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北没有理会佑希,反复深呼吸好几下才平息了自己的异样之后, 才重新抬头。
这次他看向了江伽, 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胳膊,待她看过来之后, 期期艾艾道“你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不要了”
江伽有点厌烦这两天一次次的提醒她这个事实,硬邦邦道“管你屁事, 少打听有的没的。”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顾则北急到“你看反正你也不要,那就给我呗。”
江伽嘴里正咬着半个饺子, 闻言惊奇的看着他“哟大少爷什么时候稀罕我那些破铜烂铁了”
随即挥挥手“要看热闹边儿去,大过年的别找茬啊, 我就不信淘宝x99包邮的几件破烂您还看得上眼了。”
顾则北一本正经的纠正她对自己错误的消费观的认定“谁家的钱是大水冲来的你看我姐夫在家还不一样吃的是大米饭最近我就对那些好奇了,既然你这里不要, 那干嘛浪费”
话才说完, 旁边的佑希就一脸懵逼道“不对啊,我把我的二手车给你开的时候你怎么骂我来着当时你不是这么说的呜”
顾则北反手塞了一个饺子进去,暂时堵住了这张没眼色的臭嘴。
这时老陆听到这边打打闹闹的动静, 问他们干嘛。
顾则北便笑眯眯道“没什么, 姐夫问江伽要点她要扔的东西呢, 正好我缺。”
老陆对小舅子和闺女关系破冰是乐见其成的,笑呵呵调侃道“哟知道赚钱不容易了”
江伽见老陆高兴, 也就不再呛那傻货,索性是要扔的, 就当这家伙是垃圾处理站了。
便对他道“成, 吃完饭跟我去房间拿。”
顾则北闻言立马加快了进食速度, 还催促江伽也快点。
这让坐的近的双胞胎颇为无语,小时候拆生日礼物都没见这么急切过。
不过吃完饭还是没能第一时间去拿东西,还得先祭祖呢。
陆家先祖的坟茔已经迁到了后山之中,拜祭扫墓时都很方便,江伽即便不是陆家血脉,但该有的心意自不会少。
所以早餐后一家人去后山上了香之后才回来的。
“东西就在那儿又跑不了,你要是急着比划健身房什么没有”江伽几乎是被顾则北推着回到房间,颇有些无奈。
她打开房门,走进去一眼就能看见放在显眼位置的那个小箱子。
冲它指了指“喏,搬走。”
顾则北眼睛亮晶晶的靠近它,然后慢慢打开箱子,那期待慎重的程度就像在打开一个装了古董珍玩的珠宝箱一般。
等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的呼吸就开始凌乱起来,脸颊也染上了绯色,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恍惚般的水雾。
他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这,这些质量怎么样你试过没有”
江伽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大种花朗朗乾坤之下,她能怎么试
随即恶趣味道“怎么白送的东西还想挑质量啊我是不知道这些结不结实,要不用你试试。”
本以为这大少爷要炸毛,却见他居然真的红着脸递了绳子和手铐过来“那,那先试试束缚力。”
“你会绑多少种结”问完又道“算了,我知道,你先动手,不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弄。”
江伽一开始还听得一头雾水,随即明白后,顿时对这家伙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唏嘘感。
原来这家伙心里也藏着一个和她一样的梦想,却因为责任放弃了吗
看人家,虽然身手不够机灵,危机感也差了点,但至少肯钻研啊,连怎么以最普通的工具造成最大效率的束缚都知道。
相比这会儿只知道单纯打死结的她,实在没什么好得意的。
江伽有些沉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反正是没指望了,我是已经死心了,你也别惦记了,啊”
顾则北急了“为什么要死心你这都没开始呢,再说了又不是违法犯忌的事,哪儿来这么多顾虑”
江伽终于知道她爸为什么从不口头上阻挠,而是一下子用事实给她下一记猛药了。
因为热血上头的时候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而江伽呢,又实在不是擅长开解别人的人。
便不耐烦的粗暴道“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哥教你做人去,我还没缓过来呢,再多嘴抽你。”
岂知顾则北闻言,不但没有大受打击,反而看起来更兴奋了,他把手里的绳子换成鞭子“先,先试这个吗也行”
这根本就没法聊天了。
最后还是佑希见他们久久没下楼,上来催他们时,才打断了这清奇的鸡同鸭讲。
佑希看了眼抱着箱子一副萎靡不振的顾则北,对江伽偷偷道“这家伙是不是被工作的事逼傻了最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江伽倒是特别理解,希望再渺茫也是希望,可一旦被堵死了,搁谁不难受
