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陈遇深会从十楼掉下去, 一来真的是因为手臂太疼, 用尽力气了。二是被突然出现的池延川吓了一跳。

    他没想过自己会将池延川召唤出来, 可向上看着突然多出一个人时，谁都会被吓到。

    陈遇深受惊吓程度瞬间成倍, 一下子就松了手，然后从十楼坠落了下去。

    大脑一片空白。

    只觉得冬日冷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脸上，而风声浩大，压强的影响却让他在那瞬间什么都听不清。

    被铁片割到腰背的时候，陈遇深是没有反应过来疼的。

    直到后来池延川抓住了他也多亏池延川抓住他，导致了位置偏移, 不然陈遇深极有可能被这铁片直接刺穿。

    但池延川抱住他的时候，大掌刚好按在他的伤口处。

    那一下将陈遇深按疼了，在身体快速下坠的时候, 他都能感受到这块肉的绽开分离，血从其中涌出来。

    这种疼痛简直能刺激着陈遇深大声喊叫，可这样的条件下他没有办法喊, 而将疼痛跟想要喊叫的憋得他心跳巨快, 等到池延川落地站稳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昏死过去了。

    如果等到他醒来时一切已经结束, 那么陈遇深至少能少受点苦。

    可之后的时候里, 陈遇深却没少受折磨。

    他昏昏沉沉无法将眼睛睁开，可意识断断续续清楚着，能听到周围人在说话的声音，能感受到伤口的剧烈疼痛。

    中途有好几次是被疼醒, 然后又疼昏了过去。

    他疼得实在想哭，却连自己到底有没有哭都不知道，他好像发不出声音，而且也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样混混沌沌的时间不知持续了多久，等到陈遇深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三天了。

    不管这期间他是否有过意识，在旁人眼里，他就是昏迷了三天。

    醒来时是阴云密布的早晨，医院的病床上，池延川的怀中。

    其实陈遇深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感受到池延川是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了。

    他闻到了池延川身上的味道，甚至觉得自己被这样的味道团团包围着。

    那一刻也没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在池延川怀里，僵硬的身躯，干涩的嘴巴以及还在泛疼的伤口让陈遇深清醒过来都依旧觉得折磨。

    他一动，就听到了池延川的声音“你醒了”

    陈遇深能听到池延川的声音，就是觉得他的声音带了一些虚无缥缈的远，他暂时还不能给予池延川什么反应，只是干干巴巴地开口说道“水”

    说一个字都让他觉得喉咙像是有火在烧。

    好在很快就有水送到了他的嘴边。

    池延川没有将陈遇深扶起来喂水，他拿了针筒，是在陈遇深嘴唇上慢慢打进去的。终于有水缓缓灌入干涩滚烫的喉咙，陈遇深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睁开眼睛根本没有多久，喝了点水后，又再次睡过去了。

    但他的醒来可算能让池延川安心了。

    刚将小金丝雀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半件衣服都被小金丝雀的血沾透了。当时的情况非常严重，医生让池延川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出血量太大，不一定能够抢救回来。

    好在最后还是救回来了。

    就是小金丝雀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

    池延川不敢离开他太远，基本上所有时间都陪在他身边，不停地将自己的能量过给他，希望小金丝雀能够扛过去。

    他太弱了，是真的太弱了。

    这回任性倔强离家出走，在外面好像也还过得去的表现让池延川都快要出现错觉小金丝雀好像长大了，他可能都已经有了足够独立生存的能力。

    但这回受伤，立刻让池延川认清了现实。

    小金丝雀还是原来的小金丝雀，不管他的性格如何，身体依旧像最初那般柔弱，根本经不起这么一道口子。

    或许这就是华美娇贵的代价，小金丝雀脆弱到像是用玻璃做出来的好好摆放着不见有任何问题，一旦出现裂缝，就再也无法补全了。

    这道口子要是在池延川身上，估计两小时就痊愈了，期间出血量都不一定见得有多少。

    可在小金丝雀身上，这么一下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他身体的自愈能力几乎没有，这么几天过去了，伤口还没有长好。所幸是在偏向腰侧的位置，他稍微侧一点还能好好睡着，要是伤口在后面，那估计这几天都得趴着过了。

