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不太明白邓布利多想做什么。
他建议她搬家,暂时不再住在这,安排了另外一个地方让她居住。
她看了看放下行李的弗利蒙,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弗利蒙立在那,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大衣的领子立着,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才说了一句话。
他问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坎蒂丝不解地望着他“你骗过我吗我不认为你骗过我。”
弗利蒙笑了一下,笑容略显苦涩“你就当我在做假设。假设我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能够让你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而欺骗了你,你会恨我吗你会觉得我们之间这段婚姻是对你的折磨吗”
坎蒂丝稍稍皱起了眉。
她觉得不管是邓布利多还是弗利蒙,可能都在瞒着她一些事。
她慢慢走到了丈夫的身边,凝视他许久才说“我不知道。”她十分诚实,这个答案也让弗利蒙嘴角的笑容越发酸涩起来。
但紧接着,坎蒂丝便说“但我知道的一点是这些年来你一直对我很好,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幸福。”她抓住了他的手,“你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你认真对待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件事,从不要求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你对我父亲好,对我的朋友好,我想不论你做过什么,不论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至少这些年的相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弗利蒙愣了愣,惊讶地望着她,许久许久,他反握住她的手,低柔地说“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他温润的焦糖色眼眸弯了弯,“我可能从未说过这句话,但坎蒂,能够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我偷来的一样。即便你最后也许会恨我,可我还是很高兴。我也很幸福。”
坎蒂丝有点困扰。
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问弗利蒙,又觉得他不会告诉自己。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开口,就这样按照邓布利多教授的意思搬了家。
邓布利多为这栋房子下了赤胆忠
心咒,保密人就是他自己。
他站在房子外面,安静地注视着这里,似乎还在思考这个计划是否会出错。
弗利蒙缓缓走到他身后,和他一起望着新家,低声问“教授我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从不认为自己的作法是正确的。”
弗利蒙转头望向他。
邓布利多说“但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这么做。”他轻声道,“就当做这是我一个老人的自私心愿吧她可能会恨我,亦或是我们。但对于我来说,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她可以幸福安稳地活着。”
他不能再失去坎蒂丝。
像失去阿利安娜那样。
所以哪怕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让她毫无异常地活下去,他也会去做的。
她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太深刻,单纯的一忘皆空并不保险,不是没有因为感情过于深刻而自主恢复一切记忆的存在,这种案例不在少数,邓布利多不想冒险。
他担心一旦她找回了属于她过去的记忆,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了结自己,就像她在她怀中苏醒过来那一刻一样,毫无预兆地去伤害自己。
他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只能做出修改记忆的选择。
修改记忆,配上一忘皆空,再一个个去寻找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说服他们,或者销毁记忆为了一切万无一失,邓布利多用了很多时间,费了很多心血。
他望着那栋房子沉吟许久,用有些苍老的声音道“怎样都好。至少,让她活着。”
弗利蒙沉默地立在他身边,月亮爬上天边,坎蒂丝在那时,并不知道她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邓布利多没有很快让她离开魔法部工作。
那不太实际,也太惹人注目,在里德尔还没真的做什么之前,他更想一点点转变一切,让坎蒂丝更加能够接受。
他安排了弗利蒙,在坎蒂丝离开魔法部时始终和她在一起。
可他们大概都没想到,里德尔会在他的名声愈加恶劣的时刻,就那样直接地潜入魔法部。
坎蒂丝这天下班总觉得有谁在看她。
她疑惑地朝身后望去,魔法部人来人往的大厅之中,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缎面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巫师袍,明明是极其简单的装扮,甚至没有像其他巫师那样做点什么装饰,就已经足够迷人了。