不过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也不怎么方便说出来,江伽也只能沉默了。
初一过后就可以出门了,江伽首先就得回老家祭祖去。
以前只有她和她妈两人的时候,都是初一就回家的,不过今年情况有变。
初二那天陆家所有的亲族都要上门拜访的,这又是时隔多年后再度有女主人的新年,两个大人自然走不开。
便只好由江伽先回去,老陆再另做时间陪江妈。
但四兄弟倒是不怎么耐烦留在家里应付这些,又有佑希这样早就盼着这一天的,便一致要和江伽一起回农村老家。
顾则北本来见第二天要来这么多人,就准备要撤了,一听这主意也不走了,言之凿凿的自己还没见过农村怎么祭祖的呢,一定要去看看。
江伽是自己家里的情况自己清楚,老家多年无人,家里的家具物什霉的霉锈的锈,哪里是这些大少爷见过的荒凉
可不管怎么说都没用,非要来
“行,你们以为都跟秦放家农庄似的呢说是农庄可应有尽有。要去是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
狠话是放下来,但该准备的东西还是准备了一大堆。
佑希还笑她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搬家呢,你带米和菜干什么”
“不带吃什么”江伽打开他手欠的爪子“要住一晚上呢,你以为那儿有餐厅外卖呢不带食材你要么三顿都吃泡面,要么吃炒野菜。”
“炒野菜我吃我吃”佑希来劲了,三两下帮她把东西塞进后备箱里“走走走,磨蹭什么呢,老人家门都盼着呢。”
“这会儿又不怕鬼了”
“卧槽你别提好不好本来没联想到,你一提就阴风阵阵了。”
打打闹闹的上了车,准备启动的时候又被江妈塞了样东西过来,才嘱咐他们开车慢点放行了。
江伽一看,居然是个移动热水器,不知道她妈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不过也是,有了它烧水更方便些,本来大冬天的一天不洗澡也撑得过去,不过几个大少爷就不一定了,还是她妈心细。
江伽老家真不算偏远,离镇上也就半个小时脚程,前些年有人承包了大片的地种植出口蔬菜,路还是修得很不错的。
他们的车甚至能直接开到爷爷奶奶的坟茔那边,停在路口下来爬个几分钟的丘陵小坡就是了。
江伽便直接先去上香,她把鞭炮香纸拎出来,被陆见希接了过去,便领着几人上了山。
因为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两次,坟茔周围始终会又收拾不尽的杂草,冬日枯萎后,干瘪的一簇簇耸拉着。
佑希催促道“还要放鞭炮啊我来点我来点,快拿出来。”
江伽不知道这家伙从早上开始就在兴奋什么“那你们先把坟上面还有周围的杂草清一遍。”
佑希一懵“坟,坟上面在老人家坟头蹦迪没问题吗”
江伽一听差点没被气死,追着他就是一顿毒打“蹦迪蹦迪脑子里缺斤少两是不是成天找削。”
江伽本想解释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算冒犯,就听到又一个家伙开始自作聪明了。
顾则北拿出打火机,鄙视的对佑希道“不上去你就奈不何区区几根杂草了这点能耐,有什么难的。”
说着就划开火苗,揪住一把枯草点了上去
“别,蠢货”江伽魂飞魄散的要阻止,可话音出口的同时就看到一簇火苗已经燃起来了。
今年过年天气不错,最近大半个月都没下雨,并且太阳也不错,晒得这些枯草是一点就着,蔓延得极快。
一个呼吸的功夫,江伽就看着自己爷爷的坟茔成了一个火土包了。
顾则北刚得意的回过头来,兜头就被一拳捣招子上。
他比揍得倒退两步,捂住眼睛不可置信道“干嘛打我”
江伽差点没被气哭“我他妈就不该带你俩傻逼来的,一个坟头蹦迪,一个烧我爷爷。”
然而这点生气的功夫她都没了,坟茔周围枯草也不少,然后就是落了一地的枯枝树叶还有荒草,眼看上面烧完蔓延的到下面,要是整个山头烧起来,那可就真是牢底坐穿的事了。
其他人也手忙脚乱,他们就是再聪明,也不会在没有灭火器的情况下处理这么大面积的火焰。
还是江伽,她忙跑一边掰断几大根松树枝,一人扔了一根过来,一齐用树冠把火扑灭了。
完事后江伽在爷爷奶奶坟前点香烧纸,后面跪了两个被揍了一头包的傻逼。
“好好给我道歉,可先说好了,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脾气可不怎么好,要是知道两个放火烧他的孙砸晚上还要住他的房子,你说今晚热闹不热闹”
佑希即便跪着腿都在发抖,忙扒在江伽身上“你,你跟爷爷说说,这里真没我的事。”
“他”说着一把将顾则北领子拉起来“就是这缺德玩意儿一个人干的。”
顾则北一把打开佑希,倒是没被江伽的话吓唬到,不过见人真的生气了怕被赶走,也只得耸拉着头自认倒霉。
索性是长辈,又是过世之人,跪跪也不跌分。
江伽和另外三个希把香纸烧完,又许了愿,准备点鞭炮的时候,佑希又期期艾艾的拉住了她“还是让我来点,这次保证不出纰漏。”
江伽看他都望眼欲穿了,有些好笑的把打火机递给他“点,跟没玩过似的。”
事实上还真没玩过,小时候家里哪儿会让接近这些东西,长大了即便都摸过更危险的违禁品,倒是一直没有想过玩这个。
关键是平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就现在就特别有兴致一样。
佑希点燃引线,大家捂着耳朵跑远,然后鞭炮噼噼啪啪的开始炸响,整个空寂的山林顿时热闹起来一般。