    昏迷的这几天，小金丝雀也一直没能彻底脱离危险，医生每次过来的态度都很严肃，每次也都是同一套说辞情况不乐观，要池延川随时都有接受失去的心理准备。

    而掌心中，那个小金丝雀留下的标记时不时开始泛疼，扯着他心脏也疼。

    池延川比谁都清楚小金丝雀的情况是真实面对着巨大威胁标记时不时就会消淡一下意味着小金丝雀的性命处在极度危险的边缘。

    一旦标记彻底消失，就表示小金丝雀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只任性乱来，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脾气又不好的小东西，是真的会离开自己。

    起初就觉得这不过是一只小宠物罢了，即便真离开了也不过因为天定命薄。

    不舍归不舍，要喜欢的话，再养一只就是了。

    但这回，池延川却无法这样想了。

    最近这几个月来，这只又吵又闹的小东西已经夺取了他太多的关注，占据了他太多的视线从小金丝雀敢去酒吧开始，或者说从更早敢跟自己顶嘴开始，池延川就一直为他操心着。

    一会儿被人抓了，一会儿要被人卖了，一会儿又生病了，一会儿又要离家出走了。

    带孩子都没这么费劲。

    池延川已经费了太多心思下去，他不可能接受因为这样的意外失去了这只小东西，小金丝雀必须好好活下去。

    以后还吵不吵了另谈，总之他必须得活着，好好活着。

    毕竟彼此之间的印记标记都还在，这几天池延川也不敢离陈遇深太远。

    他陪在身边，方便小金丝雀从自己身上汲取需要的能量但更怕小金丝雀连汲取能量都做不到了，池延川主动将能够安抚伴侣的力量散了出来，还将自己的能量输给小金丝雀。

    这的确是陈遇深能够撑过来的最重要原因，伴侣强大的力量为他了充足的保障。如果不是有池延川的力量撑着，他估计早就没命了。

    陈遇深在早上醒来了一下，再醒就是傍晚时分了。

    这回醒来脑袋清楚多了，当然，伤口火辣辣的感觉也更重了。

    池延川就在病床的不远处，陈遇深睁开眼就看到了他。

    池延川原本是看着笔记本的，余光瞥到小金丝雀醒来后，立刻大步走了过去。

    陈遇深这次醒来的第一感觉还是口渴，想要喝水，而且他不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僵硬得不行，只想动一动让身体舒服一些。

    结果一动，就扯到伤口了。

    他哪里受得了这种血肉拉扯的痛苦。

    在身体本来就有些缺水的情况下，陈遇深被疼得一下就哭了出来。

    池延川见他醒来一眼不发就是哭的模样也有点被吓到，还以为他是怎么了，立刻散出了能够安抚伴侣的能量，询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怎么一醒来就先哭上了”

    陈遇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这跟情绪无关，纯粹就是被疼出来的眼泪。

    一面是伤口的疼痛，一面是想要喝水的干渴，陈遇深看着池延川，呜呜咽咽地说道“好疼，好渴”

    陈遇深的身体不适合用止痛药，要是用了止痛药，伤口的恢复速度只会更慢。先前他一直昏睡着，到底有多疼池延川也无法想象，但现在看到他醒来就被疼到哭了，池延川没缘由地心里一闷。

    要是疼能转移，转移到他身上来也就算了。

    他们承痛的能力不一样。这种程度的伤口，池延川最多也就是皱皱眉头。可小金丝雀不一样，皮娇肉嫩，这么多天过去了，连长都还没长好。

    池延川倒了一杯水，一边慢慢喂给他，一边释放着能量安抚他“稍微忍一忍，伤口已经在愈合了，等愈合了就不疼了。”

