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 太子华衣锦服, 坐着比帝王规格稍次一等的车辇,百官拥护,风光无限。
而此次回京,太子脱掉了身上象征着地位的杏黄太子服, 穿着普通的锦袍,坐着青布小车,一下子从天上的云,变成地上的泥。
众人观望着时态发展,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凝重,漫漫回京路,再不见欢声笑语。
卫有期摩挲着手中的扳指,语速适中的背诵着三字经。
“子不教, 父之过”
这句话在嘴里含混了过去, 并没有说出来。
小豆丁昂着小脑袋, 不解的追问:“什么”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卫有期浅笑:“前面的背会了吗”
小豆丁自豪的昂首挺胸,脆生生的背着:“人之初, 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
“真棒”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卫有期笑吟吟的将他抱起来,蹭了蹭脸颊, 笑道:“我们家小豆丁棒棒哒。”
“怎么又在夸”胤禛拧着眉尖进来, 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
小豆丁冲阿玛吐了吐舌头, 飞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停留在一个富商家里,这是一个有情调的商人,家里的装扮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思来,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子,假山、流水、奇花、异草,都不稀奇,可那商人把这些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就显得漂亮极了。
很是清幽舒适,卫有期一眼就喜欢上了。
“等我们老了,也建这样的小院子,自己种些花草,闲来无事,养养猫狗浇浇花喂喂鱼的,岂不是妙哉。”
卫有期语带憧憬,悠然说道。
“庄子上不好吗”胤禛有些不解,在京城找这么小的地方,得多偏僻。
卫有期一噎,笑吟吟的横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大院子代表着空旷,小院子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太子处如何”卫有期淡淡问道。
胤禛轻叹,“能如何,过得比奴才还不如,皇阿玛虽未明言苛待与他,可底下那些个奴才,一个比一个人精子,你但凡落魄一些,就落不到他们眼里去,多有怠慢。”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一个被废的太子,自古至今都没有好下场,想要翻身那是不可能的。
而后面继位的兄弟,面对一个正统,又怎么可能善待呢。
“送去的饭菜,太子可受用”
“嗯,吃的不错,他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得什么可挑的。”
正说着呢,就见门口有小太监来唤,说是康熙召见。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大好,胤禛扣上帽子,紧紧的绷着唇线,面无表情的说道:“行了,走吧。”
小太监躬身,跟在他的身后,一道向正院而去。
刚刚进院子,就听康熙的咆哮声传来:“那是你的弟弟,怎么就恨不得让他死呢”
接着是一道弘厚的声音响起:“他忤逆不孝,谈什么兄弟”
这是大阿哥胤褆,他行军打仗,跟着士兵操练,虽然最为年长,身体却好的很。
胤禛眼眸幽深,抿了抿唇,立在门口,等着小太监传报。
“让他进来”康熙气息不稳,怒声喊到。
胤禛刚一进去,迎面就飞来一沓宣纸,如雪般在眼前纷飞。
没什么攻击力,却也不容忽视。
“朕曾说过,不许任何人求情,竟敢违背朕的意愿,老四,你好大的胆子。”
康熙眼睛有些红,神色也比较疲惫,看起来近些日子并不好过。
胤禛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心疼,半晌才缓缓说道:“皇阿玛您的命令儿臣不敢违抗,可他还是我的二哥儿臣于心不忍,也坚决相信,都是底下的奴才教唆,二哥本性仁善聪慧,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要说了,滚出去。”康熙指着门口,神色冰冷。
“皇阿玛息怒”胤禛躬身告退,看着大哥压抑着兴奋的眼神,不由得轻叹一声。
皇阿玛责他骂他,可不许关照太子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可见在内心深处,还是不忍太子受苦。
