别的大队。
前些日子公社大肆宣传的那个劳动大竞赛,最后搞的虎头蛇尾的也就深翻地的时候派了几个巡查员;播种的时候来了个技术员刘爱荣;大队副业基本就是自己看着办。周围很多大队就搞个编织队、养猪、养鸡、绿肥
厂啥的,像柳河大队砖瓦厂这种规模的大队副业是少之又少。公社里虽然宣传的很热闹,鼓励大队和生产队大干特干,可村里面无论是资金、人才还是自然资源条件都很有限,公社里慢慢看到了这些,也就不怎么管了,总感觉这次全面大y进搞的有些形式大于实质。
林谷雨本来还以为就这样了呢,没想到省里还能搞这么一套上至省里,下到生产队,每个层级都派了干部来,不是走马观花,而是要驻村一星期
林谷雨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年秋收这场戏可能会唱的极其“热闹”。
可能是因为脑子里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林谷雨分析起情况来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觉得好烦
“娘娘”二灿拽着她的衣角追问“你说是不是咱们河里很好玩,那些干部才来的呀”
这些太复杂,不适合讲给小孩子听,林谷雨装作思考的样子,说了个小孩子能理解的话“嗯我觉的,他们可能是来咱们这里帮咱们一起干活的。”
柳大灿撇嘴,嫌弃的说“跟那个女技术员一样”
柳二灿“技术员爱穿皮鞋。”
看吧,连二灿这么小的孩子都对刘爱荣的皮鞋记忆深刻这可不是她说的,估计是在奶奶家听那些老娘们唠嗑说的。
林谷雨虽然很不喜欢刘爱荣,也觉得她很不专业,但大灿语气中莫名其妙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尽管人人嘴里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柳河村的妇女们这次夏收也的确做到了,可村里有好些男人自命不凡的很,觉得自己多长了点东西,就天生比女人强,看不起家里的女人。在外面唠嗑的时候胡说八道,很多小孩子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被教的看不起女人,有的连生养自己的亲娘都看不起。
别人家孩子怎么养她管不了那么宽,但大灿和二灿,她是绝对不允许跟别人学的三观不正的。
她瞪了大灿一眼,严肃地问“大灿,你觉得男人比女人厉害吗”
大灿“男人比女人挣的工分高。”
“挣的工分高就说明男人厉害了么比如说,你们衣服裤子烂了,是谁给你俩缝的”
柳大灿“是娘。”
林谷雨
“一个人厉不厉害,跟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是没有必然关系的,明白吗社会的分工不同,男人和女人擅长做的事情不一样,就跟你爹凫水厉害,但他做饭没娘好吃一样,你俩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但得记住,不能随便瞧不起女人,知道了吗”
“还有,有的男人挣工分很多,但天天打孩子和老婆,这不叫厉害,这样的人,还不如那些工分挣的少,但对家里女人孩子很好的人厉害,记住了吗”
二灿甜甜的点头,“娘说的都对娘是女人,很厉害。爹不打人,也厉害。”
大灿若有所思,低下头没有啃声。
林谷雨知道这孩子懂事早,可能现在不能完全理解她说的这些话,但知道自己思考就是好事。
砖瓦厂最近新买了一台制瓦机,听吴长生说制瓦比制砖要麻烦的多,成瓦率比成砖率更低,很容易碎裂,柳东睿正在探索那制瓦机怎么用,能不能改进,提高一下成瓦的概率。
母子四人回到家,柳东睿已经从砖窑回来了,砖瓦厂全是灰土,他刚冲了澡正在拿毛巾擦头发,小丫头见了她爹亲近的很,挥动着小手,咿呀咿呀的求抱抱,柳东睿赶紧把毛巾扔到一边,伸出胳膊去接她。
林谷雨把女儿交给柳东睿,跟他说起了这事。
“我估计又是来折腾咱们的。”她不悦的抱怨道。
柳东睿点着和和粉红的小鼻子,淡定对林谷雨说“来就来吧,咱们两个在这村里准备了两年多,不就是为了应付下面三年么既然该来的会来,那该走的也会走。”
