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十月到十二月,三个月间,仅仅下了两场小雪,还真是印证了那句“重阳没雨看十三,十三没雨一冬干”的农谚,老百姓都信这个,明天夏收多半要碰上饥荒。
小老百姓碰上饥荒没什么抵抗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开始压制自己的欲望,进入冬天后能少吃就少吃,能少动就少动。
除了去食堂吃饭,大家伙几乎不怎么出门,平常热热闹闹的大桥上也没了社员们的身影,柳河大队的社员们真正过上了闭户不出的日子。
食堂一天就半上午和半下午供应两顿稀饭和窝窝头,中午不吃,有的社员喝完上午的稀饭,也不往家走,就在食堂院里找间屋子或者背风的地方窝着,一直等到下午三点来钟放饭,吃完了这一顿才背着手往家走。
外面多冷啊,为啥不回家
人说了“这么点稀饭,喝完了肚子还空着半个,走那么老远回家不消耗体力啊一来一回的一顿稀饭就没了,不划算啊不划算。”
已经计较到了这份上了。
后来看着旱情逐渐加重,公社征招社员建抽水站,说是建好之后能把低处河里的水抽上去灌溉两边的农田,社员们一听,这是大好事,纷纷报名。
其中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建抽水站的民工每顿可以吃到一个一两重的白面馒头,两个窝窝头,中午还有一碗糊涂面条。
抽水站离家一点都不远,每天早上去,晚上回,都不用住在工地,自己紧巴一点,还能给老婆孩子省下两个白面馒头回来。
报名的人数巨多无比,连六七十岁的人都有,后来,公社从中间只挑选了几十个二三十岁年轻力壮的,像柳文元也报了名,但是就没被选上,柳东方、柳东明、柳建华、柳东旗这几个全去了。
活很累,也不能完全吃饱,但比食堂里吃的好多了。
村子里白天就剩下些老幼妇孺,粮食稍微没那么紧张了,而且一直这么个吃法,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扛不住。
柳光耀判断了一下,觉得现在的情况还算安全,就又找了当初那几个人,偷偷从土窖里运回来两车的红薯和一车的玉米棒子,棒子拉到食堂当天晚上就用石磨磨成
了面粉,给每家每户偷偷分了一百来斤红薯。
饿了就自己想办法弄着吃吧
上边是有规定说不允许社员们单独开火做饭,不允许社员家里烟囱冒烟,不但让生产队、大队自查,还时不时的会有骑着自行车下来搞突击检查的,只要看见有人偷偷做饭,那就说明社员家里有粮食,家里里里外外要翻上一遍。
公社来柳河大队搞了几回突击检查。
有一次看见村子里有一家房顶上冒着烟,还以为都在家里做饭呢,正想着逮个正着,结果冲进去一看,好家伙,原来是林谷雨家大白天就开始烧炕。
接着又有几次,发现人还真不是在屋子里做饭,就是烧炕,慢慢的,烧炕的人越来越多,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冒着烟,就算来了突击检查的,也只是站在村口,瞄一眼烟囱,只要烟不是特别大,那种袅袅炊烟,都不带进村来看的。
柳河大队家家户户现在睡的都是土炕,一到冬天,那炕就烧了起来,总不能不让人家烧炕睡觉吧
这就没辙了
在家里饭是做不了,容易留下痕迹,但烤点红薯烤点土豆啥的,一点都不麻烦,土炕的侧面开了一个书本大小的洞,叫炕肚子,晚上睡觉前把红薯土豆往炕肚子里一扔,第二天醒来就能吃到香气逼人的烤红薯、烤土豆。
林谷雨倒腾的花样更多,烤馒头、烤玉米、烤鸡蛋、烤青菜,反正,变着法的给家里人补充营养,大灿和二灿每天吃着倒是没怎么瘦。
这天,黄英过来串门儿,求林谷雨拿一件和和刚出生时穿的小衣服小鞋子当样子,打算趁着手脚还灵活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小鞋子。
其实她这才刚满三个月,离孩子出生还有半年多呢,哪里就那么着急了,过了年再说完全来的及,只不过是天天在家里没事可做,她闲的呆不住了,做点针线活还能消磨一下时间。
林谷雨干脆从屋子里扒拉了好几件刚出生的小衣裳出来,当时给和和做的时候很多用的都是新布,小孩子见风就长,其实也没穿过几次,林谷雨又洗的细致,保存的也很好。
“英子,你要是不嫌弃是和和穿过的,直接全拿走得了,和和已经穿不
上了,放在家里以后也没有用处了。”
黄英诧异的看着她“三嫂,你咋这么说呢以后不打算要了你还这么年轻,再要两三个也不算多。”
是不算多,但她的精力有限,能把这三个孩子照顾好不忽略任何一个就是个大工程了,再说她和柳东睿都没有那种多子多孙的观念,是真的不想再要了。