    陈遇深一边忍痛一边落泪，连喝口水都费劲。

    但是有池延川的能量安抚，他好了很多，至少身体的僵硬不适感消散了许多，伤口的疼痛也有些缓轻了。

    池延川按了铃，很快就有医生进来为陈遇深做检查。

    这回也多亏了池延川提前有所准备。

    自从上回听了杨博士的话后，池延川就一直留意寻找着专业的金丝雀医生，好有备无患。

    这个医生姓张，经验丰富甚至对长尾金丝雀的情况都比杨博士知道的更加全面，这是让池延川惊喜的。

    先前池延川找到张医生，才告诉他家里的那只是红眼长尾金丝雀，张医生就先问他，哟，那他有没有下假蛋逗你玩啊

    池延川当场就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但很快张医生就道，别跟他们生气，没有必要，吓到他们反而不好了，这类金丝雀胆子都很小的。

    池延川又说起家里的那只，脾气任性，又娇又作，还要跟他顶嘴吵架。

    张医生听了哈哈大笑，说，那你对他好些，他也会对你好的。这种小鸟获取什么信息便反馈什么信息，要是他感受到你是他好的，喜欢他的，他的脾气自然而然就温驯下来了。

    张医生没有直言小金丝雀的脾气随主人，主要是怕池延川听了会不高兴。可他这么说，池延川也就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张医生是真懂的。

    小金丝雀昏迷这几天，也是张医生给的提议，让池延川一直陪在他身边，释放力量安抚他。

    池延川感觉自己的真实身份迟早有一天为了小金丝雀彻底保不住，到现在已经被两个无相关的人知晓了。

    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小金丝雀能够活下来，也只是让一两个人知道罢了，知道就知道吧。

    早上小金丝雀醒来，张医生的态度便乐观了许多，现在见到陈遇深哭哭噎噎地凑在池延川怀里说疼，就知道他暂时不会有事了。

    醒来就代表着没事，接下去只要伤口恢复就行了。

    他叫护士给陈遇深开了两粒止痛药，毕竟伤口太疼反而会妨碍陈遇深休息，既然已经恢复慢了，至少做到伤口不疼地恢复。

    吃了止痛药，又有池延川的安抚，陈遇深才终于冷静下来了。

    虽然仍旧有麻麻的感觉，但没那么疼了。

    池延川问他“饿不饿”

    昏迷了这么多天，只靠营养液，小金丝雀迅速地消瘦了下去，池延川看他这落魄模样就觉得不忍心。

    陈遇深刚醒来时还感觉不到饿，这会儿人缓过劲了，饥饿感也就上来了，池延川问，他努力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一碗南瓜粥就送了过来。

    陈遇深也没想着要让池延川喂自己，他看到粥就更饿了，只想坐起来自己吃。

    池延川扶着他小心翼翼避开碰到伤口地微侧坐好了，陈遇深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没有手了，现在长着两只羽毛参差不齐的翅膀。

    那一刻还是有被吓到的，他看到双手变成翅膀的时候差点没叫出来。

    好在没有挣扎动了身体，因为在那之前他又回想起来自己就是一只鸟，会有翅膀大概是因为身体耗能太多，无法再支撑人形了。

    可双手都变成了翅膀，怎么身体还是好好的，这也太奇怪了。

    直到池延川将勺子递到他嘴边，陈遇深才想到，也对，估计是池延川在的缘故，所以他有可以吸取能量的地方。

    这一回将陈遇深伤得很重，本来就体质差，出血又太多，现在身体虚弱恢复缓慢，连多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喝完粥，呆呆睁了一会儿眼睛后，他又睡了过去。

    不过现在再睡，陈遇深的状态明显可见比先前要好上许多。先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些声响都没有，现在至少有了些轻微可闻的呼吸声。

    陈遇深刚醒过来的这几天状态依旧差劲，而他回来恢复身体的方法还是睡觉，所以那几天差不多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

    醒来的时候就吃点东西喝点水，精神也不好。

    池凌泱来看过他，陈遇深精神好的时候会他说几句话，要是不好，也就是安静地发着呆，都注意不到池凌泱说的话都有哪些。

    但在这种醒醒睡睡的间隙里，他也将这些日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弄明白了，还都是池凌泱告诉他的。

