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抗日和吴援朝听完一脸懵逼
什么叫他们去不了边疆了
他们舍弃了家里的老娘和媳妇儿,背着包袱和孩子,连夜走了几十里路,做好了扒火车的准备,你说去不了就去不了了
那我还说铁定能去呢
吴援朝盯着林谷雨撇了撇嘴,梗着脖子叉着腿垮着肩,一副你谁啊的样子“腿长在我们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有钱有粮,谁也拦不住。”
说完扬眉示意林谷雨看妯娌两个身边原本属于他们的两个大包袱。
吴援朝心想着甭管刚才闹的多难看,那也是自己一家子的家务事,没有让外人来说叨的份儿,林谷雨虽然是大队干部却也是个外人,怎么着自己大嫂和媳妇儿也得在外面给自己留几分脸面,断然是不会反驳自己的话的。
他那架势在林谷雨看来,太二不愣登了连二流子都不学不像。
瞧把他给狂的
林谷雨心里嗤笑,这人还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忘性大还是没脑子
没瞧见李小花和张小兰已经跟他们撕破脸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人家妯娌两个都没打算继续跟他俩过下去了,这货不但没有觉察出来,还在这喊着有钱有粮呢
太缺乏社会的鞭打了
真以为女人只能拴在男人的裤腰带上,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呢你们哥俩都抛弃人家了,还昧着良心把人自己存的私房钱给卷走了,竟然还敢想的那么美天天不是过日子是做梦的吧
吴金喜拧着眉,儿子跟林谷雨耍嘴皮子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林谷雨和柳东睿看。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林队长,你啥意思你们夫妻两个今儿是故意来找我事儿的吧”
林谷雨无奈的朝天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那么闲得慌,非得跑这么远来找你的事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三个可没那么重要。要不是李小花和张小兰同志强烈请求我来帮她们处理家庭问题,请我来这我也不来。”
吴抗日低声嘀咕张小兰“你们请她来干什么她可会捣乱了,总坏咱爹的事儿。”
那三个人把头扭到一边,根本不带理他的,连他媳妇儿张
小兰都没有跟他留一点面子。
吴抗日“”刚打完架,脾气坏就坏点吧,先忍了。
林谷雨摆出官腔“李小花同志控告她男人吴援朝把自己的私房钱全卷走了,而且还控告你们老吴家不把妇女当人看,说她们每天吃的少干的多,跟家里的牲口一样,没有家庭地位。”
林谷雨似笑非笑的看着吴金喜,“主席同志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而你们家里却不尊重妇女同志的劳动成果、苛待妇女同志,这事儿归妇联管,保护爱护妇女同志是我的工作职责,要不是你们跑到这儿,你以为我爱来呢”
吴金喜还能微笑着回应“这些都是小两口之间的误会,哪有小两口之间不吵架的,一会儿我让援朝抗日跟他们媳妇儿好好说说,妇联的干部总不能连小夫妻吵嘴闹架都管吧,林队长,当年你可没少跟柳厂长闹呢”
嗤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有妇女同志来反应生活中的困难,我们妇联当然要积极的处理,主席同志教育我们要迎难而上,不畏艰险。”
当然,这些事儿上纲上线还真能成为不小的事儿,可到底这种家庭琐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抓不住吴家人啥大把柄。
林谷雨也没想拿这么点小事翻来倒去的说,只不过要先把那两个嫩姜给先夯晕了,寸步大乱,她才好动手修理一下吴金喜这颗老姜。
“还有甄霜同志控告吴金喜你私自囚禁她长达数年,限制社员的个人人身自由,这事儿我已经报案了,警察很快就会去村里调查情况。”
吴金喜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她身体很不好,医生说应该多卧床休息,我那是为了她好,并不是囚禁她。”
“把一个人像条狗一样用铁链子拴了小十年,最远的距离就是到堂屋门口,吴金喜,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还有你们,”林谷雨指着吴抗日吴援朝,心里的怒气翻涌而上,强抑不住,她索性就不再克制怒气,“甄霜是你们的亲生母亲吧,你们就看着她被吴金喜锁在小屋子里,想看一眼外面的天空田里的庄稼都不能够说你们人面兽心也不为过,别以为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你们两个就是吴金喜的帮凶”
