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孩子,人建民处对象,他跳什么河呀。”
“还不是和他妈一个样。嘿呦,陈家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被这家子拖累的,三十出头了也没成个家。”
略带了些刻薄和嫌恶的话语嗡嗡嗡得在时鱼耳边作响,周遭的声音都像是穿过一层层水波才透过来。
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嘎”得被人推开又掩上,房间里的人声终于静下去了。
泛黄的纱帐下,是一床露出些许棉絮的土布被子,被子隆出一个小小的身形,床上的少年脸上还泛着呛水后的苍白,突然,那张漂亮的脸皱起了一下。
时鱼“系统,这个世界的资料。”
系统“正在导入。”
躺在床上的少年也叫做时鱼,只是里面的瓤子已经换了人,这个不大的村子叫陈家村。
时家在这村子算是外来人口,是原主的外公带着一家人迁到了陈家村,这在当时也算是件大事。
因为村子里的人原本或多或少都沾着亲,因此时家这个初来乍到的家庭平日里总是要吃点小亏的。
收成的时候分粮分肉,时家总是最晚知道消息的,只能拿别的村民捡剩下的,给公家干活时,轻松省事的活更是照顾不到他们。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时家的女儿和当地一户人家结了娃娃亲,而那个结了亲的女儿就是原主的母亲时玉华。
几年下来,时家的情况越来越好,时玉华的样貌更是出落得十里八村都得说个好,而陈家却在结亲的前几年遭了难,家里正当时的壮劳力在抗洪的时候全死了,只留了个半大小子陈建民和寡母手上拿着抚恤金却买不到粮。
原本时家就渐渐有些不喜当年定下的这门亲事,出了这事就更坚定了要退亲的心。
陈家刚出头七,时家就拎着粮食上门去商量了。说是商量,洪涝的年头里家家都没有余粮,不接下这袋粮食,陈建民娘俩根本过不出这个年,这是在逼他们呐。
村子不大出了什么事都瞒不过村里人,不多久陈建民被女方退亲的事就传开了。
时家这事办得不地道,大姑娘、小婶子的私下里没少嘀咕,可架不住家里有儿子的都惦记着时玉华这块好肉,所以捏着鼻子也得好声好气地去时家提亲。
时玉华挑挑拣拣两三年,硬是没看上一个,村子里说闲话的人就多起来了“花开的再好看有什么用,不结婚不结果得还算女人嘛”
时玉华不管这些,看上了个城里来的大学生,一天早上鸡还没叫,就跟着那个大学生跑了。
又过了一年,有去城里的村里人抱回来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说是时玉华和那大学生生的。
村里人倒是没怀疑这孩子不是时玉华的种,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特别是一身白嫩的皮子别说他们村里了,就是许多城里人也是没有的。
可对于时家,尤其是对于这个被丢回来的野孩子风言风语是少不了的。
时鱼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野孩子,妈妈和别人跑了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被抱回来的时候裹着条年年有鱼的小被子,所以他就叫时鱼。
而陈建民自他的母亲也去世后,他就真正成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陈建民自己也是个肯干活的,有着一把好力气,人长得也精神,虽说被耽误了几年,年纪有些大了,但因着没有婆媳妯娌之间的问题,也有的是好女孩愿意嫁如果不是因为被一个混小子赖上了的话。
村里也不知是哪个小孩从大人那里听来了时玉华和陈建民以前结过亲的事,第二天活灵活现地到时鱼面前耍宝似的编了顺口溜,赢得了伙伴的满堂彩。
时鱼平日里被他们笑骂着喊着“野孩子”这次却暗暗记下了顺口溜的内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了哪,他一腔怨恨无处发泄,而现在这怨恨终于有了个由头。
若不是陈建民当初没本事,没能留住他妈,他现在应该有个家,有爸爸妈妈
没人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陈建民相看哪个姑娘,时鱼就会出来捣蛋。小到在陈建民和姑娘说话的时候在旁边倒上一筐牛粪,大到这次竟然学戏文里用跳河来引起注意。
信息接受完成,时鱼就感到耳边的压力一下退去,倏忽睁开了眼睛。
