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玉兰打头, 带出来一条线,林林总总也有十来人。
将府中众人集结在一起, 看着玉兰等人行刑,刑罚并不重,不过十板子而已。
卫有期也下了命令,惩戒为主,并不伤筋动骨。
这些都是以儆效尤罢了,真正的惩罚是全家连坐, 直接充到庄子上去。
府上哪怕是洒扫呢,也没得什么苦头吃。一天有三班人马轮番倒班,福利比着商会来。
几个主子也好伺候,只要把活干好了, 什么事都不用操心。跟别人家战战兢兢的情形截然不同, 可舒适日子过久了,难免松懈。
卫有期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 对此波澜不惊, 很快就处理好了。
心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这样也好, 将心有不忠不义之人,提前刷下来,免得等她真正用人的时候,这些内鬼毁了她的大事。
她从不曾缺人用, 也了解人的劣根性。
卫有期垂眸, 望着底下的众人, 厉声道:“雍郡王府讲究以礼待人,宽和慈善,但凡有一线生机,就不会将你们往死里锤。”
“每年每季发三套新衣,每人每天口粮额定三荤一素一汤,每人每天上工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
“其他时间,你们出去玩,在府里玩,都没有问题。”
“洒扫太监小鱼儿,突然升到主管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卫有期扫视众人,语气清冷。
底下有人弱弱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众人视线齐刷刷的扫向他,那小太监梗着脖子,有些害怕,却还是强撑着,条理清晰的回话。
小鱼儿年幼,是老太监带进来伺候的,老太监病逝之后,就充了洒扫。
年幼也有年幼的好处,学东西快的紧,人也机灵,没事就去馥园学院给学子帮忙,有谁愿意在地上用棍子写个字给他看,他能高兴的蹲着念半天。
他的月例银子不多,但是继承老太监的财产,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全用在读书上。
经过两三年的奋斗,终于取得胜利,熟读四书五经是不可能的,但是认字、识数,能接受上级安排,能认识下发的任务,这上调一级就妥了。
小鱼儿挺了挺胸,特别自豪,骄矜的立在原地,谦虚道:“都是主子英明神武,再世伯乐。”
卫有期含笑,轻声道:“只要你够伟光正,只要你够努力,坦途大道等着你。”
说着话锋一转,看向以玉兰打头的众人,冷声道:“我给你们最优渥的生活,最公平的竞争规则,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背叛我的。”
“今天对你们做出惩罚,是想告诉大家,若想享受这些优势,就得拿出百分百的忠心,一次不忠,永不录用。”
卫有期双眸精光乍现,望着底下的众人,转瞬施施然的离开,由着海棠接下来做思想工作。
刚一回到正院,就看到胤禛半弯着腰,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的秧苗,见她回来,抬眸问道“都处置好了”
卫有期点头,跟他凑到一块,看着刚刚冒尖的青菜苗。
这个天还很冷,不适合育种,后来她想了法子,将大棚缩小,做成一个小棚子,天冷了就全蒙上,天暖和些就半露着,育出来的秧苗还不错,瞧着挺健康的。
原先在东四所的时候,院子里被她改造成菜园子了,现在也不遑多让,见缝插针的种点什么,马上要变成田地了。
过了年,天稍微暖和一点,就觉得是开春一样,卫有期的春衫已经备好了,迫不及待想要上身,被胤禛恨恨的嘲笑了一顿,“等着吧,没有一个月,这天就好不了。”
前头话刚说,后头妖风就刮起来。
卫有期裹紧自己的小棉袄,哀怨的望着他,一边手忙脚快的收拾着院子,刚刚打开的小棚子,这会儿又得盖起来。
胤禛看的好笑,待两人回到内室,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晚间穿给我一个人看可好”
那当然是不好的。
晚上沐浴过后,卫有期用细棉帕子擦着身上的水珠,暗暗思索到底要不要穿,还未想出个名堂,就听到轻轻的咳嗽声。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依然熟悉的大手扣上腰肢,卫有期回眸,入目就是一片结实的胸膛,脸上顿时染上一抹轻红,手下软绵绵的推着他。
“做什么,这般不正经。”
低低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扑在耳朵上,带来丝丝酥麻,卫有期娇嗔的回眸,斜睨他一眼。
