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朵杏花

小说:独占春色 作者:李息隐
    雁奴本来还在生父亲的气的, 但一顿饭一吃,他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又想着,如今杏娘已经搬到东宫来住了, 还就住在他崇仁殿的后面。以后只要想见,他天天都可以过来找她玩耍。

    这样一想,雁奴心情更是美滋滋。

    因为心情好, 连饭都多吃了一小碗。更是吃了许多他平时不爱吃,但据说却很有营养的菜。

    太子事情多, 比较忙, 所以没在丽正殿逗留太久。在这里用了午饭后,只稍稍歇了一歇,喝了一盅茶, 之后便动身要走。

    动身前, 又特意交代了儿子几句。雁奴下午还有骑射课,太子让他不要烦徐良媛太久,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雁奴这会儿显然存了心思, 他想邀请杏娘和他一起去学马术课。

    于是小小犹豫了一下后,雁奴主动问父亲“阿爹, 可以准杏徐良媛下午和我一起去跟老师学骑射吗我觉得有她陪着,我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雁奴这会儿也知道是有求于人, 所以,“杏娘”二字还未出口,就立马自己识趣改口了。

    他知道父亲现在不愿他再唤杏娘闺名。

    但没想到即便这样, 父亲还是无情拒绝了他的请求。

    “不可以”太子是冷漠严肃的语气,不再给雁奴一点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雁奴又开始不服气了, 他要父亲给他一个解释, “阿爹不是说杏徐良媛来了东宫后, 要让我养在她膝下吗说要让她做我阿娘,亲自教导我。可做娘的,难道会拒绝儿子的这点请求吗”

    雁奴话是对太子说的,但目光却是看向徐杏的。满眼乞求之意。

    但徐杏这会儿却是和太子一个阵营的。倒不是她不愿随雁奴去,只是她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会儿别说是骑马了,就是多走几步路,她也会觉得不是太舒服。

    又逢饭后困劲上来了,这会儿她特别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睡上一觉。

    徐杏想,太子该是能体谅她这个的。

    太子目光朝徐杏望了眼,一眼便瞧出她精神不佳。所以,不容儿子再闹她,只抓了人直接拎着就走。

    徐杏见状,忙请送安礼。

    太子父子出了丽正殿后,太子则说“你的骑术如今和徐良媛比起来,差得太远。先别好高骛远,还不会走,就想着要跑。你且耐心些跟着师父学,日后有你和徐良媛比马术的日子。”

    雁奴说“可孩儿一个人学,未免太无聊了。两个人一起,倒还好些。”他还在争取,想徐杏和他一起。

    但太子却说“为父已经给你找好了伴读。”

    “是谁”雁奴好奇。

    见父亲腿长步子跨得大,也不再迁就着他走得慢了,于是雁奴立马跑起来跟上去。

    “是徐良媛吗”雁奴问。

    太子哼笑“当然不是。”他索性直接告诉了儿子,“是你舅父家的表兄,赟郎。”

    郑赟是郑家大郎的嫡长子,比雁奴大四岁,今年十一。太子一早便瞧中了他来给雁奴做伴读,只是之前事多人忙,暂且搁置了。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正好开口。

    能入宫给东宫嫡长子当伴读,便是对郑家这个太子岳家来说,也是极光荣的事了。郑家那边没什么可不答应的,所以,这件事自然办得十分顺利。

    舅父家的大表兄为人清冷自律,行事条条框框的,规矩可多了。简直活脱脱一个他大舅父第二,比父王还要无趣可怕。

    雁奴不太愿意,就提议说“父王,其实我觉得二表兄更好,不如让二表兄进宫来给我伴读吧”

    “他怎么个好法”太子闲闲问。

    他和自己年纪更相近,话能说到一处去,玩也能玩到一处去。而且,二表兄比自己还要会玩、爱玩,和他一起相处,总是十分有趣的。

    但这些,雁奴不能说。

    所以,雁奴就避重就轻道“大表兄太沉闷了,本来读书就是件枯燥无趣的事,他一来,我更得打瞌睡。但二表兄不一样,二表兄活泼话多,他陪着我读书,定能让我事半功倍。”

    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太子是一眼就看穿了的。

    太子说“但你舅父说谨郎不学无术,实在不成个体统,如今他已经被你舅父关在家中勒令不准出门了。为父觉得,你舅父此法甚好,或许日后可以用在你身上。”又说,“对了,谨郎如今被管教得好多了。”

