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禧全然不知道在常慧的思想计划中,自己的周边已经布满了整个宫殿。
连喝水用的杯子都归纳计划之中。
“纯禧想要专属小水杯吗”常慧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大灰狼哄骗小白兔的表情。
虽然不明白专属小水杯是什么,但纯禧还是对此表露出期待的神情:“想要”
常慧满意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齿,“那就这么说定了。”
锦刺简直不忍直视,心里偷摸着心疼大格格片刻。
可怜见的孩子。
常慧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下午,纯禧现在正是精力旺盛,又不好打扰忙碌的母妃,东看看西问问,反正最后“受苦”的还是乌柳。
黄昏日落,常慧才放下笔直起身,伸手拍拍酸疼的肩颈直。
锦刺上前一步替她按摩肩颈周围的肌肉,很快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而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酸痛感也褪去不少。
常慧有些讶异:“嬷嬷竟然还会按摩手法”
锦刺顿了顿,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奴婢有个儿子,小时候贪玩,就跟那林间撒野的山猴似的,到了晚上就腿疼的直哭,奴婢便会替他按摩按摩,也就多多少少懂了些雕虫小技罢了,上不得台面。”
常慧有些不明白了,“嬷嬷既然有儿子,为何不出宫去享清福这宫里总归是不比宫外舒坦。”
锦刺嬷嬷摇摇头叹息道:“是那孩子没福气。”
不小心触及到旁人伤心事,常慧连忙出声转移了这个话题,气氛缓和些后,她拿着一小摞图样交给锦刺。
“这些让他们拿去照着上面的图样做,做出来多拿着赏钱去。”
“是,主子。”
常慧画了一下午总算是完工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
她走出小书房喊着:“乌柳”
乌柳屁颠屁颠从殿外跑进来,“主子,是要传膳吗”
常慧先问了句:“纯禧呢”
“大格格玩累后就睡着了,奴婢让那些奶嬷嬷在照看。”
纯禧身边的奶嬷嬷是经过康熙大换血的,见识过先前那批嬷嬷的惨状,现在这些嬷嬷老实的不行,没人敢
拿乔背地里以下犯上。
“晚上让小厨房弄锅子吧,照着我之前说的那些弄,再摆个小锅,别放辣椒,用骨头汤和嫩白萝卜炖煮做汤底就好,让他们把肉片薄些。”
乌柳应下转头朝着小厨房去。
常慧顺便去洗了个手,洗完一时兴起跑到东偏殿瞧瞧。
睡觉的小纯禧可不能错过。
结果让她失望了,进去时纯禧已经睡醒了,正迷迷瞪瞪地伸着小手让嬷嬷穿衣服,头发睡得乱糟糟,还有一小撮头发直接竖起来,跟呆毛似的。
嬷嬷替她穿好衣裳才注意到常慧,连忙蹲下行礼。
常慧摆摆手用汉话慢吞吞地说:“先下去吧。”
嬷嬷一点也不奇怪她会说汉话,咸福宫都知道这位主子平日里常用的汉字词语还是会的。
等嬷嬷出去,纯禧也清醒了,兴奋地跑过来叫母妃。
常慧在她面前就要松懈的多,揽住她问:“母妃给纯禧梳头好不好呀”
纯禧歪歪小脑袋,“那母妃也会像之前一样给纯禧唱歌吗”
“当然。”常慧捏捏她因为刚睡醒而有些红扑扑的小脸,“走,母妃给你梳头去。”
常慧把纯禧抱到梳妆镜前坐好,边柔声唱着蒙古歌边拿着小木梳梳头,她没给纯禧梳什么复杂的小把头,而是简简单单扎了两个低低的麻花辫,再挑一两个漂亮的珠花戴上就完成了。
她不会说汉话的事是防着妃嫔在她身上做文章而已,但是不等于连身边之人都要瞒一辈子。
