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还不知道今儿晚上能不能回来,林谷雨先得把三个孩子给安顿好了。
她嘱咐大灿“你嬢嬢家出了点事儿,我跟你爹要去看看,晚上你带着弟弟妹妹睡觉,我让奶奶过来陪你们,成么”
大灿和二灿现在没那么黏人了,还好说,只和和,睡觉前,柳东睿和林谷雨都要和她玩一会儿,都养成习惯了,她现在又比以前懂了些事,不好糊弄。
林谷雨有点担心她可能会闹人,不太确定大灿哥能不能哄得住。
“是去给我嬢嬢出气的吧”大灿就差拍着胸脯了,“那你们尽管放心去吧,我带的好她。”
然后就如数家珍的,把林谷雨每天晚上的例行家事掰着手指头说了一遍“晚上睡觉前用温水给她洗手、洗脸、洗脚、洗屁屁,再陪她玩一会儿,如果她闹,就给她开收音机放歌听,或者给她讲小人书上的故事,这些我都能做的好。”
二灿在旁边猛点头,“我也会,我也会。”
行吧,好像也没什么遗漏的了。
她又简单跟柳婆子交代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
林谷雨背了一个背篓,里面除了粮食,还装了两件大灿和二灿穿小了的棉衣棉裤,粮食在下面,衣服盖在上面,算是个掩饰,到了地方也好有借口往外拿东西。
她坐上自行车后座,卫华坐在前面的横杠上,三个人就一起出发了。
林谷雨看过屏南县的县域地图,东北方向伸出去狭长的一块儿,过去了就是邻省的地界儿,东风公社就处于后世叫“三不管”的地带上,这种地方现在倒不乱,但特别就一个字穷
是真的穷听说比以前的柳河大队还要穷了。
老柳家那时候家里困难,想跟闺女说个家里殷实点的人都不能够,相了几个人家里条件都不怎么样,柳老头就干脆就紧着人最老实靠谱的给闺女挑了一个。
柳东睿蹬的很卖力,中午这会儿也没什么风,不过到底带着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三十里地的路程,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东风公社的地界。
离小陈大队还有好几里地呢,柳东睿还是当初给柳二姐送嫁的时候来过一次,早记不清路该怎么走了
。
好在卫华这孩子记性不错,他指着左边的小路,“三舅舅,从这个小路走,穿过前面的小徐庄是大徐庄,大徐庄往右拐不远就是我们村了。”
林谷雨心里嘀咕,小陈庄,小徐庄,大徐庄,东风公社这边村子的取名这么随便呢。
不过,能抄近道是再好不过的了,虽然柳东睿尽量拣着平坦的路走了,可后座上除了铁架子啥都没有,嘶,把她屁股硌的都麻了。
“卫华,你那么坐着腿麻不麻,要不要到后面跟三妗子一起坐”
陈卫华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三妗子被三舅舅挡着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就大声说“不用啦,三妗子,我坐这里就很舒服了,还能给我三舅舅看着路,省的他走岔了。”
虽然大队根被磨的有点疼,可是陈卫华真的觉得很舒服,比自己早上一个人步行走到脚酸咬牙硬撑着舒服多了。
林谷雨就不管他了,反正要不了几分钟应该也就到了。
刚才他们主要走的是大路,离村子有点距离,路上没啥景致,放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路两边的树十之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两排抱臂粗的杨树根留在那里,不少地都抛了荒,几块没抛荒的田里,长着稀稀疏疏叶子发黄的麦苗,显得没有一点生机。
等车子靠近了小徐庄,村子里冷冷清清的,连孩童打闹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巷子里看不见几个人影儿。
大徐庄比小徐庄庄子也大一些,倒是看见了十来个老年人靠在巷子里的土墩子上闭着眼睛晒暖儿,鸠形鹄面,面有菜色,听见自行车的动静,他们都睁开了眼。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苍老的、浑浊的、麻木的、板滞的
里面看不到一丝的光,好像面对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习惯逆来顺受了。
棒子国僵尸片里的僵尸看到了新鲜的人类还会本能的扑上来,他们却丝毫没有反应,脸上的皱纹甚至都没有动一下,然后就闭上了眼。
