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演武场上,没了其他人旁观, 就连杨廷昭都退出去了, 严墨剑脸上的怒气忽然消失,变得平缓了下来, 没好气地看了纪明武一眼“看阿戟心疼你的模样, 还以为我要把你怎样。”

    想起阿戟刚才担忧的神情, 纪明武脸上亦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

    严墨剑看着更加不爽,自家弟弟被纪师弟这块木头给拱了, 他倒是真的很想爆打纪师弟一顿。

    可惜他打不过。

    “你中的那个毒, 我在京城帮你打探了一下。”严墨剑“哼”了一声, 从兵器架上摸了一根棍棒出来,试了试手感, 神色严肃地道, “那毒可不简单。”

    纪明武仍旧站在原地,收起了带着甜意的笑容,神情也认真了起来“为何”

    “那毒名叫孺心,是锦绣门门主亲自研制,便是锦绣门门内,知晓这种毒的也不多。”严墨剑正了正脸色,抚摸着棍棒走过来, 故意道,“据说这种毒无药可救,锦绣门门主自己也只有延缓毒性发作的手段。”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纪明武面色有什么波动,他神态依然是那副安稳的模样, 只抬眸看了严师兄一眼“然后呢”

    他们师兄弟一起长大不知多少年,严墨剑也知道自己这故意恐吓的说辞吓不到他,便继续道“不过我回严家故址时,从祖父的手记里翻出一条记载祖父也曾中过孺心。”

    当年严相也中过这毒

    纪明武微微皱眉。这毒性之烈,他都难以抵挡,严相不过是一介文臣老人,如何扛得住

    “孺心这毒倒也有些玄妙,毒性会随着中毒之人的武功而水涨船高,若只是个普通人,倒也不会立时毙命。”严墨剑看出了纪明武的疑惑,轻轻拍了拍手里的棍棒,忽然笑了笑,“而且在手记中,祖父记他这毒已经清了。”

    纪明武神色微微波动,凝神倾听。

    “解毒的法子嘛”严墨剑放低了声音,趁着纪明武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忽然抬手一棍子扫了过来

    纪明武眼皮都没抬,左手微抬,后发先至,曲起食指刚好敲在严墨剑扫过来的棍棒上。

    严墨剑只觉得一股精巧的气劲从棍棒传来,并不很强烈,却精准地卸去了他的力量,让他手腕一麻,抓不住手里的武器,棍棒“哐啷”一下掉在地上。

    “嘶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尊重师兄啊”

    严墨剑揉了揉酸麻的手腕,有些没好气地道。

    小时候因为嫉妒师父对这个最小的师弟的重视栽培,他们两个师兄合伙作弄过小师弟好些次,像这样的恐吓型攻击更是每天都要玩。

    年幼的纪明武只当是两位师兄要跟他过招,一板一眼地认真对待,有所疑惑也是呆站在原处苦苦思索,反倒是让严墨剑和楚踏尘感觉很不好意思。

    与两位师兄比,纪明武的练武过程枯燥而单一,整日整夜都是重复着练习同一个招式,哪怕严墨剑和楚踏尘觉得纪明武的招式已经精深到许多长老都不能企及的程度,师父仍然不许他停下来。

    少年之间矛盾来的快去的也快,严墨剑和楚踏尘对纪明武的感情很快便由嫉妒转为了同情,后来又多了几分疼爱。

    只是严墨剑如今这疼爱之中,又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自己好好的弟弟,小时候白白嫩嫩那么可爱一团,流离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本应该回归贵公子的生活,肆意享受才是,结果被纪师弟这块木头疙瘩给拐走了

    虽然严墨剑知道弟弟与纪师弟一起共患难、共发家,感情坚贞,也知道纪师弟这人专心如一,认定了自家弟弟,便是死心塌地一辈子,绝不会让弟弟受委屈

    但是

    还是好不爽

    尤其是

    严墨剑隐晦地对比了一下纪师弟高大的身板和宝贝弟弟的瘦弱身躯,脸色又阴沉了些。

    怎么看,阿戟都是被压的那个

    纪师弟习武之人,阿戟吃得消吗

    不过他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的夫夫房事。所以严墨剑只能不爽地甩甩手“后来就没了。”

    纪明武微微疑惑“没了”

