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四月廿七。
常慧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两条手臂搭在小桌上方,手腕随意地垂着,脸贴着桌面发出了今日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叹息。
“唉。”
一旁侍候的乌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妥协告饶:“主子,要不您放下来由奴婢做吧。”
常慧倏地一下支棱起身,飞速将腿边的针线笸箩递交给她,生怕她拒绝:“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乌柳看着针线笸箩,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虽然知道主子不爱做绣活,可这整整一上午过去了,竟然就绣了个“寿”字。
至于绣得如何,她也实在难以作出评判。
将负担扔出去,常慧总算是一身轻松了,抬手伸了个懒腰跳下罗汉床活动活动筋骨,“可累死了。”
过几日就是万寿节,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都在准备贺礼,身为宫廷版上班族一枚,常慧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即便她没有争宠的心思,可怎么也得做个表面功夫意思意思。
乌柳和锦刺身为她的左膀右臂,第一时间就替她出了主意,康熙身为一国之君,什么珍贵物件没见过,这贺礼最要紧的是心意和新颖。
常慧总不能晃晃的告诉两人说:你主子不爱皇帝只爱吃喝玩乐。
最就只能退而其次在抄写佛经和做贴身小物件中挑一个。
这抄写佛经太费时费力,做贴身小物件又是常慧的短板,最乌柳商量着再退一步,让她亲手绣一个荷包,不锈复杂的图案,只绣云纹和满、蒙、汗三语的寿字即可。
事实证,常慧连寿字和云纹都绣不出来,两腿盘着坐在那儿对她来将就是一种巨大折磨。
等她活动完腿脚,兴冲冲地问:“纯禧在做什么找她玩会儿去。”
乌柳拿着针熟练地穿针引线,回道:“格格这会儿在读书呢。”
常慧想起来了,之前康熙让人送来的那两个嬷嬷虽然被她下令暂且免了纯禧的刺绣,可其他基础的书和蒙语还是得学,每日比她都要忙些。
她突然有了一种,崽崽长大离家艰苦奋斗,自己在家寂寞无聊的空
巢老人之感。
“那去西侧殿找新柔叶子牌去。”常慧果断施行计划b。
乌柳无情地破她念想:“奴婢听春竹说,张小主最近忙着裁制衣裳,怕是也抽不出时间。”
“裁制衣裳”常慧蹙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问:“给皇上裁制”
乌柳回道:“春竹没多言,奴婢也不知晓,不过八成是给皇上裁制贺礼吧”
常慧撇撇嘴,闷闷不乐道:“新柔还没给裁制过衣裳呢。”
康师傅那个喜新厌旧的大渣男算什么
“主子要是喜欢,可以让张小主做就是,张小主定然不会拒绝主子的。”
“不必。”听着这个提议,常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就是替新柔觉得不值,哪能真让人劳神费心替自己裁制衣裳。
常慧顺手捻了块干果吃,含糊道:“之前扎的风筝搁在那儿了正好闲着,拿出来添些图样上去。”
“奴婢替主子搁在小书房的书架隔层上了,这就去取来。”乌柳说着就要放下手上笸箩朝着小书房去。
常慧伸手把她摁回去,“既然在小书房,那自己去拿就是。”
那风筝是前两天同纯禧和新柔一块儿扎的,就差上图案了,这个她在行。
宫里的风筝都是以有吉祥寓意的图案为主,比如什么福寿双全,锦鲤喜鹊之类的,常慧先从一堆风筝中挑出自己扎的胖鲤鱼,从书架上拿出颜料调好颜色给胖鲤鱼上色。
等上完几只风筝的颜色,常慧又把它们摆到窗台边晾干,最才去洗了洗手,拿起先前看的医书继续看。
这本医书是刘御医拿给乌柳,最转递到她手上的,不是什么常见的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而是一本偏杂书,里面收录的多是些和养颜以及食物功效忌讳等相关记载。
闲来读着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上面还有刘御医用红笔做的注解,字迹遒劲,走势内敛却又不失洒脱,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比常慧那一手勉强工整的字好看太多,倒是和刘御医斯文的面相不太符合。
不过她转念一想,光看刘御医的长相,还像是位读书人呢。
常慧看了会儿医书,又转头捣鼓起杂书
来,没一会儿她就从小书房挪动去了殿放置蒸馏装置的厢房中。
这房间都快成她的小型杂物间了,里面杂七杂八摆了一堆东西,还有不少不同形状的木材。
常慧从一堆木材中翻出长方格模具,这是她之前让营造司做的冰棍模具,现在天气渐热,正好能拿出来使用。
她上辈子就沉浸于艺术中,对别的东西了解不多,也就只能画些简单日常用的东西让营造司去做,像那些穿越类小说中什么水泥、蒸汽机之类的,一概不知。
常慧拿着冰棍模具出去叫锦刺拿去小厨房,又详细说了自己的要求,说完又埋头钻进了书房中。
奶糕现在一日比一日长得大,先前那小窝已经快不够使用了,她准备画个图样让营造司做个狗窝出来。
说是无聊混日子,可这东整一下西看一会儿,时间压根也不经用,等常慧彻底搁下笔时,外面已经是红云渐消,天际即将迎来黑夜。
她从书房走出去,纯禧早就下课了,正拿着小球和奶糕玩游戏。
看见常慧走到院子里,纯禧先是下意识高中地喊了声“母妃”,又突然间想起什么,搭着小手规规矩矩给她请了安。
纯禧现在都会用蒙语请安,虽然音调差点,但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常慧走上前,按例对着纯禧圆嘟嘟的脸揉捏一番,直到心里那股子冲动劲消散下去才罢。
这人就是奇怪,面对可爱的人或物,体内的暴戾因子就会作祟,不上手捏两下心里都不舒坦。
纯禧刚开始还乖乖的,面就有些受不了了,鼓着小脸直接来了一手祸水东引,“母妃,你捏奶糕吧,纯禧的脸没奶糕捏着柔软。”
奶糕听到纯禧叫她名字,下意识抬起脑袋,冲着纯禧开心地汪汪叫了几声。
常慧松开手,继而转向奶糕的狗脑袋上,摸着它两只小耳朵说道:“傻狗。”
奶糕完全不知道自己挨骂了,还傻乎乎地乐呢。
常慧好笑地松开手起身,正要招呼纯禧进去洗手,蓦然间就听见了院外传来的鸣鞭声。
她下意识皱皱眉头,康熙怎么突然这个点跑来咸福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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