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见康熙如此难过，皇后也有心想要为他出一份力，而她能够做的就是劝服自己的祖父了，不仅仅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赫舍里家。

    站在御花园里的皇后不断地在心里打着腹稿，看着慢慢走来，已然苍老了许多的祖父，眼眶一红，伤感的说道“赫舍里家虽称不上是人才辈出，但也绝不是庸碌之辈，祖父也该少操心一些，多多保养身体了。”

    话是如此，可谁又能够真正的放下了，当上了四大辅臣之后，赫舍里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但显然历经四朝的索尼看不到有一个能够让他放心的继承人。

    如今已经享受过这样的荣光了，自然更希望自己的家族能够千秋万代的荣耀下去，嫡出子嗣平庸，庶出子嗣出挑，却又少了那么一份稳重。

    唯一能够让他安心的就是端方持重的芳华成为了皇后，见皇后如此伤感，也是跟着感慨万分的点了点头，满是慈爱的关怀着问道“皇后娘娘在宫里可好，若是有什么需要赫舍里家效力的，只需说一声，赫舍里家上下绝无二话。”

    听见这话，皇后眼中的伤感之色渐渐褪去，整个人如同披上了一身无形的盔甲，再没有刚才那副为家人而伤感的软弱之态。

    微抬下巴，看向一旁开的正绚烂的花朵，皇后缓缓地说道“孙女在这宫中很好，但赫舍里家却总让孙女放心不下。

    孙女知道祖父有自己的思量，试图以最稳妥的方式让赫舍里家继续荣耀下去。

    但作为臣子的生死荣辱，皆在君主的一念之间，不忠心的臣子，您说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而非姓瓜尔佳，更别说当今是个野心勃勃又聪慧的人，孰是孰非祖父心头也该有更多的思量才是。

    须知本宫先是大清的皇后，随后才是赫舍里家的姑娘。”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在拿话点索尼了，能够感觉到身体日渐衰弱的索尼，最终沉默了许久，重重的点了点头。

    满是欣慰的说道“娘娘如今已经有了国母的气度和从容的，这很好，老臣只愿娘娘能够一辈子如此安康喜乐

    娘娘所说之事，老臣会仔细的斟酌的。”

    话已说到此处，再多的就不必多提了，皇后淡然的点了点头，和索尼说起了家常话，那并未纠缠，极为从容的姿态，也让索尼在心头暗自点头。

    自己近几月来一直深感不适，也确实该最后再拼一把了。

    如此想着的索尼满是欣慰的，看着皇后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并非看不出皇后想要帮助康熙的私心。

    但他更看出了自家孙女眼眸深处一如既往的清透，能在这名利场中始终如一的保持本心，这已经强过世间许多的男子了。

    更别说身为男子，他也懂得这种私底下默默付出的人才最惹人怜惜，皇后深受皇上的宠爱，那么就不需要她明面上偏向赫舍里家了。

    或者说正是因为皇后的大公无私，所以康熙才会更加怜爱的为她封赏母族，爱屋及乌的给予赫舍里家荣光。

    身体越来越不好的索尼，没过多久又一次旧事重提的提及了皇上亲政之事，此次他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也得到了朝中不少朝臣的支持。

    一直在旁观望的宗亲们借机发力，佟家为了这么个皇帝外孙那也是不遗余力，众志成城之下，声浪越来越大，就连鳌拜一时也压不住。

    毕竟在早婚早育的满族人眼中，康熙年岁已经不小了，最终在经过多方的协商，试探之后康熙终于开始了自己的亲政之旅。

    康熙欣喜极了，一种强烈的喜悦，从尾椎骨直上头皮，整个人欢喜的都快要傻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份喜悦和其她人分享。

    一下了朝就直冲坤宁宫的方向跑去，迎面看见的就是笑容比谁都灿烂的皇后，眼神温柔得像是噙满了蜜一样。

    那幅欢喜雀跃到甚至顾不得平时讲究的礼节的姿态，所表现出来的喜悦，甚至比康熙这个当事人都还要更加强烈。

    有一个人为你喜而喜，为你而忧，那种感觉很美好，美好到原本心头熊熊燃烧着的喜悦，都慢慢的酝酿，成了一种更加绵长又温馨的存在。

    伸手将皇后揽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满是兴奋的念叨着说道“我可以亲政了，终于走出了这最艰难的一步”