    “后面记载解毒之法的纸卷被撕去了,不知是不是祖父有所顾忌。”严墨剑没好气地道,“只说该从制那毒的材料中去找。”

    纪明武皱了皱眉,点点头“我知晓了。”

    严墨剑看他一眼,重新把地上的棍棒捡起来,问道“你现在毒怎么样”

    面对师兄,纪明武倒不太担心,直言不讳“已有些扩散了。”

    “这么快”严墨剑皱起眉,“阿戟知道吗”

    “并未与他说。”

    “师父联系过了吗”

    “传信回去过,但并未有消息回来。”

    严墨剑叹口气“师父八成还在闭关”

    他想了想,神色严肃了些“你且压制自己的武功进展,锦绣门如今已有颓败之势,锦绣门门主用孺心胁迫了不少人,届时定然有人能寻到解药。”

    对京城形势,纪明武不甚了解,闻言也只能点点头。

    “还有”严墨剑话锋一转,口气中不由得又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你要带阿戟上京,拜祭严家列祖列宗、还要回宗门请师父见证”

    他严家的儿郎,纵然是嫁人,也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嫁了

    纪明武知道这就是严墨剑勉强认可了他的意思,心里一暖,脸上也浮现起一抹笑容,轻轻颔首,庄重地道“严师兄放心,我定然不会亏待阿戟。”

    严墨剑和纪明武回来时,严墨戟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看纪明武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这让严墨剑更加不爽,只是不好发作,只能拿眼神狠狠地瞪了纪明武一眼。

    严墨戟回过神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问了一句“严师兄无事吧”

    虽说弟弟仍然不肯叫兄长,但是至少是关心了他一下。

    严墨剑立刻舒坦了。

    这时,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齐王咳嗽了一下,开口道“既然几位事情已经谈完,我们便用膳吧。”

    世子杨廷昭招招手叫来下人,吩咐开始传膳。

    严墨戟注意到,一直在角落里看戏的那个青年入座后,竟然坐到了主座上,竟然比作为东道主、还贵为亲王的齐王还要尊贵。

    比亲王还要尊贵的身份

    严墨戟想了个开头,果断打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王府规矩森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严墨戟便闷头吃菜。

    不得不说,王府的珍馐滋味都是绝佳,金银玉燕鸭、红汤攒丝腰、白糖如意羹等等,严墨戟吃起来都觉得格外美味。

    他惯常吃的都是家常菜和街头小吃,这些皇室大厨做出来的精致佳肴确实很少吃到,这次尝个鲜倒也觉得不错。

    不过顾忌齐王和那一位,他也没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动作文雅有礼,虽然不完全符合齐王府的用餐礼仪,却也足够赏心悦目。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肴都撤了下去,换上了清茶和糕点,还有许多的消遣零食。

    几乎都是什锦食甜品站和零食店出品。

    那位严墨戟不认识的青年,伸手拿起一块方方正正的奶油蛋糕,饶有兴趣地问“这便是出什锦食的蛋糕”

    杨廷昭回答道“正是。”

    青年把目光投向了严墨戟,微微一笑“听闻什锦食特色便是将江湖武林的绝学与厨艺之道结合,这蛋糕也是如此做出”

    严墨戟谨慎地回答“正是。”

    “我也去什锦食瞧过一日,武学发挥到厨艺上着实令人惊叹。”青年饶有兴趣地问,“在我大泰朝,江湖武林与百姓之间一贯泾渭分明,不知你是如何想到的”

    “呃”严墨戟总不能说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从未有过这方面的顾虑吧

    他想了想,换了个比较靠谱的说辞“其实一开始并未想过这么复杂,仅仅是觉得习武之人力气大,有好些东西做起来都比较方便罢了,后来才慢慢考虑到其他方面。”

    青年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赞许道“这倒是我想岔了,所谓民生,最初都还是图个方便有效。”

    接下来那青年又问了不少什锦食的事情,严墨戟一开始还谨慎小心地回复,后来说着说着,他发现这人虽然对饮食行业不甚了解,却眼光精湛,关键是大局观极强,每每能从宏观的角度切入重点。

