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最后环节其实挺无聊的, 就是挨个挨个上来由太监唱名,皇帝看两眼有兴趣留,无兴趣则撂牌子。
那太监唱名也是门学问, 起起伏伏自成一调,听得常慧是昏昏欲睡, 整个人忍不住往后靠, 借着乌柳替自己遮挡上面的视线。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学生时代时, 上面老师讲得白沫乱飞扬,下面学生困得脑袋乱偏。
常慧目前意识处于半朦胧状态,头根本控制不住像小鸡啄米般乱点。
康熙是被挡住视线看不见, 可对面的妃嫔都能看见,特别是佟佳贵妃和钮钴禄妃,无意间抬头就能看见。
看着常慧的迷糊样,钮钴禄妃实在是憋不住唇角笑意,连忙捏起帕子遮遮。
佟佳贵妃就实诚的多, 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引得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向她望去。
康熙正准备着人撂了殿前这秀女的牌子, 听见佟佳贵妃娇俏的笑声, 饶有兴致地问道:“爱妃这笑是为何寓意”
佟佳贵妃将视线投向殿前的秀女身上,淡淡笑道:“回皇上,臣妾瞧着这位秀女能把红绿衣裳穿出如此韵味, 真真是好风姿,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康熙也下意识重新看过去,端详几许后,这贵妃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这秀女打扮确实有些难以言喻,但身上的书香气质是遮盖不住的。
约莫着后面人也不多了, 康熙便点点头随口道:“留吧。”
太监当即拖长声音道:“光禄寺卿西林觉罗章格之女西林觉罗灵雁,留”
西林觉罗氏福身退下,整个人像是被钉上了钉子,板直僵硬。
眼见秀女剩余不多,佟佳贵妃摇摇小扇子,笑意盈盈道:“和妃妹妹今日怎的一言不发,难不成是对今日这些个秀女都不感兴趣”
乌柳连忙不动神色地扯扯自家主子衣袖,将人从睡梦中拉拽出来。
常慧正迷糊呢,恍然间被人碰一下,身体猛颤魂魄都险些给吓掉了,她拍拍胸口茫然地看向乌柳,“怎么了”
乌柳冲她拼命挤挤眼睛,示意周围有人在看。
就这事啊。
常慧松口气,下意识抹了把额
头冷汗,转头对上康熙意味不明的眼神,这眼神中,充满了嫌弃以及无奈。
常慧尴尬地笑道:“皇上恕罪,臣妾方才有些走神了。”
康熙对她这仿佛缺根弦的性子早已习以为常,毫不在意道:“和妃若是身子不适,便先行回宫去吧。”
常慧勾着手指羞答答道:“这会不会多有不妥。”
康熙:“”
若不是和妃屁股已经离了座椅,他险些就要信了她会觉得此事羞怯。
康熙揉揉微微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说:“你若是不愿,在这儿坐着就好。”
常慧下蹲福身行礼,一套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臣妾告退”
比起在这闷热的殿内呆着,还是回宫去咸鱼瘫着来得爽快。
常慧溜之大吉,回宫的路上正好撞上散步回来的纯禧,她身后还跟着已经是成年狗体型的奶糕。
纯禧刚过八岁生辰不久,个头也在噌噌噌上长,只是这脸该圆还是圆,带着可爱的婴儿肥。
“额吉”纯禧瞧见她就跑着猛扎进常慧怀里,这些时日她一直没松懈训练和骑射,猛然冲过来的力道常慧都险些没接稳。
看着昔日白白嫩嫩的包子有晒黑的趋势,常慧满眼惆怅,摸摸她汗渍渍的脑门,说:“日头大就别出门了,容易中暑气。”
纯禧自然是满口答应,扯着旁的话题拉着常慧进屋。
她皱巴着小脸同常慧告状:“纯禧方才在路上被奶糕追着,钻进了一处花丛中,那花丛中不知道是谁养得猫儿,也太凶狠了些,见人就挠,不及张娘娘的大胖半分可爱。”
常慧揪出她话语中的错误,“什么大胖,人家那叫小橘。”
纯禧瘪瘪嘴道:“可纯禧瞧着它现在都快圆成了冬瓜,大大胖胖的猫,不就是大胖吗”
常慧张张嘴欲言又止,纯禧说的都是事实,她实在是无从反驳。
小橘是张新柔养的橘色田园猫,十橘九胖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尽管当初收养小橘时它只有成人巴掌大小,经过日日投喂后目前体重也是噌噌噌呈上涨趋势,瞧着就跟小猪似的。
常慧走进殿中唤来嬷嬷打水,对纯禧说道:“先去沐浴换身衣裳,你看你这
头上都还带着花瓣呢。”
纯禧瞬间精神满满,举着小手道:“纯禧知道,这个就叫沾花惹草”
常慧嘴角抽抽,拍拍她脑门说:“那我这叫为民除害。”
纯禧捂着脑门咯咯咯笑着回自己殿内洗漱去了,走之前还从暗袖中拿出一朵被压扁的花儿,举到常慧面前说:“这叫人比花娇。”
常慧拿着蔫儿了的花,不住笑着摇摇头。
年前皇上下旨让人把已经八岁的大阿哥接回了宫,还命宗人府修正玉碟,将宫里阿哥改为胤字辈,格格改称公主。
原本夭折的三阿哥不足三岁,没记玉碟,就正好由荣嫔所生的四阿哥胤祉顶上,以此类推,养在佟佳贵妃宫里的五阿哥胤禛便成了四阿哥,而五阿哥胤禶是纳喇贵人今年二月时所生。