    那个马部长跟小兔子被池延川找人私下收拾了一顿，现在还在池家基地的地下关着，池延川表示等他气消了再考虑要不要让他们去自首。

    互助协会管理会长因缺乏管理能力，被池延川公开谴责为保全会长的面子，最后不是池延川摘了他的职位，而是让他自己主动卸任走人。

    池凌泱说道“哥哥这回是真生气，你看天气都连着好几天”

    还没说完，池延川就从外面进来，池凌泱连忙闭嘴了。

    他本来是想告诉陈遇深，他昏迷不醒的那几天里，池延川心情真当不好。很少在这里现出原身的他深更半夜去天上游了一圈发泄他们的龙形可大可小，标准模样其实都不算大，但个体能力强大的，龙形也会随之变得巨大。

    池延川那晚心情非常差劲，现出的龙形巨大，黑压压地占了半个天空。

    这样带着巨大能量的生物出现，免不得引出了极端天气。

    寒冬腊月，那晚的风雨却强烈到像是夏日才有的台风天气。

    之后雨一直没有停过，已经下了将近一星期。

    池凌泱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只想叫哥哥什么时候再去飞一趟，好歹把太阳弄回来但现在时期特殊，小嫂子还在病床上躺着，池凌泱学乖了一些，不会再赶着往上送人头了。

    陈遇深要是听清楚了刚才池凌泱在说什么，大概就会问下去了。毕竟池凌泱这话说得古怪，天气跟池延川有什么关系

    可那天早上开始陈遇深就不舒服，他的伤口恢复不太好，轻微感染引起了低烧，也就没有仔细听池凌泱跟自己说了什么。

    伤口倒是没前两天那么疼了，但他的情况叫人不敢松懈，虽然只是轻微感染，可池延川还是拿出了十分的态度对待好不容易都救回来慢慢恢复了，更不可能让小金丝雀在这个时候没了。

    池延川是给小金丝雀拿粥去了。

    这两天他对陈遇深的态度好到叫陈遇深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看到池凌泱就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池延川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池凌泱企图卖萌“我想在这里，多陪一会儿嘛”

    “偷懒都被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池延川一言击破池凌泱的谎言，“赶紧给我滚回去，别以为这两天我管你少了就能偷懒了，等我回去依旧会检查你的训练进度。”

    “我马上回去就是了。”池凌泱朝陈遇深眨了眨眼，然后立刻走了。

    池延川无奈地看着池凌泱走了，然后走到陈遇深床边坐下，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烧退了没有复发，随后为他将小桌打开，准备进行这几天的日常喂他吃饭。

    陈遇深的手已经重新回来了，要是今天早上没有发烧，他再过两天都能出院了。就是这突如其来一场烧，打乱了原本一切往前好好进行着的节奏。

    这几天都是池延川给自己喂饭的，陈遇深也已经习惯。

    要说有什么是不习惯的，那就是最近的池延川实在太温柔了些。

    没有再对他说过任何难听的话，陪着他睡觉释放能量安抚他，亲手给自己喂饭，甚至陈遇深每回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池延川在自己眼前。

    陈遇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池延川会对自己这么温柔，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喝过暖暖的南瓜粥后，池延川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里面加了一勺蜂蜜。

    陈遇深吃过东西有些犯困，但看到池延川手中的蜂蜜眼睛却一下亮了起来。

    最后在陈遇深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池延川又往牛奶里面再加了一勺蜂蜜，搅拌匀了递给陈遇深，说道“不能吃太多了，否则会蛀牙。”

    想起自己一晚上吃掉两罐蜂蜜的壮举，陈遇深还是有点心虚，从池延川手中接过了牛奶，默默喝着。

    喝过这杯牛奶后，陈遇深是真的困了。

    池延川看他眼睛要闭起来了，拉过他的右手，将部分能力从印记那里传递进去，好让陈遇深睡得舒服一些。

    这招是很有用的，陈遇深觉得最近自己完全就是靠池延川续命。

    就这么看着池延川，陈遇深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你最近，对我好细心啊，是因为我受伤了吗”

