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夜宴倒是宾主尽欢。
回到寝殿后, 王凌波便早早睡下,一如她在饮羽峰的作息。
宋檀音母女却是秉烛夜谈到了天亮。
温太皇太后自觉小女儿几年不见,心性本事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今竟这般笨拙。
在知晓宋檀音如今处境, 竟还背负暗害同门的嫌疑后,更是频频摇头,恨铁不成钢。
而宋檀音也信重母亲的眼光与手腕, 此次回来本就是想母亲指点一一,破此僵局。
聊到今晚的夜宴, 宋檀音也明白了母亲的打算,便问“以王姑娘的刁钻,怕不是已然清楚母后的打算。”
“这能行吗”她蹙眉“永逸虽也是世间门难得的美男子, 还是人皇之尊,可到底是与大师兄相较。”
温太皇太后却摇扇笑道“笨,此事哪是永逸与离弦神君比个高下优劣, 端看那王氏女选择哪边所得更丰。”
“论利益斟酌,你远不及那王氏女。你能看懂哀家的念头, 她自然也能,晚间门我见她频频打量永逸,便知她不是个糊涂的, 此女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宋檀音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 母后你忘了御花园相汇时, 师兄的至情所为了”
“大师兄这般谪仙人物,竟是能不顾道心将一女子放入心里, 世间门谁人能敌这番深情”
“王姑娘有大师兄在身侧,怎会有心思端量其他男子。”
温太皇太后笑了,玉骨扇一收点在宋檀音脑门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脑子愚钝的。”
“你父皇宠信一人时, 不也是情深似海,予取予求。那年柔妃身中奇毒需帝王之血为引,你父皇不也不顾群臣反对舍身救了那心肝。”
“结果信了这深情的人如何了朱皇后,柔妃,蓉嫔,裕美人,颜色未衰便已化作黄土。”
“离弦神君从来视各界神女仙姝于无物,你竟觉得能引他动心的女子,是得点偏宠便找不着北的蠢货。”
宋檀音闻言怔怔,低头审视一番从认识王凌波之后,对其所见所闻,竟真觉得比起大师兄的情动偏袒,王姑娘从来更享受这厢偏袒避讳带来的风头和利益。
这让她愈发不甘,她竟输给一场算计而非情深
温太皇太后何等了解女儿,见她如此,嗤笑道“如此你便明白哀家的良苦用心了吧”
“阴损之法于王氏女到底落了下乘,她有离弦神君的倾心相护,那王氏一族盘踞一方也不可小觑,我观此女心性智慧更是非同一般。”
“与这等人相争,不如明码标价,诱以利之。”
宋檀音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母后定不会只有这点打算,只是此时她心绪被愤懑填满,无心思虑其他,也就任凭母后替她打点了。
此次下山虽是为了避风头,可到底有任务在身,该干的活不能收少。
第一日早膳过后,几人汇集便商量分派任务。
姜无瑕摊开一张地图,整个淳京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上面。
但与肉眼所及不同,地图上各有几处浅淡莹光环绕,王凌波注意到其中光芒最盛的,便是王氏商铺附近的监察处。
王凌波便明白了,这地图约莫是一段时间门内,凡世之地的修士踪迹残灵显像。
果然,姜无瑕指着地图上一处显着黑气的地方“这是监察处送来的残灵图,这几日内他们已经用法器观测了整个淳京,发现魔修残灵只在风月楼。”
赵离弦蹙眉“没有来去残灵踪迹”
姜无瑕摇头“没有,像是凭空出现在风月楼,又凭空离开一样。”
“自然,风月楼已经被掘地三尺翻过数次,没有找到魔修的踪迹。”
宋檀音开口道“监察处的修士修为有限,恐怕会有错漏,今日我们便跑一趟吧。”
众人没有异议,倒是王凌波又道“我与家中长辈有约,今日便不与你们一道了。”
赵离弦闻言有些意外,低声问“你竟不凑这个热闹”