林谷雨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
她将脸贴在柳东睿后背上,手臂紧紧的抱住他的劲腰,低声呢喃“那些人太可怜了。”感觉很像只会呼吸的动物,失去了人类表达情感的能力。
声音非常的轻
,但陈卫华和柳东睿都听到了。
陈卫华张了下嘴又闭上,他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三妗子,他们才不可怜,我早上出来带了一个昨天捡到的红薯,就是被他们那样的几个人给抢走了的。”
林谷雨脸上悲戚的表情渐渐凝固,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干干巴巴的说“他们他们,连小孩子的一点东西都抢,真够坏的。”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慰到陈卫华。
陈卫华反倒是很轻松,反而来开解她说“三妗子,我都习惯啦,我们这里庄稼收成一直不怎么好,除了去年大队食堂让随便吃能吃饱,平常能吃七八分饱就很好啦。”
“今年我跟爹娘一起去地里扒红薯,就算是我们先看见的,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抢,如果我爹娘在,一般都不会被抢走,要是只有我自己,那些大人就会叫大孩子过来抢,虽然刚开始我总是抢不过他们,不过我现在打架厉害多啦”
他的语调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间普普通通的事情,甚至提到自己大家更厉害的时候听起来还有点轻快,然而林谷雨却听的胆战心惊心酸不已,这么小的孩子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还怎么宝贝都不为过,这里却要被迫的学会成长。
她以前总觉得一队社员过的日子非常的苦了,可这里的情况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柳东睿放开一边的手把,左手轻轻的覆盖在她交握在他腰上的双手上。
“越是这个时候,恃强凌弱的就越多,以前饿的狠了卖儿卖女,现在私下里也不一定没有,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以后没有我陪着,自己千万别出村子,知道了吗”
林谷雨没说话,只额头在他后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小陈大队村口倒是有一个年轻人别着民兵字样的袖标,两手揣在怀里,在原地不停的踱步,看起来很冷的样子,远远看见一辆自行车骑了过来,骑车的人他没见过,就作势吼道“你们几个干嘛来的不知道现在县里不让瞎逛么告诉你们,想通过咱们村往邻省去是不可能的,那边路已经给堵上了,还有人把守呢”
“朝东哥是我啊,卫华”陈卫华“腾”的一下从横杠上
滑了下去,好在柳东睿已经减了速,又及时的刹紧了闸。
陈朝东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一看就是老实的性子,不怎么活泛,这么冷的天,一路走来三个村子,就他一个人站在冷飕飕的外面值班,年纪大一点的老滑头肯定都找理由在家里窝着呢,就推了他出来充数。
“卫华你小子去哪儿了怎么还坐上洋车子回来了你小子挺有福气啊”
陈卫华小跑到中间,突然想起还有自己三舅舅和三妗子,他跟他朝东哥说“我去我姥娘家了,那是我三舅舅和三妗子,他们送我回来。”
陈朝东就随陈卫华叫了一声“三舅、三妗子。”
柳东睿和林谷雨客气的点点头。
陈朝东低着头小声跟陈卫华嘀咕“你奶今儿上午又闹上啦要死要活的,听俺娘说还要逼着你爹把你娘给休了呢,让你娘带着你妹妹回娘家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说完,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憨憨的冲柳东睿和林谷雨笑了一下。
人老实,但是脑子不笨,还善意的提醒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个心里准备,别一无所知的冲上去。
林谷雨领了他的情,从背篓里掏出两个大红薯塞到他手里,微笑着说“孩子,多谢你了,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陈朝东晕晕乎乎的看着手里两三斤重的红薯,又看了一眼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嘀咕着说“怎么就叫我孩子呢,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几岁啊”长的好看也不能瞎叫啊。