系统“本系统本着全心全意为男主的服务理念,致力于带领男主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这个世界的男主并不是时鱼而是陈建民。
时鱼“以我目前和陈建民的关系,不抡锄头相向就不错了好吗”男主走向人生巅峰那他还有活路吗。
系统“这就是宿主该考虑的事情了哦而且根据原剧情男主将会成为陈家村首个万元户,之后更是为村里每户人家都建了栋房子,但是原主因为作妖太过,被迫离开村子后又没有一技之长,最后流落异乡连村子都回不了并没有分到房子呢”
时鱼假装没听出来系统话语中的满满恶意,“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
系统“叮鉴于宿主不听劝阻,执意选择盛世美颜。因此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垃圾的任务是成为男主的男人任务不是帮助男主走上人生巅峰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鱼“啊,大概是之前的人都听从了某个系统的劝告,没有做出和我一样的明智之选吧。”
从床边摸出一面背面大红很有时代特色的镜子,时鱼认真地审视了一下镜中的自己。
客观来讲原主的五官不算太出众,身上的肉也太过柔软,一戳就能陷下去一个窝,但拼凑再一起却十分和谐还带着点狡狤灵动的味道。特别是和这个时代的平均颜值比较一下,时鱼就更心满意足了。
刚刚时鱼透过漏风的窗户纸,悄悄观察了一下,路过的一张张脸晒得黑红黑红的,皮肤也糙的很。而且因为经常吃不饱饭,大脑袋大肚子这是常态。
反观时鱼这副模样,许是刚从河里被救上来,又或者是因为这个身体才十五六岁,时鱼透着些虚弱的小脸有着超越性别的美丽,也让人不忍心再说出什么苛责的话。
陈建民一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这副乖巧地依在床上的时鱼,一股子的怒气被憋了回去,从深色的皮肤里泛出红来。
时鱼看着瞪圆了眼珠子的陈建民直犯怵,生怕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拎起锄头给自己开个瓢。作案动机时鱼都替他想好了,害人家光棍三十多年的“深仇大恨”足够了。
陈建民看了眼床上被吓得哆嗦的时鱼,径直走过来拎起锄头出了门,把自留田的土都翻了一遍,看着还没落下太阳,把刚刚憋着的那股浊气狠狠地吐了出去,心想这都是什么事。
为了救时鱼被河水泡湿的衣服还没换下,又被汗水浸了一层。陈嫂给介绍的那个大姑娘今天也被吓得够呛,她家里人估摸着也是不会同意她再和他处下去了。
陈建民从口袋里摸了摸被河水泡软了的土烟,点了几次,没点着火,就干叼着坐在田头。
对时玉华,陈建民年轻时候的确动过心思,毕竟从小就有人和他说这是他媳妇儿,他也愿意待她当媳妇儿那样好。
但后来,时玉华长开了,自己家里也遭了事,陈建民就知道自己和她大概是没缘分了。
因此时家要退婚,陈建民也是能理解的,甚至就算时家不提,他过段时间也会让母亲去时家提这事,他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可时家当时不该做的那么绝情,陈建民当时恨过,怨过,但这事和时鱼这个那时都还没生的孩子没关系。
况且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时玉华已经没有任何恨和爱的想法了。他只想好好过日子,听他母亲去世前的话娶个媳妇,生个儿子。然而就这么件事现在也被时鱼搅和了好些年。
瞅了眼天色,估摸着时鱼也该离开了,陈建民拍拍粘了草根的裤子,扛起锄头,回了家。
屋子黑着,与周围冒着炊烟的房子比起来显得有些冷清。
陈建民从灶里掏了个早上就煨着的红薯,寻思着明天起个早把弄湿的鞋洗了给陈叔家送去。
那鞋是陈叔女儿从城里给陈叔买的,整个村里也就陈叔和村长家有双皮鞋。陈嫂对这次相看的姑娘是抱了很大的决心的,专门把皮鞋借给他穿,结果下河救时鱼的时候还给弄湿了。
陈建民一边思考着明天要做的事,一边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擦了把身子,正要洗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给时鱼扒下湿衣服换上的那件汗衫也要洗,估计那小子走的时候直接甩床上了,就光着膀子摸黑进了屋子。
被子上模糊有一团东西,陈建民就伸手去拿,意外地却隔着被子抓到到了一团软硬的东西。