    皇后也是一副欢喜的都回不过神来的姿态，傻愣愣的像只呆头呆脑的小兔子一样。

    看着直到现在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任何邀功的话，就连话里有话的提议嘴让他去查探的意思都没有的皇后。

    心防塌陷的速度在不断的快增长，而内心之中那个名为赫舍里芳华的存在，所占据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小夫妻俩欢欢喜喜的在这里庆祝了，但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

    即使小皇帝做出了一副懦弱无为的姿态，但他是皇帝呀，只要坐在那里就有无数人向他效忠的存在，名正言顺地站着大义。

    这让鳌拜很是不满，也让自从苏克萨哈死后越发嚣张跋扈的他，忍不住得心生惶恐。

    于是态度更加的嚣张，俨然一副要只手遮天的模样了，偏偏这时候索尼病逝了，四大辅臣如今只剩下两，遏必隆又一向是鳌拜的应声虫。

    才刚刚好转的局势，眨眼间又往更坏的方向倾斜而去，现如今，鳌拜已然一副只手遮天的姿态了。

    权倾朝野的权势更进一步的刺激到了他的野心，对于康熙也越来越轻忽。

    康熙心里气的要爆炸，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怯懦不敢言语的姿态，在这样的情况下，若非是有皇后在一旁和他加油打气，温言软语的安抚着他，恐怕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不断的被现实打磨制的康熙，已经算是忍耐力极佳的了，想着私底下气哼哼的抱着自己念叨的康熙，皇后嘴角不由得牵扯出了一抹满是柔情的微笑。

    此时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在这宫里，就没有不规矩的吓人，亦或者说不规矩的宫女太监，就来不到皇后的面前。

    这脚步声是谁的就显而易见了，皇后这才将手中的衣裳放到针线筐里，就迎来了一个大力的拥抱。

    那滋味很不好受，可皇后更能够感受到的是康熙抱着自己的手臂，是那样的僵硬又带着一份心有余悸的颤抖，显然前朝又出事了。

    作为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人，李德全自然明白皇后娘娘对皇上的重要性，很有眼色的让众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则和皇后的心腹站在门前亲自守门。

    近乎于神经质的抱了皇后许久，在皇后那默不作声满是温柔的包容着他的姿态之中，康熙这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咬着牙地说道“鳌拜越来越离谱了，今日他竟然敢披甲上殿，手中明目张胆的拿着刀，有人训诫他，他却要我杀了对方。

    我在那里打圆场，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的走上来，紧紧的捏着我的手，满是压迫的看着我。

    当时所有的朝臣就这样亲眼看着而我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最终只能够按他所说的行事。”

    康熙恨得咬牙切齿，不仅仅是因为他今日丢了大脸了，更是因为今日这一出看出了满朝文武的偏向，让他的被迫害妄想症大大的发作着。

    皇后只是温柔地询问着说道“皇上之后准备怎么惩戒他呢”

    显然皇后也知道，少年天子锐气难挡，已经不准备再忍耐下去了，因此干脆的就询问起了康熙之后的部署。

    没有开导，也没有宽慰，更没有自以为是的鼓励，有的只是默不作声的支持和信任，还有那份不必多言，便已经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

    无言的感受弥漫上心头，丛丛的怒火被大雨浇灭，重新冷静下来康熙克制的说道“布库，我准备办一个布库队，成日里玩玩乐乐就好，至于前朝的事情，暂且不必放在心上。”

    反正现在他在前朝更多的也只是作为一个傀儡的存在而已，他鳌拜就算是再厉害，有着巴图鲁这名又如何，一大群人上照样能够车轮战的摁死他。

    皇后闻言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地说道“布库吗，臣妾近些日子最沉迷的便是布库了，也幸亏皇上偏爱，才能够让臣妾肆无忌惮的去观看了。”

    皇后这一番话，显然是准备将所有的目光，扯到她身上，由她为康熙背一个大大的黑锅了。

    瞅着康熙不赞同的姿态，皇后悄声说道“沉迷女色的小皇帝，不是更该让鳌拜放心吗，皇上不必与我争执的。

    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共同进退，一根绳上的蚂蚱，又哪里需要分彼此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总是自私的，比起旁人，自然更希望保全自己，尤其是皇帝那是名正言顺的可以有着三宫六院，这可不就得更顾着自己一些了吗

    这乃是人之常情，但正因此，所以皇后这样的决定，才越发的难能可贵，也让康熙对于皇后再无疑虑，只剩下满满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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