坎蒂丝凝望着他的脸,几秒钟之后没什么情绪地转开了视线。
是个帅哥。
但与她无关。
不太认识啊,也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她看。
她甩了甩头,很快将那人忘在脑后,迈开步朝门口走,不疾不徐,内心安定。
她这样的反应可是击碎了某人所有的期待。
里德尔算是冒险进入魔法部的。
邓布利多在这里安排了不少人,他束手束脚,但依然还是来了。
他立在人群之中,望着那个多年未见却依然不曾改变的女孩,他以为她会震惊、错愕、哭泣,甚至怎么都好,哪怕是憎恨也可以,但她应该有情绪的。
他从未想到,他们重逢的这一刻,她对他的反应,会像是一个陌生人。
里德尔苍白英俊的脸上布满了阴郁,他直接幻影移形到了坎蒂丝面前,坎蒂丝在即将离开魔法部的时候被他拦住了。
她不解地仰头望去,注视着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甚为平静道“有什么事吗,先生”
她太冷静了。
她毫无情绪波动,真的像是见到了一个扰人的、阻挠她离开的路人似的。
她甚至还有点隐藏很深的不耐烦,也许不熟悉她的人看不见,但里德尔看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坎蒂丝看起来不像是已经接受了曾经的遭遇,重新开始面对世界了。
她也许可能
“你不记得我了”里德尔开口说话,声音细腻而沙哑,像一条蜕皮的蛇。
坎蒂丝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陌生人要用那么深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虽然被帅哥这样看着很荣幸没错,但如果是个疯子一样的帅哥那就算了吧。
更何况她都结婚了,结婚那么久了。
“抱歉。”坎蒂丝礼貌地退后一步,“我确实不知道您是谁,我不记得认识过像您这样的人,也许是您认错人了。”她笑了一下,疏离道,“我要下班了,还请您让开,我丈夫在外面等我。”
丈夫。
这个单词让里德尔深深地皱起了
眉。
他俊美如画的脸上阴晴不定,掩在袖中的魔杖几乎已经滑落下来,他唇线紧抿,打算说点什么,但身后传来响动,里德尔眯了眯眼,在那一刻幻影移形。
“坎蒂丝”弗利蒙紧张地走上来,“你在这怎么不出来我很担心你。”
坎蒂丝迷惑地看了一眼刚才那个陌生人站的地方,低声说“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弗利蒙眉头一跳“什么人”
“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但气息很冷漠。他问我是不是不记得他了,我的确不认识他。”坎蒂丝游移不定道,“也许是他认错人了吧。”
弗利蒙的脸色在她说话时变得苍白如纸,他立刻抽出了魔杖,皱着眉查看周围,但一无所获。
不需要怀疑,坎蒂丝遇见的就是那个人。
他找到了这里。
弗利蒙焦糖色的眼底隐隐有些崩溃神色,坎蒂丝一直在看着他,在此刻,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她觉得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弗利蒙抿抿唇,直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幻影移形。
里德尔府。
深紫色的天鹅绒窗帘将光芒遮挡的严严实实,阿布拉克萨斯站在木地板上,垂眼盯着地面,一语不发。
他的主人就在不远处,坐在一张平平无奇的椅子上,黑色的巫师袍自然下垂,为他增添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阿布拉克萨斯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坚持站着。
可里德尔强大而压迫的魔压迫得他呼吸不稳,他渐渐有些扛不住,身体开始摇晃了。
“大人,我”阿布拉克萨斯想说什么,但他说不出口了。
一道魔咒打在他身上,他只觉心好像被人狠狠剜了一样,什么纯血的优雅风度都顾不上了,直接倒在地上,瑟缩成一团,痛得浑身大汗。
是钻心剜骨。
里德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痛不欲生的阿布拉克萨斯,轻声问他“知道我为什么惩罚你吗”
阿布拉克萨斯从疼痛中勉强抽出一丝力气,压抑地说“是的,大人。”
里德尔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漫步到他身边,蹲下来,用魔杖拨开阿布拉克萨斯被汗湿的金发,低低沉沉地说“为什么
违背我”他问着,又是一道钻心剜骨,阿布拉克萨斯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都快要去见梅林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里德尔轻声细语地说,“将这一切隐瞒着我你让我怀疑你的忠诚了,阿布。”
阿布拉克萨斯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沙哑地低声说“抱歉,大人,是我疏忽了,关于贝尔小姐和波特结婚的事情,我”
里德尔听了他的话紧紧皱起了眉,他冷漠地说“不仅仅是这个。”他魔杖的尖端指着阿布,“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忘记了一切。”
阿布拉克萨斯震惊地望向里德尔“您说什么她忘记了一切”
看起来他似乎也不清楚这件事。
的确,他们本身就没什么交集,邓布利多瞒着所有人做的这些事,又怎么会告诉他呢
