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第一次进城简直玩疯了, 晚上的时候, 牛鲜花要带着俩孩子走, 王老太和老首长随便一留, 牛鲜花还没答应呢, 俩孩子到早就痛痛快快的应下了,牛鲜花无奈的看看两个小家伙, 这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俩孩子甚得刘首长两口子的欢心, 王老太说自从俩孩子来了, 老旅长脸上都有笑容了, 时不时还被小牛犊逗得哈哈大笑。要不然老爷子天天板着个脸骂人,经常喜欢生气,对身体都不好。
这不,连带着刘建设都沾光不少,他老子最近也不找他麻烦了,但毕竟一个屋檐下住着, 时不时的碰到他的时候,才不耐烦的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又瞬间变脸笑眯眯的跟小牛犊玩去了。
“喂, 老头儿,那不是你亲孙子。”刘建设总是忍不住的出言提醒。
“那你给老子生一个亲孙子去呀, 不肖子孙指望你老子都要绝后了,赶快走,省的看的老子心烦。”挨了骂了刘建设舒服了,不说话了, 悻悻然走了。
牛鲜花托两个孩子的福,也不得不在老两口家住下了,俩孩子跟爷爷奶奶玩的开心,有吃有喝的早就忘记牛鲜花这个娘了,牛鲜花无所事事,也正好借此机会在城里好好转转。这还是大年下的,国营的地方都没开门,但是黑市上倒是热络得很,大家过年了都分了东西,纷纷把东西拿出来交换,交换一些自己需要的,过年期间,就连管治安的人员都在家过年呢,大家倒是稍微安心,黑市上倒也热闹。
牛鲜花这次也没带啥可以卖的东西,只带了点钱,还有刘首长给俩个娃的二十块压岁钱,所以,这次主要以买东西为主。以前牛鲜花每次来都是匆忙的,没时间细细的看过大家都有什么东西,这年头买卖东西跟其他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你不上去问,你根本不知道人家卖的是啥。
牛鲜花在脑子里戏称其为深入敌人内部的买卖行动。
牛鲜花这次主要是想买书的,为了小孩子教育用的,另一方面自己要去上扫盲班,也得买点书,再买点医书,以后给人看病也有点信服力。可是你要买点油票布票的倒好弄,现在大伙刚发了过年的东西,有的用不了的正好拿出来卖,倒是不缺。但是看书的人却不多,毕竟吃都吃不饱了,谁还看书呢。
“妹子,想要点啥俺这有布票,要不”
这人挺会投其所好,戴了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但牛鲜花显然不是个黄花闺女了,志不在此,
“大哥,俺想看看有没有卖书的。”
“书”那人看着牛鲜花满脸问号。
牛鲜花点点头。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牛鲜花,一身农村人的打扮,“你要买啥书”
连问了好几个,都没有书,这人反应,牛鲜花一听有门儿,这戴眼镜的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读书人。“你那卖啥书,俺想看看。”
那人还是不相信的看着牛鲜花,听这口音显然不是城里的,村里基本都是文盲,“你识字吗”
牛鲜花看着他,“大哥,看你这话说的,俺要是不识字买啥书呢。”
那人抬起头左右看看,似乎在看看有没有啥别的客户。
牛鲜花这是第二天来了,昨天来就没碰到卖书的,牛鲜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大哥,你家要是有书卖就带俺去看看,你这布票多少钱一张,俺买了还不行”
那人听牛鲜花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行,两张二尺的布票,一块钱。”
这人还狮子大开口,牛鲜花早打听过行情,两张布票撑死六毛,牛鲜花看他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倒是像是碰上难处了。牛鲜花也不讲价,直接掏出八毛钱,“大哥,你卖给别人撑死六毛,俺给你八毛,走”
那人一看牛鲜花还挺痛快,收了钱给了布票带着牛鲜花走出来胡同。
“跟我走。”
牛鲜花装好布票,跟在那人后面。那人呆呆的木木讷讷的不爱说话,牛鲜花也不打搅,两人一连走过了两个胡同,才拐进一户人家,那人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带牛鲜花进去了。
关上院子门,进了屋,那人才摘了帽子问牛鲜花,“妹子,你想要啥书自己去挑,书买的多了我卖你便宜一点。”
这人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墙边有个大书柜,上面排的满满的都是书,牛鲜花瞬间就被吸引了,那人进了里间,牛鲜花到书架上挑起来,这书呆子看的书大部分是学术书籍和教学书籍,应该是个小学老师,下面还有几套小孩子看的小人书,牛鲜花把小人书都挑出来放在一堆儿,有一整套的水浒,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西游记,红楼,三国的小故事,也有几本这个年代的粮食的故事,女驸马,坐山观虎斗等几本单本小人书。牛鲜花想着俩孩子肯定都爱看。
这老师还挺浪漫,书架上还有几本外国的安娜卡列妮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与黑等等。牛鲜花看着这些书,书是好书,怕是再过几年就要招来祸事