笑骂“老不正经的。”
胤禛无辜脸,他还什么都没做。
一个用力,将怀中娇软的身躯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轻轻的压了上去。
床帐被放下,红烛摇曳,散发着蒙蒙的光芒。
解决了玉兰的事情,卫有期又想到了郭络罗氏,她当初说,康熙的人手在调查南方岛屿的事情,摸了摸下巴,她深深的为康熙的敏锐性所感叹。
然而遗憾的是,当初的基地已经转移了,早就不在南边了,那里太远了,联络起来最少需要两个月,有什么决策都不能准确传达,后来她就下定决心,将基地搬迁到离她近的地方来。
康熙是注定查不到什么东西了,只不过这事也给她一个信号,说明康熙心中对她起了防备,所以在暗中查探她的底细。
卫有期眯着双眸,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心中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渴望。
自己立在最高处的念头,在心中徘徊荡漾,修真界没有女子不能成为统治者的规矩,她的心中更没有这条规矩。
那么怎么去实现这个事情,她的行事策略,就要改变了。
摩挲着手上的镯子,卫有期凝神静气,暗暗的思索着,这个时代对女子是最为严苛的,她纵观历史,其中女子上位的例子,少之又少,任何一个都是传奇的存在。
而当下对女子的歧视也是非常严重的,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
她的学院收了一批,在女性中的比例不足百万分之一,其他的人,更愿意听从时代的号召,在后院中沉浮。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想要上位,对抗的是整个朝代,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做起来会非常吃力。
想到这里,不由得感念自己以前的那些决定,非常的得民心,如今谁不知有期路是有期商会修建的,而商会给百姓们带来很大的便利和福晋,在百姓间的口碑是有目共睹的。
而她改良麦种、稻种,也是带来了切实的利益,康熙不曾将功劳揽过去,如实的告知百姓,这些都是她四福晋改良的。
卫有期想,这跟有期商会遍布全国也是有关系的,但凡他说了假话,她想要澄清太容易了。
康熙对有期商会,如今又爱又恨,不说别的,光看着手中的税收册子,他就觉得双手有些不稳,这只是十抽一的税收罢了。
那么作为东家的卫有期,她每年的盈利倒推下来,应该有税收的五倍左右,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让他眼红的天文数字,而压着他不能动手的是,这个收益全部用来支撑有期路的修建,他动不得,但凡下手,就是千夫所指的下场。
乾清宫。
梁九功候在一旁,他老了,现在有些耳背,偶尔康熙若是没有动作,只低低的叫他的时候,他总是听不清楚。
魏珠候在他边上,做他的耳朵。
康熙身体倒是不错,处理政事也不觉得吃力,他向来注重养生,对健康之事最为上心。
只是岁月催人来,看着身强力壮的太子,和诸位阿哥,难免让人生出年迈之感,康熙摩挲着手中的折子,上面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选秀马上要到的,问他怎么安排。
“循例。”
朱笔写下两个字,康熙在心中想着老大和老八的婚事,索性两个人的额娘住在一处,突然兴致来了,想去瞧瞧这些陪他许多年的老人。
说来也巧,惠妃难得看一次病重的良嫔,恰巧就碰上康熙过来。
人老了,越发喜欢妾室和睦的样子,康熙很欣慰,拍了拍惠妃的肩。
床榻上躺着的良嫔,看到康熙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还是无力。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病重并不能威胁到她的容颜,反而添了几分病弱,惹人怜惜。
康熙想到她巧笑嫣然的样子,果然心疼的紧,对比现在柳眉轻蹙,面色蜡黄的样子,实在是忧心的紧。
“不说别的,就是为着老八,你也该振作起来才是。”
良嫔眼角划过一丝清泪,轻喘了喘,额上就憋出一抹红晕,双眸亮的惊人,转瞬又熄灭“嫔妾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这事,由不得人。”
康熙又安抚几句,转身离开,想要对付卫有期的心,暂时歇下了,若他有一天这般孤苦无依的躺在龙床上,能救他的,估摸着只有乌拉那拉氏一人。
他这会儿把人得罪死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她的运气着实有些惊人,素日里有人与她作对,大多是对方倒霉,林林总总的出事方式,在他的总结下,令人心惊。
