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百里溪的威胁起了作用,赵良毅没有再为难傅知宁,将她交给下人后便离开了。
百里溪走后,傅知宁便被关进一间寝房中,房外有重兵把守,屋内有十余个婆子时刻盯着,半点逃离的可能都无。傅知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心急如焚,却偏偏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在屋里干等着。
虽说不信百里溪会理智全无刺杀赵怀谦,可还是担心他会冲动,更怕他为了救出她,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傅知宁浑身发紧,连小腹都开始隐隐作痛,只能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免得关键时候身子不适。
一直被关到晚上,婆子上了三遍吃食,她却始终碰都不碰一下,万分焦灼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婆子们一看有人来了,连忙起身阻止“二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傅知宁,还请姨娘多担待。”
“放心,我不过是来瞧瞧,很快便走了,”李宝珠款步走到桌前,看着一桌子丰盛菜色无人碰,不由得轻笑一声,“一口都没吃,掌印夫人这是看不上我们府中的吃食”
傅知宁眼眸微动,继续盯着地板发呆,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李宝珠轻嗤“如今都成阶下囚了,还在跟我摆架子呢”
“李姨娘半夜三更跑来,就只是为了嘲讽我两句”傅知宁看向她。
李宝珠勾起唇角,垂着眼眸倒茶“掌印夫人这是在质问我”
傅知宁冷笑一声,垂眸看向地面。
李宝珠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单手端着朝她走去,婆子们面面相觑,正犹豫要不要拦下她时,她将一杯茶尽数倒在了傅知宁头上。
好在茶水放得久了不算热,但傅知宁还是一个激灵,咬着牙默默攥紧了拳头。茶水慢悠悠从她头上浇下,顺着她的额头淋湿了睫毛,连发梢都沾了茶叶,看起来好不狼狈,但她好不胆怯,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宝珠。
李宝珠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许久之后才笑道“掌印夫人火气太大,再不降降火,可是要吃亏的。”
傅知宁静了许久,也突然笑了“李姨娘高兴了,是不是也该走了”
李宝珠眯起眼睛。
“李姨娘,你过来。”傅知宁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
李宝珠打量她许久,才俯身凑近。
傅知宁趁她不备,直接将人拉到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看在往日情分上,奉劝李姨娘一句,凡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如今二殿下大势已去,你再如何也只是无谓挣扎,倒不如尽快弃暗投明,将来也能留得一条性命。”
她声音极低,只有李宝珠才能听见,几个婆子惊疑不定,生怕出什么纰漏,赶紧将李宝珠扶起来“姨娘,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去歇息吧。”
“你们都先退下。”李宝珠冷淡开口。
“姨娘”
“退下”
婆子们面面相觑,最后略微往后退了退,却依然没让二人离开视线。
李宝珠盯着傅知宁看了片刻,突然给了她一巴掌,婆子们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连忙又跑来阻止“姨娘不可,姨娘不可啊”
“殿下吩咐了,不能让她受伤。”
众人规劝拉扯之中,李宝珠快意地看着傅知宁“弃暗投明谁是暗谁是明一个宫女养的,一个太监,也妄图夺二殿下的东西真是不知深浅,你不过是个太监对食罢了,我听了都觉得脏,也敢这般跟我说话”
傅知宁抬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李宝珠骂了好一会儿,心里舒坦了才站直了身子,理一理衣裳扬长而去。
一刻钟后,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传到了赵良毅耳中。
“女人之间的争斗,当真是上不得台面,”他勾起唇角,随即又开始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让李姨娘过来服侍。”
“是。”管家忙应一声,扭头出去叫人了。
李宝珠回到偏院本已经打算歇下了,听到赵良毅要召自己过去时,手指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贴身丫鬟见状心疼道“小姐,实在不行就装病吧。”
