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继续食不下咽,睡不安枕许久的胤禛在饿晕去的前一秒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直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已经是黄昏了,还未睁开眼睛,四阿哥就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即使在昏迷中都紧紧皱着的眉头,微微的放松了下来。
一睁开眼睛,果然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不是宝珠,还能是谁,年岁稍长一些的宝珠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但眉宇间那份天真懵懂却是一如既往。
四阿哥的嘴角下意识地牵起了一抹笑容,宝珠伸手碰了碰他的嘴角,满是心疼的说道“在宝珠面前,四哥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越是清醒四阿哥就越是能认知到皇宫有多么的虚伪,不仅仅是佟皇后,就连他也在慢慢的蜕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无形之间,仿佛从前那个自己被他丢弃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一般,那种没有的自我的感觉太难受了。
同样宝珠这满是心疼的一句话,就让他破防了,像个孩子一样,微微侧头,紧紧地抓着宝珠的手,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难过的说道“宝珠,我是不是变了很多,都没有从前的模样了,如果我还是如从前一样该有多好。”
宝珠心大的能跑马了,纳闷的问道“我们一直都在长大,四哥,就算你想和小时候一直一样,那也是不可能的呀。
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呢小孩子都会长大的”
四阿哥问的是一个文艺至极的话题,可宝珠却硬生生的说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真是让胤禛哭笑不得。
却不得不说这样心大的一如既往的宝珠,也让他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整理好那份突如其来的伤感,无语的说道“四哥就是突然感伤一下,感慨人生而已,不是不知道小孩儿会长大,也不是幼稚。”
四阿哥重重的如此说着,眉宇间满是认真,那副认真辩解的模样让宝珠了然的笑了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冲他拍着胸脯的保证着说道“四哥放心,你是病迷糊了才说的这一番幼稚的话,宝珠绝对会忘个干干净净的,以后你在宝珠心里头,还是那个可靠的四哥。
绝对没有什么幼稚的希望小孩不长大的想法。”
嗨,你心照不宣啥子,四阿哥原本文艺的心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压低了声音,有些抓狂的说道“宝珠,你穿的这衣裳还挺好看的,是什么布料的我也想做一身。”
宝珠嘴角挂着一抹了然的笑意,配合的转移着话题的说道“这是浮云锦,京城里近来时兴的布料,四哥喜欢吗,宝珠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刺绣了,四哥要是喜欢,宝珠努力帮你做件衣裳。”
原本想要转移话题的四阿哥,反倒被宝珠这一番话带偏了思维,欢喜的嘴角都翘了起来,却故作平静的说道“你才刚开始学习刺绣,一开始就做衣裳,会不会很难啊,要不然就算了吧。”
话虽是如此,可躺在床上的四阿哥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那怎么都遮掩不住的笑意,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口不对心的。
那湿漉漉的眼神让宝珠也不由得满心怜爱,拍着胸脯的保证着说道“四哥放心吧,做衣裳可能需要时间久点,但慢工出细活嘛。”
四阿哥一把抓住了宝珠的手,白白嫩嫩的如同葱段的小手上,有着细细密密的针眼,过于白皙的皮肤,让那些针眼都极为明显。
胤禛着急忙慌的像是宝珠整只手都要断了一样,心疼的说道“家里又不是没有绣娘,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你就算再怎么努力学也比不过人家专精于此道的绣娘。”
宝珠甜蜜的笑了笑,喜滋滋地说道“宝珠要嫁给四哥做福晋的,自然该努力学习一些东西,免得将来其他人笑话四哥的时候。”
那小小的针眼让狠心把自己饿个半死,依旧不慌不忙地利用着自身,博取康熙怜爱的胤禛着急忙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费劲那么大的力气,不就希望能够爬到高位,庇护自己想庇护的人吗宝珠不需要学习那么多的东西,他会护对方一辈子的。
能够一直保护她眉宇间的天真懵懂,便是他内心最大的动力来源了。