刚好他娘陈嫂子经过,看见他呆呆的盯着手里的两个大红薯看,一把夺了过来,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这年头这么大的红薯可是少见,给别人看见了还不得想方设法的抢走啊,要不是她碰巧从这儿过,晚上回家肯定连个须须都不剩,哎哟,自己这个憨儿子哟。
陈朝东先不愿意了“娘,您倒是给我掰下来一小块啊,我在这站了大半天,又冷又饿的,这是我得的,怎么也有我的一份儿吧。”
陈嫂子不舍得,“剁成块熬红薯茶,连茶都带着甜味儿,不比生吃强啊晚上多给你分几块。”
陈朝东能不知道他娘啥性子揣进了怀里再甭想往出拿,他也就不费那
个嘴皮子了,只要晚上能多吃几块就行了。
“红薯哪儿来的啊”他娘又小声问。这么大的红薯可不像是从地里头扒出来的,瞧着表皮还挺新鲜的呢,应该能放挺长时候。
陈朝东瘪着嘴把空了的双手又揣进了怀里,“卫华他三妗子给的。”
“谁三妗子”陈嫂子愣了一下,“卫华他姥娘家来人了”
“嗯,说是他三舅和三妗子,娘,人骑着老贵的洋车子来的,还背一大背篓,装的满满的。”估计里头老多吃的。
陈嫂子拔腿就往村子里头走,“卫华家里今儿估计要热闹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去。”
一溜烟儿就跑的没了影子。
陈卫华领着柳东睿和林谷雨到了他奶奶家。
现在还不能说是柳槐花家,因为家里当家作主的还是她婆婆,柳槐花嫁的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已经成家了。
陈家看上去比当初的柳家老屋还不如,只有三间土坯堂屋和一间灶屋,听陈卫华说,他奶奶和小叔一家住在东间的大间里,他们家则是在西间的小屋里。
院子里倒是静悄悄的,堂屋门半掩着,不见一个人影。
卫华小声嘀咕“我奶估计吼累了,在东屋里歇息呢,三舅舅、三妗子,你们先去我们屋里歇歇脚吧。”
好在陈家的三间堂屋都单独开了一扇门,不像林谷雨家那样,东间和西间都要从中间那屋进去,林谷雨也没往旁边看,直接跟着卫华进了西间。
西间面积不大,也就只有平方,后墙摆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前墙临窗下放了一张大一点的单人床,已经是冬天,两张床上的被子却还是薄薄的一层,枕头里面装的甚至不是棉花,而是荞麦皮。
最里头地上摆了一口红木箱子,上面还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一只粗瓷碗,估计平时也当桌子用,其它就再没什么了。
连把椅子都没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就只能让人坐床边上,真能说是家徒四壁,而且屋子里冷的要命,还不如在院子晒太阳暖和。
陈卫华拿起那个碗想要去灶屋里倒点水给三舅舅和三妗子解渴,结果却发现灶屋被锁上了,他只好又悻悻的拿着空碗回了屋子。
好在,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
轻轻的脚步声,卫华“腾”一下就窜了出去,“我妹妹回来了。”
林谷雨和柳东睿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盆,淅淅沥沥的在往下滴水,里面放着一些湿衣服。
女孩特别的瘦小,小脸没有巴掌大,肚子却胀的鼓鼓的,把破烂的袄子都顶了起来,头发黄的像枯菜叶,盆子很大,她端着盆子走的很不稳,摇摇晃晃的。
陈卫华把她手里的洗衣盆接了下去,小声嘟囔“咱奶又让你给二叔家洗衣裳了是不是就你傻的很,陈梅不比你大,为啥她自己家的活儿不干非得让你干下次不准干了”
声音懊恼的很
小姑娘笑了笑,听着有些虚弱,声音也就比蚊子哼大点,“我不是白干的,她说我帮她洗衣裳,就给我一个红薯吃。哥,你看,”说着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手指粗细的红薯来,“一会儿咱们一起吃吧,吃完就不饿了饿。”
卫华摇头说“你自己吃吧,我去三舅舅家了,吃的饱饱的才回来,三舅舅和三妗子就在咱们屋里呢。”
林谷雨看着她粗重发紫的小萝卜手,眼中又涩又酸,她背过身去,擦了下眼角,回身朗声说“卫华,外面冷,快带妹妹进屋来。”