里德尔慢慢站了起来,他黑色的袍角垂落在阿布拉克萨斯身上,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说“你不知道你令我失去了什么,阿布。”他转开视线,后撤几步,苍白黑暗的脸上萦绕着令阿布拉克萨斯不敢去探究的深意。
“我应该杀了你。”里德尔轻飘飘地说,“但我不会杀你。”
阿布拉克萨斯惊讶地望着他。
“记住今天,阿布。”里德尔转过头,黑色的眸子定在他身上说,“你得用你的一辈子,以及马尔福家的世代来偿还这笔账。”语毕,他直接消失在偌大的客厅里,阿布拉克萨斯捂着心口倒在那,渐渐地平复了因疼痛而产生的喘息。
他知道自己在流血,但暂时动不了,也就没办法处理伤口。
他望着天花板,回想着这些年的种种,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隐瞒了坎蒂丝和波特结婚的事。里德尔对他的信任可能到此刻就停止了,他不会再全身心地将一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而不吩咐旁人,他这个选择真愚蠢不是吗,利益至上的马尔福,在最关键的时刻却做了这样愚蠢的选择,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布拉克萨斯抬手挡住了眼睛,自嘲地笑了起来。
最愚蠢的还不是他做了那样的选择,而是他在做了哪种选择之后,什么也得不到。
甚至,那个人连他为她做过什么
,牺牲了什么,都一辈子不会知道。
可真是悲哀。
不过也有比他更悲哀的人存在着。
里德尔重新来到了魔法部,他用一种别人难以抵抗的方式找到了神秘事务司,那个坎蒂丝工作的地方。
只是,在这里执行任务的人换了一个。
她的背影高挑修长,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
“先生”她转过身,是完全陌生的脸,“请问您找谁”
里德尔孤独地站在黑暗之中,低声沙哑道“我找坎蒂丝贝尔小姐。”他压抑着情绪,“请问她在吗。”
“您是说波特夫人她辞职了。”女人纠正了他对坎蒂丝的称呼,轻声说,“她不再在魔法部工作了,昨天就走了,您来晚了。”
波特夫人
来晚了
这还真是个让人难以接受的词组啊。
里德尔缓缓摘下了他的兜帽,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那个取代了坎蒂丝的女人,低柔地说“那么,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女人还没回答,就感觉大脑被入侵了。
她根本无法对如此强大的摄神取念做出反抗,几乎在一瞬间就把她所有的一切给他看了。
里德尔在女人的大脑中搜寻了许久,那其中和坎蒂丝有关的,只有一个画面。
她收拾好了东西,转身和女人道别。
“再见。”她对女人温和地说话,然后转过离去,留下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
里德尔的心快速跳动了几下,在记忆停止之后重新恢复平静。
他很想在此刻一个死咒解决了眼前的女人,但是
他最终只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女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根本不知道此刻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坎蒂丝被邓布利多彻底藏了起来,在一栋里德尔无法找到的房子里。
她哪儿都不能去,只能每天呆在家里看看报纸,或者侍弄花草。
她偶尔会想起在魔法部见到的陌生人,不,也许不该说是陌生人了。
弗利蒙回答了她那天的问题。
他告诉她“那是你以前深爱的人。”
这是个非常诚实的回答,诚实到坎蒂丝难以想象。
她呆住了,不可思议道“不可能,如果我爱过谁,我怎么会不记得”
弗利蒙沉
默了许久才对她说“是遗忘咒。他做了让你无法忍受下去的事情,你太过痛苦,所以”
坎蒂丝诧异地打断他的话“可在我的记忆里,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啊”
弗利蒙难言地抿起了唇,他握紧了魔杖,良久才道“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问题吗”
坎蒂丝想起了他曾经模棱两可,毫无缘由的问题。
她愣住了,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
直到此刻,弗利蒙甚至都没办法再面对她。
她在家里等到了邓布利多。
他出现在客厅,专注地看着她浇花,等她做完一切之后,他才轻飘飘地说“弗利蒙都对你说了”
坎蒂丝脚步停顿了一下,点头道“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大概有所了解。”她望向邓布利多,“那么教授,如果只是一个给过我痛苦回忆的男人回来了,应该不至于让我藏起来吧”
她很敏锐,也许还是因为没有了那段记忆,所以不会被感情影响理智。
邓布利多过了一会才说“那个人很危险。或许你在魔法部听到过风声,关于食死徒,以及ordvodeort。”
坎蒂丝是魔法部的员工,魔法界出了什么问题、有什么新鲜事情,她是知道得最快的。
关于ordvodeort她也有所了解。
他是食死徒的首领,是一名强大并可怕的、彻头彻尾的黑巫师。
坎蒂丝微微敛眸“您想说什么”
邓布利多缓缓走到她身边“我想说得是,你所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他。”
坎蒂丝不可置信道“您说什么”
“他就是ordvodeort。”
坎蒂丝脑子的谜团好像一下子捋顺了。
她怔怔地站在沙发边,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许久未曾言语。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是个黑巫师,甚至还拥有着一群黑巫师信徒,那群自称食死徒的家伙在整个魔法界兴风作浪,肆无忌惮地伤害着非纯血家庭出身的巫师。