吴抗日和吴金喜“哎,林队长,你这话可没道理,我们来啥都没干,怎么就是帮凶了再说,我爹要那么做,我们当儿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他们什么都没做,可是有时候血脉亲人的冷眼旁观比做尽了坏事还要让人心凉,甄霜那间心房早就成为了一间冰室,吴金喜是罪魁祸首没错,这两个更是加速器。
没有亲手干坏事,只冷眼旁观不干涉,就是无辜的了
可拉倒吧
林谷雨也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不道理,顺嘴随便说,总之就是一个意思你们几个麻烦大了,犯了法,还敢妄想逃出去,去梦里吧
吴金喜、吴抗日、吴援朝三个人听她说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顿时脸上的表情就特比的复杂吴抗日和吴援朝看上去既惊又怒,“这都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儿,管你们什么事儿了干嘛要吧警察叫来,我们自己可以好好说的”
只吴金喜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转眼间,一辆蒸汽车头小火车头冒巨大白烟,身披茫茫雾气,“噗嗤噗嗤”龟速驶来,汽笛长鸣,车头部位突然探出半个身子出来,穿着列车员制服,大声吼着着“火车要经过啦,快让让”
铁轨两侧没有任何阻挡,行人可以自由的穿越其中,火车经过时速度很慢,还要靠列车员大嗓门吆喝才不至于发生车祸。
游乐园里的小火车她没少见,这么原生态的火车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车轮碾过铁轨,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
林谷雨眼力不错,透着半开的铁窗,看见车厢里相对摆放着两排木头座椅,估摸着一边应该能坐十来个人,一个车厢也不过二十来个人,她数了一下,这辆小货车可真不大,车头后头就悬挂了6个车厢。
而车厢里满满当当的,没有空位,有的车厢中间的走道上还有自备小马甲坐着的人。
吴抗日和吴援朝还有些蠢蠢欲动,张小兰和李小花紧紧拉着自己的儿子,生怕孩子跑掉了。
林谷雨淡淡的说,“不要想着逃跑了,公安局已经立了案,你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能很容易就找到你们,不过是给兄弟单位打一份电报
的事。在逃犯罪上加罪,我猜你们是不想从号子里面出来了”
“哦,不对”林谷雨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去号子里也难了,现在犯了错都要被罚到农场去干些挖沟种田浇粪之类的活儿,还要时不时的被拉出去批斗学习,日子还没有在大队里一半舒服。”
柳东睿站在她后头,一边保护她,一边看着她瞎编乱造,把吴抗日、吴援朝还有三个孩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缩着脖子显得非常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只吴二有看起来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柳东睿默不作声,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吴二有,自然没有错过他偷偷瞥向火车的动作,以及僵硬绷紧的身体。
随着火车靠的一点点驶进,火车里的情况能看的一清二楚,车上的确是有很多的人,里面的人都揣着一个包袱或藤编的行李箱,有几个穿的很破,蹲在边角,不知道是去市里办事,还是外出逃荒。
吴金喜看见其中一个车厢里还有几个空位,他眼睛眯了眯,尽量不要让自己显出异常来,安静且耐心的等着那节车厢一点一点移了过来,等车厢经过他身边的那一瞬间,吴金喜攀着窗户,使劲儿往上蹦了一下,半个身子就进了车厢。
他心里暗自大喜,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以前的他干过的那些事儿就全都死无对证,什么警察不警察的根本他就没在怕的。
吴金喜心里乐的哈哈笑,再也不用操心突然有人来举报他跟地主阶级有牵扯,更不用担心年轻时给小鬼子带路的事儿被人给扒皮
是的,他早该想到离开这儿的,去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比呆在这要更安全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就算去不了边疆,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国家这么大,天南海北的哪儿不能去大不了到了别的地方自己装成一个傻子,当地的警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查到一个只会胡言乱语的傻子的原籍在哪儿,更别说把一个傻子给送回老家去