小女孩还以为自己哥哥骗人呢,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立着两个人,正是柳东睿和林谷雨两个,她眼睛发亮,大声地叫“三舅舅三妗子”
柳东睿回应了一声,等两个孩子进了屋,问“你爹娘呢”
小女孩叫陈兰,声音细细的,“爹跟娘去地里捡红薯去了。”
说是捡红薯,估摸着去地里碰运气,秋收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地里哪还会有什么红薯啊。估计是碰上什么能吃的就扒拉回来吧。
林谷雨心说先去把柳二姐两口子给喊回来,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可不好受。
谁知陈卫华先着急问陈兰“朝东哥说咱奶今儿早上又闹了起来,是不是她又说啥了咱爹说啥了”
陈兰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估计陈老太太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小女孩不好意思说出口。
按理说儿媳妇的娘家兄弟是贵客,贵客上门,那得尽量拿最好的标准来
招待的,但她和柳东睿从进院子到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了,说话也没压着声音,动静早就传过去了,可那边屋子里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出现。
不知道是心虚不敢出来呢还是故意摆着架子不出来。
不过,林谷雨现在并不在意,等柳二姐回来,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才好觉决定他们到底要摆出个什么态度,现在她可没什么功夫能这家里其它的人寒暄的。
她坐在床梆上搂着小陈兰,感觉到她身上的棉袄跟卫华去她家穿的棉袄差不多薄,就赶紧把背篓里二灿的厚棉袄拿了出来,给她换上。
陈兰太瘦了,骨架也小,二灿的旧棉袄穿在她身上又宽又大,晃晃荡荡的,林谷雨找了半个屋子,找了一节大人的裤腰带,在她身上系了两圈,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这衣裳有点太大了,你先这么穿着,等晚上,让你娘给你改小一点,明天早上穿上就会合适了。”
陈兰摸着身上厚实暖和的棉袄,眼里的笑意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谢谢三妗子,不用改啦,明年我长了个子,穿上就不会大了。”
外甥像舅,她跟陈卫华长得跟柳东睿兄弟三个有三分的相似,从人中到下巴尤其的像,这么一笑,就更像了,熟悉感一下子就来了。
柳东睿跟陈卫华去外面找柳二姐夫妻两个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林谷雨和小陈兰两个。
小陈兰看上去还有点拘谨,大概是没有跟林谷雨独处过,明明是自己家,却束手束脚的不敢动弹,也不吭声。
估摸着这孩子没吃饭,林谷雨本想跟她弄点东西吃,可是厨房门被锁上了,她只好装作从背篓里掏东西,顺手从空间里拿出一包饼干和一袋奶糖出来,放到了木箱子上。
陈兰没见过那些,不知道那是饼干和奶糖,但是她知道她肯定是好吃的,比红薯要好吃,她都闻到香味儿了。
林谷雨怕她不好意思伸手,就主动往她手里放了一块饼干,她自己也拿了一块,打算让她一边吃一边说说她家里现在的情况。
饼干咬上去嘎嘣脆,“咔擦咔擦”的咀嚼食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陈兰看见三妗子吃的很是香甜,也不由自主的举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真
的好好吃,又甜又脆,陈兰享受的眯起眼睛,脑子里其它的东西一时间全忘了,只感觉到饥饿的肚子叫嚣着“要吃要吃”
她不自觉的就一口一口吃了进去,很快手里的四四方方的饼干就不见了。
林谷雨又悄悄给她递了一块,她就拿起来继续吃,就这么一个递一个吃,很快五块饼干就下了肚。
小丫头饿的太久了,胃估计都萎缩了,林谷雨不敢让她多吃,只递了五块过去便停了手。
陈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吃了这么多块,她原本只想尝一小口的,可是饼干太香了,她就没有忍住,