相比起其他人,纯禧性格虽单纯,但并不是一个谁会相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自小远离亲生父母寄人篱下,在某些方面有种超于同龄人的敏锐。
之前外院有个宫女给纯禧递了块糕点,纯禧甜甜笑着接下,结果转头就跑回来给她说了。
常慧想着,等再观察几年,纯禧年龄大些懂事了就不必瞒着了。
到时候就算被康熙知晓了也没什么,她又不是不能“学”汉话,毕竟宫里多数人都说汉话呢。
给纯禧编完麻花辫后,又领着她去洗了把脸,慢悠悠收拾完差不多就能吃锅子了。
自从钮钴禄皇后去后,常慧就没吃过
锅子,现在想念的紧,之前做的辣椒酱早就吃完了。
小厨房都是按照她吩咐弄的,蒜泥花生碎什么的都用碗装好摆成排。
她按照纯禧的口味调了碗油碟,又给自己调了碗。
纯禧就坐在椅子上拿着专门的小筷子,乖乖的等待乌柳替她烫菜。
原本她吃饭是有嬷嬷在喂,但常慧觉得都六岁了,有些事能自己做还是自己做,就让她开始自己握筷子吃饭。
纯禧挺聪慧的,学什么都快。
见母妃吃得满头大汗,她也不禁咽咽口水,望着红彤彤的锅。
常慧筷子顿顿,笑着问:“想吃”
“纯禧可以吃吗”问是这么问,但纯禧已经手快地把碗都往前推了推。
常慧拿了只干净筷子,在锅里蘸了蘸汤底,伸到小姑娘嘴边:“张嘴。”
纯禧张开嘴:“啊”
尝到味道后,先是下意识咂了咂嘴,等辣味开始在味蕾蔓延时,她连忙张开小嘴大口吸凉气:“好辣好辣”
乌柳手忙脚乱地给她解辣凉茶,喝上两口才镇定下来。
常慧笑眯眯地问:“还想吃吗”
纯禧捂着小嘴疯狂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尝试了。
乌柳笑道:“格格这是一点辣也见不得。”
常慧毫不客气地拆穿:“你俩半斤八两。”
又菜又爱吃的乌柳:“主子,您也别吃太多,容易上火。”
乌柳那张嘴真的是和常慧一脉相承,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顿锅子下去,睡个觉醒来常慧就发现自己嘴边上冒了几颗痘痘。
正好趁着刘医士来请平安脉,就顺带拿了些祛火的药。
话说起来,刘医士现在已经不是医士了,上次将牛痘法子呈给康熙后,就被提为了御医。
刘御医倒也聪明,说是自己年少游历时在一偏僻之听一乡村老者讲过一故事,但当时见老者衣衫褴褛并不以为然,直到上次宫里出了天花事件,他才恍惚记起这回事,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实验。
他游历是真,比宫里一些太医懂得多也是真,康熙自然是不会多追问,也不会想到常慧头上。
这样一来,刘御医也算是受了常慧恩惠,他本是出自书
香门第的读书人,不能白白受这恩惠,也不能做些别的什么,就只能在医术方面下功夫,给了不少养生方子。
开过药,刘御医又提醒道:“过几日就消了,切莫用手去碰,娘娘还是少食些辛辣,京城不比南方潮湿。”
常慧尴尬地笑笑,事实证明,在吃这方面她顶多能坚持半个月。
她让乌柳抓了银钱给刘御医,现在这人都快发展成自己专属医生了,不给点银钱也不合适。
刘御医这回推辞了,说:“为医者,可取,不可多取,微臣哪能次次都收银钱。”
常慧也有自己的说辞:“除了看诊,不是白给银钱,本宫想问刘御医要两本医书,闲来无事让人读来听听。”
刘御医说什么也不肯接,只说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医书不是什么值钱物件,用不着银钱。
没办法,常慧只能让乌柳送他去西侧殿看诊去了。
等张庶妃过来请安时,见她嘴边的惨状也忍不住温声念叨她两句。
常慧满脸笑呵呵地应:“下回一定改,下回一定改。”
这话也就只有纯禧会信。
女人之间的茶话会基本就是聊八卦,比如皇上昨日明明翻了佟贵妃的牌子,早上却是从侧殿出去的。
