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字院因为是先生夫子的住所,位于学生寝舍天、地、黄字院的最后面,环境清幽,平常最是清静。裴宴住的七号房,位于玄字院的北侧,坐北朝南,前面有游廊腰过去,门口载着两颗万年青,很有辨识度。
裴宴在门口和严夫子分别。“累夫子送我回来,学生谢过夫子。”裴宴郑重道谢。
裴宴突然如此知礼,严夫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今日好好歇歇,其他事等身体养好再说,不能总要家中父母长辈担心。”
“是,先生,学生知道。”裴宴乖巧的表示,“这不是温同席要来礼苑了,到时候我多向他学习。”
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内心不禁升起了三分满足感。做人先生就是这样,把一棵棵要长歪的小树苗掰正,不求以后他能长成参天大树,但求能做个正直的人。不过待裴宴说完后半句,严夫子所有的感慨都化为了泡沫,“砰”的全都不见了。
“你好自为之,”严夫子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裴宴不明所以,他表态表的多好哇,温衡代表了目前东临书院教学的最高水平,品行也是书院中众多夫子认可的,他都主动低头要向老对头学习了,先生怎么还不满意
“阿裴,你赶紧回屋歇歇吧。”安沂出声提醒,声音里带着无奈。
“哦,好,”裴宴应了一声,“你也回去吧,我已经无事了。”
安沂点点头,往后面走。他住在十六号房,与这边隔了一片竹林。
七号寝舍有两间房,大的一间被书架和博古架隔成了两间,小半是裴宴的卧房,大半又被隔开,前面待客,后面放了榻,供红昭她们留宿休息。小的一间则是砌墙隔成了两间,前面大半是何子旻的卧房,后面凿墙开后门做了浴室。
裴宴的卧房摆设简单,不过样样精品。一张黄梨花六柱架子床,床前放着长条矮墩,窗户旁边是同色黄梨花的四腿书桌,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不过只看砚台锃亮,就知道主人不怎么待见这个位置。
待客室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红木的罗汉床,上面摆着长条桌,足够五六人同席。门
口摆着一展十八侍女图的双面刺绣屏风。这里是裴宴几人经常聚集的地方,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有时候累了,就直接就歇在地上亦不用担心会着凉。
地方不大,却极尽奢华,让骨子里都透着小家子气的裴宴咋舌。他抬头看向七层双面隔间的博古架,两侧都摆得满当,物品看上去品相都不错,尤其中间二层这个裴翠仰卧玉佛,佛祖手上挂着串蜜蜡佛珠,颗颗都有拇指头大小,饱满圆润,非常漂亮。
裴宴看的眼热,取下来把玩。
“主子可别像上次那样缠成一团喽,最后还得我和柳烟一起解。”红昭路过随口说了一句,说完后就抱着盆去了后面。
裴宴他看着手里已经缠在一起,尝试解了两下,貌似缠绕的更紧了的串珠,默默无语。
“爷,”红昭从后面走进来。
裴宴飞快的把串珠拢在袖笼中,淡然问道“怎么”
“已经备好水了,您和何少爷先去洗漱吧。”红昭提醒。
“你帮我取衣物,我想换身衣裳,”刚刚登山出了一身汗,他感觉不舒服。
“好,”红昭应声,去里间给自家主子取衣裳。
“兄长要沐浴”裴宴问刚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何子旻。
“我简单洗洗。”何子旻温声回道。
“那兄长先去,不必等我。”裴宴说着低头开始捣鼓手里的串珠,他并担心何子旻看到,对方并不是多话之人。
不过人越着急越做不好事,裴宴一心想在红昭出来之前把串珠解开。不过他天生少了双细腻的手,虽然有足够的耐心,但就是解不开,且越来越乱。裴宴讪讪的,不知道该如何了。
何子旻站在原地没有动,裴宴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气过,也不是说以前裴宴对他非常无礼,只能说并不在意。这实属正常,毕竟多少人想往拱辰巷小爷身边凑,要是每个都真心相待,裴宴有八个身子也受不住。
父亲送他来给堂姑母的儿子做伴读,是为了感谢何老爷子的提拔,换句话说他仅仅是父亲表达感谢的一颗棋子。
裴宴好奇心重,跳脱,胆大,什么事都敢往上冲,有他从来没有的勇气,就算经常惹祸生事依旧不改热情,他羡慕裴宴能这样活着,也不
反感与他相处,但要说多亲近,那也是没有的。从一开始的相处就没有站在平等位置上,以后再谈实在可笑。