陈兰害怕三妗子嫌弃她吃的太多了,就偷偷掀起眼皮看林谷雨,谁知林谷雨一点没生气,还笑着说“吃饱了那吃块糖甜甜嘴吧。”说这又剥了一块奶糖塞进她嘴里。
奶糖比饼干还要好吃一万倍浓郁的奶香味和甜味瞬间充满口腔,陈兰眼睛一下子瞪的圆溜溜的。
感觉到她跟自己熟悉了一些,林谷雨又开始引导着她说话。
“听你朝东哥说你奶今儿又跟你爹娘闹了一场,她咋说的你知道吗”
陈兰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跟林谷雨说“我奶说我娘变懒了,吃得多干的少,分了家肯定过不成,不同意我爹分家。”
林谷雨皱眉,心想说这是什么烂借口,就她跟柳二姐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柳槐花可是个能干的,家里面的活儿一把抓,收拾的赶紧利索,这理由能站住脚才怪
果然,陈兰就说“我爹说我娘能干着呢,我家肯定能过好。”
“结果我奶又说要是我爹想分家,就得把我二叔家的卫平过继到我家,说我二叔儿子太多,养活不了,让我爹帮着养一个。”
“三妗子,我二叔家有四个孩子,一个女孩叫陈梅,比我哥小一岁,比我大两岁,下面三个都是儿子,叫卫平、卫卫宏、卫进,卫平比我大一岁,卫宏跟我同岁,卫进今年才3岁。”
林谷雨心里“哦”了一下,只想一句卧槽送给她这陈老太太还真够偏心的,把二儿子家最能吃的孩子让大儿子给养,谁都知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别说现在正饥荒的时候,就算是平常奶奶带,这也不是个小负担
。
而且陈卫平那么大了,亲疏远近早就知道了,就算过继过来也养不熟,一准儿的还是跟人家自己的父母亲近,真要答应了那就是吃力不讨好,妥妥的帮人家养儿子,过继个儿子,还得操心给他盖房子,娶媳妇儿,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答应的好伐
“我爹还没吭声,我娘先不愿意了,说我们家自己都没东西吃,哪有粮食帮二叔养儿子,无论我奶怎么说我娘都不同意。”
林谷雨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想柳二姐估计是有点糊涂立不起来,婆婆家都这么待她了,还不知道回娘家找援助,要知道回家找兄弟帮自己出气可是这个时代妇女们最爱干的事儿了,可柳槐花愣是忍到了现在。如果不是卫华跑了过去,柳东睿兄弟三个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姐妹过的还成呢,毕竟以前回娘家从没听她抱怨过婆家过的不好。
“我奶就说要是我爹娘不答应,那就不能分家,队里分的粮食还是她保管,每天怎么吃我爹娘都不许说闲话。”
说到这里陈兰情绪有些小激动,很是气愤“三妗子,我奶特别偏心,她总是偷偷给二叔家的三个孩子煮鸡蛋吃,我跟我哥哥就没有。”
林谷雨心说这哪只是偏心呐,这心都偏到了深海沟里头了,除了陈姐夫不是陈老太太的亲身儿子,别的理由林谷雨一个都不能接受,想不通。
林谷雨又问柳二姐晕倒的事儿。
这姑娘越说越顺,小嘴叭叭的“我娘那一回在地里找红薯,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一个,饿晕在地里了,人家都说我娘饿死了,我爹不信,他背着我娘去卫生院看病,人家医生说我娘没有死,是饿的太狠了晕过去了,回家吃点东西就会好。”
“我爹回来问我奶要东西给我娘吃,我奶就说我娘是装的,说她每天比我娘吃的还少呢,咋不见晕还说我娘姓柳,想要吃东西让我娘会自己娘家要去。”
突然,她又非常自责的说“其实都怨我,是我说太饿了,睡不着觉,我娘就把她好不容易扒到的一个红薯给我吃了,然后然后,我娘第二天就饿晕了的。”
“听你哥说这几天你奶都不让做饭,你们一家吃什么你二叔家的人
也都不吃吗”
“我二婶从她娘家借了点东西回来吃,他们是吃饭的。这几天我奶不让做饭吃,我饿的受不住,就答应帮陈梅洗衣裳,洗一回衣裳她能给我一根小红薯,我就跟娘一起吃,不过娘每回只吃一点点就说自己饱了,我爹饿着肚子”
说完,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大家都去地里找红薯,种红薯那片地都被翻了好几遍了,可难找到了,希望我娘今天能找到点玉米芯子吧”
林谷雨诧异的问“玉米芯子”要那东西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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