牛鲜花正挑着书,耳边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声音,“你是谁,把我的书放在这干嘛”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辫子看着牛鲜花。
牛鲜花看着她,这
“晓玲,过来,你都是大孩子了,那些小人书你不是都看过了吗”那人从里间出来,招呼小女孩。
“可是我还想看第二遍呢。”
牛鲜花站起来,“大哥,要是这小人书不能卖俺就不要了,挑点别的好了。”
“没事,妹子,你挑,看中的都卖,小孩子不懂事,你别管她。”
小女孩看看爸爸又看看牛鲜花,也没再说话。
“大哥,你这有没有医书”
“医书什么医书你懂医”那人看着牛鲜花瞪大眼睛。
“什么医书都行,皇帝内经啊,千金方什么的,都行,俺就是个大夫,想收集点医书看看。”
那男人没料到牛鲜花还真是个大夫,牛鲜花说完的时候看到他嘴唇都发抖了,他一个健步冲上来,语气十分急迫,“妹子,你真是个大夫”
牛鲜花看着他点点头。
“真是老天开眼啊,妹子,快,快,快,求你帮忙看看我媳妇。”他激动的声音都发抖。
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牛鲜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进了里间的门。门一打开,牛鲜花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气。
再看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这是咋啦”
“俺媳妇刚生完孩子,这两天气色越来越不对。”女人虚弱的睁开眼,跟牛鲜花笑笑。
牛鲜花搭上她的脉,脉象已经极其虚弱了,牛鲜花让女人伸出舌头来,舌淡胖有齿印,苔白。牛鲜花转头跟男人和女儿说,“你们俩先出去,关上门,俺要检查一下伤口。”
那男人嘴上答应着,带着女儿出去了。
“大姐,俺看看你的伤口。”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
牛鲜花掀开被子一看,怪不得气血两虚,屋子里这么大的血腥气。
牛鲜花给她盖上被子,“大姐,你这是产后出血导致的气血两虚,如果我没猜错,孩子应该是死胎。”
听牛鲜花这么一说,那女人眼泪瞬间就流下来,点了点头。
“你本来怀孕的时候就气血虚,这才会导致死胎,胎后一直出血,也没有好好调理,大姐,不是俺吓唬你,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你要是再不调养,你这条命都容易没了。”
“医生说我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那女人哭的更伤心了。
“这城里的小医院什么设施什么条件都没有当然会说这话,也只能说这话,但这不是宣布你死刑,只要你好好调理身体,俺保证,你一定会有孩子的。”牛鲜花一脸认真的看着这女人的脸,她上辈子不孕不育,对这个女人生孩子这事再了解不过了。
那女人看着牛鲜花,不敢相信,“真的”
牛鲜花点点头,“俺保证。”
那女人看着牛鲜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妹子,你快别逗俺了,城里的医生不行,你就行啦你生过孩子吗”
牛鲜花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生过孩子,但是现在她是俩孩子的娘,“俺自己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女人生孩子的事俺还不知道”
龙凤胎是很唬人的,女人一下就来了精气神。
有时候人就是会因为一点事而钻牛角尖,有人这么开导一下,就豁然开朗了,虽然牛鲜花就是个农村的赤脚医生,但是事实比较重要啊,牛鲜花说自己生了个龙凤胎,就是自己给自己调理身体的,十分的可信。
牛鲜花开了方子给了外面那男人,那男人一开始还怀疑牛鲜花不认识字,现在看着牛鲜花在纸上写的一手漂亮的小楷啧啧称奇,“妹子,字写的真漂亮。”
牛鲜花笑笑,“赶快去抓药,一天两副,吃上两周,俺再来看看。”
那男人急忙点头,“这医费咋算”
牛鲜花看着他,“这都是缘分,就不要钱了,你送俺几本书好了。”
那男人急忙摆手,“不能不能,这医费不能不给,书你随便挑。”
牛鲜花看了看里屋,“大哥,这点医药费俺也不缺,还是留着给媳妇买点好的补补,这女人这时候跟坐月子一样,比坐月子还严重,最好能吃点有营养的。”
那男人感激的都不知怎么办了,“那你挑,随便挑,看上的都拿走。”
“俺挑好了,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医书,没有就算了。”牛鲜花指着她选好的一摞书,基本都是学校的课本,她得营造出一副她从文盲变成识字的是一直学习的假象。
那小女孩看着牛鲜花,“阿姨,那小人书我都看过了,你拿回去看。”
牛鲜花笑了笑,蹲在来摸摸她的小辫子,“谢谢晓玲,小人书阿姨先拿回去几本给小弟弟和小妹妹看,其他的留给你,下次阿姨再拿那些跟你换这些,好吗”
小女孩开心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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