这五阿哥常慧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历史上的五阿哥似乎是宜嫔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蝴蝶了。
毕竟原本历史上该晋为德嫔的乌雅氏,现在都还在永和宫坐冷板凳呢,鬼知道后续会是个什么发展。
常慧思索着走进卧房,随手在桌上拿了本杂书,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乌柳把冰盆往里面挪了挪,端起干果盘就给她敲核桃。
常慧一边吃着核桃,一边深恶痛绝自己这种骄奢资本家行为。
涨工资一定要给勤勤恳恳的乌柳同志涨工资
她这还没舒服几时呢,午膳刚过,佟佳贵妃那边又递了消息过来,大致意思翻译过来就是:皇上新挑了几位妹妹,我思来想去别的宫殿都有不少人,咸福宫还是太冷清了些,就先斩后奏请示皇上留了个名额送到咸福宫。
目前秀女都返家等待册封圣旨,所以也不知道会是谁住进咸福宫,选秀女那会儿常慧都光顾着打瞌睡了,哪里晓得皇上挑选了哪些人。
思来想去没个章程,她也放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来为难自己作甚。
等了约莫七日,宫里便下发圣旨册封此次选秀的妃嫔,封了三位常在四位答应,最后还有两位庶妃。
最后被分到咸福宫的是西林觉罗常在,常慧这两日迷上了和新柔下棋,消息送过来时她正撸着袖子大杀四方,便随意挥
挥手让乌柳领着西林觉罗常在去东侧殿。
新柔在西侧殿住习惯了不想搬,纯禧是和常慧一块儿住主殿,东侧殿便一直空着。
乌柳出去不过半盏茶时辰,又步履匆匆地回来,“主子,那位小主说要先来给您请安。”
依着惯例,低位妃嫔确实要先向主位娘娘请安,常慧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嘴上说道:“让她进来吧。”
西林觉罗常在穿了身素白衣裳,头上只簪了只木簪,脸上素面朝天瞧不见半点粉黛。
她福身行礼,温声道:“嫔妾见过和妃娘娘,给和妃娘娘请安。”她声音听着有江南雨调那个味道,不像是京里人,说完她又对着新柔行了一礼。
新柔还是顶着庶妃的名头领着贵人份例,便起身还了她半礼。
常慧把自己眼神从棋盘上移开,“起来吧。”
西林觉罗常在瞧着低眉顺眼的,但身板挺得直,眉眼间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清愁。
常慧收起打量的神色,不徐不疾道:“进了咸福宫也算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只管提便是,但丑话说在前头,本宫最讨厌那这个弯弯绕绕心思不纯的人,你做什么求什么本宫不管,但也别涉及本宫这三分地。”
“嫔妾知晓了。”西林觉罗常在颔首道:“嫔妾此次来是为宫殿一事,这东侧殿嫔妾住着恐是不妥。”
张新柔对她笑笑道:“你只管住就是,西侧殿我已经住惯了,特意求了娘娘留着的,你也不必担忧。”
西林觉罗常在这才松口气,这才恭敬行过礼后退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张新柔托着下巴点评:“是个谨慎重规矩的人,就是不知心性如何。”
“管那么多做什么。”常慧继续摆弄起棋盘,捻着棋子落下扬眉挑衅道:“新柔你这都快输了”
张新柔把视线转回棋盘,拧着眉头沉思道:“娘娘你是不是又偷偷换我棋子了”
常慧:“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张新柔拖长音哦了声,“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常慧秉承着打死不去的理念,成功蒙混过关,终于赢了今日第一局棋。
咸福宫的日子并没有因为被西林觉罗常在的到来而
变得不一样,新人侍寝,康熙召幸过西林觉罗常在一回,第二日就赐了“秀”字为封号。
新鲜出炉的秀常在并没有成为宫里新晋宠妃,因为侍寝回来第二日她就在宫里不小心摔了断腿,得休养近百日。
咸福宫再次恢复平静,也正是因为太平静,宫里不知道何时多了条传言,说是咸福宫风水不好,论谁住进咸福宫都是失宠命。
常慧自己听着没什么感觉,太皇太后倒是气得不行,当日就命人将胡编乱造的宫人打了板子撵出宫去,最后还以治理不严为由头斥责了手握宫权的佟佳贵妃。
太皇太后的手段雷厉风行,宫里奴才没人敢再多言,见着常慧都不敢大声喘气,好似下一秒她就要吃人似的。
康熙十八年七月廿八,申时。
常慧合着新柔打了会儿牌,困意涌来便凑合着贵妃榻小憩会儿。
这前脚刚阖上眼皮,后脚常慧就感觉有些晃,她原是以为自己困得脑袋晕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感觉身下贵妃榻也在跟着晃时,她倏地睁开眼从贵妃榻上爬起来。
这是地震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期末了,更新可能就会晚点对手指,呐呐,如果是你们的吧,应该明白的吧痴呆jg,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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