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发誓如果不是每天晚上他都被拖拽着回到过去的梦境,他是绝对不愿意去当陈映梨的舔狗。
他不仅嘴硬,骨头也硬,父亲当初在他身上打断好几根棍子也没让他弯腰下跪,低头认错。那些梦,却轻易就能让他不得安生。好像是故意来折磨他,每分每秒都使得他焦躁不安,痛苦不堪。
江定去看过心理医生,面色阴霾同医生说“我不想再做梦了。”
吃了安眠药也还是睡不好。
医生看过他的血检,也给他做了测试,没有抑郁症,也没有焦躁症。精神状态十分正常,但眼前的男人脸色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清瘦阴冷。
江定不想听医生说的废话,“能不能开点不让我做梦的药”
头都快疼死了。胸闷气短,心脏也被拉扯出细密绵长的刺痛感。
他凭什么要受这种罪
医生说“抱歉,还真没有这种药。”
江定忍着脾气没发作,“那我为什么几乎每天都会做梦”
“可能你是多梦体质。”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多梦准确来说不算一种疾病,所以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式,可能是你平时神经过于紧绷,休息放松一段时间可能会好一些。”
江定看了几家医院都没法子,医生说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祟。
江定觉得医生在胡说八道。
夜里入眠之后他依然是连续的、不断的在做梦。
梦见陈映梨小心翼翼喊他哥哥,怯懦胆小看着他,声音低低的。
江定看见自己冷漠瞥向她说“我不是你哥,别乱认亲。”
他冷冷从她身边经过,又低声冷嘲“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少年的傲慢是一把带着锋利光华的刀,伤人而不自知。
从那儿之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不敢自作主张用任何亲昵的称谓来称呼他,不敢和他套近乎,每次就认认真真连名带姓叫他江定。
江定以为自己早就忘记十六岁的陈映梨是什么样子,但他的梦里连她当时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高一。
她穿着学校新发的校服裙子,上下学都忍不住将裙摆往下扯,怕裙子太短,而夏末初秋又是一年四季里风最大的时节,稍有不慎,阵阵的冷风吹起裙摆。
他嫌弃她这幅做派上不得台面,在学校里只当和她是陌生人。
几乎没人知道她是住在江家的小家雀。
少女上课时发起高烧,强撑到下课,无力趴在桌面上睡觉,剔透雪白的小脸睡出了印子,脸颊也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发现她生病发烧。
好在数学老师很严格,看见有人胆敢在自己的课上睡觉,脸色整个就不好看,当时便发起了脾气。
老师让人将她叫起来,才发现她生病了。
班长负责任将她送到校医务室,吊水过后她似乎好了点,只是精神看起来还是萎靡不振,班主任放心不下,就让班长和学习委员将她送回家去。
少女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脸色苍白地说“不用。”
可还没走两步,她就虚弱的快要摔倒。
两位同学执意要将她送到家里,她深深皱着眉好像很纠结,束手无策只好点头同意。
少女看见江定没有回家,一路上都悬空的心缓缓落下。
同学们将她送到客厅也就赶快回家了,江定在家门口遇见了她的同学,那两个人看见他十分吃惊,就像撞见鬼了。
江定面无表情走到客厅,浑身裹着初秋时的寒意,他质问“刚才那两个是你的同班同学”
“嗯。”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带人回家吗”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明天别人问起你怎么住在我家,我要怎么解释”他对个陌生人也没有如此不近人情,对他简直严苛的过分“说你是我妹妹还是可笑的娃娃亲对象”
她抬起脸,高烧让她看起来就非常虚弱,她张了张嘴怯怯的同他道歉,说了很多个对不起。
江定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颊,吐字道“不要在我面前卖可怜,让你同学管好他们的嘴,明天如果有人来问我,我不会饶了你。”
小姑娘脸色愈发苍白,“我知道了,大少爷。”
江定醒来耳边还回荡着大少爷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陌生却又有距离感的称呼。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了眼床头柜上摆放的钟表,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他最近心脏是越来越不舒服,多半就是被这不规律的作息所牵连。