又说“别的不说,咱们现在准备的这些粮食,足够保证村里这些人不饿死了。”这比他们刚来时只盼着能够自保,熬过这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比当时预想的好上不少了。
林谷雨恍然记得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里描写道当时的惨状“严冬未届,路旁已可见冻死之骨”,还有一句更加惨烈,“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真希望到时候她和柳东睿这次意外的时空之旅能有个好一点的结果。
越想心里越难受,她准备开始做饭,心情不爽,更要做点好吃的让自己开心点了,这是她自我疗愈的一种办法美食的确能
带来好心情。
林谷雨拎着把菜刀紧紧盯着鸡笼子里那只小公鸡,心里暗暗磨刀,原本打算留到过年,年夜饭的时候吃,现在心情不好想发泄一下,不如今晚就宰了垫垫肺腑。
柳东睿抱着和和,站在旁边,看她那眼神,赞成道“杀了吃吧,公鸡留着没什么用,也好久没吃小鸡炖粉条了,连我都馋了。”
林谷雨“”今天心情不好,莫名不想听话,很想任性一下。
她放弃了吃肉的打算,“今儿吃拔丝红薯吧。”
柳东睿“”白高兴了。
柳二灿扬起小脸问“娘,什么是拔丝红薯”
柳大灿嫌弃脸“不还是红薯吗”
柳和和“咿呀咿呀。”
唯有柳东睿点点头,“也好,吃了甜品,容易心情好,那就吃拔丝红薯。”
林谷雨摸了摸自己的叫嚣着要吃香喝辣的胃,又反悔了,“那算了,还是吃炖小,好久没吃鸡肉了呢。”
柳东睿“”恍然有一种自己办错事了被老婆无视的错觉。
别看林谷雨磨刀霍霍向鸡群,一副凶狠的样子,真到要杀鸡的时候,她就萎了,这么血腥的事还得柳东睿亲自来。
林谷雨拿了个碗,往里面捏了一点盐,“血淌掉可惜了,接着,明天咱们配韭菜炒着吃。”
等柳东睿把小公鸡拔干净毛,大卸八块,林谷雨已经把备料都准备好了,红薯粉条、土豆、辣椒、葱、姜、蒜等。
鸡块焯水,去除里面的脏东西,洗干净。
林谷雨抓了一把白糖倒进油锅里,开始炒糖色,灶里只填了两根小树枝,柳大灿搬了个小板凳儿,坐在灶口帮林谷雨看着火。
“娘,是不是要小火呀”
林谷雨“对的,别让火灭了就行。”
看着白糖在热油中慢慢融化,渐渐开始冒泡,林谷雨就开始发泄似的不停的搅动糖液,当锅里的糖汁呈现品红色,或者说焦糖色的时候,糖色就炒好了,愤怒也是生产力,她第一次炒这么漂亮的糖色。
林谷雨把沥好水的鸡块轰隆全都倒进去,热油和水激烈交战,噼里啪啦,好不激烈。
待每一块鸡肉上都均匀的挂上了糖汁,再把辣椒和
葱姜蒜下到锅里继续翻炒,呛出来香味后,加上一瓢水进去开始炖,大火把水炖开后,转小火继续炖,农村自己养的小笨公鸡肉比较结实,约莫炖上半个多小时,把泡好的粉丝还有土豆块放进锅里炖熟,香辣喷香的小笨公鸡炖粉条就做好了。
柳东睿在旁边打趣评论道“今天炖的这只小鸡绝对好吃的很。”
大灿不解的问“为什么呀”
柳东睿往林谷雨脸上一眼,“锅都快被你娘给捣烂了,能炒的不好吃么”
林谷雨瞥了他一眼,嗔道“瞎说什么,我哪有使那么大力气。”手里的动作却慢慢温和了许多。
二灿本来在东屋里陪和和玩,等香味飘出来后,他就忍不住了,咚咚咚的跑过来,扬起嫩白的小脸,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娘,鸡肉好香啊屋子里都是肉香啊,我好像闻醉了呢。”
别说,他演的还真挺像,脚步都错乱了。
林谷雨和大灿都被他逗笑了,“还得等一会儿,肉还没熟呢。”
大灿分他一点位置,他就坐在灶前焦急的等待鸡肉煮熟。
炖肉的香气随风飘散了出去,蔓延开来,大桥上还没回家的人闻见了,努着鼻子使劲儿的分辨香味到底从哪里来的。
“娘嘞,可真香啊这是哪家呀,不年不节的就炖起了肉,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人家吃肉咋就是不会过日子长着个嘴不就是为了吃”
“哎哟俺闻出来了,那香味是从东边传过来的,呀是林队长家在吃肉”
小军跟一群小孩子正在大桥边上抓老鹰,听见好多人多说他三叔家在炖肉,立马拔腿就跑,一奔子跑到柳东睿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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