那是个极端的血统论者。
坎蒂丝缓缓靠在了沙发上。
她过了许久才说“您怕他伤害我”
邓布利多这次回答得很快“不。我觉得他不会在上伤害你。”
“”
“他会在精神上折磨你,就像他曾经做得那样。”邓布利多
凝视着她说,“你曾险些死去,这是我选择改变你的原因。不论你此刻想要报复我、或者怨恨我,我都可以接受。我唯一希望的是,你可以好好活下去。”略顿,他低声道,“关于弗利蒙,是我要求他欺骗你,扮演你生命中那个缺失的形象,是我安排了一切,他只是顺应我的安排。他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能够替代我照顾你,让你幸福的人。”
坎蒂丝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邓布利多看着她说“一忘皆空是不保险的魔咒,即便使用这个魔咒的人是我,也无法百分百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我不想冒险,我选择了修改你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清除,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想看看,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从巫师袍口袋取出一个量瓶,里面流动着银色的光芒。
“它就在这。”邓布利多放下了量瓶,“一切由你自己选择。”他说到这,声音略带沙哑,带起了一些不确定,“但我请求你,坎蒂丝,我希望你看完之后能够能够坚强地活下来。”
坎蒂丝站在那许久许久都没有动。
她望着放在桌上的量瓶,只要走过去,她心中的所有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或许是直觉吧,又或许那就是她曾经的经历,她的灵魂像在诉说着什么,她站直了身子,迈开步子走到桌子边,将量瓶拿起来,轻轻摇晃着里面的银色记忆,转头望向了她的教授。
邓布利多是希望她恨他的。
他必须承认得是,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他所做的那件事,违背她的意愿让她活下来,修改她的记忆让她生活在幸福的谎言中,这和里德尔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谎言的恶意与善意吧。
但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自私地希望她活下来的愿望高于一切,他愿意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就像他背负了一生的,关于阿利安娜的遗憾与内疚一样。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坎蒂丝恢复记忆的那一刻。
他此刻还没有离开的原因只是他要在她知道了一切的时候,防止她做傻事。
然而,他闭目等待许久,都没有等到什么。
他倏地睁开眼,看见
了站在他面前的坎蒂丝。
她手里握着她的记忆,缓慢却坚定地递给了他。
邓布利多惊骇地望着她。
“我不需要它了,阿不思。”她不看他,只是看着那瓶记忆,“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喃喃地说,“真得太久了。近十年的时间,我的心不是石头,不管原因如何,不管是谁替我做了选择,我都知道,那只是为了我好。”
邓布利多微微启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想我会怨恨您的,如果我知道了一切的话。”坎蒂丝低声道,“那时也许我无法再冷静地像现在这样分析一切,也无法再面对自己苟活下来的这几年。所以”她抬起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教授,“我选择不再回忆起一切。我担心自己怨恨你。”
“坎蒂丝”邓布利多暗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带着浓浓的无力与不忍。
“您是我这一生的导师,是我除了父亲、丈夫之外最亲密的人。”坎蒂丝握紧了手里的量瓶,在邓布利多没有选择接过去的那一刻,她直接毁了它。
碎裂声响起,银色的光芒乍现,然后渐渐消失,像一场梦一样。
坎蒂丝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她面带笑容“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让我这样下去吧,阿不思。”她靠近他,额头抵着他的肩,“我不想让自己恨你。所以我选择放弃回忆。”
她选择了逃避。
选择了主动留在邓布利多编织的谎言里。
因为她知道,这虽然是个由无数谎言维持的“梦”,却也是她真实生活的近十年。
她不想怨恨,不想让自己回归痛苦,更不想就此死去,让所有爱着她的人痛苦。
这样的选择,如果记起一切,她大概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所以她放弃了。
最根本的原因,大概还是哪怕这是一个谎言,哪怕弗利蒙是一个替代品,但他陪伴她走过了近十年。这近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对她也是不公平的,可那份真挚的感情,她是切身实地感受到的。
可能知道一切的她无法爱上他,但她始终不是那个她。
那就好像两段人生,那个她选择了死亡,但现在的她,选择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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