“我刚去见了傅知宁,这会儿如何装病,”李宝珠深吸一口气,“再说二殿下那性子,装病有用吗”
丫鬟愣了愣,想起李宝珠前几日风寒起了高热,还是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的事,顿时不敢说话了。
“走吧。”李宝珠垂下眼眸,缓步朝外走去。
丫鬟见状,只好赶紧跟上。
两个人到主寝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李宝珠解下披风,待身上暖和些了才走进里间,低着头服侍赵良毅洗脚。
“你方才去见傅知宁了”赵良毅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宝珠顿了顿“妾身自幼时便与她不对付,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便没忍住去出了口气,还望殿下恕罪。”
“她叫你弃暗投明,你就半点不心动”赵良毅状似随意地开口,眼底却满是探究。
“殿下出身高贵,他们却是一群低贱之人,谁暗谁明,妾身还是分得清的,”李宝珠微微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更何况爹娘一直教导妾身,殿下便是妾身的天,不论发生什么事,妾身都要留在殿下身边,与殿下同生共死。”
说完,她犹豫一瞬,“不过妾身确实有些担心。”
“哦”赵良毅挑眉。
李宝珠蹙起眉头“百里溪野心勃勃,只怕他不会为了傅知宁听令于殿下,殿下此次会不会枉费工夫”
“孤近来,可是查到许多趣事,”赵良毅勾唇,并不为此事烦恼,“他听了自然是好,不听的话也无所谓,除夕那晚,他一样别想活着走出二皇子府。”
李宝珠微讶“您要杀了他万一圣上怪罪该怎么办”
“放心,等父皇知道孤近来都查到了什么,保证他非但不会怪罪,还会谢谢孤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赵良毅心情愉快,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只要他死了,赵怀谦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便好,那妾身就放心了,”李宝珠轻轻拍了拍心口,“妾身在这儿,先预祝殿下得偿所愿。”
赵良毅笑了“记得你刚与孤相识时,尚且还有三分小性儿,如今倒是愈发乖觉了。”
“都是殿下教导的好。”李宝珠轻笑一声,说不尽的温婉。
赵良毅喉结动了动,眼神暗了下来,偏偏身下某处毫无动静,渐渐也生出一股烦躁,突然踢翻了洗脚盆。
脏水泼了李宝珠一身,李宝珠却擦都不敢擦,只是跪着告罪“都是妾身服侍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赵良毅心里仍有火气,皱着眉头将人拽到床上,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上去。李宝珠痛苦地闷哼一声,默默攥紧了身下被褥。
许久,赵良毅唇上沾血,抬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伤口“待孤做了皇帝,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殿下。”李宝珠呼吸有些颤抖,但还是依恋地看向他,换来他奖励的抚触。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当远方传来炮竹声,傅知宁才恍惚想起,今晚便是除夕了。
被关押的这两日,她水米未沾,嘴唇都干得裂开了,略微一抿便有血腥味蔓延。婆子们轮班盯着她,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傅知宁心里越来越焦灼,却始终无法改变现状,只能默默等待最后的结果。
炮竹声此消彼长愈发热闹,傅知宁想去窗边看看,可还未起身便被婆子拦住了。
“掌印夫人,您还是歇着吧。”婆子完全挡在她面前。
傅知宁脸色泛冷“我去窗前吹吹风也不行”
婆子笑了一声,始终拦在她面前。赵良毅选的这些婆子个个长得粗壮孔武,每个人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为了什么不言而喻,也正是因为如此,百里溪才迟迟不敢强攻,毕竟来得再快,也快不过她们顺手一刀。傅知宁与她们僵持许久,到底还是回到椅子上坐下。
刚坐好,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她猛地看过去,结果又一次看到了李宝珠。
“又是你。”傅知宁语气不太好。
“听起来,你是半点都不想见到我”李宝珠倨傲开口。
傅知宁别开脸,不想理会她。
李宝珠轻嗤一声往屋里走,婆子们见是她,便也没有过多阻止,行过礼便在一旁站着了。李宝珠慢悠悠走到桌前,拔下一支珠钗拨弄灯芯,倒映在墙上的光影顿时一颤。
“听说百里溪已经来了。”她突然道。
傅知宁猛地抬头“何时来的”