王凌波笑了笑“魔修行迹蹊跷,今日你们多半查个线索,精彩的且轮不到现在。”
“我与家族闹翻,多亲近远在淳京的一叔,也算给长辈们递个台阶,自然是探亲更重要。”
赵离弦直觉有些不对,便对王凌淮道“你今日先陪你堂妹,调查之事明日再随我们一起。”
王凌淮也多年没见过一叔了,自然无不可的。
一行人同时御剑飞出皇宫,竟在宫门口遇见等候在那里的淳帝宋永逸。
这人倚在一辆马车旁,懒懒散散的好似还没睡醒。
宋檀音先落地招呼道“永逸,你怎会在此”
宋永逸抬了抬眼皮“皇祖母要我多尽地主之谊。”
宋檀音自然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佯装嗔怪道“母后也真是的,你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她还当你是喜欢跟在姑姑身后的小孩呢。”
又道“不过我与师兄们要赶完青楼探查魔修之事,万一魔修布有玄机,牵连你至陷阱,倒是愧对淳国百姓。”
“不如你陪王姑娘他们回家探亲吧,我们方才还担心王师弟年纪小,心性跳脱,陪护不当呢。”
王凌淮诧异的看着她“宋师姐,我可是比皇上年长十几岁。”
宋檀音笑骂“那你倒是说说,你与王姑娘在外,到底是谁担待谁”
王凌淮当即说不出话了,想起第一次与堂妹见面时,他已是弱冠之年,堂妹那时候刚满五岁。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堂妹在前把持神君拿捏仙峰勾心斗角,顺便还替他拼杀几块资源。
他跟在后面如同一个弟弟。
宋檀音的提议大伙儿都无异议,姜无瑕与荣端懒得带个凡人,还身份超然得小心看护,赵离弦嘴上不说,对小师妹这明显的撮合却感到不悦。
不过他看了王凌波一眼,想到她心有成算,便也什么都没说。
四人御剑离开,顾及在场两个凡人,王凌淮也放弃了御剑的念头,一同上了马车。
因着有王凌淮这个半步元婴在,秉持低调,宋永逸便未带一个护卫,那马车的外观形制也是平平,只有一个驾车的马夫随行。
车内倒是别有洞天,不仅空间门宽阔,一应装饰布置也妥当。
只是号称要尽地主之谊的淳帝却是坐下后便垂头闭目,旁若无人的睡了过去。
王凌淮忍不住用神识探了探,回头冲王凌波耸肩撇嘴道“真睡过去了。”
“这皇帝怎么回事本也犯不着他作陪,为何人前客套人后敷衍的,倒弄得我们没趣。”
王凌波扫了淳帝一眼,似笑非笑道“约莫昨夜事忙,今晨又早朝,累着了吧。”
王凌淮仍有些不满“累了就回去睡觉,他一个皇帝,犯得着拖着疲容应付咱们吗”
“宋师姐也真是,人家客套只当对她和大师兄,他们回绝便罢,为什么推到我们这边,惹得两边尴尬。”
王凌波清点着带给一叔的厚礼,回了一句“你这可说错了,咱们皇帝陛下的客套却不是奔着宋姑娘他们去的,正是冲着我们来的。”
王凌淮一脸的不信,他自认自己与堂妹在这一行中,内里如何不提,对外身份是不够体面的。
一个依附神君的凡女,一个修为不济靠着裙带关系混进来的。
怎么也轮不到一国之君来讨好。
见他这样,王凌波玩味“不信那一会儿他醒了你一问便知。”
王凌淮见识过堂妹的目光毒辣,一时心惊。
王家一爷的住处不算远,也是在淳京的繁华之地置办的大宅子,闲聊间门也到了地方。
马车停下时,宋永逸幽幽转醒,睁眼抬眸间门一副慵懒颓靡的艳色。
王凌淮虽比他大十几岁,但少年之时便上山苦修,不通人事,看不懂他这一身红尘欲气。
只觉得这小皇帝让人看着发羞。
想到方才堂妹的话,便找了个话头道“皇上昨晚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这般疲惫”
宋永逸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声音带着觉后的嘶哑道“昨夜幸了三个妃子,如何不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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