当然,话这么说出来柳婆子和黄英肯定也理解不了,郝莹莹那会儿宣传的那些避孕啥的,村子里没几个妇女听的进去,背后还嘟囔说“能怀上孩子干啥不要越多越好。”好像生的越多就能证明女的约有本事似的。
她只好无奈的摊手“我是还年轻,还可以生,可你瞧瞧现在咱们过的这日子,别说大人,小孩都快吃不饱了,大灿和二灿两个越来越能吃了,再生两个我拿啥养”
黄英咬着下唇不说话了,林谷雨说的是实话,现在他们生产队虽说一天两顿喝稀饭,但至少还是灌个七八分水饱,熬过冬天,开了春地里就有了野菜,日子慢慢的也能过下去,听说有的大队为了卖余粮,把社员们的口粮都给克扣了,要不是自留地那点萝卜白菜,今年冬天就太难过了。
柳婆子歪在西屋的炕上听戏,听见妯娌两个讨论起养孩子,也趿拉着棉鞋过来,对黄英说“你三嫂这么想也没错,那几年咱家可不就是男的很,你们大哥是个半大小子,天天都吃不饱,槐花、东睿还有东方年纪都小,地里活干不动,吃的却一点不少,俺跟你们公公那几年不但要养活几个嘴吃饭,还得供几个孩子上学,是要多难有多难,现在想起来,那罪可不好受。”
又说“这两年眼看着要饥荒,反正年纪也不大,过几年想要再要呗,俺跟你公公不管这些,你们想要几个要几个啊。”
的确,除了刚来那年家里实在困难,柳婆子手头很紧,有些做法林谷雨不是特别能接受外,这两年看着越来越开明了,对待和和也算用心,就算偏心柳明军,也因为柳大哥跟柳大嫂的冷战变得没那么明显,她家里的事儿柳婆子几乎很少会插手,真的算是这个时代比较好相处的婆婆了。
“眼瞅着快要进腊月了,也不知道队里啥
时候杀猪分肉啊,天天喝稀饭,啃窝窝头,我受的了,可肚里的孩子受不了。”黄英感慨一声。
林谷雨瞧着她的脸色,的确是有些蜡黄,孕期营养跟不上不是小事,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她想了想,去灶屋找了个小篮子,又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二十个鸡蛋,拎到了黄英面前,“喏,别的好东西咱没有,家里就还有点鸡蛋,每天用热水冲一碗鸡蛋水喝。”
空间里存的倒是还有很多鸡蛋、鸭蛋、鹅蛋,但是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这么多黄英能接着就不错了。
果然黄英不肯接,她摆着手往炕里面退,“三嫂,俺不能要,你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和和也正是吃鸡蛋的时候,俺咋能要你的鸡蛋啊”
林谷雨把篮子往她腿边一放,说“你跟我还客气个啥前段时间我和你三哥老忙,多亏了你忙着照看和和,吃两个鸡蛋怎么了再说,不是给你吃的,是给肚子里的小侄子,你就别推托了。”
柳婆子也说让她先收着,黄英这才很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
婆媳三个唠唠叨叨说了一下午的话,没多少有营养的,就是打法时间。
空着手出的门,回家拎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的满满当当,下面是鸡蛋,上面是林谷雨给的几件和和穿不了的小衣服。
柳东方已经从工地上回来了,正坐在堂屋门口编草鞋,草鞋草帽如今也不许卖,连卖给供销社也不行,但这不是闲着没什么事嘛,再说又不费本钱,卖不出去大不了明天自己穿。
“你干完活回来就不能歇一会儿吗忙活那些有啥用”
柳东方抬头看见黄英拎着篮子进了大门,就起身迎了过去,顺手把篮子接了过来,“你不是说去串门儿么,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黄英在炕上坐下,轻轻捶着后腰,说“三嫂给的,小衣服还有二十来个鸡蛋,我本来不想要,后来想想咱家那几只鸡,就收着了。”
又嘀咕道“难怪咱娘说三嫂手面大呢,一出手就是几十个鸡蛋,还有和和的小衣裳,我瞧着还很新呢,一般人家才不会舍得给出去,我看也就三嫂”
柳东方愣了一下,藏到养鸡场的那几只
鸡,虽然躲过了检查,但是没人敢在家里养,再加上家里也没什么粮食能喂鸡,现在在大队养鸡场掉了不少膘了,而且眼看着还要越来越瘦。
原先每天下一只鸡蛋,后来两天才下一只,现在天能下一只鸡蛋就不错了。
柳东方挠挠头,说“三嫂不是那小气的人,估计是那天看到我去捡鸡蛋结果空着手回来了吧。”
在柳东方的记忆里,林谷雨真的算是个还不错的人,刚嫁给他三哥那年,也没比他大多少,却知道照顾自己这个小叔子,从娘家带回来什么好东西,每个人都会给一份,连他都有,虽然娘老说三嫂家里条件好,但在他看来,好不好是一回事,愿意不愿意拿出来是另外一回事。后来虽然三嫂老跟三哥吵架,但叫他说,三哥有时候也是没做好,白白叫人误会,不吵架才怪了。
