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走远好长一段路,丁尘悦看江定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目光怔怔,有点涣散。
丁尘悦好奇的啧了声,好心提醒“你前妻都走远啦。你还看什么”
江定回过神,双手插兜冷酷道“你管的着吗”
他觉得今天答应朋友陪他妹妹来医院检查就是个错误,就应该直接把院长的联系方式丢给她,让她自生自灭。
丁尘悦没被她哥哥少骂,遭白眼也没觉得伤自尊,“她真的怀孕了啊”
江定没理她,迈开大步转身就走。
丁尘悦跟上他的脚步,“你也没和她说声恭喜。不过她现在的老公长得也不差嘛,和你不相上下。”
江定停下来,已经很不耐烦,抬起的眉梢很冷漠,“能闭嘴吗”
丁尘悦抬起眼帘,感觉江定是真有点生气了,她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讪讪止住这个话题,只是在心里嘀嘀咕咕吐槽他玻璃心。
拿完检查报告,丁尘悦还想坐江定的车回家,厚着脸皮坐上他的车后,又觉得气氛凝固,她试图开启一些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来缓解刚才的不愉快,“陈映梨的婚礼,邀请你了吗”
男人平稳开车,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路况,就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丁尘悦换了个坐姿,整个人往前趴了点,双手搭着驾驶座的靠背,头头是道开始分析“我觉得你还是不去为好。还挺尴尬的。但是礼金你要随,你打算随多少”
她觉得她和江定探讨的是很实用的话题。
但奈何江定忽然把车停在路边,一双眼瞳漆黑深邃,车锁“啪嗒”一声解开,他不带感情的吐字“下车。”
丁尘悦傻眼,“你怎么这么无情”
“车费我报销,不想听你再废话。”
这里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路口有监控,随时都能叫到车。
丁尘悦被江定赶下车后,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愤愤道活该他被老婆蹬了,也活该他前妻在医院里甩都懒得甩他。
陈映梨和江定婚礼的前两天,北城降温下雨。
她当时看着窗外雾蒙蒙的黑夜,很是eo,她当然希望自己婚礼当日能是个美好的晴天。
季樾见她忧心忡忡,镇定安抚她说“后天没有雨。”
陈映梨扑在他的怀里,一边享受他投喂的葡萄,一边表示自己不信。
季越说“现在天气预报都很准。”
婚礼这天的确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天空湛蓝,白云如绵。
刚开春,正午天气还算暖和。
结婚前一天晚上陈映梨提前住进酒店,还有她的伴娘团。
酒店的工作人员提前布置好了套房,陈映梨凌晨五点就要起床化妆拍照,但是她有点睡不着,和庄惜海她们下楼去便利店买了扑克牌,斗地主到凌晨一点洗澡睡觉。
套房里有三间房,五个人凑合着也能睡。
庄惜海洗完澡临睡前忽然想起来问她“堵门的小舅子呢”
陈映梨家里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得已只得哄了季樾的表弟来堵门,她坐在床上摆弄床头上的气球,“他已经在楼下的房间美美入睡了。”
“你弟弟”
“季樾的表弟。”
“那他明天肯定就是内奸绝对会放水。”
“不会的,这是他难得能从季樾手里敲诈到红包的机会了。”
“对了,你给江定发请柬了吗”
陈映梨摇头说没有,她怎么可能邀请江定,电影里的情节并不适合他们两个,做不到在婚礼上还能笑着打招呼。
“发了估计他也不会来。”
“是的。”
“唉。”
“你叹什么气”
庄惜海说不上来,看着脸庞圆润了些许的她,又觉得很欣慰。她希望季樾不会让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在大半夜打着电话流眼泪。
陈映梨刚在床上躺下,收到季樾发来的视频通话,她点了接通,屏幕里的男人貌似也是刚洗完澡,头发吹的半干,坐在书桌前,声音低哑,“是不是睡不着”
陈映梨的手机放在枕头边,双手撑着下巴看镜头,“你不激动吗”
季樾没有正面回答,“早点睡,免得明早起不来。”
他自己今晚却不打算睡觉。
睡不着。
难以入眠。
处于过度兴奋状态时,手臂不受控制会颤抖。
陈映梨翘起小腿,“你明天记得多给他们红包喔,要不然他们不会放你进门的,大门你弟弟守着,房门有伴娘,我可和庄惜海她们说好了,没有红包雨是绝对不会给你开门的。”
季樾“收到。”
陈映梨现在毕竟是孕妇,激动的情绪逐渐缓和,聊了一会儿困意上涌,视频通话没有挂断趴在旁边的枕头上就睡了。
凌晨五点,准点被闹钟叫醒。
化妆团队也准时到达酒店,陈映梨在困懵了的状态中做完婚礼造型,画了个淡妆,温柔秀美。
九点多的时候,陈映梨听见酒店走廊传来的动静,房门只有季樾的表弟一个人在守,他有点顶不住,盛燃在门外叫嚣“你这个表弟很恶毒啊,想让我们季总孤独终老”
小表弟用他单薄的身体抵着房门,“给钱再说。”
门缝里飞进来一阵红包雨。
小表弟将地上的红包全都捡到自己怀中,美滋滋打开了门。
里面还有道门。
季樾在群里发了几万块的红包,很大方又将剩下的几十个红包塞进门缝,庄惜海她们甚至都没有吧享受到堵门的乐趣,拿人手软,迫于收了巨款的心虚,打开了卧室门。
卧室仿佛瞬间就被填满,男人身材高大,黑色西装,冷肃威严。
新娘子含羞带怯坐在床铺正中央。
季樾的眼瞳在她身上停留许久,喉咙有些发紧,他无声咽了咽喉咙,沉默良久。
盛燃招呼还在外面数钱的小表弟进来背新娘子出门,但是小表弟身板着实有点瘦,今年刚十九,长得高好像没什么力气,蹲在新嫂子跟前,竟然背不动她。
