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疆域东起渤海,西至天山、昆仑山,北抵草原大漠,南至南海琼州,幅员辽阔,共设二十二省,各省行政长官为巡抚,为从二品,还设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分管民生经济刑法,另有朝廷钦派的学政负责全省的教育科考等事物。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和学政皆为正三品。注1
至于每省军事则由提督总揽负责,提督与巡抚平级,也为从二品。提督之下还设有指挥使等副将。
在巡抚和提督之上,朝廷还会在每两省或三省共设总督,以统一事权,协调各省关系,总揽军政。总督为正二品,与六部尚书平级。
大周共设七处总督,分别是兼管江苏、安徽、江西的两江总督;兼管浙江、福建的浙闽总督;兼管湖南、湖北的两湖总督;兼管陕西、甘肃的陕甘总督;兼管云南、贵州的云贵总督;兼管广东、广西的两广总督;还有兼管四川、西康的川康总督。而直隶、山东、山西、河南、西域、辽源、青海七省不设总督。
这七位总督位高权重,统辖军事民生,巡抚和提督都要听其管辖。若其辖区位于边境,则在各边疆重镇镇守边关的军事长官总兵也要受其辖制。
因管理地方要因地制宜,每省总督的权限也各有差别。
比如陕甘总督,因其辖区甘肃与西胡相邻,而西胡比瓦剌散兵游众不同,不但已自成一国,且国力强盛,对边关威胁甚大,是以为了方便西北诸省御敌,甘肃边关几城的边防皆由宁西军主要负责,由宁西大将军统一调度,陕甘总督只负责管辖各城中甘肃地方军的指挥使、指挥同知等职。
金泉府地处甘肃,城内除五万宁西军外,还有两千四百员甘肃地方军队,由正四品指挥佥事,现年四十八岁的桂清统率。
但因宁西军势大,将金泉府和三泉关内外各处把持既定,桂清身后无人,也无意拿手下的两千多个兵和宁西军去碰什么,索性两耳不闻,两眼不见,除帮助金泉知府维持治安,偶然捉拿几个小贼外,只要他手下的兵一年军饷军粮不算太缺,能养家糊口,宁西军里的老爷们也欺负不到他头上,他就万事不管了。
安总兵是西宁公膝下的独苗儿,高大将军是西宁公女婿的亲哥哥,这些年死在这两位手上的不知有多少人。那个十八岁就立下大功的苏小将军,不是也死不见尸骨这都四五年了,九省检点来过两回,陕甘巡抚也离得不远,也没人追究过
他桂清有老婆有孩子,也没什么大本事,能保全自家已经不容易了。
高大将军一向看他老实,也不曾为难过他什么。
可谁知道这金泉府怎么就变了天
桂清手里的酒杯跌在地上,酒水和碎片飞溅。他顾不得这些,抓住面前来报信的亲兵,瞪着眼睛说“你你你再说一遍,高大将军和安总兵怎么了”
那亲兵被桂清捏着领子,有些喘不上气,更兼他也没回过神呢,就这么结结巴巴的说“是是高大将军说,说钦差查出安总兵谋、谋害军中将领,抢夺功劳,还有什么贪污军饷,欺压百姓,强占田地之类的罪,已、已经被捉拿。钦差还命人封锁城门,以、以免有人给安总兵的同党通风报信。”
桂清一撒手,亲兵险些没站稳摔了。
他下意识虚扶了一下,紧紧皱着眉,说“你再去打听,这消息是大将军府出来的,还是什么地方乱传的”
高大将军分明和安总兵是一伙,怎么此时竟反水了
以往的钦差都不管高大将军和安总兵这些事,这回的钦差既然管了,怎么只拿安总兵一个,不追究高大将军的
桂清觉得不大对劲。
难道是钦差虽然有意肃清宁西军,但被高大将军蒙蔽了
桂清想这事想得眉头几乎能夹死蚊子。
略等了一会儿打听消息的亲兵没回来,桂清就在屋里站不住了。
他在角落的脸盆里胡乱洗了把脸擦干,闻闻身上还有酒气,又赶紧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漱口梳梳头发,扯了另一个亲兵,看他身上并无不得体之处,便匆匆拿了兵器出门。
但走到离大门还有几步时,桂清又犹豫了。
上两回来检视的九省检点就是现在的兵部尚书王大人。王大人那时候没管这事,说不定是早和高大将军有了什么。
今次来的钦差共三位,谢大人虽然是国舅爷,可惜只是个六品,清宁伯倒是三位里面官爵最高的,偏又是个年轻姑娘。三位里为首的便是王大人。
万一高大将军和三位钦差是说好了只除去安总兵一系的人,他现在去找钦差说高大将军也不清白,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桂清觉得他发热的头脑如被泼了一瓢冬日金泉河里的冷水,霎时就冷静下来了。
五年前苏小将军那件事闹得并不算小,西北三省以外的人不知道,他们离得近,可是都知道个影儿。