他又说“这几只鸡蛋也吃不了多久,你这还有大半年呢,要不,把咱家那几只鸡都宰了吧,也给你和孩子好好补一补身体。”
黄英不同意,鸡再瘦那也是鸡,宰了就再没有鸡蛋了,“熬到开了春,土地解了冻,地上很多小虫子,慢慢就能养回来了。再说,把鸡宰了,也吃不了几顿,而且现在也没办法自己开火。”
柳东方却是下定了决心,鸡好不容易长点肉,再拖下去,拖到开春,能不能活着真不好说,现在天气冷,肉腌一下能放很久。
第二天他就拿着把刀把家里那几只鸡全放了血,又让柳东睿从街上给买了个药罐子,等晚上人都睡了,他在屋子里悄悄的炖鸡汤,窗子和门都用衣服捂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散出去点味儿,冷风一吹,很快就了无踪迹。
黄英嘴上说不高兴,心里却是比谁都要开心,东方虽然不爱说话,但还挺疼媳妇儿的。这就行了,哪个女人不想碰见一个这样的啊,她啊,在娘家苦了十几年,到了婆家才知道这舒日子过的舒心有多难得。
柳东方这一回倒是给林谷雨提了个醒,她放在养鸡场的那些鸡鸭也该早点处理了。柳文明同意社员们把鸡鸭都放在那边,但是要放在鸡笼里,不能跟生产队的鸡鸭混了,她每天去那边喂食,总会遇见不少人,搞的她都不敢喂麸
子,结果就是她家的鸡鸭越来越瘦。
想想就很不划算,多少粮食才养出一斤的肉呢。再说她有天然的冰箱,就算全宰了也不用担心肉会不会坏掉,至于以后没有鸡蛋吃的问题,她更不用担心了,供销社可以掏钱买,而且这个奇葩的规定也不会存在太久,所以,林谷雨也把家里那些鸡鸭全给处理了。
她是比较理智的分析后才决定杀的,柳东方主要是心疼媳妇和孩子才下定决心,而大部分
社员却抱着跟黄英一样的想法,认为鸡屁股比鸡肉重要,像她婆婆柳婆子就坚决的不同意杀掉。
行吧您老乐意就行。估计就算是个肥鸡,柳婆子自己也是喝的汤水多,舍不得吃几块鸡肉,开心就行。
鸡鸭惨遭连环杀手,大队养猪场里猪的日子也愈发难过了,冬天苜蓿草就枯萎了,往年是用夏天晒的干苜蓿配上粗饲料或者麦麸子去喂猪,但今年可就不行了,猪再怎么好也没人金贵啊,人都吃不饱了,哪有什么麸子给猪吃因而猪身上的膘就一直往下掉。
饲养员瞧着心疼的慌,就跑去找柳文明“队长,那一斤一斤掉下去的可都是肉啊,俺看着可惜的慌”
柳文明这些日子也正烦这事儿呢,“你不是祖传的养猪手艺嘛就不能想想法子给它们增增肥”
“可俺能有什么办法没有粮食用什么喂只吃干草、麦秸秆,想想也不可能能长肉啊就算把俺的那点口粮都喂给它们,也管不了什么用,那些猪一顿吃的能顶得上俺吃十顿了。”
柳文明叹了口气,拍着桌子“那就杀猪”这几头猪宰了之后能省下来一些饲料,还可以给任务猪留下。
日子过的飞快,马上就进入腊月了,早杀一天就多省一天的粮食。
说干就干。
柳东来拎着面破锣正要吆喝,被柳东旗一下给抢了过去,问“东来,你准备喊啥子呀”
柳东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说“能喊啥不就只说杀猪了就行了嘛,你干嘛抢我的锣”
柳东来嘿嘿一笑,说“你看我的,给你表演个好玩儿的。”
说完就敲锣打鼓的巷子里喊“杀猪啦,杀猪啦,老少爷们儿都带上东西,来
分猪肉啦,分猪肉啦”
这一嗓子吼出去,一分钟都没有,就老黑端着个大盆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棉袄扣子都没系上,一边提鞋一边着急的问“哪儿呢哪儿呢在哪儿杀猪”
柳东旗指着食堂的方向正儿八经的说“喏,就在食堂。”
老黑“哦”了一声,端着盆子就往那走,走了十来步脚步越来越慢,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不太对劲儿。
他回过身,怀疑的说“现在不让咱们开火,还能给咱们分肉你小子不是懵我吧”
柳东旗憋着笑说“哪儿能呢,这可是队长吩咐的,你瞧,东来都在这呢。”
柳东来是生产队长柳文明的儿子,这么说还真是有可能是队长吩咐的这是要偷偷的给社员们一些福利老黑暗搓搓的想。
柳东旗继续在那使坏“老黑,你还不赶紧去,我可要继续吆喝了,去的晚了说不定可就抢不到猪血了。”
等老黑半疑半信的走了,柳东来就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真是闲得慌,这样好玩么小心一会儿老黑出来问你要猪肉。”
柳东旗笑哈哈地说“猪肉就在食堂锅里,他问我要也得我有啊你就说这个法子好不好玩儿吧”
柳东来夺过那面破锣,闷声闷气的说“无聊死了。”