“你很想知道”李宝珠反问。
傅知宁喉咙动了动,半晌放缓了声音“请姨娘赐教。”
“心不诚。”李宝珠啧了一声。
傅知宁沉默片刻,抿着唇在她面前跪下。李宝珠这才满意地笑了一声“他确实来了,还带了个盒子,就是不知里头有没有装赵怀谦的脑袋,不过装或不装又有什么分别,他今日总是要死的。”
“什么意思”傅知宁猛地抬头,脑子逐渐昏沉。
李宝珠扫了她一眼,继续拨弄灯芯“掌印夫人是傻了么,这么浅显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傅知宁声音微哑,身形也不自觉地晃了一下。
“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李宝珠笑着看向她,“他是为了你才陷入如此境地,但凡你有点烈性,是不是也得随他而去了”
说罢,李宝珠又从头上拔下一支步摇,直接丢到了她面前,“傅知宁,可切莫让掌印大人失望啊。”
“姨娘不可,殿下吩咐”一个婆子忙上前来,却因为脚步发虚险些倒下。
李宝珠扫了她一眼“放心,她不敢的。”
傅知宁定定看着步摇,眼前却仿佛出现两三个幻影,她勉强分辨了半天,才勉强捡起来。婆子们顿时着急,一同上前阻拦,可惜还未走到面前,傅知宁便直接朝手腕扎去。
步摇扎进半寸,疼痛感迅速蔓延,傅知宁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视线却逐渐清晰了,再看旁边的婆子们,都是一副头昏脑涨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她轻呼一口气,抬头便看到窗外光影晃动。
婆子们意识到不对,抄起匕首便要刺向傅知宁,可惜这会儿身乏脑晕,连人都找不准,没几下便倒下了,唯有一个婆子还算清醒,对着傅知宁便乱砍乱刺,傅知宁猛地后退,却一时被压住了裙角。眼看着匕首刺下,她下意识护住独自,下一瞬却听到一声沉闷的动静。
傅知宁睫毛颤了颤,抬头后便看到李宝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冷冷盯着被凳子砸昏的婆子“不自量力。”
傅知宁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正厅之内,赵良毅盯着百里溪带来的木盒看了许久,笑了“这里头,是孤想要的东西”
“知宁呢”百里溪问。
赵良毅勾唇“不急,先打开叫孤瞧瞧。”
“殿下看完,会放了知宁”百里溪问,“还是会直接杀了我”
赵良毅一顿,抬眸看向他“内相这是何意,觉得孤会食言而肥”
“若这盒子里是四殿下的人头,殿下再杀了我,这世上便再无人能与殿下争储君之位,若这盒子里不是四殿下的人头,殿下今日将我拿下,四殿下少了左膀右臂,依然未必会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实在想不到,殿下今日不杀我的理由。”百里溪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一杯茶。
赵良毅看到他这副淡定样子,心下隐隐觉得不安,面上却还是镇定如初“孤只想与内相做交易,并没有赶尽杀绝的兴致。”
“若我猜得不错,殿下如今大部分兵马,都在这正厅内外了吧”百里溪轻抿一口茶水,“上好的大红袍,也就殿下这儿的味道最正。”
说完,他轻笑一声,“既然都在这里,知宁那边应该不难解决。”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赵良毅脸色一变“百里溪”
百里溪眼神一凛,一抬手拍在桌子上,木盒顿时震声而起,不等落下便被他一掌打了过去。盒子径直砸向赵良毅心口,赵良毅抵挡不及,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下一瞬,百里溪便将怀中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隐藏在周边的侍卫涌进来时,百里溪已经将人挟持。
赵良毅被木盒砸得脸色灰败,愤郁地看着他“孤倒是不知,内相还有这等本事。”
“殿下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又何止这一件,”百里溪慢条斯理地说完,冷淡看向周围众人,“还不赶紧滚开”
“孤看谁敢退”赵良毅何尝不知道,今日若杀不了他,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当即歇斯底里,“给孤杀了他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他不必管孤”
话没说完,百里溪嫌他聒噪,直接将人打晕了。众人见状顿时吓了一跳,愈发不敢上前。
“你们今日若听他的,他必死在我手中,将来圣上查起此事,定会治你们护主不力之罪,轻则赐死重则诛九族,但若不听他的,待我平安离开便会放了他,他醒来顶多罚你们一通板子,是死是活,你们自己选。”百里溪缓缓开口。
众人本就不知如何是好,听了他的话后愈发犹豫不决,正纠结时突然有人开口“我们凭什么信你,万一你杀了殿下呢”