好好的一个孩子,他爹娘就他一个儿子,他到了年纪十五岁就从了军,本事也高,为人也好。他现下手下就有以前跟过苏小将军的兵,偶然喝醉了,说起苏小将军,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都哭得捶胸顿足。
桂清自认不算个好将领,他年轻的时候或许还有建功立业的心,随着年岁渐长,就只想有酒有肉有钱花就好。高大将军和安总兵每每克扣军粮军饷,但凡过得去,他也只让手下的兵能忍的就忍着罢了。
但听那些兵说起苏小将军,是和他们同吃同住,每回上战场都冲在最前面。他的兵死了,朝廷的抚恤金到不了他们手上,他就拿出自己的钱给他们的爹娘。军粮不够吃,军饷不够花,他就把他得的赏都分给属下,自己除了给爹娘的外,几乎一文不留。
苏小将军被害死之前,虽只有五品千户之职,但手下实际已有四千多兵,都是和他从沙场里挣命出来的好汉。
高大将军和安总兵再是一手遮天,也不能平白抹去边关四千个将士。他们把反抗得最激烈的几个人抓出来杀鸡给猴看,又拿这些兵的父母家人威胁,最后等事态大概平息了,就将这四千个将士退出宁西军,分散到各州府的守军里。
“将军,我悔呀”名叫贺全义的汉子曾在醉中扯着桂清的衣裳大哭,他曾是苏长安的贴身亲卫,“我那日就不该放将军自己去见那姓高的和姓安的狗杂种,若是多几个人跟着将军,我们杀出镇北关,杀到朝廷,是不是就能求皇上为将军做主了现在将军连身后名声都被污蔑将军才十八啊”
桂清可惜苏长安,也心惊于这些苏长安旧部心中冲天的仇恨。
金泉府是高大将军的驻地,为了护住这些汉子,在他们酒醒之后,他每人赏了一百军棍,让他们长长记性,记住这里是什么地方
“要想给你们将军报仇,就别找死”他气急败坏的对贺全义说,“你们好好活着,你们将军总有沉冤昭雪的一天,你们若还敢这样,再有两次,被外头的人知道,不但我保不了你们,你们反要连累我我可还有老婆孩子,也没受过你们苏将军的恩,不想和你们去送死你想想你的爹娘姐姐你再仔细想想,高大将军为什么特意把你们几个放在我手里,放在眼皮子底下”
愤怒从贺全义眼中退去,留下的只有浓浓的哀伤。
“给将军报仇,让将军沉冤昭雪”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只怕我们这辈子都上不了战场,立不下功了,如何给将军报仇当时将军的死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再过几年,又有谁还记得将军”
“将军走的时候才十八,还没有娶妻生子”
想到贺全义等人,桂清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重重一跺脚,拳头砸在自己的佩刀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是一个他确实是一个懦夫
“将军”
有人在门外叫他。
桂清抬头,是贺全义等数十人站在门口,浓浓的兴奋和刻骨的仇恨交织在一起,让他们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十分混乱,又似是想哭,又似是想笑。
贺全义大步迈入院门,直挺挺的跪在了桂清面前。
他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头。
院外的数十个兵也齐齐跪下,对桂清磕头。
“我等特来叩谢将军五年以来的维护之恩。”贺全义抬起头,额头上是被地面磨破的血迹,眼中是决绝之意。
桂清跌足数下,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
他恨自己无能,也怕他的兵一去不回
贺全义站起来,又对桂清抱拳一礼“请将军保重自身,我们这就去了。今日我们没有来见将军,是我们私逃出去见钦差大人的。”
桂清垂下头,抬起手,手掌在空中无力的摆动。
去罢,去罢
“将军,将军”还未等贺全义等离去,桂清去打探消息的亲兵回来了。
他拨开众人,来到桂清面前,“将军,钦差大人要召见将军”
位于金泉府城东的高大将军府看上去和一日之前没有什么差别。院墙高垒,威严气派,守卫的将士在周边巡逻不绝。
但在这府内早已风云变色。
本该是大将军府之主的高廉只坐在主位下面的交椅上,他的对面是谢云儒。
而最上首的两个位置上,坐着的是林棠和王子腾。
高廉死死压住内心的愤怒,才能勉强和他本没放在眼里的小丫头片子清宁伯开口说话。
“伯爷,我全都已照着您说的办了,您什么时候能把金娇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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