    或许是吧。

    池延川看着小金丝雀。

    如果不是小金丝雀这回伤这么严重，让他真实感受到了在失去边缘徘徊时标记连扯着心脏作疼的感觉，池延川的态度不会一下子就有这么大变化。

    但对于小金丝雀的问题，他却是反问道“我以前对你不够细心吗”

    陈遇深正要开口，你以前明明对我很凶，总是没有一句好话。

    可出口前又想起来自己问的是“细心”，而池延川回问的也是“细心”，跟池延川对他凶不凶没有关系。

    平时池延川对他细心吗

    陈遇深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自己提到了，他便认真地想了想。

    这么一想就发现，其实是很细心了。

    他吃的每一样东西，用的每一件东西，包括床头放着安神的花，都是池延川清楚挑选的。池延川甚至还记得每天提醒他该吃什么，会盯着他吃什么，会抓着他不该吃什么。

    以前好像只看到了池延川的恶劣态度脾气，今天仔细一想，池延川真当是很细心了。

    他总觉得池延川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对待掌中之物随意搓揉，但相对的，其实池延川在吃穿用度都做到了细心。

    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池延川这么好，再看池延川，陈遇深就觉得他好像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只是相处的习惯一下难以改正，陈遇深嘴硬，不愿意承认池延川以前的细心，所以还是说道“你以前对我很凶，一直骂我，我做什么都是错”

    对于这点，池延川依旧觉得有一半责任在陈遇深自己身上。

    可这两天陈遇深很乖。

    或许是因为他受了伤，那张总是叽叽喳喳的小嘴不得不闭上，也或许是像张医生提到的那样他只是在反馈自己的态度罢了。以前自己对他态度不好，所以他爱顶嘴，这两天自己对他温柔了，小金丝雀也跟着温顺了。

    池延川在心里叹了声气，道“那我以后不凶你了，我们都好好说话，怎么样”

    陈遇深眨了眨眼睛，对池延川说出来的话感到不敢置信。

    在他的记忆中，这应该是强硬如石郎心似铁的池延川第一次以商量的语气跟自己说出这种话。

    是幻听吗

    该不会自己已经睡过去了，这是在做梦吧

    好在下一刻池延川力证这不是陈遇深在做梦，他没立刻得到陈遇深的回应，便道“不好吗不好的话就算了。”

    哪里能不好，陈遇深立刻点头说道“没有不好，我觉得这样很好。”

    池延川稍稍舒坦了些，便道“我就算对你凶，但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这次要不是我去救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这是事实，这一次要不是池延川及时出现，陈遇深估计已经摔成鸟饼了。

    再细想，这竟也不是池延川第一次救下自己了。

    最初他去酒吧被下药，是池延川把他救回来的。后来第一次去互助协会寻求帮助却别坏人抓走，也是池延川把他救回来的。

    他被马部长欺负，是池延川将马部长调走了，或许也是池延川将现在那个轻松的岗位调给他。而这次，他被马部长从十楼扔下去，依旧是池延川将他救回来的。

    他在这里多灾多难的生活，似乎一直依靠着池延川的拯救。

    这么看来，除了嘴上说话难听以外，池延川对他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池延川，他大概早就没了。

    陈遇深诧异自己以前居然没有看透这些。

    难道是因为来到这里后难以适应，举目无情，他在本就不安迷茫的时候，被池延川凶狠的表象震住，所以忽视了其他地方池延川都做得挺好

    但不管以前是不是，至少这回他该向池延川表达谢意。

    陈遇深看着池延川“谢谢你，救了我。”

    而陈遇深的道谢让池延川也觉得诧异这小金丝雀竟然还知道要跟自己说谢谢了难道这小家伙的反馈系统就这么灵敏，自己对他的态度才好些，他就立刻给予这样的回应了

    陈遇深说下去“还有，关于假蛋的事情，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看到了这些日子你有多在乎那颗蛋，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对不起”

    不仅有道谢，还有道歉。

    池延川原本心里希望着小金丝雀能服软时说的话，现在竟一口气都听到了。

    小金丝雀选在这样惨兮兮的时候道歉，池延川自然不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事情都已经在了，他已经接受了，而小金丝雀的道歉，他也能接受。

    池延川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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