最后确认所有的火都灭了,江伽才示意大家可以下山了。
陆见希抬了抬手里的松树枝“这个怎么样就扔了吗”
江伽笑“不用扔,带回去,这是柴财呢,塞床底这年财源广进。”
几人顿时乐了,人手一根树枝晃悠悠的下了山。
江伽有些好笑,这种时候,这些家伙一窍不通得就好像不是本地人一样。
不过手里拿了这么大的树枝就别想坐车了,索性这边离家里走过去也不到十分钟而已,几人让司机先把车开下去,自己慢悠悠的走回来。
其实冬天的景色真没什么惊艳的地方,南方也不怎么下雪,反正这会儿到处都是一副万物凋谢的模样。
倒是有些菜地里还有成片的大白菜,还有田里散养的鸭子跟鹅,才显出了些许生机。
延希指着田里的鹅跟佑希开玩笑“哥,你不是说鹅宝该找媳妇了吗今天带它照片了没去问问看那边有没有鹅姑娘相中它。”
佑希得意道“它护妹子的时候可神勇了,要在这里,肯定把鹅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
众人闷头憋笑,虽然这棒槌经常气死人不偿命,但不得不说这性格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临到家的时候这没这么清净的气氛了。
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人也大多出门工作了,留在老家的人比江伽小时候要少得多了。
不过春节期间大家还是得落叶归根的,所以最近的人并不少。
走亲戚的,聚在一起打麻将的,或者晒太阳织毛衣嗑瓜子东家长西家短的。
实际上江伽一行的车早在进村的时候就已经引起注意了,能同时装下他们这么多人的,即便对车再无知的人,光看车型也知道不是一般的罕见。
本来见车没停开了过去,还以为是再往里面邻村的,没想到大半个小时后又开了回来,挺在老江家的门口。
接着没过多久就看到江家那小时候脾气犟得跟驴一样的闺女回来了。
几年的时间足够淡化一些可有可无的矛盾,更何况远香近臭,江伽和她妈虽然早搬到了城里,但每年也有回来。
反倒和村里的人没有先时那些龌龊了,就连江伽小时候犯的那些狠,也成了小孩子打架没轻没重而已。
甚至偶尔住两天,左邻右舍的还会让去自己地里掰两颗白菜,或者去藕塘里摸几节藕回来炒菜。
日子越过越富裕了,鸡毛蒜皮自然没那么放在心上。
这时聚在门口嗑瓜子的几个婶笑咧咧的招呼道“江伽,给你爷奶上完香回来啦”
江伽也笑道“上完了,婶子们没去打牌啊”
“嗨大的小的都完去了,不跟他们抢麻将,你妈呢,怎么没回来”
“家里来了客人,走不开呢,这不我先回来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接着才问出最好奇的“这几个小伙子一个比一个俊呐,就老郑你记得搞工程发了那个,昨天还显摆他儿子要出国了呢。今儿老郑回城了,不然这会儿把他儿子放这儿,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吹。”
陆家四个加上顾则北,在任何地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们太过不一样,站在这里仿佛就和这里的景色格格不入。
以至于人人都好奇,却没人直接向他们招呼,而是转问她们更熟悉的江伽。
江伽倒一早知道带几个人回来会特别招摇,但自己的老家这些全不是该顾虑的地方。
反正她妈和陆叔之后也是得回来的,他们是一家人这件事从来无需对任何人隐瞒。
因此江伽顺手指了指后面几人倒“他们几个是我兄弟还有他们的亲戚,跟我回来玩玩而已,经不起夸的。”
几人也微笑冲她们点了点头,也是一把年纪了,竟被几个小伙子的样貌晃花了眼。
江伽“那咱回家还要收拾一下,先不聊了。”
“啊哦”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行行,你先忙,要吃青菜自己去婶子地里掐,还有藕,今年的特脆甜,也捞点回去尝尝。”
“好,一定”
待江伽几人离开走远,几人才凑一起接着七嘴八舌起来。
“我的乖乖,是听说江玫这次结婚嫁得好,没成想这么好啊,你看那车,还有司机呢,关键是那五个男娃,精贵得就不像一般人。”
“比电视里的明星都漂亮,关键是那气派。别看老郑家那个每年回来都鼻孔朝天上了,正眼也不看人,也不跟长辈打招呼,但看着就是不如人家。”
“啧啧江玫这也算熬出头了,这都是命,当年又是离婚又是一个人拉扯便宜闺女,谁能想到有今天”
“别说,她搬出去就开始时来运转了,才买了几年的二手房,就要拆迁,别人不松口好熬个好价,偏想她签字痛快的捞得最多,现在就更不得了了,不知道嫁的又是什么来头。”
新鲜的谈资足够无所事事的妇女们咀嚼一个上午,但江伽这边却自有事要忙。
因为家里的房间不够,司机是没地方住了,只得走半小时到镇上住旅馆,。
车子留在这里,里面装了不少回来要用的东西。
江伽招呼众人把东西先搬进去,就见顾则北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凑了过来。
他说“凭什么他们就是兄弟,我就是他们的亲戚就好像我一个人被排挤了一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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