“我若杀了殿下,圣上会放过我”百里溪反问。
众人一愣,顿时被说服了。
百里溪也不多说,拖着瘦成一把骨头的赵良毅往外走,众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偶尔蠢蠢欲动,却又被旁边的人生生拉住了。
几番折腾之后,百里溪来到后门,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赵怀谦和傅知宁,还有两人旁边的李宝珠。
看到傅知宁安然无恙,他总算默默松了口气。
虽然带了众多暗卫来,但为了防止双方人马火拼起来事情闹大,百里溪暂时没放赵良毅,而是带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暗卫断后,马车一路往前,奔走在除夕的夜里。
炮竹声终于不再隔着一层,而是真实地出现在耳边,傅知宁眼圈泛红,终于忍不住扑进百里溪怀里“清河哥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百里溪轻声安慰着,找出药膏为她包扎手腕。
“你怎么能给他下跪。”傅知宁哼唧。
“也是权宜之计,不必在意。”百里溪继续安慰。
“总之以后不准。”傅知宁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急于找点事宣泄一下。
百里溪轻笑一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好,听知宁的。”
两人黏黏糊糊地腻个不停,赵怀谦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还有兴致倒杯茶喝。
李宝珠第一次看到两人相处,注意到百里溪眼底的温柔后愣了愣神,突然明白了傅知宁非他不可了
世上真心难得,有情人更难得。
纵然有她里应外合,但她不信百里溪来时,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可他还是来了,宁愿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救傅知宁,单是这份心意,世上男子就没有几个能做到的。
马车继续在路上驰骋,行至半路时,赵怀谦换了另一辆马车“我得尽快赶回宫里,免得父皇疑心。”
“殿下慢走,今日还得多谢殿下相救。”傅知宁颔首。
赵怀谦笑了一声“跟我客气什么。”说罢便离开了。
他一走,马车上就只剩下傅知宁百里溪、李宝珠及还在昏迷中的赵良毅。
傅知宁不好意思再腻着百里溪,收敛心神向李宝珠道谢。
“谢什么,我不过是不愿欠你的,才会帮你一把。”李宝珠面无表情,“我还是不喜欢你,从来都是。”
“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傅知宁浅笑。
李宝珠轻嗤一声“既然你们安全了,就分开吧,我得带着二殿下回府了。”
傅知宁一愣“你要回去”
“当然,那是我的家,我不回去能去哪”李宝珠反唇相讥。
傅知宁眉头紧皱“那些婆子一醒,必然会告知赵良毅你帮我的事,你现在回去只怕是死路一条,若、若你信得过我们,便先去我家,等到事情结束了再做打算。”
“李小姐放心,今日你有恩于我,我定会竭力护住李家和你,护住你们一门荣宠。”百里溪认真道。
李宝珠笑了“出嫁从夫,李家荣不荣宠,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宝珠”
“行了,我自有打算,我要用这辆马车,你们走回去吧。”李宝珠直接打断。
傅知宁脸色微沉“不行,我不答应。”
“傅知宁,你能不能别烂好心了”李宝珠渐渐不耐烦了,“总是这副普度众生的德行,我看了都觉得烦,我的人生还轮不到你插手。”
“李宝珠”
百里溪拉住傅知宁,平静看向李宝珠“做了决定了”
李宝珠沉默了,许久之后笑了笑“嗯。”
百里溪不再多言,直接要带傅知宁下车,傅知宁却死活不肯,红着眼圈死死抓住李宝珠的手。李宝珠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手腕上留下清晰的痕迹,一时间愈发好笑“不至于傅知宁,真的不至于,你我之间,从来都没这么多情谊。”
“李宝珠,我知道你很苦,以为很好的姻缘,不过是一个禽兽,最引以为傲的父母,却在有利益相关时松开你的手,我知道你的天都塌了,但这不是你放弃自己的理由,世间还很好,错的是他们,你不能因为他们的错惩罚自己,”傅知宁死死抓着她,任由百里溪如何劝导都不肯松开,“李宝珠你不是处处要与我比吗若你就这么回去了,你将来还有机会压过我吗”
“你跟我走,我能救你,你下半生绝不会”
李宝珠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静了许久后无奈开口“给我留点尊严吧傅知宁。”
傅知宁一愣,百里溪趁机掰开她的手。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李宝珠笑笑,“或许我的路在你看来是错的,是蠢的,可我还是想按自己的想法去走,你能不能别干涉我”
傅知宁怔怔看着她。