    若非理智告诉他这人身份尊贵、非同一般,他都想立刻拉人到什锦食来做总经理了。

    不过如果这人身份与他猜的一样

    严墨戟小心看了他一眼,心里叹口气小小的什锦食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说了半天,其他人都安静地没有插话,直到青年满足地结束了话题,其他人才一起松了口气。

    这次宴会吃得不明不白,严墨戟除了见了一下原身的兄长之外,没感觉有什么意义。

    齐王父子也很失望,本来还指望严墨剑这个兄长能摆出点威严,棒打鸳鸯拆散严墨戟和纪明武的,结果他只出去跟纪明武比划了几下,回来就闭口不谈了。

    至于比划的结果,这还用猜普天之下恐怕除了三大宗师没人能打得过纪明武了

    从齐王府告辞,去的时候两大一小,回来的时候多领回来一个人。

    严墨剑跟着一起回来了。

    纪明武微微皱眉“严师兄跟过来作甚”

    严墨剑理直气壮“我要看看阿戟住的怎样有没有请仆从丫鬟”

    等到见了严墨戟家里那只能住下三四个人的小院,严墨剑一脸不可置信,瞪着纪明武“纪师弟,你就让阿戟住在这种地方”

    严墨戟有些无奈,打圆场道“严师兄,这是我自己选的院子,跟武哥无关。”

    “竟然是阿戟自己出钱买的”严墨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脸色淡然,只跟严墨戟紧紧握在一起的纪明武,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咱们剑宗缺钱缺到这种程度了”

    严墨戟和纪明武都知晓他只是心里不爽,嘴上顺从地“嗯”了一下,开锁进门,给严墨剑安排了一间客房。

    严墨戟还有点担心原身这个兄长富贵日子过多了,会嫌弃给他准备的客房简陋,没想到严墨剑只是嘴上“哼哼”了几下,没说什么就去睡了。

    这反而让严墨戟有些隐隐不安,担心这个兄长会铁了心想要拆散他和武哥。

    这个时代还是非常重视忠孝悌义的,严家如今仅剩下他们两兄弟,严墨剑又是武哥的师兄,如果他真的铁了心要拆散他们,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纪明武看严墨戟有些惊讶和担心的样子,低低一笑,道“严师兄在剑宗也是吃得了苦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矜贵。他也不是真的对我们有什么怨言,不过是一时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严墨戟对这个兄长不太了解,听了纪明武安慰的话,多少放下一点心“希望如此吧。”

    纪明武解开发带,让头发披散下来,重新挽到背后,率先上了床,认真地看着严墨戟“其实严师兄郁气难消,主要还在于你,阿戟。”

    严墨戟正解着衣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武哥的意思。

    这位兄长,与其说是在为他们的关系不满,不如说是在为严墨戟不肯认他而黯然。

    只是估计在严墨剑看来,严墨戟被拐走这些年,对严家没了感情、甚至有所怨恨也是正常的,所以不敢直说,只能拿自家师弟撒气。

    严墨戟低了一下头,没有说话,继续脱了外衫,搓着手走到榻边,钻进了被窝。

    冬日的被窝初进颇为寒冷,不过纪明武已经先一步上了床,运转起内功把整个被窝烘得热乎乎,严墨戟进来之后就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刚好抱住纪明武,如同抱着一个超大号暖宝宝。

    两个人都躺下了,纪明武才轻轻一弹指,熄灭了烛火,房间内倏然陷入黑暗。

    “武哥,今天宴会上那个人,是不是”

    对于严墨戟,纪明武毫无隐瞒“是太子。”

    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样,严墨戟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太子秘密到青州城来做什么”

    虽然严墨戟并不太关心皇家的情况,但太子离京这种大事,如果是光明正大的行动,青州城上下肯定不可能还像往常一样平静无波。

    “为了和楚师兄会谈。”纪明武坦言道,“剑宗此前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介入皇储之争,只是锦绣门这几年愈发猖獗,剑宗已经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严墨戟之前听说过,本朝太子体弱,多年养病不出,民间还有隐隐当立二皇子的传言。

    “难怪楚师兄会出现在齐王府”严墨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一事,“齐王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嗯。”

    严墨戟对那位太子印象还不错,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感慨了一句“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乱子吧。”

    纪明武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这也未必。”

    “嗯”

    “按照严师兄的调查,锦绣门可能和西北草原狄人有所勾结。”