承乾宫侧殿就住着位乌雅常在,不管怎么说这还怀着孕呢。
连张庶妃也忍不住感叹:“这乌雅常在的手段确实厉害。”
常慧摇摇头说:“厉害是厉害,可这怕是要把贵妃得罪狠了。”
不管康熙现在怎么宠她,也不可能让她直接跳到嫔位还允她自己养皇子,太皇太后还坐着呢,就算是康熙一时糊涂了,她也能及时打醒康熙。
乌雅常在现在明着和贵妃作对,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犯糊涂膨胀了,一个则是,对于孩子的去处另有了想法。
不过不论哪个都跟她没关系,安静吃瓜就行。
纯禧完全听不懂两人说什么,坐在罗汉床上动来动去,常慧也不拘着她,让乌柳领着人带她出去玩会儿。
结果这出去一趟,还在花园中捡了只狗崽子回来,纯禧稀罕得不行,要不是乌柳搬出常慧的名头,她还想自己亲手抱回来。
一探听这狗崽子是从猫狗房跑出来
的,还没有主人,纯禧洗完手就拽着常慧衣襟撒娇:“母妃母妃,它好可怜,就允许纯禧养着好不好,纯禧保证不会给母妃添麻烦”
常慧无奈地看着她:“真的很想养”
纯禧点点小脑袋:“想。”
“养了它就得负责,不能说因为不喜欢了就丢弃了,这些纯禧都能做到吗”常慧表情严肃着又道:“如果只是一时兴起,那这只小狗母妃便不准许你养。”
纯禧苦着脸思考,最后还是信誓旦旦要养这只小狗。
于是咸福宫就这么多了位新成员奶糕。
这名字是纯禧取的,实际上这只小狗崽毛色是黄色,取这个名字纯属是因为小姑娘爱吃奶糕。
小主子要养狗,刘保不出一个时辰就把狗窝弄了出来,还专门安排了小太监照顾奶糕,这还算好的了,宜嫔养了只猫,那可是安排了三名太监伺候呢。
奶糕刚断奶不久,小小的一只竟也不怕生,放在地上就这里闻闻那里嗅嗅,还钻到了常慧脚边。
因为刚喂过吃的,奶糕小肚子看着圆鼓鼓的,尾巴在身后不停摇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看着有些憨。
张庶妃已经回去了,几人围在大厅中,纯禧蹲着眼珠子都快黏在奶糕身上了,脸颊因为兴奋都泛着红。
常慧不爱养猫狗这些,不是因为不喜欢,相反她对毛茸茸的宠物毫无抵抗力,只是因为猫狗的寿命太短了,它们的一生在人的一生中不过只占据着一个小阶段。
不过既然纯禧喜欢就养着吧,若是小姑娘失去兴趣了,再留着她来养也不是不行。
纯禧啧啧有声:“奶糕好小一只,母妃,它以后会长得跟纯禧一样大吗”
常慧扬扬眉毛,戏谑道:“奶糕能不能跟纯禧一般我大不知道,但它肯定能跟纯禧一般胖嘟嘟。”
纯禧瘪瘪小嘴说:“母妃又拿纯禧寻开心,乌姑姑说了,纯禧这不是胖,是圆润有福气。”
“你乌姑姑说的话信不得,她惯会夸人。”常慧说着俯下身抱起奶糕,伸手顺了顺毛。
纯禧也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母妃,可以让纯禧摸一下吗”
她湿‖漉漉的眼珠子
转着,和奶糕的眼珠子竟还有几分相似。
常慧正要开口逗逗她,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什么稀罕物,让朕也瞧瞧”
大厅内瞬间跪了一大片,常慧福下身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抱着奶糕,心里暗暗骂康熙,这人是有什么爱听墙角的毛病吗,跟阴魂似的。
康熙先伸手扶起常慧,才慢悠悠开口道:“都起吧。”
常慧假笑道:“臣妾不知道皇上要过来,有些失礼了。”
康熙满脸不在意,“朕正好路过,便想着来随便看看。”
咸福宫距离乾清宫远,能“正好”路过,那确实是挺随便的。
和妃嫔说完,这养女自然也不能落下,“有好些日子不见,纯禧看着似乎是相比之前要圆润了些,个头看着也长高了点。”说着,康熙极其自然地占了先前常慧的位置。
这一个二个都说自己胖了,纯禧还是不信邪,偷偷捏了好几下自己的脸。