李宝珠与她对视许久,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真是烦死你了,明明家境不如我,身世也不好,凭什么从小到大都比我受欢迎,就因为那张脸姑奶奶我生得也不错吧,凭什么要被你压得死死的,真是看见你就讨厌,你以为我这两日欺负你,是为了演给旁人看不是,我就是想欺负你而已。”
说着话,她倨傲地看向百里溪,“掌印大人,劳烦将她带走,我真的不想再看见她。”
百里溪静了静,郑重朝她一拜。
一刻钟后,马车消失在巷尾,傅知宁浑身脱力,需要靠着百里溪才能勉强支撑自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放她走”她哑声质问。
百里溪沉默许久,才开口“她已生出死志,即便你今日能留住她,明日也一样留不住。”
傅知宁猛地沉默。
“所以知宁,倒不如让她去做想做的事,人生总有相逢时,不是此刻,也是将来。”
傅知宁呼吸越来越重,终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李宝珠亲自驾着马车,任由冰凉的风吹在脸上,只觉人生无尽的快意。
回到府中,婆子们还未醒来,李宝珠叫人将赵良毅送回房中,又亲自将其他人都叫了出来。
“殿下回来时吩咐过,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若叫人知晓了,仔细你们的脑袋”她沉声道。
众人忙应下,她又去看了眼婆子们,吩咐暂时不必叫醒他们,这才独自回到寝房。
梳洗打扮,一身盛装,全部收拾妥当后,才来到赵良毅床前,让所有下人都退下了。
赵良毅呼哧呼哧了许久,总算勉强睁开眼,看到她后眼神一暗“李姨娘。”
“妾身在。”
“你还敢出现”他猛地起身,咬着牙掐住了她的脖子。
李宝珠被掐得脸色通红,赵良毅尤不解恨,咬牙切齿地问“为何百里溪会知道孤的计划为何他们这么顺利将人救走孤这件事除了与你说过,没有告知任何人,你不给孤一个解释”
“当然是妾身做的了。”李宝珠脸色通红,竟也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贱人”赵良毅恨意滔天,喘着气要杀了她,李宝珠冷笑一声,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赵良毅没想到她敢还手,一时不察整个人摔在床上,挣扎许久后用淬了毒的视线看向她。
“殿下不会以为妾身从来不反抗,是因为反抗不了吧”李宝珠掏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被他掐红的地方,“像殿下这样的身子骨,跟街口流浪的老狗没什么区别,妾身想捏死你,简直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你好大的胆子”赵良毅呼吸愈发艰难。
李宝珠笑了一声“看看你,说句话而已,就好像要断气了,还做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呢”
赵良毅死死盯着她。
李宝珠看着骷髅一般的男人,眼底难得浮现一丝悲悯“殿下,妾身当初,也是真心喜欢过你,想与你好好过日子的。”
赵良毅冷笑一声,只觉她愚蠢。
李宝珠也跟着笑“可您呐,也不知是什么毛病,明明有世上最爱你的母亲,却从未学会过尊重女人,我做您的妾室这么久,您可曾有一日将我当个人看待过”
“贱人”赵良毅气得嘴唇都紫了,只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李宝珠俯身看向他,赵良毅当即要扇她,却被她抓着手腕按在了床上。赵良毅愣了愣,对上她的视线后总算后知后觉地开始恐惧。
“殿下”李宝珠吻了吻他的唇,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往下。
赵良毅逐渐心慌“你想干什么啊”
当肩膀被牙齿刺穿,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终于彻底变了脸色。
“来人来人”
他拼命叫喊,可惜整个人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连喊声都不太大,根本无人能听见。
“原来殿下也是怕痛的。”李宝珠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时间有些好笑。
“你疯了、疯了”
“时候不早了,容妾身再最后伺候殿下一次。”李宝珠说着,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年三十儿的夜,除旧迎新,整个京都城都喜气洋洋。
宫内歌舞升平,每个人都心情愉悦,赵益精神不错,小酌两杯后刚要回去歇息,便隐隐看到东南方有火光。
“不好了不好了二皇子府走水了”
赵益脑海轰隆一声,直接跌坐回龙椅之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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