    雁奴心里腹诽他舅父简直毫无人性,但也不敢说什么。

    “算了,大表兄就大表兄吧,有人陪总比没人陪好。”雁奴唉声叹气,深知孩子是拗不过父亲的。

    就像二表兄拗不过舅父一样,他也拗不过父王。

    算了吧活着就好。

    晚上父子二人又在徐杏这里用了饭,吃完晚饭后,太子直接责令雁奴回崇仁殿去。

    雁奴不肯,坐着身子动都不动一下。直言除非父亲也走,不然父亲不走他就不走。

    太子想着,也不能把儿子欺负得太狠。毕竟他的确还小,什么也不懂。

    昨儿已经晾了他一夜,若是今儿再挤兑他,凭他那小脾气,怕是能气得伤了身子。所以,太子这回打算走迂回政策,不正面杠。

    “那说好了,为父走,你也得走。”太子目光朝一旁徐杏那边瞥了眼后,看着雁奴说。

    雁奴虽然还不想走,但觉得这样也很公平,于是就点了点头。

    于是太子就起了身,对徐杏说“那孤便和雁奴先回了,你早点歇着。”

    方才说到太子也走的时候,徐杏精神明显就好了一下。这会儿见人真的要走,徐杏心中自然高兴。

    毕竟太子在,她还得伺候太子,时时都得顾着规矩和礼数。虽然太子一再强调过无外人在时,她无需如此,但她始终不敢。

    若太子不在,她能自在一些,自然是好事。

    所以,闻声徐杏忙也起身行礼“妾恭送殿下。”

    倒是送得快太子把一切都瞧在了眼中,一时没说什么。

    只不过,父子二人前脚才走,很快太子又回来了。

    徐杏一时没想到太子之前说要同雁奴一道离开是缓兵之计,是诓雁奴的。所以,这会儿见太子才走又折身回来了,徐杏以为他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殿下可是落下了什么”徐杏认真问。

    太子侧身望了她一眼,然后又坐回了之前坐的位置。

    他指了指一旁,让徐杏也坐,然后望着人说“孤没打算走,是怕雁奴不高兴,才那样说的。”

    徐杏的心情真的是瞬间从云巅跌落低谷。

    这不是骗人吗

    心里失落,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徐杏这会儿脸上笑容稍稍有些僵硬。

    太子把什么都清楚明白看在眼中,但没挑明问出来,也没有为难人。只是见她依旧站在那儿,太子又说了句“你先坐吧。”

    “是。”

    徐杏循着礼数坐下来后,就听太子又问她“明日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你看着备些礼物,孤明日正好有空,陪你一起回去一趟。”

    徐杏抿唇,一时间沉默住,没立即答太子的话。

    “怎么”太子问,“你不想回”

    徐杏犹豫了一下,说“三朝回门,是正妻才有的待遇。妾身份卑微,又只是徐家义女,能得殿下这个心就很满足,再不敢有别的奢求。”

    太子自然知道她心中有顾虑在,不敢奢求倒不是她说的违心假话。只是,她不想回去,却是另有原因在。

    太子一直都想和她交一交心,所以,他把殿内伺候的宫人都打发去了外殿候着。等到只二人在时,太子才又说“有些事情,孤一早便知情。你曾经受过的委屈,孤也全都知道。从前没人能护你,如今,便就让孤来护着你吧。”

    “杏娘,你若是愿意,可以和孤说。”

    徐杏相信,太子这会儿这样说,绝对是想给她做主撑腰的。

    并且她也知道,太子对她的身世,肯定早了如指掌。

    所以,不管是内心真的感动、感激,还是不敢有所隐瞒,既然话说到了这儿,徐杏都得如实相告。

    徐杏丝毫未敢隐瞒,把有关自己身份的事,都说了。

    太子听后,倒是拉过她的手,卷在了掌心。

    他问“那你是想认回徐家,还是不认”

    徐杏忙摇头“认回去就不必了。”她说,“凡事都讲缘分,不是他们心甘情愿愿意做的事,我也不想强求。”

    太子点头,没再问,他尊重她的决定。

    但太子也知道,这件事提个皮毛就好,没必要再往深了说。不开心的事,说多了,也只会徒增悲伤。

    所以,太子见好就收,又说了别的。

    “杏娘,你会觉得孤对雁奴过分吗”太子诚挚问。

    徐杏心里是觉得他身为父亲几次三番这样利用儿子,挺过分的。但徐杏不敢这样说,只能装作没看懂问“殿下为何这样说。”

    太子没细解释,只说“刚刚骗他走的事。”

    徐杏倒笑了,她道“等再过两年,他恐怕就没这么好骗了吧”

    见她笑了,太子也笑说“再等两年最多再过一个月,孤就得让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不该来。”又说,“不过如今给他找了伴读,有郑家的赟郎管着,他也不会太有时间。”

    徐杏心中暗讽太子心机深沉,连自己儿子都算计,但面上却不敢显。

    徐杏接太子话道“这个赟郎,妾曾听四娘提过。小小年纪就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日后有他陪着公子读书,想定能事半功倍。”

    太子却不愿再顺着她的话提郑家,再提下去,怕是要提到不想提的人了。

    所以,太子轻抬了下眉,然后说“天不早了,该歇了。”