至于那几个儿子、孙子,他一时间顾不上了。
应该能活着吧,他想。
但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顾不上就不顾了,他骨子里向来是个不但能对别人还能对自己
狠的下来的人。
窗户有些高,下面没有支撑点,吊在车上很不舒服,虽说小火车行进的速度不快,但是一点一点往车厢里挪还是很费体力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往里爬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吴金喜以为是车厢里的人在拉他进去,他刚想抬头对人说声“谢谢”,就被身后一个硬掰,给掰了下去,重重的的摔到了轨道边上。
明明看见希望就在眼前,都已经伸手够到了,却生生的错过
吴金喜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在吴金喜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几秒中内,柳东睿慢慢的挪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在蒸汽小火车开走的前一秒,柳东睿的手就已经按上了吴金喜的肩膀。
而吴金喜只顾着往窗户里面爬,根本没注意那只手掌摆放的位置不对,一点小小的失神,就把自己从正在运行的小火车上给拽了下来。
柳东睿自认自己只用了一点力气,却摔的吴金喜脊椎骨生疼,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
林谷雨“你可别碰瓷哦,那小火车跑那么慢,就算掉下来也死不了人,赶紧跟我们回去,公社书记和大队长在村里等你们呢。”
吴金喜气的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像条狗一样急喘气。
这一刻的场景跟去年夏季那个下雨的清晨多么的相似,吴金喜死也忘不了那一天,本来他要去告发柳光耀欺骗dang和人民,却突然来了一场大雨,生生的浇灭了自己的希望。
这一次他都已经够上了驶往别处的列车,马上就能开始新的生活,却别人生生的给拽了下来,逼着他面对身后的泥淖。
他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信过命,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是靠他的努力钻营得到的。
少年的时候家里穷的吃不起饭,他就死皮赖脸的赖在人家铺子里当学徒,那时他嘴皮子活,收拾之后人长得还算可以,三言两语就撩拨得东家一个小闺女面红耳赤,眉目含春,未婚先孕,没要一分钱就到手了个媳妇儿。
事情暴露后,东家生气,把自己赶回了家,学徒都不让做了,不过到底是亲闺女,没过几年,就偷偷找家里的管家来给闺女送东西,日子就那么一点点的好了起来,虽然东家名义上还是说自己的闺女
死了,但好处自己是得了不少的。
后来,后来几年就慢慢乱了,小鬼子、革命军、现在的g党,在这一片你争我抢,打了好多好多年,他凭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愣是活了下来,比那些外出逃荒的人过的不晓得好了多少。
再后来,彻底换了天,过去有钱有势或者跟小鬼子革命军有过牵扯的,家里全遭了罪,像东家就被枪毙了,家里的土地也被收走了。吴金喜怕被清算被批斗,窝在家里好几年不敢动弹,好在他这一辈子都讲究个低调,以前他干的那些事儿没几个人能知道。
集体农庄成立成立后,他直觉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可能要来到了,只要跟着上面的路子走,只要敢吹牛,把牛皮吹破了天,步步高升不是一点问题。
可惜,柳河大队有个柳光耀他不吃这一套,一直是他的绊脚石
现在,步步高升早已没有了指望,想要逃出去重新大干一场的希望又被人生生的掐死,吴金喜就觉得有人拿给猪打疫苗的那种大头针一下一下往自己心上扎,扎了一个又一个的孔,疼的他喘不过气,喉咙里一片腥甜,好似有什么跟堵上了一样。
吴金喜不甘心自己就那么失败了他,看着还没跑远的火车,强咽下去一口气,捂着胸口爬了起来,颤颤悠悠的去追火车尾巴。
他不服气,就不信这辈子顺风顺水到老了反倒撞了霉运,一定还来的急的,那火车走的那么慢,只要他稍微跑快一点就可以可以了
林谷雨和柳东睿不动声色的看着,没有撵上去,反正以他的体力,想要追上那辆逐渐加速的小火车,很难。