这也是他忌惮的原因。
魏珠那小子,手中捏着竹管,康熙看过去,他就赶紧递上来,打开一看,康熙又是一滞。
勤嫔陈氏病重。
又一个病重。
打从除夕宴之后,他就密切的关注着陈氏和卫有期,最后发现老四家的毫无异动,那么陈氏的病重
是人为还是天意呢。
天意。
康熙沉默下来,看向雍郡王府的眼神有些复杂难辨。
这一切最后都会反馈在老四身上,而他却高举天下第一闲人的旗帜,等闲不牵扯相关话题,他就是想总结他的行为,也无从说起。
平日里的行事,也颇为公正,不论人情,不论党群夺嫡,只谈公事。
而相比起来,太子比起来,做事为人都有些弱上很多,许多都靠太子这个身份支撑。
将时局又从脑子里盘点一阵,康熙轻叹一声,继续关注手中的折子。
这些都是微末小道,最后屁股底下这把椅子,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些儿子都有统治一个国家的能力,且等着,看谁能笑到最后。
而胤禛,此刻跟太子坐在一道,商讨关于河南道的事情,太子与政事非常精明,提的点子都非常到位,胤禛连连点头,轻声道“那就这么办。”
说完政事,胤礽就笑着拍拍他的肩,笑道“政事谈完了,我们去放松放松,京郊新建了跑马场,可算是没你商会的标志,去寻个新鲜。”
胤禛点头,又听他道“把福晋也带上,跟太子妃好好交流交流,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的一点小摩擦,早该放下。”
他心中瞬间明了,请他跑马是假,怕是有什么事求到福晋这里。
冲苏培盛点点头,他会意,立马去安排。
卫有期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午睡,打了个哈欠,询问道“怎么突然起了兴,爷可有说别的。”
传话的小太监摇头,卫有期瞬间明白,这是要她自己做主的意思。
她也想看看,许久不见的太子妃,到底有什么需要,能找到她头上来。
既然是要跑马,卫有期直接换了旗装,骑着自己的坐骑,就朝着目的地而去。
到的时候,众人都在,太子妃坐在凉亭中,看着底下飞奔跑马的两人,见她来了,亲切的打招呼“你来了,坐。”
看来这一次要她办的事不小。
卫有期笑吟吟的坐下,看着这马场就笑了,谁家开的,这么有巧思,为了跟商会的设计避开,看着也是拼了老命了。
太子妃侧眸轻笑“老九旗下的吧。”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笑一阵,太子妃才笑着说道“说起来,往常你我拌嘴,又住得远,倒是一直不曾亲近,想起来心中就遗憾的紧。”
这时节,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凉,见她摸了摸脸,太子妃忙道“把帘子放下。”
她会来事,想要哄人的时候,能把人哄的妥帖。
卫有期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打趣道“缘分到了,自然就亲近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妃才说明来意。
事也不大,只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有些不大好处理。
只见她羽睫轻颤,眼眸中就溢出一丝水意来,微蹙的细眉,透出几分楚楚可怜来,轻声道“我是个可怜人,你也知道,太子向来荒唐,略有些荤素不忌的意思,前些日子告诉我,外头有女人给他生了个闺女,他不敢抱到宫中去,又不忍委屈了。”
“就想着养在门人那里,如今也五岁了,想着请个西席,到底不如在馥园读书来的自在,人多,也有个玩伴。”
卫有期
主要现在许多皇孙女也开始在馥园读书,大家凑在一处,瞧着是不错,太子怜惜闺女,也就起了这个心思,借着太子妃的口,说出来。
听到这里,卫有期觉得,太子妃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只贤惠一条,她就做不到。
“多大点事,你既然说了,万没有不允许的道理。”卫有期清浅的笑着,接着说道“只一条,所有人进学院,都是按着顺序依次排班,不兴挑的,我家那俩孩子,也是如此。”
“所以说,这一个教室,里面可能有达官贵人之女,也可能有匠户之女,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太子妃点头,这些她事先都知道,也跟太子说过,他也没有意见的,主要也是小格格的身份略有些尴尬,塞到贵人堆里,明摆着要受欺负。
敲定一件事,太子妃放松很多,开始说一些趣事。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夕阳西斜,小冷风嗖嗖的吹起来。