    太子倒是个温柔的郎君,徐杏全程都对这种事没有任何反感。只不过,可能她还不习惯的原因,在他进去时,并且越来越往深处去时,那种被胀满的异样感让她很陌生。

    身体里有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徐杏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但一旦习惯了这种胀满后,他再离去,她便又觉得空虚。

    个中滋味,她也难能说清楚。

    只是觉得,这种事,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她并不反感。

    哪怕她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她心中是没有这个男人的,但和他这样,她也是全程愉悦和享受的。

    可能是下午睡足了的缘故,这会儿夜深人静了,身边的人也已经睡着,徐杏却还醒着。

    殿内还有两只红烛亮着,借着幽暗的光,徐杏轻轻翻身,侧身躺着,然后静静打量身边男人的睡颜。

    徐杏从不否认这个男人是极为俊美的。尤其近处瞧,更是能看出他每一处都完美到极致。

    再配上他尊贵的身份,以及他对自己的那份好不论怎么说,徐杏都觉得自己应该知足,该满足于现状。

    但她也的确做不到。

    人的心,很多时候都是难受大脑所掌控的。

    而这个时候,徐杏不免又要想到另外一件事。

    那一世时,后来雁奴受封为皇太孙。那么,太子后来到底是怎么了

    想着如今秦王的军功和势头,徐杏不免要怀疑日后秦王是不是会有不臣之心,然后对太子动手。

    很可惜,那一世她受困于王家内宅,外面的很多事,她都不了解。

    但徐杏想,既知道有这桩事,也算是有优势的。至少,这一世有她在身边,她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太子度过这个难关。

    或许,若能立个功,也能以此为交换。日后再提要出宫,太子说不定腻了她后,也能同意。

    徐杏想了许多,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第二日醒来时,天又已经大亮了,而身边的人也早没了去向。

    徐杏是想和徐家划清界线的,但徐夫人对她多少也还算可以,所以,对徐夫人徐杏心中多少是还念着些情分。

    今日虽然不回去,但徐杏却准备了一份礼物,差了个婢子送去了徐家,让她交给徐夫人。

    婢子用的是太子拨给她的人,那婢子把礼物亲自送到徐夫人手上后,对徐夫人说“夫人还请放心,良媛在宫中很好,很得太子殿下的宠爱。这些东西,是良媛亲自挑选的,都是太子殿下赏于她的上好的珍宝。”

    那日杏娘出阁,突然说了许多绝情的话。后来又时间紧迫,她也没能有空和她细细说。

    原还指望着,今日她回来,她们母女二人能有机会敞开了心扉再好好说话的。

    却没想到,她竟没回。

    说实话,徐夫人这会儿心中失望又失落。

    更是心寒。

    “她怎么没回来”徐夫人对这些珍宝没兴趣,接过后就搁在了一边,只是关心她人为何不回。

    徐杏早猜到了徐夫人会有此一问,所以,她把答案都提前告诉了婢子。

    婢子回说“良媛说,她只是姬妾,并非正妻,没有三朝回门这个说法。便是太子体恤,给她这个恩宠,她也不敢受。”

    这都是托词,真正的原因,徐夫人心中明白。

    这么看,她是真的想和徐家断绝关系了。

    徐夫人实在没想到,她绝情起来竟然会这样绝情。难道,这些日子她对她的弥补,对她的好,她也都从未放在心上过,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怎能如此绝情。

    徐夫人又对婢子说“劳你给良媛带句话,就说就说礼物我收下了,劳她费心了。只是,我实在想她,若她得空,还是回来看看我的好。”

    送走婢子后,徐夫人越想越伤心,少不得又要去徐国公那里哭一场。

    徐国公以为今日太子会带着良媛回徐家,所以特意腾出了一天来,没去营里。但没想到,她竟没回。

    并且,在听了妻子的哭诉后,徐国公更是愤怒不止。

    “她如今这是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就想彻底甩了徐家。她也不想想,若无徐家给她做后盾,她算个什么如此过河拆桥,从前可真是小瞧她了。”

    徐夫人抹着泪说“那日她出阁前忽然说出那些话来,我虽伤心,但到底没真正当真。还盼着她今天能回来,再和她好好谈谈心的。哪里知道,她竟说的是真的。”

    徐国公气过后,反倒冷静了些。

    “她如今不过是在意气用事,气我们当时没有真正认她回来,只给了个义女的名分。但她是聪明人,等气性过了后就会知道,她这辈子都是和徐家绑在一起的。”

    “若无徐家倚仗,便是太子再宠爱她,她也难以再升更高的位份。”

    “如今她头上没人压着,自然舒服。但太子堂堂一国储君,他能一直不续娶正妃吗”徐国公十分自信地说,“等到那时,她自会知道自己错了。”

    徐夫人显然慢一拍“国公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要娶太子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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