太子二哥啊,二哥太子啊。
回到院子,卫有期有些担忧的望着他,不待她问,他就主动将事情交代清楚。
“以后要走的路,就是誓死捍卫太子路,不知你意下如何。”
卫有期手中拿着小银剪,认真的修剪着手下的花朵,底下人刚进上来的菊花盆栽,她瞧着养的不错,也就修着玩。
“嗯。”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刚刚睡下,就听到哐哐哐的敲门声,胤禛安抚的拍了拍卫有期,朝着外头冷声喝道:“何人如此喧哗”
“爷,福晋,小主子病危,恳求您救上一救。”
小太监带着哭腔,跪倒在房门外。
卫有期无奈,只得起身重新穿上衣裳,和胤禛一道,携手往阿哥处去。
十八阿哥处灯火通明,无数奴才忙乱更有太医出入。
康熙年岁越大,越是宠爱年幼的阿哥,而十八阿哥几番病重,更是将太子拉下马,无人敢怠慢。
太医很急切,面对高烧不止的八阿哥,却无法可想。
“还是往常的症状”卫有期匆匆赶到,开始望闻问切。
太医确定的点头:“确是如此,还是狂咳不止,严重时有些喘,高烧、便血,并没有添其他症状。”
卫有期拧起眉尖,觉得有些不应当,经过她的手,再大的毛病也应该好了才是。
仔细的环顾着周围,卫有期细心的闻着伺候十八阿哥的人。
“阿哥近些日子的饮食可有改变”
“没有。”
“日常用品可有一直用着,不曾换过的”
“没有。”
暴雨倾盆而至,在地面上汇成一道道小溪流,气温骤降,十八无意识的哼唧几声,转瞬间又失去意识。
他烧的小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可怜极了。
“喵哦”
一只雪白的小猫迈步进来,睁着清澈见底的碧蓝瞳孔,在十八身边蹭来蹭去。
卫有期敏感的发现,十八无意识的动了动,像是挣扎着要喘口气,紧接着就是激烈的喘息。
太医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查看,就见十八嘴唇发紫,显然喘不过气。
卫有期望着轻巧落地的白咪,心中闪过一丝猜测。
“这猫哪来的”
卫有期话音刚落,就见太医忍耐着说道:“人命关天的时候,福晋若是对猫仔有兴趣,待老夫救回阿哥,送您十只八只可好”
太医很老了,花白的头发,满是痛惜的望着床榻上无力挣扎的十八阿哥。
卫有期抿唇,轻叹一声解释:“有人不适宜养猫,会有一些症状出现。而刚才小猫蹭着十八的时候,他明显有异常,因此才问上一句。”
小太监勃然色变,结结巴巴的说道:“就是得了猫仔第二日,阿哥就病了。”
十八阿哥喜欢小猫仔,刚拥有的时候更甚,行走坐卧都在一处,一刻也不曾分离。
“立在我院子外头吩咐一声,让奴才拿了弘昭的衣裳来这边备着。”
“你们呢,将十八阿哥脱干净了,交给我的奴才,换一个没有猫狗的院子住。”
众人病急乱投医,卫有期又是有权威在的,顿时都忙活起来。
等十八阿哥转移到别的院子,离得有些远,小猫崽感受不到主人的气息,整日凄厉的叫着,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连猫食都不肯吃用。
而十八阿哥经过救治,总算是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唤道:“云团呢”
小太监咬着唇,期期艾艾的将卫有期的诊断说了。
十八阿哥怔忡在原地,呐呐道:“竟是因着云团。”
“不是因着太子诅咒吗”
小小的十八百思不得其解,精神混乱的想了一会儿,抵挡不住睡着了。
而卫有期回去的时候,暴雨尚未停下,虽然有蓑笠蔽其身,可到底受寒,一进屋就打了几个喷嚏,赶紧灌了一大碗姜汤。
胤禛有些心疼,埋怨道:“寻个院子住下,让奴才们忙活去,瞧你淋的,落汤鸡也比你好些。”
“那不是放心不下你和孩子嘛。”卫有期腼腆的笑了笑,柔声道。
“你呀。”胤禛唇角漾出笑意,抿了抿唇别开脸,努力的掩盖自己的情绪。
卫有期去了内室洗漱,雨水将衣服浸湿,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小豆丁哒哒哒的跑过来,歪着头在屋里扫视着,半晌才失望的问:“刚才是不是额娘回来了啊”
胤禛摸了摸鼻子,斩钉截铁的回:“不是。”
小豆丁张了张口,怏怏的转身就走。
“这小东西。”胤禛笑骂。
等她出来的时候,胤禛才缓缓问道:“猫,是谁送的”
卫有期摇头:“我也不知,一时半刻的,也没来得及问,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明儿一早就有消息。”
胤禛点头,拍了拍被窝,抿唇道:“快过来呀,已经暖热了。”
卫有期黑线,这天还热着呢,谁稀罕他暖被窝。
薄薄的锦被掀起半边,胤禛诚恳的邀请。
搂着娇妻,胤禛打了个哈欠,瞬间睡去。
这会儿已是凌晨,实在困的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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