下意识地拿手往被子里摸索,只捉住一只滑腻的小脚,那滑滑的触感还没完全传到脑子,几声委屈的哼哼就在脑海里炸开了。
“痛,痛。”
意识到自己抓到的东西是什么,陈建民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时就紧绷了,连忙把抓着时鱼脚的那只手收了回来,打开了灯。
“你怎么还在这”陈建民受到了惊吓,脸就绷了起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看到有缩成一团的时鱼,只好又换了种问法,“你不是应该回家了嘛”
时鱼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套了一件过于宽大的汗衫,汗衫的下沿将将盖住了大腿根,下面却凉飕飕的没有裤子。
时鱼装作不经意地快速打量了一番陈建民精壮的上身,就又将头低了下去,只盯着自己的光脚丫。
哪怕陈建民在心里不住的提醒自己那就是个混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看他微微发抖的小身板没穿裤子冻的,讨好似的一下一下偷瞄他怕眼神太直接暴露了内心的想法陈建民就没法再虎着那张脸了。心说大小才是个孩子,这次跳河里也许真的是吓着了。
低着头的时鱼像是有感敌人态度的松动,悄悄把头抬了起来,然后目光火热地盯着陈建民随手放在桌上的半团红薯。
陈建民也感受了时鱼的目光,心里一笑绷着的身体终于全放松下来,“没吃过饭”
“嗯。”时鱼小声地应了一句,“其实中午就没吃。”
陈建民进了厨房才想起来最后的煨番薯也被自己刚刚吃了,打开橱门拿了包芋头干,想了想又从篮子里摸了个鸡蛋出来,用暖瓶里的热水冲了碗鸡蛋花。
等陈建民端着碗蛋花进屋的时候,时鱼仍旧光着脚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人已经抖得和筛子一样了,那双白嫩的脚丫子也被冻得更加苍白。
陈建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原先张牙舞爪的猫崽子这是把爪子都收回去了但别说,那双大眼睛瞅着你还蛮招人疼的。
“躺床上去吃吧。”陈建民走过去,把冲好的鸡蛋花和芋头干搁到床头的柜子上。
时鱼一听到这话,就“嗖”得往床上蹿,本就将将掩住腿根的下摆被动作带起的风掀了上去,露出一个被包裹住的浑圆的屁 股以及一截小细腰,但这风光又很快掩到了棉被之下。
陈建民被时鱼迅速的动作惊了一下,来不及思索心中泛起的一点点遗憾,瞅着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准备回自己屋休息。
“哎,等一下”时鱼顾不上碗里的些许蛋腥味,赶忙将还有些烫口嘴的鸡蛋花喝了下去,“我今天晚上可以睡在这里嘛”
时鱼的神色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陈建民挑了下眉,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村子里的孩子窜到别家去夜里不着自己家的多了去了,原先也只是时鱼单方面的宣战,这会儿时鱼自己想通了,他自然没意见,只是这猫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乖巧了
陈建民见对方已经缩回被子里躺好了,就拿了空碗出去洗,还顺手熄了灯关了门。
时鱼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自然没有睡意,他没想到陈建民这样好说话,这才第一天他就登堂入室了,完成任务岂不是指日可待。
乖乖地躺到一侧,在身旁留下个床位,然而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陈建民再次推门进来。
黑暗中,时鱼睁着那双大眼躺在床上,听着冷风呼呼得从破了洞的窗户纸里吹进来,一个脏字被时鱼吞咽了许久终于还是从喉咙里被压了出来。
而为了突然改变的任务心惊胆颤了一天的系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幸好男主还是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系统的fg已经立下了,让我们坐等真香打脸时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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