只是大病归来的裴宴有些变了,他仍然不怕事,仍然动不动就有祸事上门,但行事却有了章法,看他谈笑间就达到了目的,何子旻其实是有些惊讶的,而且他唤自己兄长,语气随意却没有轻视。或许,这也是裴宴随性所为,并没有缘由,但
裴宴捣鼓来捣鼓去,却觉得打的结更多了,不免有些泄气。
“我来吧。”何子旻叹了一口气。
裴宴这才注意到对方还在,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客套的时候,裴宴直接把佛珠递给何子旻,小小声的催促“快点,快点,红昭待会发现了又要念我。”
何子旻笑了笑,学着裴宴坐在地毯上,开始给他整。
裴宴就在一旁等着,看上去比何子旻还使劲儿。
“爷,”红昭的声音从里屋走出来,裴宴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挡在何子旻面前。
何子旻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到底把惊呼咽了回去。
“爷,何少爷,您二位为何还没去洗漱”红昭抱着衣物走出来,看着两人还在,疑惑的问道。
“啊红昭,”裴宴慌慌张张的答应,“我们这就去了”
“那爷快些去吧,奴婢取了火斗给您烫平衣物。”红昭虽然疑惑,不过奴不问主,他虽然疑惑还是没说什么。
红昭转身忙活去了,裴宴才松了一口气。
何子旻看的好笑,“红昭最是知礼,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不行,”裴宴言辞拒绝,“以后再发生此事,她定会旧事重提。”裴宴到底没好意思说这次就是以后,不过因为事情确实发生了,所以他语气笃定。
何子旻说不过他,也不知道裴宴为何如此确定,只能继续埋头整理。
“好了,”何子旻把蜜蜡串递给裴宴,其实要不是裴宴一直在旁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能更快些。
“辛苦兄长了。”裴宴小心的给缠回到卧佛摆件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穿了鞋招呼何子旻去洗漱,何子旻只能跟在后头。
裴宴换了干爽的衣裳走出来,直接窝进了罗汉
床,红昭立刻过来重新给他挽发换了发冠。不一会儿,何子旻也走了出来。
裴宴有些昏沉的时候,安沂过来了,他换了件杏白长袍,腰间系着翡翠玉佩,虽然脸嫩但气质如玉,温文尔雅。要不是熟知内情,谁能把他和纨绔子联系在一起,裴宴啧啧摇头。
安沂唤了一声阿裴,直接拖鞋上了罗汉穿,窝到了裴宴身边。
“热,”裴宴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屋里烧了地龙,他刚刚又喝了两杯热茶,确实感觉有些热。
“阿裴,你没有不舒服了吧”安沂凑到裴宴跟前,笑着问道。
“嗯,”裴宴胳膊卸了力,把凑到自己眼前的小脸轻轻推到一旁,“本来就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累了。”
安沂点了点头,笑着拿毯子盖在腿上。
裴宴不知道他傻乐什么,不过也觉得心情不错,他坐起身倒了杯茶用指背推过去,“尝尝,好茶。”
“好。”安沂笑着应声,捧着杯茶自顾自喝。
肖章和顾承宇前后脚进门。他们两人都换了衣裳,肖章一身青白长棉袄,头上戴着翡翠莲花冠,愈发显得圆润。顾承宇则是玫紫长袍,更显得黑,配上略显普通的五官,叫人不知道怎么评价好。
裴宴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唯恐自己笑出声。不过安沂可就没这么好性了,“噗嗤”一声大笑出声。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了”肖章看看左右,不明所以。
“看我做什么,安沂肯定是笑你呢,明明是章胖子,还套着青白色长棉袄,跟套了个麻袋似的,再配上你的翡翠冠,从远处看就是个青萝卜。”顾承宇不客气的批评。
“你自己又好到哪去黑还穿玫紫,一笑也就只剩满口牙了。”骂人揭短,都是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
“你”顾承宇难得词穷。
“怎么样”肖章拱着肚子上前。
“好了,不饿吗不然我们边动筷子,边看你们耍戏”裴宴淡声提醒。
两人这才消停。
不过,随后又在饭桌较上了劲儿。
裴宴直接撂了筷子,“我请你们用膳,可不是让你们和我抢食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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