小表弟红着脸说“我我背不动。”
其实陈映梨并不重,十八九岁正值青春的少年也不能背不动九十来斤的她。
但陈映梨没怀疑,以为自己怀孕了肯定重了不少。
其实是小表弟提前收了表哥的“赃款”。装出来的柔弱。
季樾说“我来。”
接亲的长辈觉得这不太合规矩,本来张嘴想制止,转念一想,季家人就都不是讲规矩的人,随便谁背新娘子,爱谁谁。
季樾在她面前蹲下,声音沉稳“来,上来。”
陈映梨手里拿着捧花,慢吞吞爬上他的背,双腿搭在他的腰上,鼻尖在他的后颈蹭了蹭,灼热呼吸扫过他脖颈的冷肤,手臂慢慢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问“我重吗”
她紧跟着说“重也是我们的孩子重,和我没关系。”
季樾莞尔,“你说的对。”
婚礼的程序不是特别繁琐,也没有准备强行煽情的环节。
蓝天下的草坪,布置成一片花海。
只邀请了相熟的朋友。
举办了简单的仪式。
交换戒指。
许下誓言。
低头拥吻。
我愿意用我余下的生命保护她,珍视她,我愿为她付出此生唯一坚贞的爱。
陈映梨没有在婚礼上落泪,直到季樾说完誓言,她眼睛里还是笑着的。
她踮起脚抱住了他,轻声只在他一个人的耳边说“我也会给你我最赤忱的感情。”
婚礼结束在黄昏。
香槟酒洒了满地,混在花瓣雨中。
季樾被人灌了很多酒,他被放回婚房时已经有点不省人事,但还知道要去浴室洗澡换衣服,把自己弄干净,只穿了条内裤就躺在床上,脸颊还有点不太正常的红。
陈映梨脱下婚纱换回自己的裙子,双腿光滑细嫩,在他的眼睛里晃来晃去。
陈映梨走进卧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找裤子,面红耳赤丢过去“穿上睡裤。”
季樾虽然懵但也很听话,乖乖穿好裤子,“这样行了吗”
“睡觉吧。
“你得陪我睡。”
陈映梨温柔摸了摸他的脸,好笑的问“我还能去哪儿”
季樾顺势握紧她的手,“哪里都不能去。”
陈映梨发现他喝醉后还挺孩子气,她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亲了亲他的侧脸,又亲了亲他的唇瓣。
季樾闭着眼,“还要。”
陈映梨说“没有了。”
季樾闷声笑了笑,“老公给你加钱。”
陈映梨现在不吃他这套了,“季总你的钱不都在你老婆手里吗”
季樾认真思考,一本正经地和她说“私房钱。”
陈映梨说“我不忍心压榨你,孩子也见不得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季樾缓缓睁眼,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肚子,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有点碍事了。
陈映梨怀孕三四个月时,孕吐很严重。
徐红圆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动作做了些酸萝卜送过来,她吃过之后果然好上很多。
孕期没人照顾也不方便,季樾的母亲不是个靠谱的人,他请了几次保姆都不太满意。
陈映梨觉得是他要求太高。
季樾在她的事情上从来不会迁就,要求近乎苛刻。工作放手交给了下属,每周在家开线上会议。
怀孕五个月时,肚子有点大。
她和季樾去了一趟江家,又到了伯母每年过生日。
徐红圆看见她的肚子,眼泪差点流了出来,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孩子闹不闹腾”
“很乖。”
“那就是像你。”
徐红圆看出她有点不自在,说“江定今天不在家。”
“哦。”
陈映梨和季樾在江家吃过午饭,又待了没多久,就开车回家。
徐红圆从厨房里抱出一罐酸萝卜,“上次的该吃完了,这些你带回家在慢慢吃。”
“好,谢谢伯母。”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徐红圆没有说酸萝卜是江定做的,她这儿子和家里僵持的那几年,确实摸索出不错的厨艺。
车子停在别墅区外,季樾牵着她的手陪她走了一段路,这条小路的风景好像从来没有变过,绿藤蔓,隔墙花。
阳光也如许多年前那么灿烂。
陈映梨忽然想起那时每天傍晚她的心情,小心翼翼跟在江定身后几米的距离,不敢太近,又舍不得离的太远。
少女的欢喜和哀愁都离她很远。
陈映梨挽着季樾的胳膊好奇的问“你高中早恋过嘛”
“没有。”
“喜欢过的人都没有”
“没有。”
“噢。”陈映梨有点子心虚,“那你还挺清白。”
季樾嗯了声,捏了捏她的脸,“季夫人满意就好。”
江定其实在家。
知道她会过来,提前去隔壁邻居朋友家里待了几个小时。
午觉睡醒心里还是烦,出去买了包烟。
他站在路边抽烟,远远看见肚子已经半圆的女人挽着她丈夫的胳膊,不紧不慢走过这条小路。
江定掐灭烟火,静静看着她走远。
陈映梨忽然提出个无端的要求,“你背我。”
季樾不太赞同,“会压到你的肚子。”
“那你抱我。”
“好。”
季樾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夕阳拉长他的影子,暖黄色的阳光逐渐重合,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如果那个时候季樾有幸能提前遇见她。
一定不会让她流眼泪。
陈映梨越看眼前这张脸越觉得喜欢,她嘬了下他的右脸,“季总,你老婆让我转告你,今晚她想喝冬笋老鸭汤。”
季樾挑眉,“嗯,麻烦你也帮我转告季夫人。”
陈映梨支起耳朵,“什么”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我爱她。”
永久保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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