    这下严墨戟真的吃了一惊,担心了起来“锦绣门不是朝廷的武装力量吗,为何跟草原狄人有关系”

    严墨戟高中历史课没有白听,还是知道在古代,边关少数民族入侵一直是令所有朝代都头痛的问题。这个世界中原武林势头极大,有三位宗师坐镇,严墨戟还以为边关问题不太严重呢

    纪明武摇摇头,旋即想到严墨戟没有自己的夜视能力,未必看得清,又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只能说是防患于未然。”

    严墨戟也知道这种机密不可能知道得很详细,最终也只能叹口气。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他们的安危、什锦食的发展,全都建立在一个安宁和平的时代前提,可千万不要起了战乱啊

    察觉到严墨戟的担忧,纪明武轻轻拍了拍他,示意安抚。

    这种事自己担忧也没用。严墨戟闭上眼睛,让自己把思绪从国家大事上拔出去,很快就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过了良久,黑暗中忽然响起严墨戟有些迷茫的声音“武哥,如果你觉得有一样东西不属于你,你不该拿它,可其他人觉得它是你的,你会怎么办”

    纪明武怔了一下,有些没明白严墨戟这句话问的原因,但对待阿戟的问题,他一向十分认真,因此思考之后,问道“拿了它,会得到什么”

    “责任、利益都有吧”

    “你想要吗”

    严墨戟仔细想了想,半晌才小声地回答道“有一点想要,又有些不想要。”

    在今天之前,他对原身这个“严二公子”的身份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尽管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打心眼里想要和纪明武一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可下意识还是觉得,“严二公子”带来的尊崇和宠爱,应当是属于已故的原身,并不属于他。

    只是今日见到了严墨剑这位兄长,严墨戟忽然有些迷茫。

    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严墨戟没有兴趣,什锦食的发展愈来愈好,他自信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带来的亲情,却让严墨戟有了一瞬间的心动。

    他前世是独生子,家里穷困,父母又忙,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背着书包走路;农村里很多人家都是生了好几个孩子,但是他们家太穷了,还被那些恶毒的亲戚们侵占了不少家财,生育两个孩子根本养不活。

    所以严墨戟的童年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度过,小时候无比渴望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

    如果有个兄弟姐妹,他们可以一起赛跑着上学;可以轮流出去捡木柴;可以一起烧饭;可以一起跟嘲笑他们的人打架

    他可以保护他,或者被他保护。

    来到这个世界后,严墨戟把纪明文当做妹妹来教导,只是如今见到了严墨剑,他忽然又泛起了一丝对“兄长”这个概念的渴望。

    严墨剑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靠谱,可严墨戟能感觉到,这个兄长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的,对自己的歉疚也是诚挚的。

    但是这些都是属于另一个“严墨戟”的东西,那是他年少时在寂静深夜里可望而不可得的温暖,是他理所应当享受、却在曙光来临之时颓废而死的关怀。

    严墨戟觉得,如果他坦然地接受了“严二公子”的身份,那就仿佛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今晚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将严墨剑排斥在外、以“严师兄”的称呼来叫他,表明了自己不愿接受这个身份的同时,也在伤着这个兄长的心。

    原身真正的亲人,自然会因为撞上自己竖起的墙壁而感到疼痛,却在痛过之后不死心地继续撞上来。

    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愿意的吗

    严墨戟迷茫了。

    纪明武虽然并不能猜出严墨戟到底烦恼的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严墨戟的茫然,心中变得柔软起来,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严墨戟的手。

    严墨戟转过头来看他,在寂静的深夜中,虽然只能看到纪明武的轮廓,却忽然觉得安心了很多。

    纪明武低声道“若是我,便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严墨戟向前凑了凑,头轻轻靠在纪明武的肩膀处,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确实很有你的风格,武哥。”

    纪明武感受着那颗脑袋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握住严墨戟的手微微紧了紧,郑重地道“其实你不必想太多。”

    “嗯”

    “你想要的东西,我便护你取来,你不想要的东西,我便帮你斩去无论是什么。你不必担忧其他,”黑夜中严墨戟只听到纪明武低沉的嗓音慢慢地说道,声音虽轻,却重于千钧。

    “只随你的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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