太子和胤禛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的出来,彼此之间的气氛也很是融洽。
这是一次顺利的会晤,也变相的昭告众人,雍郡王府想着太子倾斜。
八贝子府。
胤禩正在浇水,这是福晋最喜欢的石榴树,还不到开花的时节,看不到那一树火红,是何等的妍丽。
和卓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马场的事。
胤禩点点头,嗤笑“也不怕被狗咬。”
正说着,九阿哥慢悠悠的晃进来,就听个尾音,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什么狗咬”
和卓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九阿哥笑着说道“这次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呢,既然你知道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胤禩笑着拍拍他的肩,感叹道“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
刚夸完,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感叹道“你最近凑手不凑手”
这话一出,胤禟的内心深处,略有些不满,自打福晋过世后,他觉得胤禩越加的让人无法接受,不讲情义只讲钱财。
每次两人在一处,不出一刻钟,定是要问他要银子。
前几天刚给了三万两,这才多久的功夫,又要银子,好似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话说一样。
胤禟垂下眼眸,轻声道“新开了好几个店,略有些不凑手。”
这就是不给的意思了,头一次拒绝,胤禩有些诧异,却也理解,他的生意跟老四家的差多了,没钱也是应当的。
只接下来的谈话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胤禟心中有些难受,他总是重情的一个人,胤禩、他、老十,都是打小的情分,他不愿意去破坏,去想太多。
可胤禩的功利心太重,目标太明确,除了要银子,没别的话好说,他这心里也有些迷茫,他拿老八当兄弟,那老八呢
胤禩看着胤禟,敏锐的察觉到他有些不悦,想到自己刚才的敷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柔声道“最近精神都有些不大好,若是怠慢了,你不要生气。”
胤禟无奈点头。他总是拿他没办法,每次生气,他三言两语的,他心中再大的气也都没了。
目送胤禟离去,胤禩脸上挂着的笑落下,看着他的背影,神色阴沉。
胤禟不愿意给银子,后来又那么敷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那不行,胤禟是个聪明人,跟老十那个草包不同,必须把他拉拢过来,不能让他转而去支持别人。
这样想着,时不时就往胤禟府上送东西,都是一些小物件,稀罕不稀罕的两说,重要的是一个心意。
胤禟心中不满去了不少,心中也明白,老八身份略低,人情上吃不开,许多事都要用银子开路。
而在宫中的宜妃,也得到了相关消息,得知这个月,老九已经给老八送了十万两银子,更是气急。
良嫔是个狐媚的,生的孩子果然随他。
老九是被灌多少迷魂药,才做出这般的事情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去跟老九说,让他明日进宫一趟。”
真真气煞个人,本来四妃平起平坐,她的儿子,一个给了皇太后,断没有上位的希望,反而不招人眼,她半点都不用操心。
而老九呢,偏让她操碎了心。
跟着老八那样的身份,让她觉得她比良嫔都低了一头。
以前看到良嫔,她连点头的欲望都没有,可现在,谁不把两人连在一起,没得让她降了身份。
跟老九说过多少次,一点用都没有,孩子大了不由娘,还是我行我素的。
老八有那么好吗值得他倾心以待
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宜妃烦躁的拍了拍桌子,怒道“快去,给我请过来。”
一边的大宫女替她捋着后背,小声的劝道“娘娘快别生气,九阿哥心中跟明镜似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宜妃轻叹一声,就怕他知道,还义无反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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