一直觉得宝珠还小,尚且不懂事的四阿哥听见这话,握着宝珠的手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宝珠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娇憨可爱,伶俐活泼,有些小脾气却只会让她更惹人怜爱,而自己呢,木讷阴沉,在诸位阿哥中学文学武都不是最出挑的那一个,甚至就连脑子也比不上,靠的就是那份勤能补拙的劲头。
在真正喜爱的人面前,人难免有些自卑,四阿哥一直就没多提,也不敢多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把宝珠当成了生命支柱的他接受不了,宝珠或许会爱上另外一个人的可能性。
所以一直装聋作哑,只要没有说开,那么就不会有他不想听的答案出现了。
直到现在,听见宝珠这理所应当的话,狂喜涌上心头,哪怕因为过度的节食而身体虚弱,猛地坐起,直到现在眼前都还一阵一阵的发黑。
可心头依旧甜得像是吃了蜜一样,整个人欢喜的恨不得围绕京城跑上几圈,无法宣泄的喜悦让他笑成了一个二傻子。
一双深情内敛的丹凤眼都瞪得圆溜溜的,笑的丝毫不收敛,一口大白牙都裸露在外。
宝珠没想到他会这么高兴,很是内疚的抱紧了四阿哥缓缓的说道“四哥很好,一直包容着宝珠,宝珠却没注意到四哥心头都不安,是宝珠不好,以后不会了。”
这幅认真反省的模样搭配上那越来越钟灵毓秀的脸庞,可爱程度爆表。
那份认真和在意也戳中了四阿哥的心,伸手将宝珠揽在了怀里,抱的紧紧的,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宝珠已经很好了,是天底下最贴心的小姑娘,是四哥还不够好。”
宝珠摇了摇头,坚持的说道“将来宝珠是要嫁给四哥做嫡福晋的,咱们俩还要相处很长很长的一辈子呢,那么漫长的岁月,又怎能只靠四哥一个人的偏爱和付出。
宝珠一直享受着四哥的包容和喜爱,却忘记了回馈,这本就是不对的,四哥不能在这时候还偏疼宝珠,以后宝珠会慢慢改的,四哥要给宝珠做个见证。”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即使在花团锦簇的环境之中,依就养成了这么一副好性子,温温软软的让他爱到了心坎上。
四阿哥重重的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唯有更加用力地将宝珠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巨龙贪婪地守护着自己的珍宝一样。
被抱的有些疼,宝珠却没有吱声,因为她知道四阿哥不会让她受伤的,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四阿哥就回过神来,赶紧的就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像是以此来确定她有没有受伤一样,眉宇间溢满了焦急。
宝珠就这样仰着小脸,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道“四哥,你就只是抱我时稍微用力一些,你都着急的,生怕我受伤。
现在你多日水米不进,把自己饿的都不成人形了。宝珠看了也很心疼啊。
将心比心,四哥好好的待自己好不好”
清澈干净的杏眼中写满了心疼,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所有的苦难都悄然散去了。
那种由下而上的仰视,让那一张玉白的小脸暴露在四阿哥得眼前,更给了他一种掌控着面前这个女孩儿的感觉,那种心理上的快感无法用言语形容。
瞧还是有一个人在乎着自己的,为自己担忧害怕,辗转反侧的惦记着自己的,皇阿玛重视的东西太多了,他远远排不上前三,以往对自己三分真,七分假的养母没了。
如今剩下的只有对自己满怀恨意的生母了,至于太后,更是除了五弟之外,谁都不会偏爱,所以谁也不能把他唯一拥有的小姑娘夺走,就连小姑娘本人都不能。
最终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将所有不好的念头重新的给压了下去,变回了那个宝珠熟悉的可靠而又稳重的四哥。
露出一抹疏朗的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温和的眼神也让人感受到了他的重视,更不用说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人流露出来的那份柔情才更显得珍贵。
宝珠高兴的笑了,眼中带着未曾散去的懵懂,显然她还没开窍呢。
行了,再多的念头,在这样不开窍的小傻子面前,都显得多余至极。
四阿哥如此想着浑然不知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么的宠溺,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的苏培盛,却清晰地看出了四阿哥眼中的深情和执拗。
那个平日里总是浅浅的笑着的四阿哥此刻畅快的开怀大笑,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而那哟嘿而又深邃的眼眸时刻追逐着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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