常慧连忙道:“纯禧圆润些好看。”
“你把纯禧养的很好,若是”康熙猛然想起什么,又连忙将话收了回去。
“是纯禧身体好有福气,臣妾可不敢担这功劳。”常慧连忙把锅甩过去,万一着康熙日后一时兴起又让她养孩子,那不就成了皇家保姆了嘛。
孩子年幼又不能保证孩子身体健康,完全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活。
自愿和被迫,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康熙也不再提这个话题,闲聊几句,蹭了顿午膳后就走了,也没让张庶妃按例过来请安。
乌柳倒是先替自己主子郁闷上了,“皇上这是翻了别宫牌子”
常慧不以为然地擦擦嘴,道:“可能吧。”
乌柳没发现,她倒是注意到了,康熙从进门到出门视线在她嘴边瞥了好几眼。
怕是康熙原本打算滚滚床单,结果心里又膈应她嘴边这痘痘,想来这痘痘真替她省事儿。
自己好吃好喝地过着,谁还乐意去伺候个大麻烦啊,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去逗趣纯禧来得有趣。
乌柳端来水让她漱口,询问道:“娘娘可要小憩一会儿”
常慧摇摇头说:“你领着纯禧去午休
,然后便自行下去歇息吧。”
见过奶糕后,她现在灵感迸发,现成的素材,正好再画几张图样子。
乌柳知道自己主子作画时喜欢一个人待着,命人将碗碟撤下去后就退下了。
康熙这边,他出了咸福宫原本打算去宜嫔宫里,结果走了两步心思一转,又命人往启祥宫去了。
启祥宫现在是端嫔主位,远远听见鸣鞭声,正要拆了发饰去午睡的端嫔连忙起身去见驾。
她已经许久不见皇上主动来自己宫中了。
结果康熙只与她寒暄几句,就转头去了纳喇贵人的侧殿,端嫔望着康熙远去的背影,表情不免有些失望。
耳边传来嗤笑声:“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啊皇上连殿内都不肯入。”
端嫔侧过身直直对上王佳贵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收起情绪,满脸不屑道:“如此出言不逊不知礼数,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鼎鼎有名的王佳贵人啊,难不成是贵人也做腻了,想寻个常在当当”
从嫔降贵人后,王贵人就听不得别人拿这说事,这完全就是在她的心窝子上戳,当即就要发怒。
好在旁边宫女拉住了她,紧声道:“主子,您切莫冲动”
端嫔扬眉道:“怎么区区一个没封号的贵人,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平日里看着挺温顺的人,嘲讽起人来也挺有架势的。
王贵人憋着气,胸口起起伏伏,扭头狠狠一巴掌抽在宫女脸上,凶狠道:“我让你说话了吗贱人”
这明显的指桑骂槐,端嫔又不是傻子,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当即怒怒甩袖道:“王贵人既然火气这么大,不如就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去去火。”
王贵人自然不愿意跪,最后是被两个粗使嬷嬷硬按着跪下去的,她也不敢大叫,扰了皇上只会更惨。
听见她膝盖重重落在青石板上,端嫔这才消了些火气,冷哼着离去。
王贵人跪在地上,手紧紧攥着衣角,愤恨和屈辱不停吞噬着她的理智。
作者有话要说:3小学生宫斗已上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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