江定下床倒水时,脚底踉跄了两步,他的双手用力捏紧衣柜把手,拇指关节与关节之间的骨头发出生涩的响声,指节苍白,脸色也像生了大病那么白。
他悄声无息走到楼下的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冰冷的白开水灌进喉咙里,江定似乎才逐渐从梦境中缓过来,苍凉的月色透过玻璃窗倾泻在他的脸上,表情冷漠。
江定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这间卧室里已经是彻底找不到她曾经居住过的痕迹。连张她的照片都找不出来,离婚的时候就全都被她整理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拉开抽屉,侥幸的想找到漏网之鱼。
但是没有。
一张都没有。
只不过江定在最内侧的抽屉里发现了串佛珠。
他记起来这是陈映梨在万福寺里帮他求来的,那段时间他总是生病,伤寒感冒,断断续续,就是不见好。
江定将这串佛珠放回了原位,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就起了床,抿着唇问他母亲,“妈,家里的相册你放在哪里了”
徐红圆给狗系上项圈,正准备出门去遛狗,听见儿子这声问,也没有多想,“在我卧室的床头柜上,怎么啦”
江定说“没怎么。”
等母亲出了门,江定便去她的卧室找到了家里的相册。
一家人每年都有拍全家福,陈映梨站在他的右侧,起初那几年因为他的警告威胁,和他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后面他们恋爱了。
她的脸上也渐渐多起了笑容。
江定翻遍相册,找到了很多张他自己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和陈映梨的合照。
他将和她的毕业合照偷偷抽了出来,盯着看了很久,然后若无其事将照片揣进兜里,又把相册放了回去。
江定忽然想到他母亲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向爱的人低头并不丢人。
片场,因为工作人员里有很多是江定的粉丝,拍到他的戏份时都忍不住来围观。
快开拍的时候,唐月笑眯眯问陈映梨紧不紧张。
她想了想,“我不紧张。”
把对方当做木头人,就没事了。
陈映梨看着几日不见的江定,说“一会儿你不要故意ng。”
江定抬眸,“这可就不一定了。”
陈映梨“你不要不讲职业道德。”
江定真是受不了她将自己当作陌生人的态度,“我现在就是个没道德没素质的人。”
现场导演拿着喇叭在喊,马上开始拍了。
少女跌入摄政王的怀中,顺水推舟来了场鱼水之欢,就在御花园的假山后。
陈映梨的腰被身后的石头咯的有点疼,她拿掉了石头,开拍后就入了戏,眼睛里的痴缠悱恻让江定愣了愣,好像回到了她最爱他的那一年,彼时她便是这样看着他,绵绵的春意。
江定咽了咽喉,手指轻压在她的后腰,欺身而下。
交缠在一起的衣襟微微晃动,攥紧的玉指尤显之态。
仿佛是两个最相爱的人。
监视器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屏着呼吸,不敢打扰到他们。
又是一场就过。
导演叫来身边的助理,小声地问“这俩人是不是和好了”
助理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导演”
也没听说这回事啊。
导演摸了摸下巴,“前几年的新闻不都是江定和他妻子怎么怎么不合吗搞不懂他现在又是想干什么。”
陈映梨在导演喊了卡之后,就推开了她身上的男人,恢复成之前的性冷淡脸。
江定被推开的猝不及防,瞥见她冷下来的眉眼,方才戏中的情意分毫不见,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导演过来拍他们的马屁“你们俩刚才演的真好。”
导演比了个大拇指,“演技一流啊”
江定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这两句话好像才将他点醒,陈映梨刚才是在演戏。
是演出来的。
是假的。
差点将他都骗了过去。
江定从来不知道她的演技竟然变得那么好了,谁都不知道他方才心底的惊涛骇浪。是不是今天随便换一个人,她也能演出动情时的情态,和深爱着别人时的眼神。
导演拍完马屁又说“今晚我还定了个唱歌的包厢,咱们这个戏下周六就要开播了,就当提前庆祝。”
陈映梨本就是音乐生,很喜欢唱歌,她乐意至极参加这种不需要自己掏钱的活动“好的。”
导演就没指望江定能赏脸,碍于他也在场,就随口客套问了句“江影帝要去吗”
江定抿直嘴角,吐出一个字“去。”
陈映梨一听江定也去,当即改变了主意,“导演,我忽然想起来我晚上有点事,可能去不了。”
导演摸了摸后脑勺“啥事啊你经纪人不是说你很闲吗”
陈映梨“”
过了几秒,她开始无中生有“要陪朋友逛街。”
江定偏过眼神静静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打断她“编不出来就别编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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