是挺无聊的,不过也的确起到了效果,杀猪现场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社员,就算不能分肉,可只看着那些肥膘膘的猪肉,社员们心里也高兴着呢。
更何况,杀完猪,食堂马上就要开始做饭了,对三个来月没见过肉味儿的社员来说,今天这顿杀猪菜光靠想象就香的不得了了,没有人还能忍住坐在家里等开饭。
林谷雨到的时候,现场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她本来打算就在外圈凑个热闹算了,却挡不住大灿和二灿分外的激动,一转眼就挤了进去,她只好一边喊孩子一遍往里面挤,最后在第二排找着了大灿和二灿。
就看见空地中央并排放着两条高板凳,有一头还算膘肥体壮的大黑猪,老黑抱住猪头,柳东旗和柳东来一人握着俩猪腿,死死的按在搞板凳上,猪好像感知到了自己凄惨的命运一样,发出惨绝刺耳的哀鸣。
柳建华掏出怀里藏
的杀猪刀,先用刀尖在猪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位置,然后快准狠的照着位置捅了过去,但因为猪挣扎的特别厉害了,那一刀就往旁边偏了一些,没能正中要害,疼痛让猪挣扎的更加剧烈,眼看几个人控制不住,柳光耀夺过刀子,上前利索的补了两刀,
红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这才渐渐停止了挣扎。
红色的猪血顺着刀口喷薄而出,最开始朝着四个方向,满满的速度变缓,大部分都流到了板凳下面放着的大盆里,猪血可真不老少,一个盆不够用,又赶紧换上了一个,就看见接满的那个盆子里猪血颜色鲜红而且有很多泡沫。
场面太过惨烈血腥,林谷雨从柳建华掏出刀开始就伸手捂着了大灿和二灿的眼睛,现场不少人都这么做,据说小孩子看了杀猪容易吓掉魂儿,说实话,林谷雨也从来没这么直观的看过杀猪的,既好奇又害怕,一会儿吓的闭着眼睛,一会儿又好奇的掀开一只眼皮偷偷往那看。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柳文明伸手在猪肉旁边比划了一下,笑着说“这头猪还算不错,二指的膘,厚的地方有两指半。”
就听见不少人在那欢呼雀跃。
这是在表示对肥肉的喜欢。
林谷雨还记得去年宰杀的那头猪足有四指膘,今年的猪到底比去年瘦了不少。
柳文明让砍了半个猪头,加点干菜白菜萝卜焖成一锅,让社员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杀猪饭。
吃完杀猪饭,很快就到了腊八,新年就算是到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村里锣鼓已经响个不停,男女老少熙熙攘攘的挎着筐子篮子去赶集置办年货,这里那里不时响起鞭炮声,在春节前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巷子里就是村民们的娱乐场,都在畅谈着自己家今年过年打算怎么过。
1959年的春节,注定是个非常平淡的节日,镇上的集市早就不让开了,要置办年货只能去供销社,供销社那么几间屋子哪里有年集的热闹。
而社员们哪里是真要买很多东西呢,无非就是去年集上凑个热闹,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这些,在供销社根本就实现不了。
再说,供销社卖的东西大多都要这种票那种票,社员们上哪儿弄那些票票去
过年的
那点娱乐全被拿走了,社员们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喜悦,碰了面打招呼也多半是勉强笑笑。
街头巷尾只能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
巷子里只有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刮起地上的枯枝烂叶和尘土,不知忧愁的孩子们在街上蹦蹦跳跳。
男人们三三两两蹲在避风向阳的墙角根,全都皱着眉头,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或旱烟,好像在探讨着什么难题。
上前两步便能听清,原来他们在为来年春耕发愁。
柳文明卷了一根烟放在鼻子上深深地吸了一下,说,“队里的牲口一个个都快皮包骨头了,又有一个多月没见一个雪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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