结果,吴金喜还没跑出去五十米,就“嘭”的一下摔倒在铁轨上,右手往火车远去的方向伸着,“别走”他的身子和头又动了两下,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吴抗日和吴援朝被这一幕吓傻了,三个小孩子“哇”的哭了出来。
林谷雨没有上前。
柳东睿看后过来说“门牙磕掉了4颗,摔的满脸都是血,我到的时候还有气儿,只是指着前边的路说不出话。”
摔那么两下是不可能把人给摔死的,吴金喜
多半是气急攻心,诱发了心绞痛,自己把自己给急没了。
吴金喜死了,他大儿子二儿子把他的尸体从县里抬了回来。
柳河大队的社员都不敢相信
不是说出去逃荒去了么怎么一天还没过去就死了呢
“听说县里火车站有专门查逃荒的,不会是他硬要上去,被检查的给打死了吧”
“那谁知道呢那一家子还半夜三更悄摸摸的走,家里一个女人都没带,谁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儿干太多了遭了报应”
“俺估摸着肯定是犯了事儿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屁股后面跟个几个警察吗,你们都瞧见了吧”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好像日子再艰难,都挡不住这些吃瓜群众。
却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
原本准备这几天就出去逃荒的人,吓了一大跳,摸不准情况,根本不敢往外走,就怕落的跟吴金喜一样的下场。
吴金喜下葬之后,吴家就差不多散了。
甄霜被警察解救出去后就不见了人影儿。
吴抗日和吴援朝被认定思想有问题,下放到五七劳动农场去了。
李小花带着两儿子吴铁回了娘家,张小兰娘家不支持她离婚,她就找柳光耀申请了一间破茅草屋,带着吴跃进搬了进去,反正妯娌两个有粮有钱,无论是回娘家还是自己单独过,只要勤快点,日子都能过的下去。
大家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吴二有家里已经收拾好了,打算出门了。
然而,没过几天,柳光耀又去公社开了一次会,回来后就让柳建华继续安排民兵巡逻。
“不仅是村里面的,跟周围几个村子通着的路口也要求有人站岗,公社要求,不是本村的人一律不让进村,来走亲戚的要找村里的社员来领进去。”
柳河大队那些想要逃出去的社员这一回是真的出不去了。
路上的管制比之前严了很多,现在要求,没有正当理由,社员们不要出村子,去本县必须要大队长开介绍信,去外地的一律不准给开介绍信,哪怕探亲和外出看病都不行。
再想走小路出去都不行了,乡间小道由各个大队负责安排人巡逻把守,大道上县里和公社安排的也有人,可以说一天二十四
小时不间断的。
“奶奶的,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让去,这是让咱们生生的在这里等死啊”
“可不是,这不是把咱们圈再村子里不让动弹了么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连出去要饭都不行了,这是啥破规定呀”
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这种荒谬的规定,柳东睿去公社上班每天早晚都要被盘查好几遍。
但更荒谬的事情还在后头,柳光耀发现自己好像有两个来月没有收到战友们寄来的信了。
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就问王秀娥“是不是你给我签收了放哪儿了”
王秀娥愣了一下,“我偷放你那信干啥我又不认识几个字,它们认识我我还不认识它们呢。”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他担心老战友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了,要不怎么一个信儿都没有翻来覆去的在炕上贴饼子,等到天一亮,稀饭都没喝,就跑去了公社,要给几个老战友打电话问一下。
这才发现,电话拨不出去了
电报也发不出去了
来往信件只收不寄
寒风泠冽的大冬天,柳光耀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个坏蛋给送走了
小伙伴们,今天晚上我要加更啦
昨天还在抱怨书太厚看不完,今天,当当当当考试取消了对于刚看了两天书准备打酱油的人,心里那个爽歪歪啊。
请让我感受一下你们的热情,好吗感谢在2020090922:43:372020091018:1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当当的鬼画符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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